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截然不同的醫道
說話期間，洛心又給太皇太後添了茶水，之後又把皇上的茶杯拿過來添茶，見慕毅又像剛才那般雙手伸過來接茶杯時想趁機揩油，洛心在心裏冷笑了一下，接著迅速把茶水遞了過去，沒想到這突然加速把茶水遞給慕毅，慕毅還沒反應過來，茶杯就撞到他的手上，瞬間燙熱的茶水晃蕩著從茶杯中流了出來，灑在了慕毅手上。
“哎呀！你這是在幹什麽？！”
慕毅大叫一聲，燙得跳了起來，不停地甩著自己的手。
太皇太後麵不改色，心裏卻是一驚，看了眼洛心，想不到這醫術高明卻來曆不明的女子，確實與常人與眾不同，連當今皇上都不放在眼裏，敢這般故意對待，別人看不出，可太皇太後是個久經人事的人，倒把洛心的動作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裏。
“皇上恕罪！民女實在不是故意而為的！”
洛心起身跪在皇上麵前，低著頭緊蹙娥眉，滿臉歉意，心裏卻不以為然：“哼，想占我洛心的便宜，沒門兒，你是皇上怎麽了？皇上也應該有個皇上的樣兒！別人怕你，我洛心可不怕你。”
旁邊的宮女也慌了，見洛心跪下來，也都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看了看自己早已紅腫的手指，又看了眼洛心，沒想到這個美人還真是個硬茬兒，不過自己先前無禮在先，也不好對著洛心發脾氣，硬生生把火氣忍了下去，抬頭對跪著的宮女說道：“你們還站在哪裏幹什麽？快去拿藥來！”
太皇太後望見慕毅有氣兒不敢撒的眼神，便說道：“皇兒莫生氣，洛心姑娘也是不小心，不然怎麽會把茶水灑到你身上呢？洛心姑娘是泡茶的高手，看在她百忙中抽身來為我泡茶的份兒上，皇兒你就原諒她吧。”
這時在旁邊兒一直不出聲的婲公公卻開口了，出了個主意道：“皇上，洛心姑娘不就是神醫嗎？就讓洛心姑娘看看皇上手上的傷吧，洛心姑娘把皇上的手治好了，畢竟皇上的龍體要緊。皇上就寬恕她一次，洛心姑娘是個草民，宮裏的規矩她也不懂，還望皇上恕罪呀。”
洛心聽見太皇太後和婲公公的話，就能知道兩人偏袒這自己的。婲公公是負責把自己接進宮的人，他負責的人惹了禍，當然跟他逃不了幹係，自己惹的禍當然要自己解決，不過她知道婲公公提出要自己治皇上燙傷的手時是幫了自己一把，她一個神醫，治療燙傷對她來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可太皇太後話裏明顯有話，自己是被太皇太後打著泡茶的名義請進來的，太皇太後說自己是她請來的人，就讓受傷的慕毅別為難自己了，表麵上深明大義，卻也在壓製慕毅的氣勢，這裏是永長殿，是太皇太後的地盤，皇上想發脾氣，也得看看這地兒的主人是誰吧，說白了意思就是，被茶水燙傷的皇上還不如一個茶道高手泡的一杯茶！
洛心沒有說話，低著頭繼續跪在地上，她說的話都說完了，歉也道了，該怎麽辦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等著皇上開口，一雙雙眼睛都看著呢，他可是一國之主，太皇太後請了個草民進宮給她泡茶，無意中把茶水灑到了前來湊熱鬧的皇帝手上，他現在要是大發雷霆，傳出去天下百姓都會說他是個毫無度量的君主，人家不就是個泡茶的草民失了手，哪裏犯的天大的罪？君王最忌諱的就是百姓的不信任和反抗，要是因小失大，還真不值。思來想去，慕毅最後不跟洛心計較了。
“罷了罷了，洛心姑娘也是不小心的，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話，就替我上個藥什麽的吧。”
他忍，在太皇太後麵前，他可不能讓太皇太後小瞧了他。
太皇太後說道：“毅兒好大肚量，你能這麽寬容，是我慕國的福氣。”太皇太後心知肚明慕毅憋了一肚子的氣，卻還這般說話，且麵帶笑容。
