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張老爺子的後事
自從來到秋棠縣,雷狼會在雷耀身邊幾個主將努力下,發展迅猛,長期招募加上李之貽的財力保障,組織成員已接近一個連隊,可僅是如此還沒有達到雷耀的要求。
人數方麵雷耀還是相當滿意的,但成員素質、組織紀律以及整體外部物資,這些還需要一段時間培養準備,眼下與日軍勢力有勾結的張壽文即將坐掌家族大權,這將給雷耀他們帶來嚴重的打擊,考慮如此,李之貽才建議,等到除夕一過,不如大家立馬返回上海。
雷耀當場拒絕,在沒有遇到張壽文這個畜生之前,確實是打算將小鬼子趕跑後,做下一步轉移,可是既然秋棠縣有這個毒瘤,雷耀又怎能坐視不管。
“那你說說看,在人家的地頭上,你能蹦出個什麽花樣來?”李之貽不滿雷耀決定,她認為別看在上海時,各方勢力的圍剿壓力巨大,但總歸在法租界是有個保護屏的。而腳下這片土地,張家一頭為大,有權有勢的,根本無法抗衡,哪怕找個安全的躲藏地都沒有。
雷耀不是不明白這點,卻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該麵對的就得麵對,況且這張壽文想對付我們,也不會親自動手,他既然跟黑棋有聯係,我估計著也會按照對方的意思行事,到時候小鬼子打跑了,張家的毒瘤還有黑棋那幾條狗,一個不能放過。”
雷耀的話也是提醒,大家看問題都太過於片麵化,隻想到即將出現的麻煩,卻沒有分析全局的前後因果,就算張壽文擁有了權勢,但當下亂局之中敵方掌握主控權的卻是黑棋他們。
上次雷耀竊聽到,黑棋意圖通過新四軍之手來對付自己,他們再趁虛而入,連同日軍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而他們的目標主要是新四軍,因此張壽文是先不會直接出手對付他們的。
“要是這樣,我帶點人追蹤黑棋他們的行蹤,把他們作掉。”陳默聽聞,覺得這事很簡單,誰是主導就作掉誰,問題就都解決了。
“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雷耀搖搖頭,耐心解釋道,“這樣說吧,黑棋的人在下棋,我們、張壽文,還有新四軍都在他們的棋盤之中,大家放輕鬆,該做什麽做什麽。”
陳默似乎還是沒聽懂,但卻點了頭,他相信雷耀的深謀遠慮,老大怎麽說就怎麽辦,眼下自己還是繼續加緊發展壯大幫會的力量,稍時他便和陳可可一同出了門。
等到屋內隻剩下雷耀夫妻時,李之貽朝外探望了一眼,見人都走遠了才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太冒險了?你剛才所斷定的一切,也不過是個推測,萬一張壽文先對付我們,大家可就麻煩了。”
“我相信直覺,那個張壽文絕不會輕舉妄動,黑棋跟小鬼子一起的,這張壽文為張家大勢長久計,就得心甘情願做一條狗。”雷耀肯定自己的判斷,李之貽也就不再多問,其實雷耀想到的,李之貽心裏也明白,但能夠聽雷耀再強調一次,她才覺得有十足的安全感。
張家老爺子這一死,整個秋棠全縣轟動,消息一經傳開,立馬成了街頭小巷談論的話題,但凡與張家有關係的,不管是親朋好友還是商業夥伴都絡繹不絕地趕去吊喪。
此刻,張家樓裏裏外外一片白裝素裹,院子裏的樹枝上都被寄上了白布條帶,一陣寒風吹來,瑟瑟作響,連帶著立在甬道兩旁的花圈都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張氏子孫滿心沉痛,整齊地跪在張老爺子的棺槨旁,哭聲綿綿在寒冷的季節顯得更加沉重了些。門外經過的三三兩兩的路人忍不住搖頭垂歎,張老爺子一生宅心仁厚,卻落得個被親孫子殺害的下場,不禁讓人們悲歎,這張鐸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而這個畜生,自打從張家樓逃走後始終沒再露過麵,就連他的父母也沒了蹤影,外邊猜測他們一家是沒臉見人,已經離開了秋棠縣,也有人傳聞他們一家被正義的街坊給亂棍打死了,總之各種議論,卻沒有一個肯定的結果。
