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撥開你的劉海
莎琉回去義大利已經一個多月，現在是十二月底。
第二學期結束，學校開始放暑假，但我和金太還是每天跑到社辦過軟爛日子。
我豪邁地把肩膀以下埋進桌爐裏麵，漫畫一本接一本的看；金太則是慈母手中線，修補著老婆人偶的衣服。我們做的事情可以說大同小異，這就是日常景色。
「莎琉妹過得好不好呢？有沒有乖乖吃飯呢？」
「老媽子啊你，再說我們沒事就群組通話，你應該都知道吧。」
是說我也是會擔心啦。
因為莎琉還沒回日本來。
聽說申請轉學沒有那麽快批準，大概要拖到第三學期開學。
要說不寂寞是騙人的。不過我們每天都例行聊電話，大大消除了心裏的寂寞。
現在聊電話跟之前有幾點不同。就是頻率更高，時間更長，還改用視訊通話。這些我都很開心，但最開心的還是莎琉本來都隻問我的校園生活，現在會提她自己的校園生活了。
我一直很擔心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這可是大好消息。
原本怕生到爆表的莎琉脫胎換骨，讓義大利班上的同學大感興趣。大家接二連三發問，想知道她在日本到底經曆過哪些事。我想她講得這麽開心，肯定都是開心事。
然後我忍不住擔心莎琉變成萬人迷，是因為我是莎琉腦粉嗎？
金太嘟噥一聲。
「原來在那邊交了義大利男朋友──哇哩咧！不要拿針刺我抱枕啊！」
好個吵死人的二次元愛好家。
看看時間，即將下午兩點。
「差不多了，該走啦金太。」
「好哩。」金太回答，總算願意挪動尊臀。無所事事的日子，還是有小小的例外。
因為今天難得要上工了。
地點改到體育館，我們已經研究過，今天這個時段沒有任何社團要用體育館。我們從流行音樂社搬了大小器材過來，接著就要拍攝RAIN DANCE的舞台表演。
沒錯，今天要做的工，就是錄下RAIN DANCE的演奏。
這次可不是偷拍，而是小櫻拜托我們錄聲音檔跟宣傳片，好送給唱片公司。
「啊哈☆」
第一段和第二段的間奏，是由月學姊展現本事。我在台下掌鏡拍攝，學姊不是貼近鏡頭拋媚眼，就是抱著貝斯擺帥氣姿勢，結果整個景框都被月學姊塞滿。
「哎！學姊！這是宣傳片，認真一點啦！」
小櫻忍不住停止演奏，開始找月學姊嘮叨，但月學姊才不可能反省。
「咦──月想說多秀一點可愛，人家會比較喜歡啊──如果評審是悶**鬼，那就賺到嘍──？」
「不要靠美色！我們要靠音樂分高下！王華你也說句話啊！」
「這個呢，穿泳裝演奏八成會被看上哦。」
「王華────！」
「可以認真一點嗎？」
你們娛樂團喔。
我怕浪費手機空間，真想刪掉剛才這段，但手指不禁離開垃圾桶圖標。先不提應徵的事，這段無腦吵鬧應該會是很好的回憶吧。
看來月學姊也有這個想法，掏出手機抓景框，把氣噗噗的小櫻，以及嗬嗬憋笑的朝霧同學，還有「耶──?」擺出可愛姿勢的自己喀嚓一聲拍下來。
「上傳──?」
這應該會上傳IG，但她先上傳了LI○E群組聊天室。加上時差的話，義大利米蘭現在是早上，莎琉遲早會看到照片大開心。
「你們三個夠了啦，要重拍嘍。」
我喊一聲，三人異口同聲答應，走回定位。
可是。
「敵軍來襲────！」
門外的哨兵金太，突然拉高嗓門告急。
下一秒。
「喂────！是誰準你們這群渾球用體育館的啊────！」
藍色波形，岩田老師來襲。
小櫻慌了。
「哎哎太郎？不是你跟我們說可以用體育館的嗎？」
「我是有說啊。」
「那老師怎麽這麽火？」
「老師哪管我們這種小咖？所以就試著擅自用個體育館啦。」
「不要講得跟nico直播一樣啦！」
提醒她現在可不是悠哉發火的時候，我開始原地踏步。
「有空生氣還不快逃！學學朝霧同學啊你！」
小櫻望向朝霧同學坐的鼓椅，朝霧同學已經不在椅子上，早就從後門開溜了。
金太也已經從側門逃走，月學姊還替岩田老師拍了一張照，才從後門逃走。
小櫻總算發現不是發火的時候，開始逃往舞台側邊，我也爬上舞台準備逃往後門。
可是一隻腿爬上去了，另一隻腿卻上不來，好大一股蠻力拉著我的領口不放……？
耳邊傳來低沉的阿伯音域，阿伯音對我咬耳朵。
「你可溜不掉啦。」
OH……岩田老師哩……
就在我被抓的當下，轉頭望向眼前遠處的小櫻。
