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男人,都要過一關!
此刻,敵我雙方都看到了在街道中間肉搏的兩人,沒人敢開槍,也沒人敢幫忙,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唯一能分出勝負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戰鬥在此刻書被人按下了停頓鍵,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停止了射擊,目睹著前方生死肉搏,任何一方贏了,都對己方是一個巨大的士氣鼓舞!
陳默默默地看著,在雷耀被人撲倒的瞬間,他本想衝過去幫忙,但卻被排長死死拉住,排長很清楚,此刻如同陳默跳出去,迎接他的隻能是子彈,就如同如果此刻日軍有人衝上來,也必然會被己方幹掉是一樣的。
“這是命,硬不硬,就看他的命,子,記住了,該井裏死河裏死不了!”排長死死拽住幾欲發狂的陳默,低聲向對方道。
所有人此刻都在替雷耀加油,但每個人也都清楚,雷耀贏的希望太渺茫了,對方是一名強壯的成年人,又占據如此大的優勢,而雷耀隻是一個半大的子,雖然有股衝勁,但被人壓住身子,再大的力氣也用不上。
而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擔心和惋惜的時候,突然而來的巨大震動,讓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猛烈的爆炸中,所有的一切都被煙霧和火光彌漫。
雷耀是第一時間感受到震動的那個人,巨大的震動甚至讓他整個人都被顛了起來,然後又重重摔在地上,不過因為被人卡住脖子的緣故,他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甚至連感覺都變得遲鈍,一直到震動過後,卡住自己的雙手下意識地鬆開的時候,雷耀才忽然感覺到,和地此刻又重新從血紅色變回到了原來的顏色。
在他身上,雙眼血肉模糊的敵人此刻已經失去了生命,原本完整的腦袋此刻隻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在爆炸炸出來的破片切割下早已失去了蹤影。因為對方的阻擋,雷耀似乎並沒有被爆炸波及,他遲緩著轉過頭,才發現身邊的那輛坦克已經失去了前半部分,隻剩下後半部分在緩緩燃燒。
直到這時,雷耀才明白,這是自己剛剛布下的手榴彈的爆炸救了他一命。雷耀看著燃燒的車輛,有看著已經慘不忍睹的敵人的屍體,他一把推開對方的屍體,緩緩坐了起來,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忽然抽出鐮刀,重重地砍在對方的脖子上。
脆弱的脖子在鐮刀連續兩次的劈砍下被切斷,雷耀一把抓起隻剩下一半的頭顱,迎著所有人,發出一聲仿佛壓抑了許久的怒吼!
“啊!!!!”喊聲震懾整個戰場,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頭都升起一絲怯意!
“快他媽回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排長,在看到這一幕的是,他第一時間對著雷耀大喊道,聽到喊聲的雷耀喘了口氣,快步向陣地走來,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仿佛有人推了他一把一般,將他整個人一下子從外麵推進掩體內。
被摔的七葷八素的雷耀,被一群人扶了起來,他抬頭向外張望了一眼,才發現剛剛那輛起火的坦克,已經隻剩下地盤在燃燒了。
“彈藥殉爆!下次別這麽傻了!”排長拍了拍雷耀的肩膀,在檢查了一下他全身沒有問題之後,拿起那半個腦袋,隨手扔了出去。
排長剛一離開,陳默就衝了過來,在檢查一邊雷耀全身,甚至連褲子都拉開看了一眼的他,在確定雷耀沒有缺少什麽零件之後,重重地一拳打在他身上。
“下次,跟我學武吧!”陳默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雷耀也知趣地點了點頭,他很清楚,如果有陳默的身手,那麽這次的結局恐怕會大不同,但不管怎樣,雷耀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對麵,被瓦解了攻勢的敵人很快撤了下去,剛剛雷耀的一幕已經讓日軍失去了戰意,他們需要重新穩定一下才會再次發起進攻,而其他兩側的進攻也在此刻停了下來。戰鬥的間歇,營長在幾名連長的陪同下來看望雷耀,這是一個個子很敦實的男人,見了雷耀沒有什麽讓他反感的客氣話,隻是利落地將幾盒罐頭塞在雷耀懷裏,在友善地捶打了他兩下之後,就去看望別的傷病了。