實際上,張鐸在張老爺子死後的第二天就被張壽文找到了,都說知子莫若父,他早就安排了下人跟蹤張壽辰兩口子,結果還真把這小子抓住了。
說起來,好歹也都是親情血脈,張壽文布局一切的目的,也無非就是為了取得張家的繼承權,在張壽辰百般承諾再不回張家的說詞下,張壽文最終派人把他們毫發無損地趕出了秋棠縣。
沒有了張鐸,張家也就再沒有了內鬥,因為剩下張老二一家很識時務,雖身為兄長,但出事後對張壽文卻是千依百順,有些事開始不明,實際上作為最親近的人,想想也知道究竟怎麽一回事了,千依百順不過是希望張壽文多加招撫罷了。
張壽文的計劃已經得逞,給張老爺子辦的後事也是風風光光相當體麵,內外關係全都通知了個遍,幾日以來竟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出現,當然也少不了已落戶徐州的白家。
原本雷耀這邊火藥已經製作完成,白寶祿也是要過來的,聽聞張老爺子出了事,不僅提前了時間,就連寶順寶山二位老爺也跟了過來。
白家的到來,讓張壽文不敢怠慢,無論是過去張老爺子在的時候,還是以後他當家,很多生意方麵都是由白家照顧的,自然是不敢怠慢,而白家三位老爺,按照禮數吊喪過後,同這個所謂的‘大孝子’簡單寒暄過後,並沒有多待,反而調頭去了富華酒樓。
人才走,張壽文身邊立馬一位看似下人打扮的人湊了過來,小聲問道:“這幾個老家夥看起來來頭不小,怎麽跟雷耀也認識?”
“曾經南京的三大家族之一,自然是有派場的,至於怎麽跟雷耀認識的,我也不清楚,但他們關係十分要好。”望著已經遠去的黑轎車,張壽文眯著眼,不知腦子裏想什麽。
旁邊這人默默點了點頭,又道:“如果真照你猜想,那雷耀已經揭穿你的底細,這幾個老家夥可不會放過你,不行派點人去把他們抓了,先殺一個兩個給雷耀示示威,又可以當後手牌,也可以避免一些麻煩。”
“不可以,他們對我們張家有恩,很多生意也是照他們的麵子,不能對他們下手。”張壽文顯得有些激動,但是在旁邊這人麵前,看似又不敢太動火氣。
聽聞,那人哼哧一笑:“你連自己老爹都敢殺,現在卻跟我講情義,簡直就是笑話不是。再說了,你都跟日本人了,還在乎那點東西,老老實實的幹事,日本人不會虧了你。隊長要是在,他肯定也會讓你這樣做的。”
“那你就幫我轉告彭坤隊長,一些事不能強求,我有自己的打算,保證絕對不影響大局就是了。”說完,張壽文就要走,這人緊忙追上幾步冷語道:“嗬嗬,我真想扒開你的腦袋,看看你這種人到底有什麽跟別人不一樣的,讓你直接派人去殺掉雷耀你不肯,現在幾個外來的老東西你也拒絕,警告你可不要耍什麽花樣,日本人可不喜歡假忠誠。”
“我張壽文做事,還不需要你來指點,富華酒樓我已經安排了人去盯梢,有什麽大動靜也會通知你們的,我先去忙了。”張壽文不打算再跟此人講話,加緊腳步離去,留下這人冒出異樣的眼光瞧著他遠去的背影。
富華酒樓這邊,張家的車子停下,寶順老爺子在隨身家仆攙扶中下了車,比起一年前不僅老了很多,頭頂上已換成了滿頭花白。
“這小子可以啊,都做起買賣來了,哈哈。”下了車,寶順老爺子抬頭把酒樓打量了一番,跟上前的白寶山也是同感,讚許地點點頭,這昔日隻會耍狠勁的小子,竟也會經商了,看起來經營得還不錯。
“何止啊,你們是不知道,這家夥現在的家產,怕都超過咱白家嘍!”白寶祿整理著衣帽抿著嘴幹笑,雖然說起來有些不甘,但他提到雷耀就忍不住與有榮焉。
聽聞,白寶山瞪了寶祿一眼,說道:“老三,吹牛也有個分寸,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再怎麽本事,這一年也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這幾個老頭子,簡直白活了。”白家這二爺,論別的不敢說,談起經商,他自小就接觸,要說一夜暴富的買賣也有,但能短時間超過白家資產,他打死也不肯信。
“就知道你不信,但我沒說謊,不信?”白寶祿很有興致,想對峙上一番。這功夫寶順老爺子有些不耐煩了,拄著拐杖忙哼哧了一聲率先進了門,這兩個老兄弟各自嫌棄白了對方一眼後,也不再吭聲緊隨其後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