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舊愛錯認新歡

  “打包！給我們打包！下一頓飯全都包起來！”


  烏鴉父女沒有要東嶽皇璽，但訛鍾馗一頓飯是必不可少的。三人從食堂出來，鍾馗因還有公務要忙，與玉氏父女拱手告別，留在原地的鳥人和秋千倒是沒什麽急事，轉身朝陰山飛去。之前帶狄仁傑來此，剛剛到冥界，小綠帽和鸚鵡非要去拜訪地藏王菩薩，烏鴉父女也沒攔著，由著她們去了，畢竟幾乎每一個來地府的人都會慕名拜訪陰山道場的。


  朝陰山遁飛至半途，鳥人隱隱感覺一道金光從遠空飛來，仔細一看，“呦吼~這不是江流兒嗎？”


  正是旃檀功德佛，今日佛爺是來地藏王菩薩這裏聽經，未曾想遇到玉氏父女，頗為欣喜，“我彌陀佛，玉先生，玉小姐，兩位安好。”


  “佛爺好！”鳥人和秋千賤兮兮地行禮，“佛爺哥，多日不久，您這修為大漲呀！”之前江流兒肉身成佛是才不過仙人而已，可現在竟是有了太乙金仙初品，就算是釋迦摩尼佛使了什麽手段讓他恢複金蟬子的境界，但這也太快了吧，估計再過不久就能恢複當年的實力。“佛爺也是去陰山道場，同去？”


  “欣然同往。”旃檀功德佛對玉氏父女印象十分好，態度超乎尋常地親切，就好像相知多年的友人一般，言語間少有虛假寒暄，講得都是家長裏短的話。“……不久前，小僧隨觀音菩薩前往媧皇書院聽玉知先生的演講，大受震撼，著實被玉知先生的陣勢研究折服。”


  “那當然，吱吱是我的寵物，厲害是必須的。”秋千道，“佛爺哥，我在蓬萊島大鬧一場聽說了嗎？比吱吱的破演講更嚇人吧？”這丫頭，蓬萊島那點威風就不夠她炫耀的了，碰上誰都得說一說。


  “聽說了，小僧特意去佛祖處求取珍貴圓光影像，仔細觀看多次，”旃檀功德佛說道，“玉小姐的風華絕代無雙，那懲戒罪惡的黑火盛豔壯美，蔚為大觀。玉小姐有菩薩心腸，金剛之怒，雖非我教之人，卻乃真佛也，小僧頗為欽佩。”


  “哎呀，討厭啦，沒有那麽好啦~”秋千有點不好意思，“還是雲霄上仙更強，我還差很多呢。”


  講來講去，談天說地，三人的話題從天上聊到地上，從雲裏又談到水裏，最後鳥人無意中提起這次去接小綠帽的問題。


  “哎~佛爺哥，”烏鴉道，“小綠說他們在遊曆過程中遇到一隻烏龜和一顆龍蛋，我稍加推算，那蛋似乎是涇河龍王，但蛋殼上有不少小白龍敖玉的氣息，這你清楚嗎？”


  “清楚。”旃檀功德佛點頭，“關於玉兒複活涇河龍王的情況，是悟空和法明師父告知小僧的。唉~自從龍門重新現世，三界各方勢力對龍族的態度很謹慎，既不敢靠得太近惹出猜忌，也不敢疏遠敵視，我佛釋迦特意點名敖玉，暗示他不可與龍族對抗，可是玉兒心中恨意太重，根本放不下。小僧早就有心勸慰玉兒一番，可是礙於最近些年小僧跟隨我佛釋迦重拾佛法，沒有時間，耽擱了。”


  “據我所知，涇河龍王的元神本該在地藏王菩薩處，想來菩薩應該了解，一會我們去問問就可知細節了。”鳥人道，“凡間有句話，天憤有雨，人恨有禍，敖玉自取得真經，修成佛果，實力提升，但心性越發差，若是不加以改變，未來恐有大禍。佛爺哥，你抽空去看看他吧，按照我的推測，那龍應該已然出世，敖玉如今的憤恨之心太重，那龍說不定會受其影響為禍鄉裏。”


  “小僧拜會地藏王菩薩後會立刻去尋玉兒。”旃檀功德佛說道，“隻是小僧沒有任何把握叫玉兒放棄仇恨。凡人難度，仙佛更難度。”


  鳥人道：“當年那段因果，我與敖廣談過。除了外人的算計，毋庸置疑，那隻老龍自身也有問題，有破綻，若非他貪戀舊情，渭河龍王夫妻不至於家破人亡，東海確實有錯，小白龍的恨意有根有據，讓他放棄，是很難。唉~渭河龍王是個剛烈的漢子呀。”敖廣素來風流，伴侶無數，名聲不佳，但對渭河龍王之妻並無有無禮之處，可渭河龍王豈會信一個風評極差之人的話，下意識認為敖廣對自己妻子無禮，方才有後麵的種種禍端；敖玉也一樣，他也不會信敖廣是個心懷純情之輩——說到底是敖廣太不注意自己的行為，不夠檢點。


