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采花賊粉墨登場
第172章 采花賊粉墨登場
不久,褚亮和石頭從外麵回來,他們跟著任家的仆人去打聽向師傅、季陽還有月麟的消息。
石頭蹦蹦跳跳跑到葉鳳泠跟前,親昵的蹭蹭,跟小狗一個樣,聽到紈娘房間傳出來罵罵咧咧聲音,奇怪:“紈娘怎麽了?”
葉鳳泠摸摸他的頭,笑道,“紈娘起疹子了,不要去看,不然會被她打。”
石頭聞言忙不迭點頭,他可太清楚紈娘對於容貌的看重。
褚亮將打聽情況報給葉鳳泠,有人看到向師傅坐的那輛馬車根本沒進聊城,繼續向南走了。
至於月麟和和羅,據那片山林子附近的一個農戶所言,曾經有兩個姑娘借宿過,可第二天她們就走了,至於去了哪裏,不清楚。
所以很可能,月麟和和羅也沒有進聊城。
那繼續停在聊城就沒有意義了。
葉鳳泠幾人商量後,決定不日就告辭,繼續向南,快馬加鞭追上他們。
說完這些,褚亮又提及一樁瑣碎雜事,“掌櫃的,你還記得,無人見過者者居的神秘掌櫃?”
葉鳳泠點頭。
“這回我跟任府仆人一塊走動,聽任府一個掌事說,他見過者者居掌櫃。”褚亮道。
手裏的《香錄》掉落,葉鳳泠從椅子上蹦起來,又驚又喜,“真的?是男是女?”
“說見到,其實也不是見到麵貌,隻是隔著馬車簾,聽到對方的聲音,說是男的。”褚亮道。
半年前,任顏回來,任府重新去競標者者居北方香料供應商的資格,經過一番運作,重新躋身成為者者居五大香料供貨商之一,和肖家一同成為者者居北方的香料供應商唯二之一。
當時,恰逢者者居掌櫃路過聊城,就來肖家和任家各走一圈,說走,其實不過是者者居掌櫃坐馬車,逛了一圈兩家的鋪麵和香料加工棚,又隔著馬車簾說了幾句話。
可就算如此,這也是葉鳳泠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及同者者居掌櫃的接觸。
她轉身跑去問任顏。
任顏呆呆望著她:“是…是啊,當時我……我也在,他就坐…坐…坐在馬車裏,問了我幾個香料加工的問題……就…就走了。”
葉鳳泠還想問別的,任顏不太理解她的激動,攤攤手:“…別的…什麽都沒有……他坐的…馬車是……最普通的那種…駕車小廝……聽著是京都口音,長……的普普通通……”
聞言,葉鳳泠滿心失望,旋即她又一驚,對方分明故意不讓人掌握任何有關他身份的信息,那麽是不是說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她呆呆地想,京都的含香館已經沒了,外祖父的鋪麵也沒了,知道對方身份又如何?去刺殺?她沒兵沒武器,去勾引?誰知道是老頭子還是公子哥兒。
所以,她到底在激動什麽?
葉鳳泠想,也許是習香、愛香之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吧,者者居的那些香方,無一不顯實對方是治香大家,配香水準兒遠在她之上。但對方打壓含香館,又那麽不折手段、不遺餘力。
這樣的人,她想了解又懼怕,想窺知一二又瞻前顧後。
是夜,天空飄起了小雨,已經處於深秋,這場秋雨仿佛劃下一條線,昭示著凜冽冬日即將來臨。
整座城郭籠罩著稀薄霧氣,水汽濕漉中,街道上車馬罕見。
更夫打完夜半子時的棒子,披蓑衣、踏油靴,匆匆疾行而去。
任府後門外,立著兩個穿蓑衣的人,一人顯然非常熟悉周圍地形,輕聲問:“確定這香管用?”
