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
“我倒希望你能用真憑實幹來和我較量,而不是這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魏琛,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就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
秦峰厭惡地皺著眉頭,把江夏緊緊的護在身後。
他的聲音不大,一個字一個字的卻像紮進了魏琛的心裏。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取而代之的是陰鷙和暴虐。
“我陰溝裏的老鼠?秦峰,別忘了,我如今這副模樣是拜誰所賜?你說我是陰溝裏的老鼠,那你就光明正大嗎?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這條腿是怎麽廢的,要不是你,我又怎麽廢了一條腿?”
麵對魏琛的質問,秦峰隻是冷笑一聲。
目光掃了一眼他的右腿。
當初腳踝的傷沒有恢複好,右腳走路的姿勢有些扭曲。
跛著的腳讓右腳上的那隻鞋子也走了樣。
好好的一雙皮鞋,右腳的右側鞋幫蹭地,沾滿了泥土,還磨破了皮鞋麵。
想當年第一眼看到魏琛的時候,那時候他才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到研究院,做著一名普通的小員工。
新項目缺人手,看過他的履曆,再看到他本人,外邊是暫新的工作服,裏邊的襯衣已經洗得領子發毛,卻依然幹淨利落。
秦峰自認為看人很準,他一眼就看上了這個農村出來的高材生。
把他帶到自己的組裏,親自指點。
不出所料,他的能力和潛力都很大,什麽事情一點就透,甚至比陳光還讓他用著得心應手。
他和爺爺有五年之約,不管怎麽樣,他也會遵守約定。
可是研究院這邊也是他熱愛的事業,還有王院的培養。
哪怕有一天他會離開研究院,還是想給研究院留下點兒什麽。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魏琛,讓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可卻沒想到,到底是他看錯了人。
那個黑漆的雨夜,那片冰冷的河水,還有江夏為了救他留下的病……
“你的腿怎麽廢的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我隻能說你自做自受,我這裏不歡迎你,你也不用假腥腥的過來做麵子,你我之間早不需要這個,也免得明天會傳出我苛待下屬,欺負殘疾人的閑話。”
這會兒陳光幾個人看到外麵的魏琛也走了出來。
遠遠的就看出秦峰和魏琛之間的氣氛不對。
走近聽到秦鋒這番話,陳光也跟著說道。
“就是,我說魏工,你還是哪涼快哪兒呆著去吧,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給誰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算你又進了一組,你摸著良心說,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還一樣的嗎?既然不是,也別想著咱兄弟和原來一樣對你了,明擺著的事,你非得過來找不自在,也怨不了別人。”
魏琛冷冷的看著陳光,那陰森森的目光,恨不得把陳光生吞活剝了。
陳光卻像沒看到一樣,搬著懷裏的一個大箱子,一邊哼著歌一邊將箱子放到了卡車上。
秦峰掃了魏琛一眼,拉著江夏回了院子。
其他人也隻是淡漠的掃了魏琛一眼,該幹什麽幹什麽。
魏琛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忙活,對於自己就像一個透明人,眸子裏漸漸變得陰鷙。
他當然知道不一樣了,在研究院裏,他們就是這樣對自己。
無視他欺負他,就算自己能力再強,也要壓製著他。
出了研究院,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
魏琛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最終又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裏。
魏蘭正在院子裏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打樹上的幹棗。
他們院子裏有一棵棗樹,樹上的棗早已經被她吃的差不多了。
