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因何而氣憤

  龍宮大殿內的宴會繼續。


  “你這小狐狸，辦事還算可靠，請你們，我很放心，”敖青讚道，“小白龍之事你們做得很好，我兒十分滿意。嗬嗬，也是可笑，在得知消息後，我那年歲不小的兒子竟是偷偷蹲在花園裏哭，嚇了老身一跳，老身多年來還沒看到過性格剛毅的廣兒大哭呢。唉~那條雌龍在我兒心中的位置很重，他十分珍惜對她的感情，萬不想她的孩兒誤會那一段純淨的愛意——這是他的心魔，不得不解開的魔障。”


  “那樣嗎~？嘿嘿嘿……”秋千笑了笑，“老太太，你猜怎麽著，我爹不久前也因為初戀的事躲在被裏大哭，哭得很慘呢。哎呀，這麽講的話，敖廣大爺和我爹也算是‘同病相憐’，都有一段沒有結果的初戀，青澀而淒苦，叫人既感動又哀歎，以及好笑，嘿嘿嘿……”


  “更奇妙之處在於，”敖青玩笑道，“你爹和我兒都是渣男，活該有此一劫。”


  “沒錯！”小狐狸特別同意老龍母的看法，“兩個渣男，活該！純活該！就應該用‘初戀’什麽的虐死他們！”


  “哈哈哈……”


  兩個頑皮的“女士”碰杯共飲，仰天大笑，惹得正在“拍合影”的兩條金龍好奇，扭頭觀瞧，但並沒有出言詢問因果，繼續合影拍照。


  放下酒杯，敖青說道：“小秋千，你爹的初戀，應該就是嫁給酉雞族的那個喜鵲精吧？宮明島的事我聽說了，辰龍族的幾個小侄孫不久前來我這裏，說過那個熱鬧。嗬嗬嗬，小狐狸，委屈你了。”


  “哼~還湊合吧。”秋千回憶起不久前的婚禮，仍舊有些生氣，“酉錦姐給我出氣了，就算了，也不算委屈。”


  “哈哈……你這孩子，明明還氣憤著，怎麽能說不算委屈。”敖青說道，“不過，即便沒有那隻厲害‘鳳雞’，你自己也足以找回場子吧？”老龍母口中的“鳳雞”就是指酉錦，其上一世為鳳凰，這一世是錦雞，所以她有個“鳳雞”的諢號。“別的不講，你若是直接顯出九尾之體，無論是朱雀家還是生肖族，沒人敢動你吧？你受了那般侮辱，就算掀了酒店，誰敢多言？本代鳳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從最後一句話聽得出來，這老太太還是不喜歡鳳凰族，語氣中頗含貶低的意味。


  “老太太，瞧瞧你這話說的，真是叫我失望呀——你們這種大人物，和我們終究是不同呀。”秋千說道，“仔細說來，那天我受了很大委屈嗎？不過是摔了兩下，僅此而已，真的至於大鬧一場嗎？老太太，對於你等大門戶，麵子是個重要的東西，若是有辱麵皮，必定惱羞成怒爭鬥一番——尤其是自己一方勢力強大時。可是對於我和我爹來說，那所謂的‘羞辱’，三界內的小妖小怪每天都會承受，而且程度比那嚴重無數倍，但又有哪個敢亂來？你們身份高，受到一點損害就會大動肝火，我們身份低，隻能忍氣吞聲不能多言——說到底，你們自覺高貴，必須受眾人供奉，受眾人高捧，莫說小瞧，哪怕是平視你們，你們都會覺得別扭，你們天然認為自己是上等仙神。可是，鳳妃又因何張揚跋扈，因何狂妄自大？其實也是一樣，她也認為自己地位高，可以欺辱小妖小怪，鄙視下等妖精。本質上看，無論是仗勢欺人的鳳妃，還是你們這種受了一點小委屈就要鬧個翻天覆地的人，都是一樣的，都是同一種人——挨欺負的我與你們並非站在一邊，反倒是那欺負人的鳳妃和你們是同類。”


  “這……”敖青出生就居於最上方，倒是沒有在意這種事呢。“但如果不鬧一場，你說該怎麽辦？難道真的隻能忍著？”


  “本有辦法解決，可因為是‘你們’，所以無法解決。”說到這裏，秋千臉上的笑容已然全數消退，表情略帶氣憤，“這天地之間是有法規的，但你們這些上等仙神，無視天條，蔑視律令，更願意仗著自身的權勢欺淩弱小，進行所謂的‘報複’，追求所謂的‘打臉’。就說我那日在婚禮現場，我如果叫來仙法宮、仙律宮的人，要求他們懲治欺負我的鳳妃，他們敢嗎？他們不敢。而假如，按照老太太你的話，我如果真的發怒，亮出身份，把酒店掀了，甚至把鳳妃打一頓，仙法宮和仙律宮的人敢抓我嗎？也不敢。這就是我說的，明明有通過律法的解決辦法卻沒法解決的原因——太多人是天條管不了的，太多人擁有、享受、追求特殊的權力。”


  “小狐狸，你有點憤世嫉俗了。”敖青說道，“這世界就是這樣，誰也沒辦法。”


  “我當然清楚世界就是這樣，但我不喜歡。”秋千皺著眉頭說道，“我和我爹永遠都是小妖怪，永遠都是下等，我們會盡量忍氣吞聲，寧願下跪也盡量不欺負人，絕不是給人‘下馬威’，更不追求‘打臉’，我們期盼著由天條能夠得到公正，而不是仗勢欺人。不過，”小狐狸雙目顯出精光，低聲說道：“若是哪一天，天條太多次叫我們失望，叫我們完全陷入絕望，那就別怪我們徹底棄了它，徹底掀翻這天地，讓高高在上的仙神們感受一下下等妖魔的憤怒！到時候，你們這種‘上等仙神’千萬別再妄想與我們講什麽規矩和道德，別講仁慈和忍讓，那些東西早就被你們禍害幹淨了，留給你們的隻有殺戮！隻有死亡！我們確實是小妖怪，但也有火氣！”


  “……”看著秋千眼神中的怒意，敖青有點驚訝，她現在才明白，這小狐狸確實生氣於鳳妃的欺辱，但不僅僅於此。“沒想到你這小家夥還有這等心思啊。”


  龍皇之母和小狐狸交流過程，玉慧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什麽話也沒有講，直到秋千的最後一句，慧慧元神突然一陣悸動。


  “血雨腥風洗三界，乾坤重建紅天成。隻要天地有不公，萬靈有不平，鴻天便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