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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卧榻之側一

  許櫻拿了帕子蘸了冷水,敷在連成璧的鼻子上,又讓他高仰起頭,焦急地問著丫鬟,「大夫怎麼還沒來?」


  「已經讓龍睛去請了。」梨香小聲說道,綠蘿拿了汗巾子圍在連成璧的前襟上,翠菊洗了第二個帕子遞給許櫻,幾個人圍在連成璧的跟前一通的忙活,還是止不住連成璧的鼻血。


  許櫻和麥穗扶著連成璧坐下,依舊讓他仰著頭,麥穗隔著窗見馮嬤嬤帶著人來了,「馮嬤嬤來了。」許櫻往門口望去,只見馮嬤嬤帶著兩個丫鬟拿了個托盤進了屋,瞧見連成璧仰著頭,鼻子上蓋著的帕子透著紅,盆子里的帕子上還帶著血,「十爺這是肺噪血熱,年輕不受補養才流得鼻血,要用冰。」她一

  邊說一邊自托盤裡拿了兩塊冰敷到帕子上,又捏了連成璧的鼻子,過了一會兒才鬆手,總算是把鼻血給止住了,又拿了冰帕子替連成璧擦了臉,讓梨香和麥穗扶著他進裡間去換掉沾血的衣裳。


  馮嬤嬤見連成璧進了裡屋,這才小聲跟許櫻說,「十爺自小到大就沒生過什麼大病症,瞧著雖說瘦弱,可卻是康健得很,十奶奶大可不必急著給他補養……」


  許櫻臉一紅,雖說她兩世的年齡加起來比馮嬤嬤大多了,瞧見她眼睛里的責備臉還是通紅通紅的,「十爺血氣方剛,身子自是好得很,我平素勸他多吃些溫涼降火的東西都來不及,怎會給他亂補養。」「若不是十奶奶給十爺補養多了,怕就是十爺去外面應酬不曉得厲害,胡亂吃東西的緣故。」馮嬤嬤臉也有些紅,她原以為是許櫻心急有孕,這才急著給連成璧補養,卻沒想到許櫻一臉的坦然,一副全不知

  情的模樣。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忽聽裡屋的梨香大聲說了一句,「難不成白日里的參雞湯不是你送的不成?」梨香素來話少,輕易不與人高聲說話,更不用說是在主子跟前了,她今日一高聲,倒讓屋裡屋外的人都吃了


  一驚。


  過了一會兒梨香拉著臉通紅通紅的麥穗到了西次間,一言不發地跪了下來,「是奴婢無狀,請太太責罰。」許櫻瞧著她眼睛里轉著眼淚,臉上滿是憤恨之色,又瞧瞧麥穗那一臉的羞愧,心裡自是清楚了三分,「你們倆個先下去吧,等會兒再找你們問清楚緣由,梨香,你在主子面前大聲叫嚷,念你是初犯,只罰你

  半個月的月錢,你可知錯?」


  梨香磕了個頭,「奴婢謝太太恩典。」許櫻又瞪了麥穗一眼,她因麥穗是在自己母女最難時到得自己母女身邊,素來忠心耿耿,對她多有體諒,硬生生把她給慣壞了,自己苦口婆心的勸阻,竟也沒能勸住她,她明面上答應了,暗地裡竟然一轉


  身就私下裡送參雞湯給成璧,自己自許聰明,沒想到竟被麥穗這樣的心腹蒙蔽至此,她嘆了口氣,她素來是冷心冷肝的,何必做那小女兒態,麥穗真是壞了良心,這人真是留不得了。


  馮嬤嬤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將嘴巴湊到許櫻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許櫻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點了點頭,「老爺的鼻血止住了,天不早了,你們都去歇著吧。」所謂的火大,自然是要泄火,就算是流了一注鼻血,連成璧還是威猛得很,弄得許櫻連連求饒,一直到窗外泛起了魚肚白才得脫身,「那雞湯真有這麼厲害……倒把你……」許櫻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本來生得白皙,此時渾身泛著粉紅,臉上帶著春色,一副嬌軟無力的樣子,讓連成璧差點兒又流出鼻血來,瞧著她一副無力承歡的凄慘模樣,只得微喘著撥開許櫻額頭上的亂髮,用力親了親,「誰讓你派人送參雞湯

  給我……我在馮嬤嬤面前都沒提,若非梨香多嘴……」


  許櫻不知怎地不敢看他的眼睛,推了推他,「是我不好……我伺候你一夜了……您饒了我吧……我好睏啊……」


  連成璧瞧她目光有些閃躲,心裡就有了幾分明白,摟著她翻了個身,讓她枕著自己的胸口,拿被子把兩人蓋嚴,「別瞧我,別動,別說話……」許櫻在被子里縮了縮,她原覺得兩人粘在一起,身上全是汗,又有那些個粘乎乎的東西,若是不盥洗就抱在一起睡,簡直是又臟又臭,這個時候真是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依靠在汗津津的男子懷裡,竟不


  覺得有多臟,只是粘乎乎的難受,本以為自己累極了睡不著,想著一會兒有勁兒了一定要起來洗一洗,穿上件衣裳,卻是一閉眼睛就睡著了。


  待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桿了,只覺得自己身上乾爽了不少不說,連被褥也被換過了,她低聲喚人,「綠蘿……」可別是這些丫鬟們替自己擦身換得衣裳,否則真要羞死了。