如今也隻剩下樹頂端的幾個小紅棗。
魏蘭踮著腳,仰著腦袋,伸手舉著竹竿兒扒拉著。
聽到院門的聲音,回過頭看到魏琛從外邊走了進來,直接丟到了手裏的竹竿,一頭鑽進了屋子裏。
那竹竿倒地,竹竿的一頭差點砸在院子裏正在曬幹菜的魏母頭上。
“你這孩子,大白天的見鬼了?整天一驚一乍的,多大人了,沒有一點穩當勁兒。”
魏母抱怨著,一轉頭也看到了魏琛從門外回來。
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到魏琛跟前,伸出一隻髒兮兮的手。
“你們單位應該發工資了吧?正好買菜錢沒有了,給我點買菜錢。”
魏母別的日子不上心,魏琛發工資的日子可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這錢她得抓緊要,要不然指不定又被郝東穎那個小賤人要走了。
她這天天忙裏忙外的,可不能白忙活。
魏琛無心理會魏母,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錢塞到魏母手裏,轉身向屋裏走去。
魏母看到錢,眼都眯到了一起。
手指蘸了一下吐沫,一張一張數了起來,數到最後笑容更大了。
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洗得看不出花色的手絹,小心翼翼的把錢包了起來。
接著衝房間裏大喊,“大蘭子,出來做飯了,天天的別光指望著老娘我一個人,你有什麽資格也呆在屋裏躲清靜,你是懷了一個金疙瘩,還是懷了一個銀疙瘩?沒有那嬌小姐的命,就別想著當嬌小姐……”
魏母雖然嘴裏喊著大蘭子,可所有的話都是對著另外一間屋子說的。
郝東穎靠在床頭的被子上啃著一隻蘋果,對魏母的話充耳不聞,這些天她早已經習慣了。
見魏琛進了屋才坐直了身子。
魏琛看到郝東穎還在家裏也很意外。
他上班中午極少回來,今天又不是周末。
上班早出晚歸的,也很少關注的郝東穎。
想起她前段時間說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幾天……
“你這些天都沒上班?”
郝東穎清了清嗓子應了一聲。
魏琛的眉頭微皺,“幹嘛不去上班?”
以他對好東穎的了解,她母親和妹妹在家,郝東穎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回來,又怎麽會和母親妹妹在家獨處?
之前說她身體不舒服,魏琛看著她那啃了一半的蘋果,這也不像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沒什麽,到年底了,廠子裏那邊事情也不多,廠裏領導照顧我懷孕,讓我在家多休息幾天。”
郝東穎早就找好了借口。
魏琛淡漠的看了她片刻,突然問道,“李偉女兒的怎麽回事?”
都在一個家屬院住著,就算他再不關心其他的事情,有些事他也有所耳聞。
李偉這段時間經常往醫院跑,聽說他女兒出了點事兒,好像還跟郝東穎有關係。
之前他還真沒放在心上,這會兒看到郝東穎的異常,魏琛也隨口問了起來。
郝東穎聽到這話心裏卻是一驚。
她可沒忘記她把李春蘭介紹到服裝廠上班的目的。
難道魏琛知道了她還想對付江小夏?
他會不會又讓自己去給江小夏道歉,甚至討好江小夏?
強壓住心中的慌亂,郝東穎抬著下巴回道。
“李春蘭的事其實很簡單,明明給她介紹踩縫紉機的工作,偏要跑到其他的崗位閑串,結果出了事,這事都是她咎由自取,可偏偏邢嫂子非得賴我給她女兒介紹工作,我真是有口說不出,當初李春蘭沒有工作,是她找上的我,求著我給她介紹工作的,我也是看著她可憐,又都是在一片家屬院住著,可誰知道……”
“跟你沒關係就算了,他們願意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隻要咱們問心無愧就好。”
自從李春蘭出事後,郝東穎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安慰的話。
卻沒想到這些安慰的話出自魏琛的口。
她點了點頭,就聽到魏琛繼續道,“你天天在家這麽躲著也不是辦法,你大哥不是跟服裝廠那邊有關係嗎?讓他打聲招呼算了,還有大哥跟嫂子離婚了,你這個做妹妹的應該多關心關心他,晚上把他叫過來一起吃頓飯。”
魏琛的話說完,還沒等郝東穎應下來,就立馬反悔了。
“算了,別叫他了,還是我買了吃的去他那裏吧。”
郝東穎心裏一陣冷笑,原來魏琛也知道他媽和他妹妹都是什麽德性。
不叫大哥過來,還不是怕他那個媽和她那個妹妹給他丟臉?
中午吃飯的時候,四四方方的桌子,四個人分坐在四邊。
郝東穎看著桌子上的一碟子鹹菜和一碟子炒青菜,實在是沒有胃口。
魏母的廚藝並不好,就算炒青菜也比那鹹菜強不到哪兒去。
更何況她還懷著孩子呢,天天蘿卜青菜的,哪裏有營養?
