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二次營救行動二更
第206章 第二次營救行動二更
同一時刻,供獄卒休息和值班的門房裏,大頭哥和圓臉獄卒正在組織一場衛州城獄卒喝酒吐槽縣令大會。
缺了一角的破爛木桌上,七七八八擺著幾個菜碟子,上麵還放著好幾壇酒。酒壇已打開,酒香四溢,像一根根羽毛撓著獄卒們的舌頭和腸胃。
“大頭哥,難得見你拔毛請哥兒幾個喝酒,出了啥事?”一個獄卒夾粒兒花生米,嘬一口酒,問道。
大頭哥抿著嘴,皺眉,痛心疾首:“以前總想攢銀子往上活動活動,誰知道剛得到消息,調去縣衙大堂的那貨是知縣三房小妾娘舅小姨子的堂弟!我算看明白了,與其等著孝敬上頭,還不如咱們哥幾個樂嗬樂嗬呢。”
獄卒們皆順勢長籲短歎一番,起哄笑道:“縣老爺的手,好過牢獄的狗,說的就是咱們。要是能去縣衙大堂裏待著,誰願意在這裏跟這群死鬼混著。想往上走,沒問題,關鍵是知縣大老爺小妾忒多,親戚忒多,排不上號啊。”
大頭哥聽了哈哈大笑,趕緊給這些獄卒滿上酒。
正喝的酒酣麵熱,一個獄卒忽然揣起手,眯著眼,嘿嘿笑數聲:“你們注意沒,新關進來那個柳葉,長得真不賴,嘿嘿。”
其他獄卒細細思量半晌,露出了心照不宣地猥瑣笑容,大頭哥和圓臉獄卒心裏一咯噔。
牢獄裏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遇上死囚犯,上麵也沒人管,獄卒們如果想動用私刑、或者拖出來淩辱一番,根本不是問題,實際上,隻要讓死囚在行刑前還有口氣兒,就行。
大頭哥和圓臉獄卒對視一眼。
圓臉獄卒啐一口這個提議,扣鼻子眼兒:“王老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良心,人家已經那麽慘了,你還要上去踩一腳,就不怕生兒子沒屁眼麽!”
這個叫王老四的獄卒,年過三十,卻沒生出來兒子,從來最討厭別人提生兒子的事,現在還咒他未來兒子沒屁眼,是可忍熟不可忍。
他一腳踢開條凳,挽起袖子,撲上來就要揍圓臉獄卒。
“早就看你小子不順眼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王老四怒吼。
圓臉獄卒就等這個機會,他一閃身,抄起桌上長柄湯匙,反手就給王老四腦袋來了一下子。
圓臉獄卒大笑不斷,瞧著王老四惱怒的臉色,嘲諷不休:“王老四,就你這身手,快別在這裏丟人現眼,要我是你,趕緊溜回家脫褲子生兒子去。”
周圍的人哄笑一片。
王老四氣的張牙舞爪,大吼一聲,拎起腳邊大刀,上來要跟圓臉獄卒拚命。
其他獄卒開始還圍著看熱鬧,現在一看動真格的,唬一跳,忙推搡拉開兩人。可圓臉獄卒誠心找茬,豈是想拉開就能拉開的。
他繼續用言語刺激王老四,把王老四氣得臉紅脖子粗,誰也攔不住。
就這麽你來我往、你罵我打的幾回合後,圓臉獄卒趁眾人不在意,對大頭哥微一頷首,上去給了王老四一個“重錘”。
直接把王老四幹趴下了。隻見王老四直挺挺臉朝下撲倒在地,半天都沒起來。大頭哥忙上前把王老四提到一旁,臉朝下放平,打圓場:“王老四喝多了,又冷不丁受了這麽一下子,讓他自己清醒清醒,來來來,咱們繼續喝。”
獄卒們頭腦簡單,又都好酒好吃,也不在意,紛紛圍上酒席,繼續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門房這邊掩映森嚴的暗室中,眾人陸續被喝倒。等大頭哥和圓臉獄卒灌醉最後一位獄卒後,兩人抹抹嘴,相視一笑。
“現在?”圓臉獄卒悄聲道。
他看到大頭哥把死牢鑰匙串向空中一拋,發出一串叮當哐啷的清脆響聲,朝他咧嘴一笑,“現在咱們去把牢門打開,然後等柳葉她們自己走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這便是兩位駐紮於衛州城牢獄的神機影衛想出來的“神不知鬼不覺放跑老大心上人之萬全之策”,放倒除了他倆外的所有獄卒,再打開牢門,讓囚犯自己走出去。
如此才能不傷到人,又讓囚犯看不出來奇怪。獄卒們喝多了,很正常。至於莫名被打開的牢門,隻能由囚犯自己想象緣由了。
圓臉獄卒禁不住為自己和大頭哥想出來的妙計束起大拇指,打死他也想不到,做神機影衛不光要探聽消息、出任務,還要費腦子想主意,這年頭,真是做什麽都不容易,好難!