最後機會，我用燦爛的大眼睛向小櫻訴說：「救救我唄？」結果她齜牙咧嘴恐嚇我，好像說我活該，然後就消失無蹤。
也是齁──
「媽的……這批人真無情啊……」
後來我獨自被留在冷硬的體育館裏正坐，聽訓聽到爆炸。
而且還罰我把體育館地板從頭到尾全都擦過一遍……
正坐太久跪得膝蓋痛，腳底板吹風冷得發痛，大小腿跑太久抽痛。媽的真是三連痛啊。
我頭暈目眩回到家，時間將近晚上六點。
「哥哥──！」
一打開玄關門，我老妹照常神采奕奕地來應門。
詩音剛才可能正在看電視新聞。
「哥哥，都民優先會（注：政治團體）是什麽啊？」
「是你一輩子都不會沾上邊的詞。」
「知道了──」
妹妹這麽聽話，真擔心她的將來。不過對我這個累垮的人來說，剛剛好。
「哥哥。」
「？怎麽啦？」
「好像要跟你講什麽大事，可是忘記了──」
「……喔。」
記得很久之前也聽她這麽說過，不過詩音忘東忘西算是家常便飯，而且我現在累垮了。
「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嘿。」
「了改──」詩音回話之後全速跑回客廳，我看她這輩子應該都想不起來了。
頭暈眼花的我走向二樓的房間，打算靠床來療傷。
打開了我房間的門。
這一開不禁愣住。
「這是……」
房間正中央擺了一個將近一立方公尺的巨大紙箱，這還沒看到肯定是瞎了。
這個紙箱大到我不知道是怎麽擺進房間的，不過看起來實在眼熟到極點，難道詩音癡呆發作，又給我搞了一次？
走近紙箱，看看上麵貼的收件人貼紙，念出內容物名稱。
「『老婆易碎小心輕放』……？」
宛如芝麻開門。
「啥嘻？」
紙箱乓地自己打開了。
然後裏麵冒出來的是……
「登登──?」
「莎、莎琉？」
難道是聖誕節近了？大紙箱裏竟然跳出一個莎琉，還穿著紅色迷你裙扮裝聖誕老人？
驚奇連發，莎琉一開箱就撲向我。
「唔喔？」
可不能把人摔傷了，我連忙抱緊開箱撲來的莎琉。
「好想念好懷念喔……！啊啊……好久不見的太郎大人……?」
是因為冬天冷，還是因為懷念？莎琉的體溫暖和舒服到一個不正常的地步。
但是現在不是享受的時候。
「喂，你……！你不是說明年才要回來……」
「……耶嘿嘿?人家早點回來給一個驚喜。好幾次都想講出來，還好有忍住喔？」
「喔，這樣啊……？啊，喂……」
抱我抱緊緊的莎琉抬起頭來，我仔細端倪好久不見的本人。
但是忍不住要盯著某個部位。
「……瀏海沒了……？」
可不是用發夾或發帶撩起來，而是整個都沒了。
昨天視訊通話的時候明明還在啊。莎琉那煩死人的長瀏海一消失，她最迷人的藍金異色瞳，這下就更凸顯出她的可愛啦。
我眼前的莎琉已經不是美少女模式。
是真?美少女模式啦！
「怎麽樣呢……？」
莎琉知道我已經發現，小心地摸摸剪短的瀏海。
她應該還是很害羞，但沒有害羞到要咬舌的地步。
不僅如此，她也不再因為害怕目光而蜷縮起來，隻是被人家看見新發型而有點害羞而已。
怎麽樣呢？這當然隻有一個答案啦。
我抓緊莎琉的肩膀，信心十足地說了：
「超──好看的啦！」
「！謝謝太郎大人……?」
她應該是非常感動，對我露出親昵又天真的大大笑容。
將恐懼轉為魅力，滿分一百分的笑容。
然後。
「！……」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緊貼著我的莎琉，緩緩閉上眼睛，並開始用力踮腳挺腰，要盡量迎合我的身高。
回想起校慶結束那天，在公園裏的光景。
我隻猶豫了一秒。
一回神，兩人的唇已然交疊。
好像要融化一樣，神奇的感覺，神奇的心情。
最重要的，是我確實體認到莎琉真的回來了。
嘴唇離開，看見眼前微笑的莎琉，一時害羞到極點。
但是我怎麽能輸給區區的害羞？
我將打從心底湧出的喜悅轉換成笑容。
「莎琉，你回來啦！」
「是?太郎大人，我回來了?」
這不是離別的笑容，而是不折不扣，喜重逢的笑容。
莎琉回到紙箱裏，然後戴起雙馬尾黑假發，變身米蘭模式再次出場。
「人家想告訴各位觀眾，活動要重新開始了?」
「好！我馬上準備開直播，等著啊！」
「遵命?」
紀念莎琉光榮歸國後的第一次直播，標題就是──
「試著撥開米蘭醬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