第七十一章 青岩城
此時的林仇之眼神呆滯，腦海中一片空白，語氣都帶著些顫抖：“大，大魔。。。不，不會的，我，我是正道之人。”
必曉戈看著他驚駭的樣子，口中不知在喃喃些什麽，低聲道：“林兄弟怎麽了？”
林仇之立刻緩過神來，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望向必曉戈，急道：“必先生，我，我不想要著鬼瞳，還請必先生教我。”
必曉戈低著頭，想了想，沉聲道：“這鬼瞳既是認主如何能解的下來。”
林仇之聽此，呆坐在椅子上，好似失魂落魄一般。
必曉戈看他樣子，也沒去安慰他，反而笑道：“世人誰不想獲得強大的實力，如今機會擺在你眼前，你竟然還不想要。”
強大的實力誰都想要，林仇之也如此，但若是基於殺人的基礎上的話，他寧肯不要。
他怕，失去那師門的美好。
他怕，葉大哥與墨師兄對他失望。
他怕，所有人都會厭惡他。
他更怕，有一日與寒雨清刀劍相向。
他已經失去一個家了，不想在失去這心中唯一的美好。
林仇之低著頭，目光無神，呐呐道：“我是浮雲宗弟子，又怎麽，怎麽能因這邪物，血染江湖呢？”
必曉戈平靜的坐在一旁，語氣中絲毫沒有摻雜一絲情感：“邪物？血染江湖？”
必曉戈的話仿佛是有什麽魔力一般，讓他抬起頭來，想聽接下來的話語。
“你為什麽會以為這鬼瞳是邪物？”
林仇之想也不想的道：“這個東西一出事，不知要害多少生靈性命，讓這江湖重新染血，難道這還不是邪物嗎？”
必曉戈冷笑道：“你看看這雲州，百姓流離失所，城鎮不在繁華。正魔之爭，皇權不穩，這些種種早已讓江湖幾近染血，何談重染江湖？”
“至於害生靈性命那就更可笑了，浮雲宗“問”出世千年之久，曆經幾代王朝，殺人之多又豈是鬼瞳能比，你若這般就認為它是邪物，那問又是如何？”
林仇之全身一震，這般言語他從未聽過，與宗門內的法截然不同，感覺甚是荒謬。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有著一道深沉古老的聲音在不斷告訴他，是對的，是對的。。。
這些聲音鏗鏘有力，一句一句不斷敲打他的心，讓他心中所一直堅定的東西，在此刻動搖。
林仇之好似夢中驚醒，大驚失色：“你這分明是巧取！動搖我的道心！你究竟是誰！”
必曉戈繼續冷冷道：“閣下，我隻不過是一名塵世內的散修罷了，你若是心中堅定，道心又豈會動搖？”
心中堅定。。。林仇之一陣恍惚，隨後使勁搖了搖頭，身子一正，道：“我心中自然是堅定的，可是你為何要百般為邪物開脫，你是不是那魔教妖人？”
必曉戈依舊是鎮定自若，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淡道：“是不是正邪真有那麽重要嗎？”
林仇之堅定地看著他：“是！”
必曉戈冷笑道：“那你為何還身懷兩件魔道至寶。”
林仇之毫不猶豫地道：“隻要我心向正道，此物在我手中自然便是正道法寶。”
必曉戈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當真如此嗎？”
林仇之身子一抖，但還是倔強的看著他。
必曉戈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為何始終還在排斥它呢？”
林仇之的氣勢在這一刻瞬間崩塌，看著必曉戈溫和的笑容，隻感覺是在嘲笑被撕開遮羞布的自己。
必曉戈淡淡道：“你還是在害怕，你害怕失去太多東西了。”
林仇之隻感覺自己好像渾身赤裸的展示在他的麵前，沒有絲毫秘密可言，眼神飄忽，不敢去看他。
必曉戈語氣突然一肅，沉聲道：“就你這般，你還敢自己心誌堅定？還敢自己一心向正？”
林仇之突然覺得此時的必曉戈就像是一個嚴厲的長輩一般，對於他的訓斥升不起氣，但是被他這般全盤否定，林仇之還是反駁出聲，格外堅定、認真地看著他：“我身在正道，問心無愧，自然敢自己一心向正。”
必曉戈深深的看著他，忽地，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道：“既然如此，與其讓他人得到它的能力，還不如你自己坦然接受，隻要你一心向正，又何須害怕成為妖魔之人？”
林仇之怔怔的看著他，忽地，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對啊，我何須害怕，隻要我心誌堅定，接受它又如何？
這個念頭一起，心猛地一跳，那些屍山血海的場景出現在腦海之中，一想到自己將沉浸在殺戮當中，心裏就泛起一陣寒意。