還有這主食,魏母是北方人,喜歡吃饅頭烙餅。
她一個地地道道的江城人,天天讓她吃這些,是真吃不下去。
剛才在屋裏她聽得清清楚楚,魏母剛跟魏琛要了買菜錢。
魏琛剛發的工資,給她的錢肯定不會少。
看了一眼身邊的魏琛,郝東穎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明天還是買點肉吧,咱們大人吃什麽都行,我肚子裏的孩子正在發育,都說孩子在媽媽肚子裏營養好了,生出來也聰明。”
郝東穎的話落,魏母就開了口。
“想吃好的也可以啊,出錢啊,誰都知道肉好吃,可這肉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就想吃好的,也得有吃好的的條件不是?我一個農村來的老太太手裏可沒有閑錢總給你們買好的吃。”
魏母說完,還伸出一隻手去,在郝東穎麵前抖了抖。
郝東穎看著眼前的那隻手,差點兒氣得掀了桌子。
這老太婆在江城的這幾個月,魏琛的工資多半都被她要走了。
美其名曰給他們補貼夥食,增加營養。
可到最後呢,做的這些飯菜跟豬食差不多。
錢都上哪兒去了?
要知道,就算魏琛和她感情上不合,可魏琛到底還是認她這個老婆的。
每個月的工資也很大方的給她一多半,她自己的工資他也不會過問。
如今倒好,魏琛的工資被他這個媽要走了,還惦記著自己的工資嗎?
見郝東穎一動不動,魏母反而挑起了眉,“怎麽著?不是想吃好的嗎?還是舍不得給我倆錢花?我說郝東穎,你得記住了,我是你婆婆,是你的長輩,天天伺侯著你們吃伺侯著你們喝的,如今孝順我幾個錢都舍不得嗎?再說了,我要錢也不是為我自己,這不是為了我那沒出生的大孫子嗎?這不還是你要增加營養的嗎?光動嘴不出錢,等著我去給你偷啊?”
郝東穎深吸一口氣,“沒人讓你去偷,說起來魏琛的工資不是都交到你手上了嗎?別說買個肉了,就算頓頓吃肉也足夠了吧?”
“大琛是我兒子,給我錢那是孝順我,你還想著他有了媳婦忘了娘不成?他把錢給我,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頓頓吃肉,你可真說得出口,我們鄉下可沒有這麽不會過日子的。”
魏母嫌棄的撇了一眼郝東穎,慢悠悠的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嘴裏。
“可你也說了,你來江城就是為了照顧魏琛的,你嫌棄我照顧不好他,才把魏琛的工資都要走,說什麽要給他增加營養補身體,我肚子裏懷著魏琛的孩子,就算想多吃點兒什麽也沒錯吧?”
郝東穎真覺得魏母胡攪蠻纏,難對付的很。
當初她以給魏琛補身體為由把魏琛的工資都要走了,到手裏卻說是魏琛孝順她的,天天讓他們吃這種東西,這老太婆眼裏真是光有錢。
魏母可不管那些,錢到她手裏,再想出去沒門。
“說來說去,還不是你不想出錢,吃喝賴著我兒子,這會兒還要挑我兒子嗎?”
“什麽叫吃喝賴著你兒子?我是他妻子,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他養我不應該嗎?”
郝東穎都快氣瘋了,這都什麽人?
魏母冷笑一聲,“你有沒有賴著我兒子你心裏清楚。”
說罷還掃了一眼郝東穎微微隆起的小腹,“就你這樣的,誰知道你肚子裏懷的是不是我兒子的種……”
“你……”
郝東穎氣得渾身發抖。
怪不得自己懷孕後,這個老太婆對自己還是這個態度。
農村裏的老人,哪個不是知道兒媳婦兒懷孕就高興的什麽似的。
原來她一直懷疑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魏家的。
她知道當初的事情魏母知道,卻沒想到至今她還耿耿於懷,甚至還要拿這件事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