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往事(4)
江辰希挑起連修的下巴,“我何曾與你說過後悔。在妖界,誰都不容許我們兩人在一起,就和過街老鼠一般,東躲西藏。
在人間才能好好親熱一番,這樣的日子我已經不想再過了!人活在世,總是要替自己爭取一番。若是我們能夠事成,還有誰……能夠阻止的了我們……”
連修把頭靠在江辰希的胸膛,露出一抹嗜血微笑。
沒想到人愚蠢,妖也愚蠢,隨便三兩句話就把人哄得團團轉。
江辰希摟著自己心愛之人,仿佛擁有了全世界,嘴唇貼在連修耳邊道,“鬼王該如何處理?她現在實力還不強,容易控製,應該是信物還未與她完全融合。鬼王最後的使命,是回到妖族鎖妖塔,把妖王放出來。這對我們的計劃十分不利,要不……我們現在就解決了他?”
“不,鬼王還有大用處。而且,她必須要與鬼王信物完全融合。”
“什麽!這豈不是壯大敵人的力量!”江辰希不敢置信,以為是自己聽錯又或者是會錯了意。
“沒有鬼王,我們的大事不能成。”連修在黑暗之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
鬼王失手重傷,在三層的小閣樓修養。
連柔柔氣呼呼的踩著小高跟上樓,一點沒有給鬼王麵子。
重重推開門,掀開蓋在頭上的黑色鬥篷,炸起的金色卷發像是在呼應她的憤怒。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盯著優雅坐在對麵的鬼王,“盧青青還活著是怎麽回事!洛越澤怎麽會出事!你給我說清楚!洛越澤怎麽會出事!”
她設想過許多可能,但從沒有想過洛越澤會死。而且還是為了救盧青青而死。
她不愛他。
洛越澤是她連柔柔的男人,他至死心心念念的都是其他女人,這是她的驕傲不能容忍的!
連柔柔兩隻手不停的拍在殘破的木桌上,桌子劇烈晃動,窸窸窣窣的往地上掉木屑,把木桌上放的藥瓶震得滾落地上。
鬼王手被盧青青的靈力波所灼燒,如今她的手臂焦黑一片,不停流著黑色的膿水。
她低垂著頭給自己處理傷口,暖光燈光投下剪影,纖長睫毛如同蝶影,美得不可方物,與臉龐因激動而極度扭曲的連柔柔形成鮮明的對比。
連柔柔被赤裸裸的無視,氣得想掀桌子。
可她明白自己實力與鬼王無可抗衡,之所以能夠牽製她,不過是因為運氣好,手上有她必需的東西罷了。
如此想著,連柔柔竄緊手掌,咬碎銀牙,“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解釋的不滿意,你想要的東西,你永遠得不到!”
鬼王抬眼,黑色瞳孔成了火紅色,眼神凶得像是要殺人,吐出兩個字,“你敢。”
鬼王信物她勢在必得,為了完成連柔柔開出的條件,她惹怒冥王沈冥,還得罪那個身上擁有恐怖力量的盧青青。
如今,是再也無法回頭,她必須要這樣走下去。
這個時候連柔柔說不給信物,她說什麽都不會同意。既然要不到,那就搶,總會到她手中的。
連柔柔不過一個僵屍,她忌憚的不過是連柔柔身後的人罷了。要不然,她早殺了連柔柔千百次解心頭之恨,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連柔柔拍桌而起,她的頭發幾乎碰到屋頂,閣樓內的光線越發的暗,“我連柔柔做事,從沒有不敢過!”
閉塞的空間空氣不流通,狹小閣樓彌漫著酸臭與腐敗交織的怪味,好在連柔柔失去嗅覺,要不然她一刻都呆不下去。
不知她為何要選如此破敗的地方當作自己的居住處。
說完這句話之後,連柔柔多少有些後悔,對於鬼王,她心裏沒底,算了,靠誰不如靠己,殺盧青青沒有其他人的幫助,她也能夠完成。
鬼王繼續低頭處理自己的傷口,盤起的頭發有幾根垂落在耳旁,側臉溫婉,儼然一個大家閨秀,看不出生氣的模樣,“你可以試試。”
鬼王的話令她有些頭皮發麻。
她冷哼一聲,大步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依然沒有從這個閉塞的空間之中走出去,她有些慌了神。
自從她成為僵屍之後,身體的感官退化了許多。
許久,她才感受到腳上的羈絆。
她氣鼓鼓的低頭。
一雙枯槁的手抓在她的腳腕上,長長黑色的指甲刺入她白嫩的皮膚之中。
血從她身體流出來,流了一地。
連柔柔的視線往後,枯槁手的主人沒有頭。
這身形讓讓她覺得眼熟。
這不就是那個吊死在自己房中,幹枯的屍體又出現在閣樓的可嵐嗎?