大頭哥剛剛走到門房門口,一拍大頭,低呼出聲:“糟了,忘了那個送飯送水的李右了。”
因為李右要送飯,他倆就沒注意到他,現在聽到外麵傳來的木板車軲轆聲,才反應過來,把這個送飯送水的行動中獄卒忘記了。
聽著聲音,是又來送水了。
圓臉獄卒慢吞吞地捱了過來,看了大頭哥一眼,悄聲說道:“李右送水得兩刻鍾,怎麽辦?”
大頭哥沉默半晌,盯著圓臉獄卒不言語。
圓臉獄卒眸裏寒光一閃,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要不要?”
大頭哥搖頭:“李右上有八十老母,不值當因為這個讓他吃掛落。幹脆等他送完水好了。反正這幾個貨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圓臉獄卒幽幽歎口氣,隻得應下。
被大頭哥和圓臉獄卒關注著的李右,也就是花桃兒,推著載有大木桶的木板車,又一次走進了牢獄,他並不知道,此刻,有兩雙晶亮閃爍的眼睛,在暗中盯著他。
打一進牢獄,花桃兒就覺得有點奇怪,往常這個時候,門房裏早就響起了獄卒們的笑罵聲,偶爾還有囚犯們淒厲的叫聲,那是獄卒們在給囚犯加“牢飯”。
可今日,門房一片靜寂,一丁點聲音水花兒都沒有。花桃兒推著木板車,路過門房時,禁不住停了一下。
他心裏天人交戰,暗道,各路神仙保佑花大爺,千萬可別出幺蛾子,這次必須成功啊。
祈禱完,他提氣,推著木板車,一溜小跑向裏奔。
門房裏透過木板縫看著外麵的圓臉獄卒朝大頭哥努嘴:“李右有點兒怪。”
大頭哥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看著。如果趕上劫獄的,要是劫柳葉還好,他們順勢放人,要是劫其他人,肯定不行!
“格老子的,今天的水怎麽這麽臭,李孫子,你從哪兒打來的水?”
“不光臭,還腥了吧唧,這是人喝的玩意兒麽?”
“李孫子,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我們要讓外麵的兄弟去縣衙告你去!”
……
花桃兒原本還很緊張,往外舀水時幾次灑出去好多,聽到這些話,心頭的火星子蹭蹭往外冒,受苦受累就算了,現在還受氣,忍氣吞聲可不是花桃兒的作風。
他長眼一眯,身軀一頓:“不滿意,是吧,那你們今天幹脆別喝了!老子還不伺候了呢。”
說完,他舀水出來,直接潑到那個揚言要去告李右的囚犯臉上。
這都沒反應?