  秋千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想破開敖玉之仇，還需渭河龍王夫婦。話說，那對夫婦轉世後的經曆似乎頗值得玩味呀。”


  那渭河龍王夫妻轉世劉全和李玉蓮，但他二人倒轉陰陽，龍王為女，龍妻化男，而且節外生枝，叫劉全先遇到‘錯姻緣’，與一個叫李翠蓮的女子婚配，隨後才與大唐公主李玉蓮相識——前世夫妻，一見鍾情，舊愛複燃。隻是，那劉全還算守禮之人，雖心中滿念公主李玉蓮，卻也不忍拋棄李翠蓮，壞其名聲，隻能與李玉蓮天各一方，默默思念。然而，心有哀憤，必有邪火，劉全沒有休妻，終究心中有些不滿，長年累月聚集成惡，最終爆發，與妻子因瑣事爭吵，導致李翠蓮自殺。妻子自殺，沒了婚姻束縛的劉全並沒有欣喜，反而特別羞愧，任憑李玉蓮如何與他聯係，邀他做駙馬，他也不敢應承。剛好，是年李世民還陽，與地府冥君有‘贈送南瓜’的約定，卻無人願意以死送瓜，劉全心愧妻子李翠蓮自殺，又愧無法回應李玉蓮的愛意，蒙生死念，願意用生命送瓜，既能去地府向妻子陳情道歉，也算替公主愛人為大唐獻出一份力。


  “……劉全願意為妻子、愛人而亡，公主李玉蓮也一樣，她得知劉全赴死，欲殉情而去，但被人攔住。”秋千道，“後來劉全複活，早就知曉自己妹妹與劉全暗結情誼的李世民做了個順水人情，發出布告，編造民女李翠蓮陽壽未盡，得鬼君恩典還陽，隻因其肉身入土多時，未能保存，而自己妹妹李玉蓮命壽已盡，於是令李翠蓮借李玉蓮的身體複活，並與劉全成婚配對，但事實上，民女李翠蓮根本沒有複活，與劉全最終得成連理的就是公主李玉蓮。”這也是為何那年烏鴉和小狐狸去均州見劉全時喊出“偷金枝”的原因，劉全是真的“偷”得“金枝”。


  “原來有這等因果呀。”旃檀功德佛是第一次聽說此間原委。


  鳥人說道：“那公主與劉全是舊日真情，可惜劉全卻先錯認民女做妻子；渭河龍妻與敖廣上輩子也是舊日真情，卻與渭河龍王成婚——兩邊情況差不多。當然，渭河龍王夫妻感情很好，沒有劉全夫妻的爭吵問題，渭河龍妻也沒有與敖廣舊情複燃，兩者還是有些不一樣。可不管怎麽講，曾經的渭河龍王、後來的公主李玉蓮算是嚐了一次敖廣當年嚐過的‘舊愛錯認新歡’的苦痛。我們總覺得這裏麵不對勁。”


  說話間，烏鴉三人來到了陰山道場，遠遠看去，隻見地藏菩薩光輝燦爛，佛氣繚繞，慶雲千重，霞光萬道，功德之力煌煌如火，照亮整個陰山之地。似是感應到玉鳥人三人來臨，菩薩稍作念頭，化出一個分身繼續給數以億計的鬼魂們講述佛法，其本體則來至半空，與旃檀功德佛見麵。


  “我彌陀佛，”旃檀功德佛率先行禮，“小僧見過地藏王菩薩。”


  “我彌陀佛，”地藏菩薩亦是行禮，“小僧見過我佛旃檀。”


  一旁的鳥人和秋千瞧著兩個和尚，不禮貌地笑道：“真是的，倆人還挺客氣。”玩笑一句，烏鴉和小狐狸行禮，“小妖見過地藏菩薩。”


  “見過玉先生，見過玉小姐。”地藏菩薩回禮後問道，“觀三位氣態，可是在討論八部天龍廣力菩薩？”這位大修士雖隻有“菩薩”職稱，但修為極高，強至上品大羅金仙，是地府除了夢婆外境界最高的修士，極其靠近無上金仙，所以他僅僅通過烏鴉三人殘留的語言氣息就能推算之前他們的話題。


  “佛爺心慧眼明，猜得不錯。”鳥人道，“正是在說敖玉、渭河龍王夫妻的因果。”烏鴉又講了講劉全和李玉蓮的故事。


  秋千道：“地藏菩薩，敢問您可知此事？”


  “我彌陀佛。”地藏菩薩點頭，“不瞞兩位施主和功德佛，那民女李翠蓮便是小僧一律神識所化。”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