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造孽太多
如果單單是買賣人肉，鳥人本人並不是特別的敏感，在他看來，生靈死後皮囊留存，被當做食物也算物盡其用，但他反對殺人取肉。這不是什麽肉的問題，是對“同文明”生物態度的問題。在烏鴉看來，隻要生靈達到高智慧，也就是達到人族智慧水平，大家都是“同文明同認知”水準的“同胞同類”，不該相互食用。類比殺人吃肉，鳥人同樣痛恨殺妖取丹，兩者本質是一樣的行為。烏鴉之所以為女兒國之事大動幹戈，更多的原因是眾神佛妖鬼挾持侮辱孽殺高智慧低實力的“同胞”，這是無法容忍的。這一次如果真的僅僅是收集死人肉出售，鳥人也覺得是違規不違法，不是很嚴重。不過，就烏鴉對“人性”的了解，在習慣違規的事後幾乎必定會向著違法的領域擴展，必定會為維持生意或者擴大生意規模開始“殺人取肉”。慣性，人性貪欲的慣性。鳥人認為，想阻止違法的事發生，最好的辦法大概是解決“違規”的事，將罪惡消滅在萌芽狀態。
“丫頭，隱身衣在你這嗎？”鳥人問。
“在啊？怎麽可能不在。”秋千說，“我特意把子五那個耗子精那件都搶過來。除了雲蓓姐帶走的四件隱身衣都在我這。”
“那就好。不愧是我養的閨女，真懂事。”鳥人誇讚道，“今晚咱倆就去肉鋪看一看。”
時間飛轉，太陽星落，繁燈閃閃，燭火瑩瑩。很快來到夜間。
鳥人和秋千看準時機，穿著隱身衣鑽進四凶嶺最大的一家肉鋪內。這件鋪子屬於饕餮山，原本隻是售賣饕餮山山下農民養的豬牛羊肉，自從四凶解禁饕餮族長老左王開始逐步掌控饕餮山各地生意，這個大肉鋪自然也包含其中，而且由於最近的“貨”比較特殊，本地其他肉鋪都開始從這裏“進貨”，生意紅火。
“哇。稍微有點震撼呢。”秋千站在房梁上看著下麵夥計們“幹活”，小聲說。
在肉鋪最裏間是一個大倉庫，一個個死人或是被繩套吊著或是被鉤子由腋窩處掛著，“肉林”一般。夥計們把死人從倉庫拎出來，先用冷水洗滌，然後燒開水把頭發體毛什麽的剃幹淨。之後放血。在脖頸大動脈、四肢穿口子，新鮮的人血流嘩嘩進木盆備用。有些夥計幹活不細致，隻在脖頸處打眼放血，但需要把人倒過來吊著。放完血之後便是扒皮，從頭部開始，割出一個口子，用力一撕，手藝好的夥計能扒下整張人皮，手藝差的扒下的人皮不完整。不完整的人皮當肉賣，完整的則送到隔壁皮革店做衣服。處理幹淨的死人放在案板上，“鐺鐺鐺鐺鐺”，手起刀落，五下，手腳頭便被砍下來。打下手的小妖怪把四肢和頭部稍作處置後直接送到外麵的攤位賣。案板上剩下的死人還有胳膊大腿，需要用到斧頭先把胳膊腿砍斷。這事需要有經驗的大師傅辦，弄不好容易砍歪破壞賣相，價低。最主要的上身，大刀下劃，從脖子下一拉直到肚臍下，左右用力一撕，人皮下的那點脂肪膜便被輕易扯開，小心翼翼的將心肝脾肺髒掏出來，讓小夥計洗幹淨拿出去賣。也有一些顧客喜歡新鮮的內髒，所以不少都是這邊掏出來直接打包交給客人。腸子最“多才多藝”的，既可以將人血灌裝製作血腸，也可以直接切段烹炒，哪怕沒人要，晾幹還可以拉成腸子繩子吊肉用。原湯化原食，“人線”綁人肉，真講究。還有不少惡趣味的人會把腸子拉的很細當牙線使……
“有什麽感想嗎？”鳥人問。
“沒有，和殺雞殺豬差不多。”秋千說。
“確實差不多。”鳥人說，“龍虎山那群道士殺妖取丹、取肉、取煉丹煉法寶材料時估計也是這程序。”