“任二哥,放心吧,一根點上,管她什麽貞潔烈女,立馬躺在你身下嬌喘不息,你就慢慢享用椒香軟玉吧。”一道猥瑣聲音響起。
鬥笠抬起,細眉長眼、唇角輕勾的任風,接過猥瑣男遞過來的“嬌兒啼”,拍拍對方肩膀,閃身從後門進了院子。
幾日來,任風頻頻示好,奈何葉鳳泠油鹽不進。任風耐心被耗盡,決定幹脆來最簡單的方法。此時的任風,內心充斥著因即將得到夢寐以求的美人而洶湧澎湃的激烈感情。從勾欄拿來的“嬌兒啼”,哪怕最堅貞的寡婦都抵擋不住此香的烈勁,任風不信,他還得不到葉鳳泠的身體。
在他看來,隻要得到美人身體,美人心是早晚的事。
趁著夜色,他一路溜去葉鳳泠的房間。
過分激動的任風,沒有注意到,任家屋頂之上,還蹲著一個黑影。
黑影身形如風似魅,借雲翳遮月,按照提前背好的輿圖,幾個翻身跳躍,就緊緊地匍匐在任府女娘子院子裏的一棵榆樹上。
這棵榆樹樹冠巨大,雖然葉子掉的差不多接近禿樹,但好在夜色深濃,枝椏橫斜,得以將他全身上下團團圍住。他目光如炬,在院子掃過,一眼就瞄到了夜色之中正在葉鳳泠窗上破洞點香的任風。
黑影暗笑:沒想到遇上同行了,刺激!
黑影全身緊綁一套玄色衣褲,低低伏在樹幹上,身子一動不動,就像鑲嵌在榆樹上的一片大樹葉。
見任風等香燃去半炷,又脫下鬥笠蓑衣、推門而入後,黑影才無聲無息地從榆樹上滑下。
今夜,他本想直取任府女娘子,怎料遇上同行,這可是千年難遇的稀奇事,黑影決定暫緩他的竊香,先看看同行的目標和水準。
彼時,葉鳳泠的屋裏,漆黑無光,這些日子,因為采花賊頻頻光顧聊城,葉鳳泠這些姑娘們為了安全,睡覺時把窗戶全部從裏拴好。
借著窗戶縫而入的零星月光,任風摸到床榻旁,神色近乎癲狂,“柳妹妹,過了今夜,你就能安心和我在一起了,你放心,我肯定輕輕的,決不讓你受多一分的疼……”
說著,他就朝床榻撲去,一把抱住床榻上的凸起,可觸摸之下,他才驚覺,床榻上哪裏有葉鳳泠的影子,隻有棉被……
院中樹下黑影準備行動了,可他腳還沒邁出,眼前閃現一個纖細身影,纖細身影從同行進去屋子的隔壁間出來,同屋裏的人道完晚安,才走到門口,推開入內。
動作行雲流水、步態翩躚若風,飛在夜風中的裙裾似水而流,那氣質如被雲煙所托,短短一瞥,隱約可見露出秀麗眉目、烏黑雪頰,驚鴻照影般,驚豔瞬間席卷黑影四肢百骸,他輕輕低呼出聲。旋即,他腳步一頓又一轉。
發現撲空的任風快速站起,耳朵動了動,他聽到葉鳳泠同紈娘互道晚安,才明白過來。
任風閃身躲入床幃之後,屏住呼吸,等葉鳳泠這條大魚自己脫光了躺到他的胯下……
葉鳳泠進屋後,拴好門栓,又踮起腳尖檢查了一遍窗戶,也沒有點燈,隨手脫下衣裙,就朝床榻走去。
一步、兩步……
驀地,葉鳳泠頓住,她鼻尖動了動,雖然很淡,但……屋子裏味道有些不對!
敏銳如她,瞬時停下了腳步,她首先想到的是采花賊到來。
靜等心跳緩下來,葉鳳泠眼底微暗,牙齒緊咬,冷靜地環視屋內,看過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床榻之上。
盡管黑暗,但在若有若無的幾縷光線下,葉鳳泠還是看到了微微飄蕩的床幃後,床榻上淩亂的棉被……
有人在床榻上,或者,是在……
她轉向床幃,找到了地上的一塊暗影,那是人的腳……
葉鳳泠倒吸一口涼氣,采花賊!
她的大腦飛快轉動,思考脫身之法,她悲哀地發現,這麽近的距離,對方絕不會容忍她跑到門口打開門的,甚至能夠在她轉身跑起來的時候就把她撲倒在地!
