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最終聖典46 我依然心係於你
枯葉色的風景逐漸重置成純白的畫布。
??為了在春天到來時塗上鮮豔的色彩，即將進入造物主用孩童喜歡的粉彩色係顏料一筆一筆上色的季節。
??呼出來的氣息也是白色的。冰冷的結晶緩緩從天而降，一接觸到肌膚就瞬間融化。
??都市已經在計算離聖誕節還有幾天，旅名川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有站前唯一一棵樹木掛著燈光微弱的廉價燈飾。
??不過，季節更迭。今年第一場稀稀落落的細雪告知嚴冬的到來。
??「……我也很想麻煩你們啊～除了在校生，可以招待曆年的畢業生來參加嗎～？」
??「這部分全權交給學務主任您判斷。旅中照顧了我們這麽久，希望能找一堆人來，熱熱鬧鬧地送它最後一程。」
??我來到旅中的簡易會客室。經過清掃、整理，離廢校隻剩三個月的校舍內變得空蕩蕩。
??旅中很快就要消失是事實──我們不得不接受。
??坐在對麵的學務主任輕啜一口綠茶，拿起桌上的名片。
??「是說，鬆本同學也變成『公司代表人』啦～這麽短的時間就出人頭地了呢～」
??「啊哈哈……隻是因為這是家『獨立唱片公司』，代表人一定是由我當而已。」
??我苦笑著說。
??「舞台增設、花道、照明器材那些由我來準備。我跟公關公司交涉過了，可以用比較便宜的價格租到器材。」
??「你們有錢嗎？」
??「靠影片的廣告收入和販賣下載版的歌曲，姑且還算有賺錢。雖然主要是靠那家夥的知名度。」
??「不用那麽謙虛啦～那孩子能隨心所欲地唱歌，也是因為你在背後支持她不是嗎～？」
??學務主任用輕快的語氣鼓勵有點自虐的我。他滑起不適合他的智慧型手機，「某首歌」颯爽地流泄而出。
??「五年前，CD一下就賣完了，我沒買到。身為你們的粉絲，我都快等不及嘍～」
??是我們共同創作的第一首歌。
??「肯定會很熱鬧～你們又開始辦演唱會後，這座城市就不再是走向凋零的城市～」
??「您言重了。隻是想來這邊聽鞘音唱歌的人變多而已。」
??「哈哈哈，是我自己這麽認為啦～什麽東西都沒有的地方多了唯一的樂趣……光憑這點就足以讓這座城市看起來閃閃發光。」
??學務主任看著窗外，溫柔地輕聲說道。
??死氣沉沉，連名字都被奪去，注定終將消失的城市殘骸。讓我們對養育我們長大，守望我們的這個地方、這些居民──做點小小的報恩吧。
??因為那是隻有我們做得到的事。
??「我會盡量幫忙，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很期待三月的旅中告別演唱會喔～」
??「……謝謝您！」
??我深深一鞠躬，以掩飾突然泛淚的雙眼。
??「下次把依夜莉也帶過來吧。我請你們吃點心～」
??「是！下次……我一定會跟媽媽一起來。」
??三十分鍾左右的會議結束後，我起身準備離開會客室的瞬間──
??「……！」
??腳絆到桌腳，步履蹣跚。我用右手扶著左側的牆，小心前行，狼狽地打開會客室的門。
??拖著感覺遲緩的左腳──向前。
??不斷向前。
??「鬆本同學……你該不會『看不見』吧？」
??「不……『隻是有點看不清楚』。」
??我背對擔心我的學務主任，無謂地逞強。
??少了一半的世界，靠記憶補足就行。靠那家夥想像就行。輕而易舉。
??「要我幫忙嗎？你看起來很不好受……」
??「不會啦。每天都有要做的事，有想做的事，有想見的人──」
??即使逐漸失去正常的感覺，我依然穩穩地轉身。
??「那樣的日常真的非常愉快。」
??我盡全力扯出笑容，好讓這位老人放心。
??廢校之前，這幾天我會帶媽媽過來……希望到時能三個人一起吃茶點，在教職員辦公室閑聊。
??一定會很有趣。學務主任知道的爸媽的往事，做兒子的怎麽可能不感興趣呢？
??戀愛話題就寫在歌詞用的筆記本上吧。
??為了讓自己絕對不會忘記。
??為了讓自己過了好幾年，也不會丟失純粹的感情。
??──我聽得見。那家夥的，隻屬於那家夥的聲音。
??一下就聽出來了。
??因為連我死去的細胞都為之興奮。
??「她好像來了呢～」
??我向同樣聽出來的學務主任點頭致意，前往「聲音的源頭」。
??我跟鞘音說有點小事情要跟學務主任討論，所以我還以為她會在家裏等。
??那家夥還是老樣子靜不住。
??我沿著教室旁邊狹窄的避難通道前進，差一點被腳邊的花圃絆倒，在多雲的寒空下漫步前行。
??記得國中時期，老師托我將翹課的問題兒童帶回教室。
??我現在走得搖搖晃晃的這條路線跟當時一模一樣。
??接獲整棟拆毀這個餘命宣告的懷舊情景今年就會消失。
??不過，沒關係。
??從那時候開始──存在於心中的思念，不會被任何人帶走。
??因此，她所在的地方我再清楚不過。我們就是在那裏孕育戀情的。
??記憶、回憶、歌聲在指引我方向。
??確實將我和所愛之人連接在一起。
??從體育館通往操場的粗糙樓梯。
??少女坐在冰冷的樓梯中間，用艾蜜姊給的吉他自彈自唱。
??銀色細雪從天而降，她卻沒戴手套。紅色的精致指尖裸露乍現，拿起熟悉的廉價撥片撥動琴弦。
??她正在哼的詩是描述「成為戀人的青梅竹馬」。比戀人更接近的兩人、失去的青春、五年的依存，神明的惡作劇帶來的重逢。
??站在最上層的男人聽得入迷的是濃縮青春書頁的一首詩。
??為新歌《Loss Time》填上的歌詞能夠幫助我回顧往昔。
??真想在花草染上鮮明色彩的時期，坐在河邊的貴賓席聽。
??滿開的櫻花和一整片的油菜花。看著春天的氣息，待在戀人身旁。
??將我引導至那個未來吧。
??好讓我們的未來也能繼續創造兩人的軌跡。
??即使過去的容貌終將遭到侵蝕，隻要能想起你的存在──
??我就能無數次愛上桐山鞘音。
??愛上回頭望向後方，對我露出自然微笑的她。
??一個人什麽都做不到。
??可是，兩個人就無所不能。
??讓我們前往天涯海角，迎接各種未來。
??從這個地方描繪各種夢想。
??我們是幼稚愚蠢的小鬼，所以第一首歌是這樣命名的。
??與你同在be h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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