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賜死,拋屍荒野
「娘娘……」翡翠不安地喚了聲,若就此放過鳳卿卿,不亞於放虎歸山啊。
這人絕非善類,但凡被她抓住生機,他日必將捲土重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鳳綰衣不忍地輕嘆口氣。
這話一出,鳳卿卿眼裡迸射出兩道希翼的光亮。
然,下一秒,她口風驟然一變:「你以為本宮會這樣說嗎?」
放過她?當初,怎不見她大發善心,給墨兒一條活路?
冰涼的食指捏住鳳卿卿染血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
「本宮放了你,將來又何顏面去黃泉見本宮的孩兒?」她的眼神冰涼且狠厲,不見一分動搖。
鳳卿卿似被一盆冰水迎頭灑下,一顆心涼透了。
她惱羞成怒的怒吼道:「你戲弄我!」
「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鳳綰衣咯咯直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南楓,送她上路!」
「是。」南楓面無表情的拾起托盤中的白綾,一步一步朝鳳卿卿逼近。
「不要,你別過來。」她慌忙後退,可雙手已被折斷,根本就爬不起來,只能像一條骯髒的蚯蚓一般,扭動著身子向後爬行。
鳳綰衣鬆開手,嫌惡地看著指頭上沾到的血跡。
「娘娘,擦擦手吧。」翡翠看也沒看鳳卿卿,殷勤的奉上娟帕。
「這麼個知心聰慧的丫頭,怕也只有妹妹能狠下心來苛責了。」鳳綰衣笑著接過帕子,一邊擦拭,一邊在鳳卿卿的傷口上撒鹽。
她已退至牆角,再無後路可走。
南楓捧著白綾朝她走來,那曳地的白布猶如死神手裡的鐮刀,嚇得鳳卿卿肝膽俱裂,身子不住抽搐。
「我外公是朝廷重臣,你們不能殺我!皇上不會放過你們的。」
毫無底氣的要挾,讓人聽了只覺可笑。
鳳綰衣搖了搖腦袋,正欲說話,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鳳卿卿似看見了希望的曙光,道:「是皇上,皇上來救我了!」
「去瞧瞧。」鳳綰衣心頭微沉,吩咐翡翠開門,同時,不忘向南楓使眼色。
若來人當真是來救人的,她便要先下手為強,處死鳳卿卿!
收到她的暗示,南楓不著痕迹的點了下頭。
「皇後娘娘。」殿門外站著的是夜臨風身邊的內侍,他笑著欠了下身,「皇上差奴才過來看看,事兒辦完了沒有,若是辦好了,請娘娘將這蛇蠍女子的屍首交與奴才,拋去深山,餵食野狗。」
「皇上是等不及了啊。」鳳綰衣笑彎了眉眼,眼眸一瞥,看向面如死灰的鳳卿卿,「妹妹現在可相信了?」
她一心挂念的意中人,迫不及待要取她的命呢。
鳳卿卿的腦中一片眩暈,怎麼會這樣?
「他說過要立我為後,要寵我一生……」
那些話猶言在耳,為何一切全都變了?
鳳綰衣嘲弄的輕笑聲:「公公稍等片刻,本宮這便送妹妹走。」
「好嘞。」內侍規規矩矩站在殿外,而翡翠則合上了殿門。「鳳卿卿,」鳳綰衣舉步上前,神色冷峻的說,「你真的很傻,男子在情迷之時許下的承諾,你竟會當真?你可知道,你腹中的骨肉,是在他的默許下丟失的,他從未想過要娶你過門,你只是他手裡的一顆棋
子罷了。」
「不是的……」鳳卿卿癱坐在地上,神志已瀕臨崩潰。
「你在他身邊伺候多年,舍了身丟了心,到頭來,他對你仍是不信的,」鳳綰衣接著又說,字字如刀,「看在你即將受死的份兒上,本宮再告訴你一件事如何?」
一抹詭譎的笑意染上眼眸,她半彎著身子,貼在鳳卿卿耳邊,吐氣若蘭。
「你看,這是何物。」
她背對著翡翠,輕輕捲起袖口,將手腕上戴著的一張薄如人皮的面具撕開,露出了那朵象徵女子清白之身的蘭花。
鳳卿卿瞳孔猛瞪,頹敗的面龐上浮現了一絲凄涼、譏諷的笑容。
「哈哈哈!」
守宮砂!她竟是處子之身!
充斥著怨恨的笑聲,沿門縫飄蕩出去。
守在殿外的內侍身子一抖,胳膊上冒出好些雞皮疙瘩。
南楓眼疾手快地點住了鳳卿卿的啞穴,而後,白綾纏上脖頸。「妹妹,你可千萬別怪姐姐啊。」鳳綰衣放下袖口,手掌輕拍著鳳卿卿憋得紫紅的臉龐,笑道,「姐姐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要怪,只能怪你前生作惡太多,貪心不足,不過,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你
走後,姐姐會向皇上求一道旨意,將你的屍骨好生安葬,就葬在京城外的後山之上如何?」
南楓雙手一緊,白綾霎時回收,緊緊扼住鳳卿卿的咽喉。
「在那兒,你日夜都能望著這座宮闈,時刻品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語氣喑啞,似惡魔低吟。
鳳卿卿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牙關緊咬,恨不能撲上去撕碎她。
鳳綰衣漠然回視著她,冷眼看著她一點點絕了呼吸。
「賤人,你……不得好……」死!