見皇上的臉色有所緩和，宮女們都噓了口氣，要是平時，皇上早就把惹了她的人拖出去就地解決了。不能讓皇上壓製脾氣的人，看來這洛心可真不是一般人物。可她們哪裏知道，皇上沒有發脾氣，是因為有太皇太後啊！
洛心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對正偷偷在瞄自己的宮女說道：“麻煩幾位妹妹去拿些燙傷藥來。”之後又轉身對皇上說道：“皇上請稍等一下，民女這就準備給皇上治療手上的燙傷。”
幾個宮女走了出去，洛心上前抬起一個裝了茶葉的陶碗，把茶葉倒在桌上，端著盤子跟著宮女出去了，在場的人一臉愕然，這洛心姑娘是要做什麽？
洛心出了永長殿之後，沒有繼續跟著宮女走出去，而是到殿外一棵較矮的古鬆前，用盤子裝了一盤子白淨的積雪，之後又回到了永長殿中。
洛心端著雪蓮步輕移到皇上麵前，說道：“皇上，請把手伸出來。”
宮女迅速過來把桌上的茶具收拾好，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塊兒脈診。洛心心裏嘀咕了一句，看來宮裏什麽東西都無奇不有呀，而且需要時就能馬上變出來。（洛心有所不知，太皇太後是個有養生之道的人，經常讓宮裏的太醫來替她檢查身體狀況，所以她寢宮中怎麽可能沒有脈枕咩？）
雖不知洛心要怎麽用這白雪給自己治病，但慕毅還是乖乖把手伸了出去，擺在了桌上，大夫的話不可以不聽，尤其是醫術高明的大夫。
“你這是幹什麽？怎如此無禮！”
慕毅剛把手放在脈枕上，就看見洛心掀起了自己龍袍的衣角，嘩一下就扯下來一大塊布來。剛才洛心不小心燙傷皇上的手他也就不計較了，可現在眼前這區區一個草民竟敢把自己的龍袍扯破一個大口子，這人以為自己是誰竟是何等傲慢無禮！
站在旁邊兒伺候的宮女被慕毅的聲音嚇得花容失色，更被洛心的一舉一動嚇得臉色鐵青，腳底兒發軟，兩腿發抖，這人到底是哪裏來的膽量敢對皇上這般大不敬？
洛心一臉平靜，聽了皇上的話卻麵不改色，手中的活兒也不停，拿著剛剛扯下的衣角包好一個雪包，把雪包放在慕毅的手上。
“回皇上，我這是在給您消腫，積雪是治療燙傷的良藥，在您的手還沒有起泡之前用雪敷一刻鍾，就不會長水泡了。之所以扯您的衣角包積雪，是因為這裏除了您跟婲公公之外，都是女子，扯我或者其他女子身上的布包雪給您敷手都不大好，而婲公公又離得太遠，就隻好順手扯您的龍袍了。”
“你直接跟宮女說你要一塊布不久成了，宮裏的布多的是！”慕毅還是在氣頭上。
“皇上，從您的手剛被燙傷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要是再等宮女去弄塊兒不過來，恐怕早已經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間，如此一來您的手現在就會長水泡了。”
“這都是什麽破歪理兒？”
洛心停下手中的動作，過了幾秒鍾，說道：“洛心是大夫，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皇上要是生氣，就處罰洛心便是。”
洛心說完話，又跪在了地上。
見洛心跪下來，一臉謙卑畢恭畢敬卻毫無悔改之意，嗬嗬，他不就是揩了一下她的油麽，而且他和太皇太後可是對頭，有必要讓他在太皇太後麵前顏麵盡失嗎？皇上急了，本來是眼前這人把自己燙傷的，現在反倒成自己的錯了？
還沒有開口，太皇太後就搶先說道：“洛心姑娘快起來吧，我皇兒沒有怪罪你，他隻是想告訴你他是一國之主，你做事之前要有分寸，不可以任由自己性子來，你私自扯破一國之君的龍袍，按理來說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但卻是急著給皇上治病，我想皇上也不會怪罪你，以後再做這種事之前要先向皇上稟告取得皇上同意才可以這樣做，知否？毅兒，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一個做皇孫的-還能說什麽？他可不想再背上一個對祖母大不敬之名，冷哼一聲，說到：“洛心姑娘以後注意便可，今日之事作罷。”
