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鳳卿卿,你能奈我何?
痛苦么?
鳳綰衣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暢快。
不夠,只是這樣遠遠不夠。
他們曾賜給她的,如今,她會一點一點討回來,這僅是開始。
「皇上。」一名面生的侍衛急匆匆來到御書房外,似有要事稟報。
「綰衣,你剛回京城,路上累壞了吧?」夜臨風鬆開手臂,柔聲說道。
這是在下逐客令呢。
鳳綰衣心如明鏡,面上卻裝出感動的樣子。
「嗯,是有些乏了。」
她懂事的回答讓夜臨風愈發滿意,大手一揮,傳令內侍帶她前去仁康宮休息。
「仁康宮……」鳳卿卿腦子裡嗡地一下,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這座寢宮是夜弘天已故的先皇后居住的寢宮,是她做夢都想入主的地方,現在,卻變成了鳳綰衣這個賤人的居所?
不,不行!
牙齒咬破舌尖,借著這痛,她勉強保持住一絲理智,強笑道:「臨……皇上,萬萬不可啊。」
「不可?」夜臨風沒想到她會跳出來同自己唱反調,剛想斥責,又見她臉上隱忍悲戚的表情后,忍住了,「為何不可?」
鳳卿卿心頭大喜,有戲!
「姐姐她還沒被冊封,怎麼能住進皇后的寢宮呢?這於理不合啊。」
「這!」夜臨風顯然沒想到這一點,被她一提醒,才醒悟過來,只是這話已經說出口了,金口一開,豈能收回?「是綰衣不好,如果綰衣沒有任性妄為,擅自離開京城,也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王爺,」鳳綰衣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淚光,道,「規矩要緊,綰衣不想讓你難做,你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一舉一動都代表
著楚國的顏面,萬不能被人尋到錯處啊,就聽妹妹的,隨便指一座空置的寢宮吧,再不繼,綰衣回王府小住幾日,也不無不可。」
「胡說!朕是天子,誰人膽敢說朕有錯?」夜臨風臉色大沉,「哼,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王妃,朕已為天子,你自然就是朕的皇后,理應住進仁康宮!」
「可是……」鳳綰衣既感動,又有些為難。
「就這麼定了。」夜臨風不容她多說,這片天下是他的,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輪得到旁人置嚼?
鳳綰衣不動聲色地睨了眼鳳卿卿。
喲呵,就這麼點打擊,她就承受不住了?
「你好生歇息,別去想這些瑣事,」夜臨風緩了緩語氣,安撫道,「有朕在,無人會說你一句不是。」
「那……好吧。」
鳳綰衣『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王爺有政務要處理,我就不在此打擾你了,」她福了福身,在夜臨風的默許下,舉步向房門走去。
經過鳳卿卿身旁時,她故意停下步子,含笑道:「妹妹,咱們一道回後宮去吧。」
鳳卿卿不想走,她還有好多話要同臨風說呢!
「你也退下。」夜臨風煩躁的罷罷手,他可沒忘記方才鳳卿卿說過的話。
在她眼裡,他這個天子就是畏首畏尾,害怕大臣們說閑話的主嗎?
「是。」鳳卿卿心不甘情不願的欠了欠身,轉身時,不忘朝夜臨風投去抹哀怨、委屈的眼神,試圖勾起他的不忍。
然,夜臨風根本沒看她,自然也沒接收到她送來的秋波。
「我們走!」
鳳卿卿憤然拂袖,領著翡翠奪門而出。
「妹妹,去後宮得走這邊兒。」鳳綰衣早就在台階旁候著她,見她面色難看,不由得笑了。
她是在嘲笑自己嗎?
鳳卿卿步伐一滯,死死瞪著她,那怨毒、惱火的架勢,像是要隨時撲上來似的。
呵,這女人,還是如此禁不起激將。
鳳綰衣睨了眼房門旁,恭敬站著的內侍。
宮裡眼線頗多,一舉一動都得極其小心,而鳳卿卿現在的作態,事後,自會有人告知夜臨風。
想到這兒,唇邊的笑加深了許多:「妹妹何故這麼看著我?我好心替你指路,難道有錯不成?」
「你少在這兒裝好人。」鳳卿卿齜目欲裂,她再怎麼能忍,也只有十多歲,被鳳綰衣一激,那些壓抑的憤怒,就跟火山爆發一樣,轟地竄上頭頂,儀態全失。
「妹妹,你誤會我了。」鳳綰衣往前邁了一步,在外人眼裡,她就像是受了冤枉,想要向鳳卿卿解釋清楚,卻無人聽到,她貼著鳳卿卿的耳畔低聲說的話。
「我的確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賤……」人
怒斥沒能說完,就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鳳卿卿揮舞著手想掰開翡翠的手掌。
她究竟是站在哪邊的?沒聽見這賤女人說了什麼嗎?
「小小姐,別上了她的當。」翡翠急聲提醒道。
一盆涼水迎頭澆下,鳳卿卿失控的神志恢復了一絲清醒。
她狠狠剮了鳳綰衣一眼,復又瞪向翡翠,示意她鬆手。
真可惜。
鳳綰衣有些小失望,她都想好下一步要怎麼走了。
暗藏深意的目光輕掃翡翠,在她離京前,可沒聽說過鳳卿卿身邊有這個人存在。
是她從定北王府失蹤后,才被誰調派到她身旁伺候的么?