餘下的一個字,在白綾徒然收緊之下,卡在了嗓子眼。
她兩眼一翻,長舌吐出齒關,一命嗚呼了。
到死,那雙滿是仇恨的眼都未能閉上,死不瞑目。
南楓不屑的哼了一聲,探了探她的脈象。
「小姐,人死透了。」
「是么?」鳳綰衣冷漠的收回目光,「匕首。」
南楓愣了愣,彎腰取出靴中的兵器,遞到她手裡。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分屍嗎?
回答他的,是匕首沒入皮肉的撲哧聲。
「這一刀,是蘇兒的。」
刀刃無情抽出,一串血漬濺落在了鳳綰衣冷然的面龐上。
她輕輕抬手,覆上臉部溫熱的液體。
「你的血也是熱的啊。」
可為什麼她的心卻是冷的、黑的呢?
匕首應聲掉落在地上,她仿若魔症一般,手掌緩緩握住鳳卿卿扭曲的頸骨。
當年,墨兒脖間的指印,就是在這兒。
「小姐?」南楓蹲在她身邊,憂心忡忡的呼喊道。
鳳綰衣迷離的眼眸徒然恢復清醒,她冷笑一聲,將手鬆開了。
「去,請公公進來。」
內侍得到通傳,貓著步伐進入殿中。
「把她的屍體帶走吧。」
「嗻。」內侍扭頭喚侍衛進門,只用一張草席就將鳳卿卿的屍骸裹好,帶出宮去。
「過十日,命人去山裡尋回骸骨,葬於後山。」鳳綰衣冷聲吩咐道,僅是曝屍荒野,以肉喂狗,尚不足以令她滿足!
她要讓鳳卿卿在九泉之下,親眼看著夜臨風倒台,看著皇宮易主!
「小姐當真要為她建墳?」南楓不太贊同,鳳卿卿在世時,可沒少做出些對小姐不利的事兒啊。「你當我是好心么?」鳳綰衣揚唇微笑,笑容裡帶著幾分殘忍,「這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咫尺天涯,她做夢都想飛上枝頭,做楚國的皇后,可皇宮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卻觸不可及,你猜她在地獄里,可會安
息?」
縱使是死,也要令她的靈魂永墮痛苦深淵裡么?
「小姐為何如此痛恨她?」僅是大夫人和蘇兒之死?他隱隱覺得仍有別的原因。
「這是她欠我的。」鳳綰衣狠聲說道。
瞧著她狠厲陰鷙的神情,南楓再不敢多問。
入夜,統長親率京中士兵圍困兵部侍郎府,破門而入,將林榮廣、林素柔及兵部侍郎通通拿下,齊聚在前院里,塞住口鼻,綁住四肢,秘密處刑。
與林家相干的威海舊部,皆未得到風聲,待他們知曉林榮廣的死訊時,已是第二天的事了。
分家的屍首被士兵連夜運送出城,只留下院中遍地的血泊。
夜臨風本想連宋義一併處理掉,可想到他是相府的人,且這事兒鳳綰衣也是知道的,再三猶豫后,放了他一條活路,命人將他帶進宮來,欲給他凈身,調派他到仁康宮伺候。
仁康宮裡有的是他的眼線,宋義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倘若他泄露了風聲,絕瞞不過夜臨風。
「謝皇上網開一面,留下了宋管家的性命。」鳳綰衣得知此事,親自來到御書房謝恩。
「他在相府多年,與你主僕情深,看在你的面上,朕豈會不饒他?」夜臨風擠出抹笑來,柔聲說道。
「大患已除,皇上為何愁眉不展?」他的臉色比昨日差了許多,眼袋泛青,眸中更是血絲遍布,好似病入膏肓一般。
夜臨風幽幽嘆了口氣,眉宇間滿是疲憊。
「前線今日還無消息傳回,朕心裡總覺得不安穩。」
花家軍就在京師外數十里處,戰報應能日日送回,可眼下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真真是叫人坐立難安。
鳳綰衣彎了彎唇角,看來,花無涯已有行動了。她臉上不顯分毫,出言安慰道:「沒有消息,不正說明那處並無動作嗎?興許兩軍仍在對持,是以,花將軍未差人前來送信,更未向朝廷請求支援,皇上何不趁此良機,在城中徵召兵馬?以防兩軍開戰,朝
廷無兵可用。」
楚國的兵士唯有花家手中殘存的兩萬餘人,各地駐紮的兵馬,要麼戰死沙場,要麼投靠夜鸞煌,朝中早已沒有多餘的將士能供調度。
「對!朕得早做準備。」
夜臨風眼前一亮,立即下令,傳召吏部尚書進宮,想在京城內外招兵買馬,重整旗鼓。
榜文剛一放出,城外大山裡的村民,爭相入城報名,一時間,京城多了好些生面孔。
一本本新兵的名單冊子送到御前,初步估算,徵兆的壯丁足足有近萬人,夜臨風喜不自勝,大手一揮,命朝臣發放兵備,將百姓收編操練。
「小姐,王爺帳下的精兵已混入城中,驚天差樓里的探子傳來口信,望小姐儘早出宮,以免捲入戰亂里。」南楓得到信兒,立即回到寢宮向鳳綰衣報信。
這些新兵里,有八成是喬裝打扮的梁國兵士。花無涯明面上看似全無動作,實則,早已在山中與夜鸞煌匯合,瞞著朝廷,率人入城,只等時機一到,大軍便可兵臨城下,與城中的兵馬裡應外合,取下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