她的屍體按理說應該是被哥哥處理了,怎麽又出現在此處……
無頭屍體“咯咯”的抖動著身體,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連柔柔的腳開始發麻,一步都動不了。
她驚恐的側身望向鬼王,“你什麽意思?”
鬼王正完成包紮的最後一步,纏上紗帶,一臉平靜,“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你!怎麽能翻臉不認人!”連柔柔顫抖著聲音說道。
鬼王垂下眼簾,慈愛的瞥了無頭女屍一眼,“乖,慢點吃。”
幹枯的無頭女屍不停的吸食著連柔柔身上的血。
那雙幹枯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腿,如同一截腐爛的樹枝。
五指指甲熟練的劃開她的皮膚,無頭屍體的肚子貼在她小腿上。
她的肚子上有一個小口,暫時把她稱為她的嘴,貼著連柔柔的身體不停的吸允著她身上的血。
連柔柔是一個依靠他人心髒過活的僵屍,沒有自己造血的功能。
連柔柔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五分鍾不到,看上去老了至少十歲。
“鬼王,鬼王大人,求求你。我……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年紀還小,你給我個機會,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對你不尊敬了。”連柔柔跪下求饒,腿上使勁把無頭屍體給踢走。
無頭屍體依然黏在她的腿上,分毫不動。
屍體肚子上土黃色的粘液觸碰到的地方,也成為一節幹枯的樹枝模樣的東西。
連柔柔不停的大叫著,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她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怨氣,盧青青還沒有死,她怎麽能夠先死。
鬼王靜默的看著一切事情發生,等連柔柔精神最薄弱,最接近奔潰的時候出聲,“我要的東西在哪裏?”
連柔柔打了個激靈睜開眼,心裏升起一絲希望,跪在地上,身體如同篩子一樣抖著,“你……放了我,我就把信物給你……如果……如果我死了,你永遠都得不到東西。我一條低賤的命,不值得……不值得鬼王髒了手。”
屍體可嵐幾乎啃食了連柔柔的下半身,她的肚子發出古怪的笑聲,既像嬰兒的啼哭之聲,又像野獸的哀鳴。
她盯上了連柔柔的臉……
黑色長長的指甲劃破連柔柔的臉,一張俏生生的臉紅得觸目驚心。
連柔柔不停的尖叫著,一雙眼睛盯著鬼王。
鬼王在桌上點了一盞油燈,室內亮了許多,她拿著個他人的小指挑撥著燈芯,火焰烤肉的味道,不要太難聞。
“到這個時候還嘴硬……你不交出來,你以為我就拿不到?”
連柔柔心中亮起的火一寸一寸的熄滅。
她終於開始後悔,後悔為何要把畫中封印的人放出來,又為何與她合作……
她又想起了什麽事情,大喊大叫道,“你這樣對我,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鬼王的動作一頓,眼神瞬間淩厲,“你哥哥是個什麽貨色!”
無頭女屍得到指令,一口咬傷連柔柔的臉。
可嵐的屍體不大,可能是因為幹枯的原因。
她趴在連柔柔的臉上,就像是她的臉上長了一個巨大的肉球,十分可怖。
鬼王內心很滿意,她的計劃……在一點一點的實行。
連家,她寧婉回來了。
回來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
沈冥走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難得的好夢。
從小開始,我便是個不做夢的女孩子。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是平常我什麽都不想的緣故。
我猛地驚醒,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早晨五點,時間還早,卻困意全無。
沈冥整夜都沒有回來。
他身上的陌生女人香他一直沒有解釋是什麽。
我的性子一向不喜歡勉強,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麽搶你都得不到。
從被母親拋棄在公園的那刻起,我便知道,一切隻能靠自己。
小的時候,十分渴望得到一隻芭比娃娃,奈何沒錢,連芭比身上的一件衣服都買不起。
長大之後,有了能夠買一百個芭比的錢,卻再也對她提不起興趣了。
正如此時,我愛沈冥,但他的謊言與虛偽傷害著我。以後可能會與那得不到的芭比一樣,永遠都不想要了。
我苦笑一聲,想再多都沒有用,先活下去再說。
我走出房門。
阿禾睡在沙發上,被子一大半滑落在地上。
宋明哲與朱揚打地鋪,兩個兄弟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嘴角掛著笑。
宋明哲還扁扁嘴,像是在夢中吃到什麽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