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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有孕

  此時不只是連成璧在猜梁夫人的心思,許櫻也在猜梁夫人的心思,梁文初的夫人李氏是個身材嬌小,模樣頗顯年輕的婦人,雖說已然二十五六歲,坐在那裡若是不說身份,說她是剛出閨閣的年輕新婦也是


  有人信的,許櫻又素來性子沉穩衣著素淡,兩個人對面而坐,說是許櫻比她大上一歲半歲的也能騙到許多人。只見哭訴完了淑靜之死的,梁夫人放下帕子,「我原想這次進京便不走了,誰知孩子們到了京里一個個都病厭厭的,連學業都耽誤了,老家也來信說是老太太想孫子想病了,乏人照應,本想著淑靜是個好的


  ,過個十天半個月我便回去了,誰知淑靜又沒了……」


  許櫻跟著嘆息,天知道這是她二一回見梁夫人,頭一回是替她揭風洗塵,這回她便上門哭來了,真不曉得她葫蘆里賣得什麼葯。「我想著替我家老爺在京里再納一個妾,可那些個婢女都是拿不出手的,怎能在京城裡伺候老爺掌家理事,想要納個良妾卻是在京里不認得什麼人,好不容易托個遠房的親戚尋訪到了一家,那家偏要三百兩


  銀子的聘金,我一時一刻的哪裡拿出那許多的銀子……」大齊朝七品官,俸祿雖比前明時多些,卻也沒多出多少來,月俸十石,折銀不足二兩,京官另有安家銀子一年二十兩,翰林院是清水衙門,冰炭兩敬皆無,若是家無衡產,只憑著俸祿,夫妻兩個外加幾個


  孩子,能買個丫鬟,雇個奶媽子都是年吃年用,毫無積攢,所幸中了舉人、進士,自有投田,這才是能養家糊口積攢銀錢以備在官場活動,從清水衙門往肥缺上調的大頭。可就是這樣,三百兩銀子對普通的七品官這家還是極大的一筆開銷,買妾就算是十六歲頭臉整齊的黃花大閨女,有幾十兩銀子已然是極難得的了,怎麼會一下子買了個三百兩銀子的妾?「是什麼樣人家的天

  仙美女,竟然聘金便要三百兩?」「這家人家是從商的,原頗有些積攢,這姑娘是兩夫妻的老來女,本來也是要好好尋一戶人家嫁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偏在生意場上賠了銀子,家產盡折了進去,年長些的兒子們自立了門戶不理會兩老,

  姑娘這才說要聘金三百兩留做兩老養老之用,便是與人做妾也無妨,我因覺得她是個孝女,這才想要做主替我家老爺納回來。」許櫻點了點頭,可心裡卻更加疑惑,若是這樣出身的,梁夫人又要帶著兒女回老家,留下這麼一個良妾在梁文初身邊,擺明了會鳩佔鵲巢,梁夫人是真傻還是另有所圖?許櫻瞧著她的眼睛,卻怎麼也瞧不


  明白,總之這是人家的家事,她只管想要不要借銀子就是了。梁文初在翰林院沒少提攜連成璧,三百兩銀子對他們夫妻來講的確不算多,又說了是借,梁家一年還不出,兩年也肯定能還上,若是許櫻說不借駁了梁夫人的面子,怕是會得罪了她,「既是這般好的姻緣,


  這銀子我怎有不借之理?只是我手上現銀怕是不夠,唯有拿五十兩的銀子,二百五十兩的銀票了。」


  「那自是成的。」梁夫人說完之後又笑道,「說起來羞愧得很,我們夫妻在京里不認得什麼人,只聽我家老爺說與連探花交好,這才勉強張了口,利錢只管……」


  「您可千萬別提利錢的事,梁大人在衙門裡沒少提攜我家老爺,您若是提利錢,我便不能答應借銀了。」


  「既是如此我便不提。」梁夫人又要了紙墨寫了借條,按下了手押之後這才拿了銀子。


  許櫻心道往日聽梁大人說起梁夫人,只覺得此人是年輕嬌女,可瞧她行事作派竟是極有章法的樣子,長相雖年輕,可行事透著爽利,收了借條,又招待梁夫人在家裡用了午膳,這才將她送走。連成璧回家之後許櫻跟他說了這事,連成璧倒不覺得怪,「這世上一樣米養百樣人,遠山鎮上雖說大半人家是姓連的,可是稀奇古怪的事一樣不少,梁兄與我頗有交情,你只需借銀子給梁夫人便罷了,他人


  房頂霜與咱們無干。」


  許櫻笑道,「原來連探花如今也曉得這些人情事故了,銀子我自是借了,喜酒到時也是要喝的。」過了沒有一個月,便聽連成璧回來說梁文初再做新郎,納了京里做桂花油人稱張桂花家的姑娘,梁夫人卻改變了主意不回老家了,出銀子與那個妾一同在京里做起了桂花生意,一來二去的竟把日子過得極紅火,欠連家的銀子,都折成了桂花油還了回來,因這桂花油是極好的,連家倒是沒賠反而多了個極可靠的貨源,只聽說張家的兒子們都後悔得很,不該不孝老人,讓妹妹把家裡的秘方帶了出去,想要找

  梁家的晦氣,又不敢得罪官家,只得吃了啞巴虧,經此一事許櫻倒對梁夫人佩服得很,一時間引為知交。梨香打開首飾盒子,拿出一根極難得的粉珠桃花簪,為怕手上的油脂虧了簪上的珍珠,托在帕子里在燈下仔細端詳,她年輕的時候雖說不算是美貌的丫鬟,卻也因著細心體貼又在主子面前得臉,提親的人


