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赤子之心
「照你這麼說，皇兄並不是你親身的？」這一點赫連夜和武月兒在聖女告知一切時就已經猜到了，時間上對不上。赫連恆出生時，裕太后和蓮妃還在赤道，她哪裡來的這麼大兒子？
「嗯！我從未生過孩子，恆兒是睿親王遺孤。當年睿親王因為文字獄，株連九族。但是當時不滿周歲的男嬰，赫連擎柱說什麼都沒辦法下手。
於是他便把男嬰抱回來讓我養著，後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皇上殺了所有知情的人，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
那就是他在民間一夜風流的女子，這女子帶著孩子找來。赫連擎柱自然要認，於是恆兒便成為皇長子。」
「皇上，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恆兒，以免他受不了。如果有可能，我要一輩子瞞著他。」裕太后請求的目光看向赫連夜。
「太後放心，這只是我們三人的秘密。而且以後，我們三人要閉口不談此事，把它忘記。」赫連夜也不想此事泄露，皇兄就是皇兄，管他是不是親生，感情在就好。
再說了，睿親王也是父皇的兄弟，算起來，他們仍然是兄弟。只不過從親兄弟，變成了堂兄弟。
「多謝皇上。」裕太后感激的點了點頭。
「太后，當初母妃的死，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如此說來，裕太后就根本不是因為奪寵間接害死了蓮妃，所以這一切，應該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情況。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你母妃一手安排的。雖然赫連擎柱對你母妃一片痴情，甚至於，把你當成親生的如此疼愛。但是在你母妃心裡，北玄川的地位誰也撼動不了。
她為報恩嫁給你父皇，但是她的身體真的一天不如一天，加上你又被送走做質子，就更加的心力交瘁。就連我也束手無策，你母妃大限將至，這些大家都不知道，包括你父皇。
然後她就安排了這場戲，在這樣的情況下死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托我照顧你。」赫連夜坐在主位上，他雙手捂住臉。他想哭，卻發現沒有眼淚。他的母妃原來是真的死了，他還以為，他還僥倖，他還祈禱，母妃只是乍死，並沒有真的死。雖然了解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卻仍然失
落，彷徨，痛苦，迷茫。
「夜寶貝，別難過了。你還有我，我的娘親就是你的娘親，我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武月兒抱住赫連夜，赫連夜順勢摟著她，窩在她的懷裡。
赫連夜保持這個姿勢將近一個時辰，這才緩過來。
赫連夜調整了下情緒，他站起身來到裕太后前面站著。裕太后就要站起，赫連夜扶著她的雙肩把她按了回去。
「太后，你坐著。」赫連夜收回手，他站定退後幾步，給裕太后跪了下來。
「皇上，萬萬不可，你快些起來！」裕太后受驚一般的站了起來，前去扶他。
「太后，請你坐好，我有話對你說。」赫連夜不動分毫，認真的看著她。
裕太后與他對視十幾秒后，她放了手緩緩地坐了下來。
「你是母后的姐妹，對母妃有恩，對我亦是有恩。然而我當初對你如此態度，是我的不對，是我忘恩負義了。太后，慈寧宮永遠是你的，你還是太后。您就把我當成兒子吧！以後兒臣在跟前盡孝。」
赫連夜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他有情有義，雖冷不暴。欠著裕太后的恩情，他要用一輩子來還恩。
「皇上這又是何必呢？我做這一切本就是為了還恩的，你又拿這些來報我的恩。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恩恩相報，也照樣沒完沒了。算了吧！
這皇宮內院，我呆了二十年，夠了。若是皇上真的想要報答我，就讓我去恆王府陪著恆兒吧。」裕太后輕輕嘆了口氣：「快起來吧。」
赫連夜也沒有再勉強，他站起身：「好，我答應你，讓你去恆王府。但是太后也別忘了我這個兒子，隨時回來看看我可好？」
「當然好，我記著了。」裕太后的心情似乎很好，略顯老態的臉上，眉眼都笑彎了。
「今後，朕便叫你母后，請母后恩准。」赫連夜今後要當孝順兒子了，其實感覺，還真不賴。
「嗯。」太后沒有再推脫，笑著點點頭。三人坐在一起吃了早膳后，赫連夜與武月兒親自送裕太后回恆王府。
誰知，有一個太監跪在了他們面前，仔細一看，竟是王公公。
「王公公，你這是做什麼？」武月兒奇怪了一下，好端端的攔著他們的去路，是搞哪樣？
