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閣樓之外
說來說去,錯的還是我不小心把血沾到了衣服上,自食其果的滋味真不好受。
青湪醒來,我十分的高興,這高興衝淡了些許心內的焦躁。
五年都等過來了,難道還差這一點時間嗎?
關於衣服妖怪的事無解,便不再她身上花過多的時間。
“你在什麽地方?怎麽怨氣這麽重。”青湪嫌棄的說道,心裏不停的嘀咕著,這個主人是怎麽當的,腦袋不靈光就算了,帶著純陰之身的身體還到處瞎跑,不去靈氣充沛的地方,專挑怨氣重的山溝檔子跑。
“和你說了……在旗袍妖怪給我設置的幻境之中,你這才待了多久就受不了了,我可是看他們家長裏短看了好幾個春夏秋冬的人。”我撐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
青湪不再說話,閉目眼神去了。
一道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我尋找聲音的來源,往那個方向望去,三層閣樓的房門“吱啞”一聲從內打開,王翠抱胸,整理著並不淩亂的時髦頭發。
外頭探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膽怯的叫了一聲,“媽……”
寧婉目光縮了下。
王翠招手,連敘一聲不吭的跟在她身後,不敢看床上被糟蹋的看不清麵貌的女人。
王翠掰起他的頭,長長的指甲滑過他的額頭,在上頭留下一點淡淡的痕跡,“你給我看仔細了,就是這個女人害你和我在外頭被人恥笑多年!你一出生就沒有你父親,全是他害的!”
“不是的,媽媽,這件事是你做的不對……”連敘皺著張臉,書上說了,不能夠去破壞別人的感情。他的母親便是被人所不恥的小三。
因為這件事,他在學校很久都抬不起頭來。
聽周圍的鄰居說,他的母親在寧家當過保姆,“上等人”當久了,變得好逸惡勞,什麽工作都不願意去做,拿著寧婉當初打發叫花子似的錢過日子等著坐吃山空。
突然有一天,王翠拉著他的手與他說,他終於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他不諳世事的跟著王翠來了寧家別墅,見到大腹便便的所謂的父親。
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想象得那個方向發展,王翠與連禕兩人密謀,把寧婉與她的孩子軟禁了起來。
到底要做什麽,懵懂無知的他並不知道,隻知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書上說了,殺人是要犯法的。
他害怕的握緊王翠的手腕,身子抖得不停。
“還敢說!你瞧瞧你那點出息!以後我怎麽放心把連家叫到你的手上!”王翠猙獰的咆哮著,眼睛陡然瞪大,幾乎要從眼眶之中跳出來。
連敘不敢說話,隻能和過去無數次那樣,低著頭不說話,任由她辱罵,等她罵累了,自然會停下來。
這一次,王翠罵了一刻鍾,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個勁的叨叨個不停。
連敘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厭惡,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被王翠察覺到他的意圖,手中的真皮錢包尖銳的角毫不猶豫的滑過他的手背,帶出來一道血痕,“給我聽著!誰,他,媽允許你捂耳朵的。”
一道清新悅耳的笑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王翠轉頭,臉上的怒容正對著寧婉,咬牙切齒道,“你笑什麽笑!”
“我笑你,到最後也隻是個可憐人。”寧婉清淡開口,她也是個有孩子的人,目光掃過幹瘦的連敘,裸露出來的肌膚青紫明顯,顯然王翠平常沒少對她打罵,可能把生活上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怪罪在連敘身上。
看著連敘那張與連禕有一半肖像的臉,總是會想起那些與連禕荒唐的日子來,她這悲慘前半生的源頭,不就是連禕嗎?
“你還是管好自己吧!”王翠嗤笑,內心卻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輕鬆,握著錢包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凝視著連敘許久,原來……他就是小時候的連敘。
骨瘦如柴,眼神畏縮。與成年之後陰沉的連敘判若兩人。
想想他後來變態的模樣,很大程度上是被王翠給逼的……最後把連敘逼進了精神病院,不知道王翠心裏頭有沒有那麽一絲絲的後悔。
連敘受不了閉塞空間中那些奇怪的味道,掙紮著要掙脫開王翠的鉗製,王翠冷笑一聲把他拽了回來,在他臉上甩了一大耳光,“我讓你跑!你還敢跑……”
剛要進門的連禕重重的咳嗽一聲,“幹什麽呢!嚇壞了孩子!”