房梁上的兩個人正說話間，倉庫後門打開，幾個小夥計立刻跑過去，看樣子是“新貨”到了。烏鴉和小狐狸互看一眼，三下兩下來到倉庫梁上，趁著工人搬運間隙從大門躥出去。
“……哎呀，大人，這次的貨不太完整啊。”肉鋪二當家正在和送貨的三個身穿黑衣的人說話，從那三人露出的靈力來看，似乎都是鬼修。
“都是打仗死的，肯定是碎一地。”領頭的鬼修說道，“放心，上頭早說了，買賣講究和氣，誰也不能虧了誰。這次咱們半價，行不？”
“這……大人客氣了，別半價啊，太客氣啦。”二當家說道，“這樣吧，算六折吧，六折，大人這來去奔走的運貨，不能讓您虧。”
“哈哈哈……好，二當家真給麵子。”鬼修說，“放心，下次不會這樣。下次估計都是餓死的，除了瘦點不會有問題。”
“瘦沒事，現在提倡少脂肪……”二當家是個很會聊天的人。
不久，夥計們把“貨”全都搬進倉庫，鬼修三人拿了錢趁著夜色離開四凶嶺。“走，我們跟上。”鳥人和秋千緊隨追蹤。飛了幾天的功夫，大概是到出貨地點，隻見那三個鬼修身體一晃，原來的黑衣服開始變化，很快成了另一種樣式。“是判官和兩個一品鬼差！”秋千驚道。判官和鬼差大大方方的落地，直接走進一個山神廟，不一會裏麵傳出推杯換盞的歡樂聲音，“放心放心，我和土地爺早就叫附近的小山妖出去，很快就能把新貨帶回來，咱們喝咱們的……”
鳥人升上高空左右看看，“這裏好像是車遲國。”
自唐僧師徒來到車遲國將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殺死後佛門在皇帝的支持下大興起來，無數人剃光頭發進入佛宗，享受國王給予的優渥待遇。據說在這當和尚是有名額的，要交錢才能買到，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隻有有錢有勢的家庭才行。不過如果能成功剃度，那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把送出去的錢回本。和尚們自然很高興國王的禮遇，但民眾就倒黴了，原本就要繳納不低的稅賦，現在又要增加類似“香火稅”、“寺廟建設稅”、“水陸大會稅”什麽的錢，同時王國還強迫征招民工無酬勞建設新寺廟，百姓不堪重負。
在孫悟空走後第三年，車遲國又遭到旱災，全國的和尚連續念經一個月，滴雨未下，民眾的不滿徹底被引爆。之前“三位大仙”在的時候隻要交錢必定風調雨順，百姓也算富足，現在錢交的更多，結果是這樣，誰能滿意。車遲國內亂開始。各地民眾紛紛拿起鋤頭鎬頭反抗朝廷，甚至有不少地方官員加入民眾隊伍。不過國王倒也不怕，雖說民眾“造反”，官員“叛國”，幾乎所有人都反對他，但他有“佛兵”。“這些和尚吃飽喝足，戰鬥力總比饑餓的老百姓強吧。”國王是這樣認為的。然而事實相反，佛兵們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除了念經就是擺架勢，啥都不會。摧枯拉朽，“佛兵”部隊毫無抵抗的被滅，車遲國王室戰敗，王室九族和無數和尚被憤怒的民眾殺光……不過，哪怕罪魁禍首的王室和和尚們全死，天還是不下雨，災還是災，糧食不夠，於是隸屬不同勢力的義軍軍閥開始混戰……
從某個流民嘴裏了解一切，鳥人歎道：“孫悟空，你們師徒造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