「皇上，皇後娘娘，奴才請求，讓奴才跟著太后吧！奴才要貼身伺候太后，請皇上恩准。」說著，王公公磕了三個響頭。
「王公公你想清楚了，一旦離宮，你便不再是太監總管。你將會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無名小卒，一個沒實沒權的小太監。如此，你可還要跟著太后？」
赫連夜的話，王公公自然明白。不在宮中的太監，沒有權力，沒有等級，沒有晉陞。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一名太監了，皇宮一抓一大把的存在。
「奴才要跟，名利什麼的，沒有太后給予的恩情大。奴才要一生一世的跟隨太后，請皇上恩典，請皇後娘娘恩典，請太后恩典。」王公公一直磕頭，去意已決。
「好，朕答應你。母后，你身邊必須有體己的人伺候。有他伺候在母後身邊，朕也放心。」
「嗯，我知道了。」裕太后看著王公公點點頭，王公公大喜，趕緊磕頭謝恩。
一行人出宮前去恆王府，一早得到消息的赫連恆和百里正琪，帶上一雙兒女，跪在門口迎接。
「皇兄不必多禮，快快起身吧。」赫連夜扶起赫連恆。
「謝皇上，皇上請裡面用茶。」赫連恆出去磨練了一年，如今真的比以前要強太多了。都說人在遇到大災之時，方能覺醒人格，淡泊一切。
「嗯。」赫連夜和武月兒一左一右的摻著裕太後向里走去，身後的赫連恆與百里正琪一臉錯愕。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赫連夜居然會摻著母后，這一幕太過詭異。赫連恆和百里正琪，一人摻著一個孩子走了進去。
「本來，朕是想母後進宮住，但是母后堅決要跟你住在恆王府。皇兄，可以身邊盡孝，真是福氣。」
不過呢，誰知道這是福是禍呢？說的不好聽點兒，赫連恆成為赫連擎柱的兒子，這算不算認賊作父？
「是，是福氣。」赫連恆不敢怠慢，趕緊應下。
「朕的親身母妃，朕沒有機會盡孝，實屬無奈。不過如今，母后尚在，朕也想儘儘孝。時不時的朕會來請母后回宮住兩天，皇兄不會如此小氣，不同意吧？」
「臣不敢，不敢。」赫連恆此時真的是一腦袋漿糊，搞不明白，赫連夜為何突然轉性？以前不是恨母后嗎？在他想來，赫連夜就算是不恨母后間接害死了蓮妃，也絕不會與母后化干戈為玉帛的。
如今居然還要拿母后當親娘，赫連恆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顛倒了。赫連夜真的會幹這種，認賊做母的事？
還有就是，現在赫連夜拿裕太后做人質牽制他的傳言滿天飛。在這個檔口，赫連夜又把裕太後送了回來。
這個皇弟，他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當然，他也從來沒有沒看懂過赫連夜。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武月兒笑了笑，這件事終於告一段落。可是夜寶貝原本以為蓮妃還活著，抱著希望呢！如今，希望落空，他應該會很失望，很痛心的吧？
武月兒握住赫連夜的手，對著他柔柔的一笑。以後有她在，她會加倍愛他，讓他忘記那些不好的傷痛。
就在大家聊聊笑笑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引起了赫連夜的注意。
「是明兒嗎？」
「是我。」正是赫連恆的兒子，赫連明。他在外面躲著好久了，他只是想見見赫連夜。赫連夜可是他的偶像，一直拿著赫連夜做榜樣的。
他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赫連夜，心想如今總算是能夠見到了。但若是不能與他說兩句話，下一次，還不知道下一次再見赫連夜會是什麼時候。
所以他才會一直呆在外面，想進又不敢。
「進來吧。」赫連夜發話了，小小的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
「十七皇叔，明兒真的很想你呢？爹爹跟娘親不讓我見十七皇叔。」赫連明畢竟只有十二歲，還不懂這大人的世界。
「以後不會了，來，拿著這個。以後若是想見十七皇叔，就進宮來找我，好不好？」赫連夜伸手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了他。只要有這個在，出入皇宮，易如反掌。
「好！」赫連明突然就高興起來了，以後都可以見到十七皇叔了，太開心了。
「明兒，告訴十七皇叔。如今十七皇叔搶了皇宮，搶了你的家，你怪十七皇叔嗎？」赫連夜握著他的手，認真的看著赫連明。
「不，十七皇叔，皇宮就像是牢籠一樣。明兒很不喜歡，明兒喜歡外面自由自在的日子。出宮這一年來，是明兒長這麼大以來，最開心的一年。十七皇叔，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那樣震撼人心。孩子那顆赤子之心，若是都能保持到老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