  家不少,可她心裡只記得送這簪子的人……「九爺,你被人屈枉害死受盡委屈,他們還要往你身上潑髒水,他們說得那些個話,我是一個字都不信,今個兒是你的冥誕,可除了奴婢偏無一人記得,一個個高高興興的,怕是早把你忘到九宵雲外去了…


  …九爺啊九爺,你真得好傻,為何要投河自盡……」


  她對著珠簪流下了兩行清淚,聽見窗外有動靜,只得關了窗,抹乾凈了眼淚,將珠簪包好收到了收拾盒子的最底層。在窗外的是一邊洗衣裳一邊說話的是翠菊和綠蘿兩個,她們見梨香屋子的窗戶關著,以為她不在,說話更是少了顧及,「聽說麥穗在廖家過得不好,那個廖俊生是個橫針不動豎草不扶的,在莊子里也不是個


  消停的,跟著一幫閑漢一起每日打牌喝酒不著家。」「好不好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太太幾次勸她,我雖說沒在近前,也聽見了風聲,偏她給臉不要臉,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要依我說太太已然是難得的慈善人了,當初在許家時,丫鬟勾引爺們,被打一頓提

  著腳賣了的也不是一兩個。」綠蘿倒是對麥穗一星半點的同情都沒有。


  「可難免有些兔死狐悲……」


  「你才念幾日的書啊,竟知道兔死狐悲了,她一個、梨香一個,你當她們是姐妹,她們卻未必把你當成姐妹,都是胸有大志的,咱們這些想要做奴才一輩子的比不了。」


  「梨香?她比老爺大了好幾歲……」


  「大多少歲也未必沒有那樣的心思。」綠蘿嗤道。


  「偏你知道的多,在外人面前卻要裝沒嘴的葫蘆,真說出話來要氣死人……太太這個月已然過了有七八天了……卻還是跟沒事人兒似的,要不要在她跟前提一句?」


  「太太心裡有數著呢,你提了反倒讓太太憂愁,太太原先小日子就甚准,經馮嬤嬤調理才不過准了兩三個月,許是有反覆了呢,過幾日悄悄透給馮嬤嬤,讓她去問好了。」


  「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生的,真真是個伶俐人,怪道太太對你日漸倚重。」


  「你也不差啊……」兩個人湊在一處笑了起來,又說了些家長里短無油無鹽的事,這才各自散了去做自己的事。


  太太的小日子遲了?梨香眉頭微皺,只盼著是真有孕才好,你們為了出身、家產硬生生的害了九爺,我便要讓你連家的長子嫡孫抵命!許櫻摸著肚子掐指數著日子,她的小日子已經遲了約么有十日了,往常就算是月事不調也沒有晚這些天的,加上這幾日她時常犯困,白日里倒要睡上兩三個時辰,鼻子也比平常要好使得多,昨個兒吃得炒


  菜里多擱了幾片蔥都能聞出來,不用找人來看,她自己也曉得自己約么是有了,只是這樣的事總得找個大夫看一看,婦人心急有孕,結果假孕也是有的。


  馮嬤嬤笑眯眯地將手上的粥放下,「太太,您的小日子晚了十餘日沒來了,可要找個大夫瞧一瞧?」


  許櫻點了點頭,「找人來瞧一瞧吧,只是莫要張揚。」


  「奴婢省得了。」馮嬤嬤說罷便出了屋,小聲在綠蘿耳邊交待了幾句,綠蘿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也沒讓旁人傳話,自己到了二門邊上讓人去尋龍睛,又讓龍睛親自去尋了京城有名的婦科聖手趙神醫。龍睛不敢耽擱,套了車接來了趙神醫,趙神醫一路上瞧著龍睛的表情就曉得約么是喜事,他也不是頭一回來連家了,進了正屋被迎進了東次間,他已經六十幾歲,年高德勛的,許櫻也未曾讓人拿屏風,只

  是拿帕子蓋了手,趙神醫替她診脈。


  趙神醫半閉著眼睛診過許櫻的左手,又換右手診脈,最後笑了,「恭喜連夫人,連夫人您這脈相是滑脈,雖說落胎未久,胎心卻穩健,實在是難得的很。」


  許櫻見他笑了,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真是多謝趙神醫了,不知我可還需安胎藥。」「老夫替夫人開幾副滋補的湯藥即可。」若是尋常人家,只是婦人有孕便要勞動趙神醫走一趟,他必會不高興,連家是豪富之家,素來又出手大方,連夫人性情也極好,趙神醫輕捻鬍鬚,也是極為高興,寫

  了份富貴人家常用的養胎方子,又斟酌著加減了份量,減了一味葯又添了一味葯,這才將藥方交給了馮嬤嬤,「老夫醫館里還有幾個人在等著,便不多留了。」


  「是我們大驚小怪了才是,馮嬤嬤,您替我送送趙神醫。」


  馮嬤嬤親自將趙神醫送到了二門,又封了十兩銀子的紅封給他,這才讓龍睛套了馬車送趙神醫回醫館。許櫻有孕的事,沒等趙神醫回醫館,便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連宅,連成璧是長子嫡孫,許櫻肚子里的孩子是嫡孫的嫡子,自是精貴得不能再精貴,滿府上下自是喜不自勝,就連數日來在人前強顏歡笑,人後冷口冷麵的梨香,都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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