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房環鎮
城若日月,鎮似繁星,凡間車馬縱橫行,走一趟張王李趙偶遇,去兩次錢孫周吳相迎。皆是笑語怒聲恩仇命,相親相愛或恨生。當真是看不盡東南西北風雨變,品不完酸甜苦辣百味鮮。世間多人言,鳥獸已難見。長河滾滾百萬裏,今時今日這一段,是人的蒼天。
不過百萬年時間,人族的足跡已然遍布山川河流平原穀地,到處都是州郡村鎮。卻說在某地有個鎮子,極為繁華,是眾人稱讚的富裕德善之地。隻是有些奇怪,此鎮的名字有些特殊,不甚大氣,喚之“五鼠”。老鼠在人間不太受待見,尤其是以種植農田為生的人族對於鼠族恨之入骨,如何此鎮以鼠為名?此事說來話長。這五鼠鎮原本有名字,叫做房環鎮,意味“房屋如林,成排成環”。此鎮世代以種植為生,土地肥沃,氣候溫潤,常年豐收,百姓富有。隻是,雖然房環鎮有錢,但稍稍有些為富不仁,吝嗇貪財,奢靡浪費。此鎮附近的一些鎮子村落的土地、氣候條件不如這裏,經常發生意外災害,每當這種時候州郡長官就會開倉放糧周濟災民,並號召未受災的鎮子捐款捐物賑災。一般來講各鎮的富商農戶都會積極響應捐款號召,獻出力所能及的幫助支援災區,可最富的房環鎮卻從來都是分毫不出,寧可扔掉糧食也不捐款,任憑災民受難。當然,這事也不能過於苛責,畢竟房環鎮沒有責任必須捐出錢糧,隻是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某一年,天色大變,整個州郡遇到百年不遇的大豐收,可唯獨房環鎮遭逢區域性災難,顆粒未得。不過沒問題,畢竟是富貴多年,僅僅一年遭災並沒有影響房環鎮的百姓生計,所有人的日子隻是稍稍難過一些。大家都覺得等第二年秋收房環鎮就會恢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是受災,房環鎮的生活水平依舊超過其他鎮子,而且為了麵子,遭災房環鎮竟然拒絕朝廷的賑災糧款,隻等第二年的收獲季。然而事以願違,次年的情況仍舊是全州豐收,唯獨房環鎮歉產。不單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仍舊是同樣。這下房環鎮的人算是頂不住了,趕緊請求朝廷撥款。可巧的是原來的州郡主管調任,新來的主官出身本州其他鎮,當年受災,身為秀才的他代表家鄉人民去房環鎮借糧,慘遭拒絕,還備受嘲辱,因而他對毫無同情心的房環鎮十分厭惡,扛著朝廷的責罰也不願意放糧。不得已,餓急了的房環鎮百姓隻能去其他鎮討飯,但結果往往是被人打出來。你幫助別人確實不是義務,但人總有困難的時候,別人也沒有幫助你的義務。
連著四年沒有生活來源,房環鎮即將發生亙古未有的滅亡事件。可是天無絕人之路,第四年冬,鎮民沒米下鍋,一個個麵黃肌瘦身形憔悴等著餓死,突然一陣灰風從鎮中央的水井中飛出,五隻巨大的老鼠“吱吱”現身。眾人驚恐,“屋漏偏逢連夜雨,難道餓死前還要被妖怪吃?”不過五隻老鼠很明顯對瘦骨如柴的百姓沒興趣,“吱吱吱吱吱”,五鼠五聲尖銳鳴叫,伴隨鼠精的叫聲整個鎮子一陣山搖地動。幾息之後,五個巨大的洞出現在地上。做完這些,五鼠看了看嚇得半死的房環鎮鎮民,搖搖頭,化為一道灰風消失不見。
以為自己會被吃掉的眾人驚疑不定,不明白五隻大老鼠什麽意思,為什麽走掉。一個膽大的人小心翼翼靠近五個地洞,“這!這!這裏有吃的!”偌大的洞穴中滿是各種食物。眾人大喜,全都衝進洞內吃喝。房環鎮因為這五個洞裏麵的糧食艱難的渡過了最冷的冬天。第五年,終於終於終於,久違的豐收到來,鎮子緩了過來。事後房環鎮的人仔細回憶,發現他們爭搶著吃喝的地穴食物似乎都是他們當年浪費的糧食。
因為五年的困苦經曆,房環鎮的人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在恢複生產後一改之前的作風,勤儉節約,杜絕浪費,大力支援附近貧困村鎮,很快便消除吝嗇的名聲,成為州郡尊敬的“善人鎮”。而且房環鎮的人還將鎮名改為“五鼠鎮”,用以紀念幫助他們度過困境的五隻鼠仙,並建廟供奉五鼠,香火旺盛,四遠馳名。
這一日,打理鼠仙廟的兩位居士正在打坐,忽聽得廟門外麵吵吵嚷嚷。這倆居士年齡不大,很年輕,一男一女,來鼠仙廟不長時間,但似乎有些能力,為鎮子的百姓提供不少幫助。聽到廟外吵鬧,二人立刻起身出去,見一群人正在爭論什麽。開口問詢,很快得知原委。原是一個農民在種田的時候看到天降紅光落在附近森林,以為是妖怪,可另有一個獵戶卻說林中有人受傷,需要立即救治。農民覺得是妖怪,不該救,獵戶則不信,非要救人,否則有違五鼠鎮的德善。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同時也確實怕或是妖怪害人,或是耽誤人命,於是跑來鼠仙廟請兩位居士決斷。
“去看看吧。”男居士對女居士說,“無論如何,若真是傷者,總不能見死不救。您覺得呢,鵲居士?”
“走吧。”鵲居士說,“尤居士說得對。”
二人領著一大群民眾向山林走去,不久便發現傷者。隻見一個渾身血紅的男子躺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看樣子受傷不輕。男子身邊還有個漂亮的小姑娘,她正在挖坑,一邊挖還一邊嘀咕:“我說烏鴉爹啊,別說你閨女我不孝敬。你這傷我可是沒辦法,誰叫你那麽自大,誰都敢硬剛,嘖嘖嘖……活該。不過呢,雖然我治不了你,但肯定會給你好好‘送走’的。你看這個坑怎麽樣,挖的漂亮吧。你閨女我幹什麽都特別漂亮。我把你埋裏麵,你就痛快死。別掙紮,聽到沒。”
那渾身是血的男子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麽。村民覺得還有救,趕緊跑過去查看傷勢,“我說姑娘,你爹還沒死呢,你怎麽就想著埋他。走走走,趕緊抬到鎮裏麵,有救,有救。”
“呔!爾等速速退下。”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挖坑的小姑娘不謝眾人,反而阻攔他們,“快走快走,他死定啦。沒救的。趕緊走,趕緊走。他死掉之後秋鳥山就是我的啦。哈哈哈……你們趕緊走。”說著話,她狠狠的用鐵鍬去拍受傷之人。
多虧五鼠鎮是德善之地,民眾不願看到一個生命白白死去,就算小姑娘攔著也非要救走傷者。鎮子的婦女們上前拉住小姑娘,不讓她用鐵鍬拍傷者,漢子們則抬起傷者往鎮裏走。
“額……”尤居士有點摸不著頭腦,問身旁的女居士,“這是……什麽情況?”
自從看到傷者和挖坑姑娘後鵲居士的臉色就一直不對,聽到尤居士問話,她歎口氣:“竟然是這父女,唉~肯定又會搞出各種氣死人的事。唉~不過還是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