翡翠背脊微僵,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她心生畏懼。
小小姐和這個女人斗,真的有勝算嗎?
「鳳綰衣,」鳳卿卿重新獲得自由,忍著火氣,道,「你別太得意,只要你一日沒冊封,你就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后!」
說著,她不屑地看了眼鳳綰衣的肚子。
「不就是懷有身孕嗎?這孩子是不是臨風的,還不知道呢。」
「我不像某些人,」鳳綰衣隨著她降低了聲音,意有所指的笑道,「喜歡在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對了,你娘在大牢里關了好長一段日子,以她不甘寂寞的秉性,怕是又俘獲了好些個裙下之臣吧?」
當初林素柔在丞相府里,可沒少和下人勾搭成團,這事是鳳卿卿心裡的一根刺,是她極不願提及的污點,現在卻被鳳綰衣再度撕開,她如何能忍?
「小小姐。」翡翠及時握住了她的手臂,擰著眉頭沖她搖了搖腦袋。
鳳綰衣沒所謂的攤了攤手,可心底卻把翡翠記下了。
「哎,我這身子骨重得很,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腿酸,」她故意挺了挺腰腹,一手撐腰,一手輕撫腹部,「妹妹若不急著回宮,那姐姐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她咧開嘴朝鳳卿卿露出抹絢爛的笑容,然後慢吞吞往後宮行去。
身後那束怨毒的目光如影隨形,即使沒有回頭,她也能想象出鳳卿卿的臉色有多精彩。
「奴婢扶您回去吧。」眼見鳳綰衣走了,翡翠心頭一松,忙伸手攙扶住鳳卿卿。
「我不回去!」她要在這兒等臨風。
如果他談完正事,得知自己在此等候,必會對她生憐!
「哼,她以為能一輩子踩到我頭上?」鳳卿卿陰惻惻地哼了一聲,「她做夢!」
能站在臨風身邊的人,只會是她鳳卿卿。
鳳綰衣渾然不知鳳卿卿心裡那些小算盤,她在宮裡轉了一圈,竟沒見著一個熟悉的面孔。
「請等一下。」
鳳綰衣在御花園裡攔下了一個面聖的宮女,這丫頭應是剛進宮不久,見著她,竟嚇得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奴婢見過……見過……王妃。」
後宮中除卻夜弘天的后妃,便只有鳳卿卿一個女子,宮女雖未見過她,卻聽宮裡人說過安南王妃回宮一事,自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鳳綰衣揮了揮手,喚她起來說話。
「本王妃初進宮,正打算去拜見太上皇,你可知太上皇住在何處?」
「您要求見太上皇?」宮女一臉驚詫,「王妃您有所不知,太上皇近日龍體抱恙,皇上早先下旨,不許任何人騷擾太上皇靜養,奴婢不敢抗旨,請您恕罪。」
她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唯恐鳳綰衣會發難。
「哦?病了?」怕是被夜臨風給軟禁了吧。
「是,是的。」宮女結結巴巴的說,甚至帶著幾分哭腔。
「那白婕妤呢?」
「也病了。」
「這麼巧?」鳳綰衣愈發肯定這件事兒里有鬼,但她臉上卻不露山水,惋惜的嘆了口氣,「既是病了,本王妃便隔些日子再去拜見吧。」
她沒再多問,拐道去了仁康宮。這座寢宮清冷了好些年,自先皇后香消玉殞,再無人入主,只有宮人時而進來打掃屋子,可夜臨風繼位后,宮裡的宮人換了一批,他又忙著安穩朝堂,哪記得調派人手到這兒來?以至,仁康宮滿院蕭條,
花草漸枯,仿若一座荒廢的冷宮。
不過這冷冷清清的寢宮,卻讓鳳綰衣分外滿意。
比起前呼後擁,宮婢相隨,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瞧著,她更喜歡這清靜、安寧的環境。
越過落葉遍灑的院子,推門進入主殿。
「這就是你往後要住的地兒?」
一道邪肆的聲音大殿左側的牆角處傳來。
鳳綰衣嚇了一跳,忙側目看去,見到來人時,臉龐驀地冷了下去。
「你跟蹤我。」
軒轅敖斜身靠在牆上的身子,懶洋洋直起。
「什麼叫跟蹤?我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會藏身在暗處保護你。」
這和跟蹤有何區別?
鳳綰衣暗暗腹誹道,卻沒說出來。
「宮裡不乏高手,你儘快離開,別被他們發現了。」
若是當作了刺客倒也罷了,可萬一讓夜臨風知道他的身份,會引來許多麻煩。
他不屑地癟了癟嘴:「你太小瞧我的武功了,就宮裡那些爪牙,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知道夜臨風身邊會不會冒出些江湖高手來?在沒摸清他全部的勢力前,她必須保持警惕。
「你不想知道剛才那名侍衛,要稟報什麼事嗎?」軒轅敖沒接話,口風一轉,說起了別的。
「你知道?」鳳綰衣略有些好奇。
他笑得很是神秘。
「有話就說,別同我打啞謎。」每每總拋出誘餌,又故意吊她胃口,很好玩么?
鳳綰衣對軒轅敖的惡趣味分外鄙視。
「我說,你對我態度就不能好點?」對夜鸞煌諸多包容、忍耐,對他,反而不假顏色,真真是差別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