花桃兒瞟一眼依舊沒有聲響的門房,暗道,隻怕這些獄卒們又偷偷溜出去賭錢喝酒了,真是天助他營救成功。
他幹脆把桶裏泡著屍體的水都舀出來,潑到牢房裏,也不管這些囚犯們罵罵咧咧的厲聲尖叫。
門房聽壁角的圓臉獄卒和大頭哥聽的眉毛眼睛一陣亂跳,劫獄不能專業些麽,這麽囂張跋扈,確定是想劫獄成功?
花桃兒聽不到他們內心腹誹,潑完水,洋洋得意,推起輕鬆許多的木板車,直接來到葉鳳泠的牢房前。
先前已經清楚了計劃,和羅也不廢話,上來幫花桃兒卸下兩具屍體。下麵輪到讓她們三個人爬進大木桶了。
葉鳳泠同和羅沒問題,但是千毒千佛手王琪不能走,得有人把她背進大木桶。
葉鳳泠、和羅、王琪都看向了花桃兒。
花桃兒一怔,哆哆嗦嗦、驚恐萬狀地指著自己,話不成調:“我?我才不要背這個又髒又臭的家夥呢!”
葉鳳泠聽後,眉峰一動,果然,花桃兒立刻蹦得老高:“死婆子,你又偷襲我!”
“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龜兒子,就得給點教訓。”王琪冷冷道。
最終,花桃兒的激烈反抗被無情鎮壓再鎮壓,他欲哭無淚,苦哈哈背起惡臭無比的王琪,一步步走向大木桶。王琪為了惡心他,還惡趣味地將成縷髒發垂到花桃兒的麵前。如果不是冬天,花桃兒肯定,單憑這頭發的味道,就能吸引來蚊子臭蟲一大堆。
三人在大木桶裏蹲好、坐好,花桃兒把牢門一鎖,咬牙推車向外奔。
吱吱呀呀,黑暗之中,沉重的木板車壓在青石磚上,發出比平時更沉悶的聲音,花桃兒一人推三人,才幾步路,額角就滲出汗珠。
牢房裏依舊響著囚犯們的此起彼伏叫罵聲,被花桃兒潑一臉一頭冷水的囚犯,用破木盆使勁敲打木柱子:“李右,老子一定饒不了你,你給我等著,等老子出去了,不把你一家打的找不著北,就不叫衛洲一霸!”
其他人紛紛起哄,也開始用木盆敲擊木柱子,一時之間,這響亮的敲擊聲,幾乎沒把牢房房頂掀開。
門房裏的圓臉獄卒覷看得津津有味的大頭哥一眼,輕聲問:“就讓他們這麽走出去?那咱們的任務算完成還是沒完成啊?”
大頭哥忍不住朝他翻白眼:“廢話,這不正是神不知鬼不覺、又不傷到人、又不被發現的放人麽。”
圓臉獄卒,摸著下巴,這算麽?
就在花桃兒覺得此次營救行動必將成功、大頭哥和圓臉獄卒也堅信任務可以圓滿完成交差時,他們都忘了,很多事從來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因為生活裏總是會出現各種意外和搗蛋鬼。
那個被花桃兒潑水、自感受到奇恥大辱的囚犯,見花桃兒不理他,腦子一轉,把其他囚犯推到過道兒邊,讓他們把腿伸出去。幾條腿不夠,幹脆又讓所有小嘍囉把腿都伸出去,左右成排,去絆木板車。
沉浸在即將取得營救勝利巨大喜悅中的花桃兒,根本沒有看到黑暗中的“絆子”,一門心思埋頭使勁推沉重的木板車,怎麽推不動了?
深深吸口氣再使勁,還是推不動,花桃兒不信邪,又一次拚盡全力。
這次推動了,木板車也因重心不穩,倒向一側。
與此同時,傳來很多聲驚呼。
“啊——”
“我的腿——”
“我的腳——”
幾聲淒厲叫聲,屬於被木板車軲轆碾壓到的可憐囚犯們。
“啊——”
“小姐——”
兩聲呼喊,屬於摔下木板車的葉鳳泠和和羅,至於王琪,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