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死在那些年
宋晚霽看著年幼的星落在藥罐子前忙碌，看著他修習法術，看著星雲一絲不苟地教他練劍，看著父子二人之間明明互相牽掛卻誰也不肯表現出來，看著他和族人一起學習，生活，看著他變成那個意氣風發的龍族太子。
星落很強，星雲教會了他劍術，陣法，呼風喚雨之術，鍛造之術.……而他自己為了治好父親手上的傷，學會了製藥，且日益精進，不比自己所擅長的陣法差。
星雲卻不曾發現這一點，他命令反對星落煉藥，卻沒有想到星落在那樣的條件下能夠自學成才。
星落無疑是聰明的，而且相當聰明。
哪怕星雲不曾透露他手傷相關的一句話，在旁人旁敲側擊中還是猜出了許多事。
在他人麵前還是一副無知的龍族太子麵貌，獨自一人時，眼神深邃而陰鬱。
宋晚霽感到隱隱不安。
畫麵一轉，蒼老了許多的星雲又一人在龍宮裏行走。因為沒有明確的時間線，他也不清楚這是哪個時候的星雲，他之前所見的最蒼老的那個星雲已經是瀕臨死亡了。
星雲走著，突然朝著宋晚霽的方向走來。“既然來了，就來坐坐吧。看得出你既無惡意也沒有實力。”
也沒有實力，實力，力。
宋晚霽覺得自己離當場去世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這個npc簡直了，不會說話閉嘴好嗎大哥？
“怎麽還不走，要我請你不成？”星雲見宋晚霽一動不動，不由回頭嗬斥。
宋晚霽這次反應過來了，這位是在和他說話，並且看得到他？
可是，這明明是幻景才對……
確定偌大的龍宮裏隻有他一個外人，宋晚霽便直接跟了上去，星雲帶著他走進了其中一間房。
珠光寶石堆滿了整個房間，龍族喜歡珠寶果然不是謠傳。
“隨便坐吧。”星雲板著一張臉，說出的話和語氣全然不符，宋晚霽合理懷疑隻要他敢隨便坐，這位大爺就能將他罵的狗血淋頭。
這種甚至發展他還搞不清楚情況，自然不敢亂來，眼神巡視了半響，最終才從角落裏搬出了一張凳子，坐起了軍姿。
星雲盯著他半響，宋晚霽像是沒察覺到一般無動於衷。
“你和落兒那孩子還真是像，一樣倔。”星雲緩緩歎氣。
隨後眼神落在宋晚霽所坐的凳子上，“這是五年前我親手做給他的生日禮物，你倒是會挑。”
宋晚霽這下倒是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他怎麽知道這是人家的生日禮物啊，知道了也不會坐啊！
“我兒那般聰明，優秀，他們卻想要我送他去那裏，我怎麽舍得，怎麽忍心讓他去！”星雲突然激動起來，陷入了某種癲狂，眼裏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堪的畫麵。
“他們，都是魔鬼，都是魔鬼！是吸人血的怪物！怪物！他們不配，不配！他們休想傷害我兒，休想！”星雲手舞足蹈地，好像陷入了某段記憶中。
宋晚霽心下一沉，星雲說的這些似乎是魔族和血族，可事實上真的有這麽簡單嗎？
這些人，和在地牢裏將星雲的手筋抽走的人應該是同一批人，那樣養尊處優的一雙手，絕不是魔族所擁有的，而血族，血族有地位有能力的，向來不喜歡群居。
有個答案在心裏蠢蠢欲動。
宋晚霽一咬牙，將那兩個字按了回去。
他不敢想，一但有了這個想法，先前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但是在太過匪夷所思，有違常理，宋晚霽隻能暫時壓下，看看事情是否會有轉機。
不管星雲是不是真能看到他，浮出水麵的魑魅魍魎隻會越來越多。
“你說，我兒長大後，會變成什麽樣的人？”星雲突然盯著宋晚霽，問道。
宋晚霽心中一跳，來了，星落的第三個要求！
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宋晚霽沉思片刻，才開口道，“星落公子以後定是個不擇手段的高雅之人。”
至少，在龍族許多事情上，星落對得起每一位族人。
不擇手段又如何，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這形容倒是有趣。有點意思。”星雲聽完，先是一愣，隨機大笑，拍掌稱絕。
眼前的星雲對於宋晚霽來說，才是真正可怕的。
性子大變，忽而正常，忽而反常，還能看到他。
要是事情真像他所想的那樣，星雲的秘密肯定不止這麽簡單。
“平安喜樂這種簡單的願望，對我兒來說，卻是奢侈，但願他以後，能像你說的這般，不擇手段活下去吧。這是我龍族最後的希望了。”星雲呢喃。
宋晚霽隻聽著，並不接話。
“對了，你怎麽出現在我龍宮中？”
“.……”
“身為冒險者，前往龍宮尋找答案。”宋晚霽斟酌用詞，不知道早就嗝屁，隻存在記憶碎片裏的這位大哥能不能理解“冒險者”的意思。
星雲沉默片刻，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但正如他所說，宋晚霽身上沒有惡意，也沒有實力，並不能對龍宮做什麽。
“那你趕緊找完，找到了就走吧，我兒馬上就從那裏回來了。”
星雲說完，又要走出去，宋晚霽猜測他是去地牢那邊的樓梯找那些變成光圈的龍族族人，畢竟星落就要歸來，不可能讓他看到空蕩蕩的宮殿。
沒等他站起來，畫麵又消失了。
腳下出現了一條小路。
宋晚霽隻能順著走過去。
走到路的盡頭時，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星落。
不知有隻神獸的名字當提不當提，不提不快，隻是提了也於事無補，沒有任何好處。
“倒是回來得比我想象中的快。”星落看著他，微微一笑。
宋晚霽對著這樣一張幾乎沒什麽變化的臉卻不知該做何反應。
“不必同情我，該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雖然差強人意，但你以為他們當真這麽好受？”他的笑意加深，眼神裏帶了某種惡意和邪氣。
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血族的邪，修魔的惡，早已融入骨髓，在不可更改，那個龍族太子早已死在了那些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