“謝皇上寬恕，民女不勝感激。皇上的手看來傷得不重，用雪水敷著，皇上隻要靜靜等一刻鍾左右上些燙傷藥就好。”洛心一臉誠懇，十分認真，作為醫生，她現在說的的確是實話。
皇上點點頭，把臉別到一邊。對洛心更是另眼相看，心裏嘀咕著，這女人確實跟宮裏的妃子大不相同，的確不好惹，之前隻是摸了下她的手，要是對她再做點兒其他事情，恐怕自己傷的不僅僅是手和憋一肚子氣了，這麽聰明的一個女人，說不定還能讓自己名聲掃地呀。
“快起來吧，皇上可不是一個小雞肚腸的人。”太皇太後一把拉起了洛心，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兒的位置，兩人又開始說笑起來，如同旁邊兒的皇上如空氣一般。
在永長殿伺候人的宮女估計沒幾個能看明白這出戲其中的來龍去脈，但婲公公是個明白人，從皇上的手被洛心燙傷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知道太皇太後和皇上不和，就順著太皇太後的意兒沒做什麽事兒，怕礙了太皇太後的眼。現在太皇太後和洛心正聊得火熱，皇上卻獨自一人在旁邊生悶氣，看著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婲公公上前給皇上按摩了起來。
別看婲公公是個不是男人的男人，可伺候人的功夫那可是一絕，尤其實在按摩這一方麵，比女子的力道還要柔和，卻又恰到好處地能按摩到身上、肩上的每個穴位，要是婲公公沒有到永長殿來，皇上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讓婲公公到乾坤殿給他按摩，隻可惜婲公公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太皇太後也很稀罕婲公公，要是婲公公整天都呆在皇上身邊，太皇太後會不高興，所以能讓婲公公給自己按摩的時間很少。婲公公已經好久都沒有給皇上按摩了，今天能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讓婲公公幫自己放鬆一下，還真是受用，慢慢地閉上了眼倚在榻上，手上的疼痛感似乎減少了許多。
永長殿中，太皇太後和一個草民聊得火熱，一個太監正在給皇上舒舒服服地按摩，所有的宮女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低著頭聽著四人發出的不同聲響，卻無動於衷，整個永長殿中剛才上演的劇目，隻有那四人才心知肚明，大殿上微妙的氣氛很是詭異。宮女們察覺到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來到永長殿中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吱呀——
門開了，一個宮女的身影飄了進來。
“啟稟皇上、太皇太後，皇後聽說太皇太後請了位客人，便親自到禦膳房讓裏邊兒的廚子準備了上好的酒菜，皇後、楓妃、羽妃也想與之一起用膳，見識慕城神通廣大的女神醫。”
說話的女子雖不漂亮卻是眉清目秀，洛心聽了女子的話甚是驚奇，沒想到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卻入了這麽多人的眼，有些受寵若驚。
太皇太後笑著答道：“難得皇後有心，便一同和兩個妃子過來吧。”
“是，太皇太後，奴婢告退。”宮女退了出去。
那宮女前腳剛踏出門口，皇後和兩個妃子後腳就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