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笑著，活著

  二毛本姓陳，壽至二十九，病逝……


  陳二毛出生在一個很貧困的家庭，父親嗜酒如命，醉後打人是家常便飯。在二毛六歲的時候其母不堪責打，拋棄家庭，遠走他鄉，杳無音信，隻留下孤苦伶仃的二毛承受一切。九歲那年，二毛的腿斷了，他父親打的，很疼很疼。但又能如何？沒媽的孩子不如草芥。那一晚，二毛在村外的草垛待整整一夜。難忍的一夜。雖然是夏天，但夜晚也不是好過的，風很冷。心更冷，肚子很餓。十三歲的時候，二毛的腿第二次被打斷，不過，那次他並不覺得難過。倒不是他習慣“斷腿”，而是他在受傷期間得到照顧，他的哥哥，大毛，剛剛從牢獄回來。那應該是二毛最開心的一段日子，無盡的黑暗中有了一些慰藉，一點點光，很小，但很溫暖。可惜，光隻持續很短的時間。十五歲，二毛的哥哥親手殺掉他的父親。手起刀落，上一刻還張牙舞爪想毆打二毛的父親，下一刻已經躺在地上。血水從頸部咕咕咕的冒出來，腥臭無比。二毛很怕，他怕失去哥哥。幾個月後，秋風來過，官方按律問罪，對大毛以大不孝罪過處以極刑。二毛替哥哥收屍。抱著唯一的親人，二毛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笑一會哭……“嘿嘿。弟弟，要笑著活著。”法場上的哥哥對著二毛笑了笑。很短暫的笑，永恒的笑……離開生活十幾年的村子，二毛去了另外地方，沒人知道他在哪，當然，也沒有關心他在哪……大概十幾年吧，村民幾乎快忘記那個命運悲慘的孩子時，衙門來了幾個人，他們帶來一具屍首，一具隻有幾十斤重的成年男性屍體……


  “二毛不識字，但在死前花幾個錢請人寫了遺囑，他隻有一個願望，希望埋在哥哥墳邊。”墨翟平靜地講完故事。


  “……”秋千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心中已然五味雜陳，翻江倒海。


  “命運是何等的不公，規則缺憾太大。”墨翟說道，“我們青天希望能改變這些，改變這一切。”


  “……”秋千仍舊不言不語。


  “玉先生自從失去摯友後性情變化很大，曾經的他我想絕對不會和我們的事業能關聯，但現在……”墨翟語氣略帶期待，“玉先生帶著你成為鬼差，閱遍人間疾苦，我們很高興，我想秋千姑娘你能……”


  “不要說了！”秋千冷冷回答，“烏鴉說過，你們不是壞人，但也做不了好人！”


  “……”這次輪到墨翟沉默。


  話已至此，無需再多說，墨翟從懷中拿出一個葫蘆交給秋千，“這個是你家玉先生的。一會他來，請交給他……”還沒說完，身形突然一散，消失不見。


  同時，遠空一道黑火落地，顯出鳥人來。“走了？”


  “嗯。”秋千隨手把葫蘆扔給鳥人，之後跳在他後背，不說話。


  黑火再起，二人消失在半空。


  一隻蝴蝶在二毛和大毛的墳前，飛來飛去，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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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想繼續看看金兜洞大戰，但忽然感應到自己的標記異動，不得已，交代幾句，鳥人離開戰場。果然，很快就找到秋千，還有青天的人。


  背著丫頭遁飛許久，落在宮明島，進入中心城區，來到這裏的君幻淩雲閣（宮明島部），早有侍者等著烏鴉，領著他七拐八拐來到密室，見到正在療傷的企訊。“你的東西。”拋出葫蘆。


  “嗯。”企訊接過葫蘆。


  “我走了。”鳥人說。


  “沒有什麽嘲諷我的話嗎？”企訊問。


  “嘲諷？嗬嗬，隻是想提醒你一下，”鳥人說，“那個你們一直瞧不起的青天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麽弱。若非我早就在九皇之血中做下他們無法遮蔽的業力標記，你，鴻天，還有黃天，你們所有人都是為青天做嫁衣。嗬嗬，我走了！”一路火光，直奔地府。


  企訊起身，將身後的魚放在麵前，“吾兄，險些大意斷你複活機會，多虧他……青天啊，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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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至金特區108派出所，音眸小姑娘在認真整理文件，她身邊還坐著歸及小朋友。對歸及的處理結果要比想象的要輕很多，“罰歸及入108派出所擔任輔警。”這應該是音眸最想看到的結果。不過說起來，歸及除因上一世“燒毀”李玄的肉身得罪太上老君外，其實其他人也不想多做為難。畢竟大家都很忙，懶得為難一個小鬼。這次能夠得到如此處理，據說張良仙師起到很大作用。


  “所長，我……”音眸和歸及本想感謝鳥人，但烏鴉沒容他們說話。


  “陳二毛的檔案找到了嗎？死亡位置在哪？”鳥人事先發出信息讓音眸查找信息。


  “在這。”音眸遞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檔。


  鳥人隨手射出一道黑火，瞬間將檔案燒毀，而後化為火焰再次飛走。音眸和歸及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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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


  某個山坡上，一道火焰降落，顯出鳥人和秋千。鳥人輕輕一個響指，一點黑火從指尖滑落，滴在草地上，“嘩啦”，火焰慢慢燃燒，形狀很像一個成年人，“陳二毛，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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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家鄉的陳二毛找到一個替人放牛的工作，雖然薪酬不多，而且很辛苦，但這個瘸小夥的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容。很滿足的樣子。


  春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真好啊~”坐在山坡上陳二毛自言自語的說。


  夏天。排鼓轟鳴神雷降，九天應元點分廊，暴澤龍涎風吹雨，千溝萬壑混滾江。“真好啊~”躲在山洞中，陳二毛笑著說。


  秋天。金湯撒山野，玉釀滿村鄉，累果顆顆拽，落葉桐桐黃。“真好啊~”坐在麥田邊，陳二毛笑著說。


  冬天。紅彤點點點銀幔，素花飄飄飄赤案，豆蔻年華神仙侶，弱冠君子鴛鴦檻。“真好啊~”東家的兒子是村中最帥的小夥，娶了村裏最漂亮的姑娘，酒席上，陳二毛欣慰地笑著說。


  哥哥的話，陳二毛一直記得，哥哥的笑容永遠存在二毛的心中，他一直微笑著，微笑著對待一切，“笑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