  綠蘿掀開了帘子進了屋,撩開了床帳,瞧見許櫻嬌軟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模樣,身上斑斑點點滿是被蟲子咬了似的紅痕,臉騰地一下子紅了,她別過臉去將床帳別好,「姑娘可是梳洗?」


  許櫻拿被子將自己蓋得只剩下頭露在外面,「是誰替擦洗的身子換得衣裳?」「老爺說太太您昨個兒晚上流汗流得多,要擦洗,只讓奴婢們預備了水和十幾條帕子,不讓我們進屋,連被褥都是奴婢們拿到門口,老爺親自換的……」綠蘿聲音越來越小,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許櫻摸摸自


  己的臉,心知若是有鏡子,怕是自己的臉比綠蘿的還要紅。「你去把我那套湖水綠的衣裳拿進來。」這裡衣真是連成璧替她穿的,明面兒上是穿上了,可那衣裳的結被打得一個鬆了一個結成了死扣,松得那個她睡到現在早就開了,露出大片的皮肉來,緊得那個緊得


  拽不開,她在被子里把松得那個給系好了,綠蘿將衣裳送進來就趕緊的避出去了,她也是紅著臉掀了被子,腳一踩到地上差點兒被跌倒,新婚初夜都沒似這晚一般兩腿酸疼得幾乎要站不起來。


  暗暗地罵了兩句連成璧,又自己慢悠悠地穿了衣裳,這才又開口叫人,綠蘿和翠菊拿了梳洗之物進了屋,又將她扶到外屋的臨窗大炕上坐著,這才伺候了她梳洗。兩個丫鬟都是未嫁之身,雖說伺候的是新婚的小夫妻,連成璧和許櫻又好得蜜裡調油的,這樣的尷尬事卻是頭一回見,三個人都是紅著臉不說話,待到替許櫻梳好了頭,抹好了胭脂水粉,三個人這才你看

  我,我看你,噗哧一聲的笑了起來,「絲蘭呢?怎麼不見她?」


  綠蘿瞧瞧翠菊,「麥穗姐病了,絲蘭在照應著她。」綠蘿一提起麥穗,許櫻便嘆了口氣,「她既是病了,昨個兒的事我便不問了,你們且替我問問小廚房的人,到底麥穗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再問問守書房的小廝,內院的人不拿腰牌,上下嘴唇一碰,他們怎麼就當了真?到底是怎麼當差的。」麥穗送參雞湯,前因後果都不用別人說,許櫻自己一想也能想得清楚,無非是她想要討好連成璧,借著她的名頭吩咐了小廚房做參雞湯,又打著她的旗號送到了書房,

  否則這內院只有這麼點子大,她又豈會對麥穗送參雞湯的事一無所知。她又半倚在臨窗大炕上歇了半日,這才譴人叫梨香來,梨香剛一踏進門,就聞見屋裡點著的蘇合香的味兒,又瞧見許櫻庸懶地半倚在引枕上,手上拿了本書在看,臉上滿是春意,就曉得那碗參雞湯的好處


  全讓許櫻給佔了,心裡想著自己的計較,臉上卻還是帶著老實,進屋的頭一件事就是跪了下來,「奴婢昨日一時心焦出言無狀,求太太恕罪。」


  許櫻放下手中的書,瞧著梨香還是一副極老實的樣子,心裡對她的疑心去了一半,「起來吧,你也是一時情急這才亂了方寸。」


  梨香這才站了起來,緩步退到一旁,垂首聽著許櫻講話。


  「你跟著老爺也有十幾年了吧?」


  「奴婢自老爺七歲起就一直近身伺候。」


  「果然是老成持重。」許櫻點了點頭,「你今年有二十了?」


  「奴婢二十三了。」


  「可說了婆家?」


  梨香愣了一下,「奴婢……未曾有婆家。」「我娘的陪嫁丫鬟百合姐算是嫁得晚的了,也沒似你這般拖到了二十三還未曾嫁……這也是老爺粗心,我又年輕,初嫁過來就隨著老爺到了京城,瞧著你辦事妥貼只想著有你在少了許多的事,忘了想你的前


  程的緣故,硬生生的害了你,幸好咱們連家別的都缺,得力的管事、掌柜的不缺,細細打聽總有年貌相當能配得上你的……」梨香不是麥穗,她也確實是年齡到了,說不出捨不得連成璧,要伺候他一輩子的話,這些年連成璧對她也是未曾越過雷池一步,只是臉色頗有些難看,思來想去的咬了咬牙跪了下來,「奴婢生來無父無母,

  杜氏老太太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在她靈前發過誓願,一輩子也不離開老爺……」


  許櫻瞧著她的神色,心裡也就明白了,可梨香終究是連成璧的人,她不能私下裡就將她打發了,總要問過連成璧,「你這說得是糊塗話,老爺又不是當初的小孩子,要人時時的照應……」


  「奴婢不嫁……」許櫻笑了笑,「這連家也是怪,別家都是年長的丫鬟恨嫁,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哭著喊著說不嫁……你放心,你是老爺的人,你說不嫁我不能逼你,可老爺若是替你的前程著想讓我替你安排親事,我卻沒法

  子……」梨香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握住裙邊,眼睛里滿是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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