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劇場篇 東都鐵牢
大和國東都,岡川縣北三十公裏。
此處是渺無人煙、荒草叢生的平原,隻有一座灰白高圍牆的建築坐落在這裏,顯得極為突兀。
這個地方便是大和國關押重刑犯的鐵牢,而這裏麵的某一間牢房中,坐著渾身血汙的春秋。
他坐在幹巴巴的草席子上,那一身純淨白色綻放著血色之花的西裝,早就已經被獄卒強行脫了下來,換上了一身粗布的牢服。
春秋有些沮喪的往地上捶了兩拳,他恨極了這所有人,他要想辦法回到景國。
“小點聲!吵著爺睡覺了!雜碎!”對麵牢房裏傳來了一聲咒罵。
春秋瞥了一眼那牢房,那犯人背對著他側躺在幹草上,嘴裏罵罵咧咧的。
他沒有理會這個犯人,他犯不著惹事情,這鐵牢裏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若是不能自保,恐怕連活著出去的命都沒有。
春秋隻能步履維艱的走著每一步,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他連是誰把他弄進來的都不知道。
他依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閉著眼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攥緊衣邊,眼角流出了淚水。
即便是他恨透了段下樓和童斷,即便是他千刀萬剮了他們,即便是他挫骨揚灰了他們。
可是他也知道,他內心的愧疚和痛苦,其實並不是他們直接帶給他的。
他們不過是春秋這悲慘一生中的風浪,讓他徹底墜入深淵的隻有他自己。
“春秋,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背叛了我和父親對你的信任!”
“春秋啊,我們春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但是祖祖輩輩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為何偏偏出了你這麽個大逆不道的人!”
“你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要你來陪我們.……”
春秋站在春宅的門口,他看著父親和妻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被殺死。
但是他們都是模糊的,他卻能清晰的感到他的脖子被掐住,那呼吸漸漸被抽離,他體會到了強烈的窒息感。
“啊!”春秋握住了那雙掐住自己的手,用力的拽了出去,然後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原來卻是一場噩夢而已。
他急促的呼吸著,摸著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冰冷的女人的手還在上麵一樣。
這時,對麵牢房裏的犯人坐在幹草上笑著說道:“殺了幾個人?”
春秋慢慢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不想搭理這個犯人,索性把臉別了過去坐著。
那犯人仍是笑嘻嘻的說道:“無所謂,殺了一個和殺一百個都一樣,反正都是一個死。”
春秋聽到這個死字,心中一凜,他不能死,他還不能死,他還沒找到那個絕世物件。
他低聲問道:“你殺了幾個?”
那犯人嗬嗬一笑說道:“一個沒殺。”
春秋一愣,隨即轉過臉來,疑惑道:“那你為何被關進來?”
那犯人打量了一眼春秋,說道:“樣貌倒是一等一的出挑,就看你能不能過了那一關了。”
春秋皺眉問道:“什麽關?”
卻是那犯人便是在沒了動靜,接著大約半分鍾過去後,呼嚕聲響了起來。
春秋也沒有再多問,他這人一直不願意多說話,因為很多禍事都是源於言多必失。
“吃飯了!”這時,獄警拿著警棍挨個敲著牢房的門,態度極為惡劣。
春秋站了起來,往牢房門口走去,獄警走過來一邊打開他牢房門的鎖。
一邊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啐道:“哼,細皮嫩肉的,沒想到是個變態。”
春秋一愣,隨即剛要和獄警爭論幾句,就看到那個對麵牢房裏的那個犯人湊到門口小聲喊道:“警官,警官。”
那獄警停了下來,回身喝道:“你又要幹嘛,老臭皮!我看著你是一天天的皮癢吧!”
春秋心中想道:這個犯人看起來和這些獄警非常熟路。
老臭皮從破破爛爛的囚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紙包朝獄警揮了揮,那獄警四顧了一下一步跨過來低聲啐道:“老東西路子不少!”
“怎麽一股臭汗味!怎麽抽!”
老臭皮舔著臉笑道:“嘿嘿,您見諒,您見諒。”
“滾出來吃飯!”獄警打開老臭皮牢房的門鎖喝道。
“4號口打飯。”那獄警又低聲加了一句,看了一眼老臭皮。
老臭皮趕緊躬身點了點,好像非常感謝他的樣子。
約麽半個時辰的午飯後,是勞動時間,所有的犯人都要去西邊石料廠裏搬運石頭到鐵牢外等候著的貨車之上,一直幹到快末時尾。
他們所有人來到了石料廠裏,開始勞動,站在一堆石塊前的春秋搬起一塊,順勢看向提著裝滿石頭籮筐的兩個犯人,走向鐵牢門外。
當然,籮筐不是誰都可以送的,每天輪一次不重複,一來是為了防止犯人和運石頭的貨車有過多接觸。
二來也是為了消耗這些個惡徒的力氣,省的鬧事,春秋這次沒有被編入抬籮筐的犯人裏麵。
他又看了一圈這周圍一撮一撮的犯人,午飯時他從老臭皮那裏打聽到了一些信息,這座鐵牢隸屬於東都軍法部。
也就是,春秋當日殺死富田一家、致殘段小樓以後,被送進了大和國的死刑犯監獄裏!
雖然,他聽到這個信息時很想暴跳,但是他不能這樣做,他隻有把鐵牢裏的情況弄清楚,再伺機逃出去。
離開這裏回到故鄉景國,然而太平無事,顯然不適合用於這座詭譎湧動的鐵牢裏。
這鐵牢中悍匪和殺人越貨的強盜人數最少,他們被稱作“野狗”,一般他們的吃食和活動空間、時間都會相對寬鬆些。
畢竟,他們不知何時就會被處死,在獄中弄死幾個不相幹的也算是陪葬。
他們一夥一共十人,有一個頭目,和這個鐵牢的獄長私交甚密。
他們最看不起“老鼠”,因為他們是一夥奸**女的犯人,他們隻會對女人下手,就連悍匪人都看不起他們。
而這個鐵牢裏還有另一方勢力存在,那就是被稱作“雄鷹”的革命黨,他們是大和**部最痛恨的人。
鐵牢裏,“雄鷹”犯人人數最多,總共三十三個,各個是正氣凜然的壯士。
“野狗”與他們相互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和“老鼠”的衝突不斷。
正在春秋出神的時候,一個犯人猛的從背後撞到了他的身上,
春秋一個踉蹌向前邁了一步,把石頭扔了出去,掉在了土地上揚起一陣黃土。
他猛地回頭瞪向那個犯人:“注意些。”
犯人一聽此話,立刻疾步走過來,揪住春秋的衣領就吼道:“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講話嗎?”
春秋把手垂在兩側,無奈的問道:“受累問一句,你是誰?”
“我是何人,你不知?”這犯人看向身邊圍過來的一些犯人,輕蔑的笑道。
春秋看了看他們這些人,這想起這些人是“野狗”一夥的。
“那我就讓你知曉,我是何人!”說著,這犯人上來就給了春秋一拳。
春秋瞬間被打翻在地,那犯人為首的一眾其他犯人張著嘴大笑著,還不時的向他啐幾口。
他從地上慢慢坐了起來,吐了一口吐沫,嘴角滲出血絲,他也不顧,隻是站了起來。
然後,他也未有還手,自顧的走向自己的那一處,打算繼續搬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