哪怕到了這時候,葉鳳泠還能鎮定理智的分析,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她想起一直隨身帶著的匕首。
就是離開京都前在鐵匠鋪打造的那把,當初路峰暗地在鐵匠鋪為她定製的軟劍和匕首一起送來,葉鳳泠退回軟劍,隻留下匕首。
現在,這把匕首就躺在她的包裹裏。
任風等在床幃後半晌,他眼見葉鳳泠進屋拴門、走向床榻,心頭的熱血如滾油一樣翻湧冒泡兒,他就像一隻伏擊的雄獅,看著懵懂獵物一步步走入烈口獠牙之下。
可,他見葉鳳泠停在幾步之外,停了半天不動,心裏就開始不耐煩,他不再繼續等待,閃身撲向葉鳳泠。
少女細厲尖聲劃破夜空,正合上外麵打更聲音。
屋內,任風一聽到葉鳳泠尖叫,心底慌亂,手忙腳亂捂上少女的嘴,重重壓對方倒地。
而葉鳳泠還來不及拔匕首出鞘,就被壓倒,匕首被撞開。
“柳妹妹,你別叫,讓任哥哥好好疼疼你!”任風嘴裏齷齪穢語不斷。
他想先把對方劈暈,再辦事。
葉鳳泠反應過來對方意圖,心下一驚,氣血逆行,可她又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涼了,涼得讓她開始戰栗。
她一下子不掙了。
隻聽她輕聲媚道:“任哥哥,你要打暈我麽?打暈了,你還怎麽疼我?”
這話一出,任風舉在半空的手就一頓,“柳妹妹……你願意同我?”
葉鳳泠趁對方失神,抽出被壓製的一隻手,輕撫對方麵頰,發出輕哼:“嗯。”
內室暖和,任風低頭,想一親芳澤,卻不想對方揚頭,堪堪錯過他的親吻。
任風不滿意,眸子眯起,“柳妹妹,你?”
葉鳳泠又抽出另一隻原本被壓製的手,雙手搭到任風脖頸後,柔聲道:“任哥哥,你要在地上同我親熱麽?這裏好涼,咱們去床榻上好不好。”
說著她還輕輕扭動腰,大膽地蹭著對方。
刻意學著紈娘一波三折的說話語調,葉鳳泠心裏被惡心地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可任風顯然很吃這一套,他隻覺渾身熱流湧去一個地方,再也等不得,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拉葉鳳泠。
說時遲那時快,葉鳳泠脫離任風身體壓製,瞬間拔出匕首,就向任風刺去。
她用上全身的力氣,奮力一擊,她很清楚,自己的機會不多,成敗在此一舉。
可葉鳳泠顯然高估了自己使用匕首的熟練度,也低估了男子的力量和敏捷。
匕首擦衣角而過,撲空刺入床幃柱上,發出“噗——”的一聲。
“你騙我!”任風氣惱,他咬牙切齒盯著葉鳳泠,眼裏陰雲密布……
就在葉鳳泠覺得自己肯定清白難保之時,就看見任風奇怪地被一個大力直直撞向床幃柱,臉上停滯著不敢置信表情,任風竟然被床幃柱上的木棱突起戳到了腦袋……
葉鳳泠:“……”
他整個人撞上床幃柱上的木棱突起,噗通一聲倒地,頭上出現一個血洞,汩汩湧動鮮血。
葉鳳泠捂著嘴抬頭,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對視,對方雙目凜凜,雙手還呈現推人的動作,極其尷尬,“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輕輕一推,沒想這麽巧,嗬嗬……”
對方同葉鳳泠大眼瞪小眼半晌,見葉鳳泠沒尖叫也沒反應,閃到她麵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輕聲道:“不是嚇傻了吧?喂!”
葉鳳泠雖然被驚呆,但好在她一向沉著理智,她注意到黑影身穿玄色夜行服,臉覆黑布,隻露出一雙大眼睛,眼神明亮卻鬼祟,身手鬼魅,這樣的人……
黑影不理葉鳳泠,他探手試任風鼻息,輕道:“死了!呸,好晦氣!”
葉鳳泠眨眨眼,試探問,“你是誰?”
隻見黑影轉身笑嘻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道兒上人都稱我為花桃兒,也有叫我花大爺的……”
葉鳳泠腿一軟,栽倒在地,“花桃兒”,聞名於世的采花賊。
她命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