連敘餘光瞥見連禕,眼睛亮了下,趁王翠愣神的臉空隙衝向連禕的懷抱,尋求安慰。
王翠低眉順眼的站著。
我看得目瞪口呆,京劇變臉什麽的都弱爆了,哪裏有王翠這變臉厲害。
連禕隨手在連敘頭頂摸了一下當做安慰,雙手插在口袋中,踱步到王翠麵前,“怎麽?她還是不願意說她保險櫃的密碼?”
王翠嘴角略彎,躬身,柔聲道,“她嘴巴硬得很,被我打成這樣還不願意鬆口。”
說罷,她扭頭,水眸微閃,凝視這綁在床上的寧婉,“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告訴我們保險箱的密碼,我們把你和你的孩子給放了。何樂而不為呢?”
王翠說著說著,便帶著一起哭腔,連禕心下一動,便把王翠攬在自己懷中,安撫道,“讓你來做這種事情,是委屈你了,我之後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連敘看沒有人注意得到他,一溜煙的跑來了。
低頭的瞬間,王翠甩給寧婉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天之驕女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要在她的裙下俯首稱臣。
寧婉目光平和的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轉頭,在床上咳出一灘刺目血跡,她晃動了下手,狼狽的用肩上髒汙的布料擦拭著嘴角,反而顯得更加落魄。
連禕偏開目光,其實他心底是有些心軟的,要不然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王翠來做,畢竟是同床共枕過的人,怎麽說,也下不去這個狠手,有王翠在,他省了不少事。
寧婉冷聲道,“連禕!小修是你的孩子,他在哪裏!你不準傷害他!”
連禕剛想開口被王翠攔了下來,“想要我們不對連修動手也不是不可以……你告訴我們保險箱的密碼,我便讓他安然無恙的離開連家,在美國聯係一所學校,讓他學業有成,你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走了?走去哪裏,王翠從那時候開始便沒有打算放過寧婉。她是鐵了心的要留下寧婉的命。
不過,寧婉這麽大一個人失蹤,就沒有人發現嗎?當時的治安到底是有多差?
寧婉睫毛顫抖了下,“寧家的錢,這五年來,早被你們給揮霍光了,保險櫃中,沒有錢……”
“不想說?我們有很多法子能夠讓你說!等我把連修帶來,看你還要不要說!到時候……可是得你求著要告訴我們?”王翠笑意森然。
連禕被她的聲音吵得有些頭疼,揉了揉鼻梁,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他也很無奈,誰讓他半年前手癢,去了澳門賭了幾場,把信用卡都刷爆了,灰溜溜的從那個地方跑回來。
要債的人換著花樣來要錢,把連禕逼得沒有地方躲,竟然偶遇了王翠,連禕看王翠的穿著打扮不俗,想著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能不能去她哪兒弄了點錢。
可惜,錢沒有弄到手,倒是把自己的身體搭了進去。
兩人舊情複燃,王翠在連禕枕邊控訴寧婉當初怎麽虐待他們母子,如果不是她心性堅強,她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他。
最後,王翠給連禕提了個建議,若是能夠把寧家徹底的揣在手中,順便把寧婉的資產全部拿到手,肯定能夠度過這個難關。
半年的時間內,他把能夠弄得到手的錢全都弄了一遍,可根本不夠他與王翠兩個人揮霍。
於是,連禕便想起這麽個殺人財的辦法。
寧家的生意在他接手之前不算好,卻也不差,在S市能夠擠進前十。
他接手五年,五年的時間,寧家年年虧損,那些合夥的生意夥伴們被連禕坑怕了,寧願賠錢也要收手,落得寧家剩連禕孑然一身。
王翠送他到門口,兩人動情的吻別,木門再次關上,發出抗議的吱啞聲。
王翠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剛才沒有注意,這才發現他的肚子竟然有些微微的隆起,之前想著可能是因為她上了年紀,有些小腹很正常,可如今看來,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王翠轉身,朝著我剛才照過的那麵鏡子走去。
在木門的對麵,一片空白的牆壁,放著一個高的鏡子,就是剛才我照過的那麵鏡子。
她兩隻手搭在鏡子兩邊,稍微一用力便把鏡子給挪開了,我驚奇的發現,木門之後竟然是一片小門。
王翠虔誠的在門前敲擊幾下停下來,仔細聆聽裏頭的反應,沒有反應之後,她又循環往複的敲起來。
我聽到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牆壁之後傳出來……
難怪覺得這閣樓格外的小,原來是因為牆壁之後還有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