心亂如麻之際，抬起頭來，卻發現必曉戈早已不見蹤影，隻留下了座位上飄著淡淡清香的茶水。
林仇之環顧四周，卻不見他的身影，怔怔出神，良久，撿起地上的冥炎，站起身來，離開了茶攤。
夕陽西下，微風陣陣，寒意更甚。
伴著晚霞，一行六人，緩緩走來。
孟婉輕：“娘，林仇之是四靈鎖陰害了他的村子，但是殿內四靈鎖陰與大多數法門不是一同在當年被銷毀了嗎？”
自孟婉輕與林仇之分手以後，孟婉輕未走多久，便遇到了前來尋她的孟婆等人，一路上也是將墜冥崖內所發生的事告訴了她們。
孟婆沒有回答她，隻是目光凝視著遠方，繼續緩緩向前走去。
孟婉輕見她沒有回答，又將疑惑的目光看向雲姨。
雲姨低聲道：“正如姐所，當年確實是被劍之曉帶著正道之人一同銷毀了，至於為何又現世，那我就不知了。”
孟婉輕神色一動，抬頭道：“會不會是正道之人又將它拾去了？”
“這。。。”雲姨一時間也是不準，這麽多年的事誰又知道呢？
孟婉輕越想越篤定，麵露喜色，道：“想必肯定是如此了，我們應當告訴林仇之才是。”
孟婆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會出這般可笑的話：“先不是不是真的，你若是就這般出來誰會信？”
雲姨也是附和道：“是啊，姐，當年的劍之曉可是在正道之中有著巨大的聲勢，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動作，這多半不是真的。”
孟婉輕臉色一紅，聽她們這般了後，她都沒想到自己會出這般可笑的話。
孟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女兒雖然年紀，但可鮮有出這般不經過大腦的話語。
孟婉輕看著母親一直緊緊地盯著自己，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緊張，臉上更紅了一些。
片刻，孟婆微微一笑，道：“好了，這些也並不算什麽大事，現在當務之急的是先找孽境才是。”
當初的“鐵樹”夜枯槐，孟婉輕也沒有見娘親這般在意，不明白同是十八將的孽境為何就如此在意。
她還記得當初剛與母親提到林仇之的時候，母親可是非常重視的，沒想到，如今卻是不如那孽境重要。
這不由的讓她有些疑惑、著急：“娘，若是林仇之對我們閻王殿心生間隙，那豈不是對日後不利。孽境。。。叔叔他雖實力強勁，但應該也沒必要那般在意吧。”
孟婆揉了揉她的頭，笑道：“以劍一心的秉性，林仇之身懷兩件魔教至寶，我們完全不需要擔心他的事情。”
孟婆這般自是有道理的，身為同一時代的人，又是多年的老對手，她可太了解劍一心了。
不過，孟婉輕卻是不清楚，疑惑的看著母親，嘴唇微動，卻是被孟婆先搶了話的權利。
“至於你孽境叔叔，遠比你想想的重要許多。”
孟婉輕麵露困色，不解的看向母親。
孟婆笑道：“你還記得你孽境叔叔曾與哪位司主最為交好嗎？”
孟婉輕一愣，隨後驚道：“娘，你是。。。”
孟婆點了點頭，不需要孟婉輕出後話，便曉得了女兒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後道：“好了，快走吧，我聽這青岩城曾有出現與他相似之人，我們便在此處多留幾日，順便休息一番。”
孟婉輕點點頭，也不再糾結林仇之之事了。
。。。
林仇之低著頭，手握冥炎在這古道上行走。
此時的色已經有些昏暗，際明月悄悄露出了它的些許麵貌，晚風徐徐，泛著絲絲涼意。
林仇之獨自一人行走在這片空曠而無人煙的原野之上，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是覺得這柄冥炎比往常更加的得心應手了。
今與必曉戈的一席話，在他的內心中造成了巨大衝擊。雖然他心中認為必曉戈是在取巧，但是他卻始終挑不出一絲毛病，當隻剩下自己一人時，他的內心深處隱隱出現一個聲音，不斷告訴他：隻要自己問心無愧，是不是邪物又有何妨？
就這般走著，走著，走著。。。。。。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感到色一暗，抬頭看去，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城鎮門口，城門上方，有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青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