“哥,咱們就一直在這?”雷耀將手裏的罐頭遞給身邊的陳默,陳默隻是拿在手裏,卻沒有想要打開的意思,一直到營長他們走遠了,他才皺著眉頭向雷耀問道。
“咋?你怕了?”雷耀看著陳默,似笑非笑地問道,有過相似經曆的他很清楚第一個上戰場是什麽感覺,此刻的陳默,表情上已經寫滿了這種感覺。
“不怕!”陳默搖搖頭,低聲著,話音未落,雷耀已經拽過一把刺刀,一刀砍開手裏的罐頭,裏麵暗紅色的牛肉看著讓人眼饞,雷耀看了好一會,才砸吧著嘴遞給陳默。
“挺香的,要不,吃一口吧!就是看著有點像鬼子的腦漿!”雷耀的最後一句話,徹底成為壓垮陳默的最後一個稻草,對方在看了一眼罐頭之後,強忍了片刻,隨後頭一轉,大口嘔吐起來,看到這一幕,雷耀終於露出笑容,在他看來,男人,就該經曆這樣的事情,才能成長。
吐了好久的陳默,擦著嘴再次回頭的時候,看到雷耀正在大口吃著罐頭,回想起剛剛對方的話,他又有點惡心,不過吐光了食物的胃此刻火辣辣的,饑餓感如同野草一樣滋生,加上雷耀嘲諷的微笑,讓陳默壓抑住嘔吐的欲望,隨手拿過一盒罐頭,三下五除二吃了個精光。
進入胃裏的食物讓他減少了不少的惡心感,再次看向雷耀的目光也少了當初的猶豫和膽怯。
“等一會再打起來,你也摸摸槍,那個東西我打的不準,估計不是這塊料,你有時間可以學學!雖然寧願用不上,但至少個防身的本領!”雷耀幾口吃完罐頭之後,抓過一支步槍遞給陳默,戰壕裏,死傷的士兵很多,原本緊缺的武器也變得充裕起來,聽到雷耀的話,陳默點點頭,拿過步槍,生疏地擺弄著,而就在他努力回憶著之前排長教過的要領時,對麵的雷耀卻忽然臉色一變。
“你聽到什麽聲了嗎?”雷耀看著陳默,一臉怪異地問道。對麵,陳默聽到詢問,木木地搖搖頭。
“什麽聲音!”陳默努力聽著,嘈雜的戰場上隻有喊聲和零星的槍聲。
“不對,是飛機!飛機,飛機,大家心!”雷耀忽然起身大喊道,喊聲中,突如其來的聲音瞬間在頭頂放大,然後是一片烏雲一般的陰影,在陰影中,如同死神一般的日軍轟炸機從空陡然俯衝下來。
一枚炸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掉落,速度似乎肉眼可見,但卻在刹那間落在地麵。然後,是遠超過之前雷耀手榴彈的猛烈的爆炸。
地在這一刻似乎都顛倒了,氣浪,彈片,火光,然後是屍體的碎片,水泥路的石塊都在這一刻遍布在每一個角落。
耳朵裏,除了嗡嗡聲之外聽到不到任何響動,腦子更像是被晃散了的雞蛋一樣,完全無法思考什麽。
一切隻憑本能,雷耀幾乎是本能地一把壓住身邊的陳默,然後任由凜冽的衝擊波在自己頭頂刮過。
爆炸很快消弭,但轟鳴聲卻沒有停止,頭頂上,轟炸機在重新拉起之後,再次俯衝,又有幾枚炸彈在重新選定的位置上落下。
接連不斷的爆炸,讓原本尚算完整的水泥路麵被炸的斑斑勃勃,彈坑醜陋地點綴在房屋上,街道中間,以及陣地上,而在彈坑周圍,則散亂著人體的組織,和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相比之下,人體似乎看著並不出奇和起眼。
沒人知道轟炸到底經過了多長時間,原因很簡單,殘酷的轟炸無限拉長了每一個人的感受。
直到敵人的戰機意猶未盡地飛離之後,眾人才仿佛經曆了世界末日一般,從各自隱蔽的地點走了出來,但,就在大家唏噓自己的幸運時,排長喊破喉嚨的聲音已經從哪個不知名的角落中傳遍整個陣地。
“敵人進攻了,準備戰鬥!”喊聲中,所有人都端槍看向前方,而在剛剛退卻的方向,敵人重新在坦克的掩護下,再次向他們發起進攻。
看著前方的坦克,一身灰土的雷耀擦了擦臉上的灰塵,拽過半箱子手榴彈,然後耐心等待著,敵人離著還很遠,至少要四十米之內,自己才有把握,可在身邊,其他士兵則早已經按捺不住,紛紛舉槍向坦克後麵縫隙裏漏出來的日軍士兵扣動了扳機。
陳默也在其中,他的槍打的很生疏,子彈也飄忽不定,不過每一次子彈打中坦克濺起一片火光時,陳默都會驚叫起來,漸漸的這種聲音越來越多,陳默的槍法也變得多少有點準頭了。
而敵人,似乎也不甘心被動挨打,在坦克身後,一群拿著擲彈筒的士兵開始向陣地投射手榴彈,巧的擲彈筒雖然沒有雷耀的準頭,但扔的卻比他遠的多,百多米的距離,扔起來毫不費勁。
爆炸接二連三地在身邊響起,雖然威力不大,但卻阻礙了大家的射擊,而就在這個間歇中,坦克已經衝到了四十米的距離,透過縫隙,雷耀看到敵人逼近,隨手拽起兩顆手榴彈,可就在他剛要扔出手榴彈的時候,身邊,一隻大手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