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夫妻
「怎麼會。」莫澤睿笑了笑,把她推回了房間。喬莫伊已經撲進了水裡了,遠遠的,他看到有幾個年輕的外國男孩子正在向她走過去。一大早就去招蜂引蝶,他心中隱隱不悅,一直站在窗邊,視線緊追著喬莫伊,連鄭清歌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邊都不知
道。
「她很漂亮。」鄭清歌側過臉來,看著他的側面,苦澀地說道。
「嗯,早餐還沒送來?」他收回了目光,她穿著他的襯衣,修長的腿露在空氣中,腿上有深深幾道扭曲的疤痕。
「很醜是不是?」她往後縮了縮右腿,苦笑了起來,「這是在牢里被別人打的,削尖的牙刷……」
「清歌。」他擰擰眉,實在難以想像她所遇到事情,可是四叔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要去找他,算了,都過去了。當初,是我拿他的錢,要為他辦事……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我該受的……」鄭清歌看到他陰沉下來的臉色,連忙拉住他的手說。
「你怎麼去李先生那裡工作的?」
他靠在窗戶上,拿出煙來點著,煙霧繚繞中,凝視著她變得有些陌生的臉龐。明明每夜入夢來,可是近在咫尺,卻又感覺到遙遠。「監獄里有個姐妹,她是因為誤傷進去的,出來后,她帶我一起去朋友的賣場做銷售。我得賺錢,所以就咬著牙做了一年,居然讓我做得很不錯,經理跳槽的時候帶上了我,然後就遇上了李先生,他欣賞我
,讓我做了助理。」說完,見他面色陰鬱,鄭清歌連忙又解釋道:
「澤睿,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絕對和李先生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笑笑,又扭頭看向了窗外,喬莫伊已經在和那幾個大男孩在打沙灘排球了,她跳起老高,又撲到了地上,沙子糊了滿臉,嘻嘻哈哈地,笑得很開心。突然,只見一個男孩子過去抱喬莫伊的肩,喬莫伊往
後退了幾步,那男孩子又逼近過去。
「該死。」他丟了煙,拉開門就沖了過去。
喬莫伊正用力掀那大孩的手,滿臉怒意地指責,「喂,你別動手動腳,別以為你是什麼外國友人我就不敢打你。」
這幾個人說的不是英語,嘰哩咕嚕,她是半個詞也聽不懂。
「後退。」莫澤睿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攔住了那幾個男孩子,用法語說道:「這片海灘是我的別墅專用的,你們私闖進來,我要報警了。」
幾個男孩子面面相覷了一會,見莫澤睿來者不善,便聳聳肩退開去。
「男人怎麼都這麼色?」
喬莫伊嘀咕著,彎腰撿起丟在一邊的浴巾披上。
順著她的動作低下視線,她挺俏的臀上沾滿了沙子,莫澤睿突然就有一種想一巴掌拍下去的衝動。
「蒼蠅只盯有縫的蛋。」他氣哼哼地說了句,轉身往別墅走。
「唷,還挺有文化的,還能念出俚語來,我問你,你是蒼蠅還是蛋?」喬莫伊跟在他後面,毫不客氣地頂撞。
「你就不能淑女一點?」他扭頭,臉色鐵青。
「對不起,不會!」
她沖他做了個鬼臉,搶先一步衝進了屋子,朝鄭清歌笑了笑,跑回了房間。
莫澤睿本還想教訓她幾句,她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她沖他皺皺鼻子,把手機貼近耳邊,聽了幾句,大聲說:「好,我知道了。」
莫澤睿正要走開,她又探出頭來,大聲說:「我今天不和你回去,林雅逸要來接我,你記住我跟你說的事。」
「他什麼時候來?」莫澤睿又開始煩躁起來。
「很快,就到了。」喬莫伊不耐煩地揮手,進屋換衣裳。
莫澤睿緊擰了下眉,心中氣悶,不想向她低頭,索性帶著清歌先走。
看他驅車緩緩出了別墅,喬莫伊舒了口氣,其實那個電話只是購物推銷電話,可她不想當電燈泡,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的,她覺得心裡不舒服。
她和莫澤睿發了個簡訊,約好了十半點半在莫宅前面碰頭,麻利地收拾好東西,退好房,叫了輛計程車,往長途汽車站奔。最早的一班也在下午,她還有些時間,四處逛逛。
買好了票,她便決定在附近走走、看看。其實這一趟收穫挺大的,她拍了拍自己的包包,有三十萬的支票在身上,感覺真的很奇妙。這時兩個黑廋的男人互相看了看,悄悄地靠近了她,正當她貼近一個商店的櫥窗時,其中一個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膀,她扭頭時,另一個男人卻猛地抓住了她手裡的包,猛地一奪,撒腿就跑。
「搶劫!」手中空空,全是涼風。她醒過神來,天啦,車票、手機、錢全在裡面,如果搶走了,她要怎麼回家?
她心一慌,沒命地跟在兩個男人身後追去。她跑得很快,這幾年的偵探生涯讓她也練出了幾招,一下就抓住了拍她肩膀的那個男人。
不過,此男不會憐香惜玉,狠狠地一拳就揮了過來,她連忙鬆手躲閃這鐵拳頭,但是還是慢了,這一拳打在了肩上,把她重重地打在了地上。
人生地不熟,也沒人衝出來英雄救美、見義勇為,她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跳上了一輛摩托車,留下氣得七竅生煙的她坐在各色眼光中不停地尖叫著。
警車嗚嗚地開來,她又進派出所了。
天色漸漸變暗,莫澤睿帶著鄭清歌進了一家餐廳,這是他以往常帶她來的。
剛落坐,就聽到有人向他打招呼。
「莫先生。」
他抬頭一看,只見林雅逸正在鄰桌向他點頭微笑,往他身邊看去,是兩個陌生男子,不見喬莫伊。
「你怎麼在這裡?」他下意識地問道。
林雅逸怔了一下,低聲說:「哦,我請兩個朋友吃飯,伊伊呢?幾天沒看到她了,她也不接我的電話。」
她為什麼撒謊說林雅逸去接她,搞什麼鬼?莫澤睿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寒暄了兩句,點了菜,胃口全消。
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多了,他忍不住給喬莫伊打了個電話,那一頭卻處於了關機狀態,想打回莫宅,卻又不想讓老頭子接了電話。
「澤睿,你怎麼了?」清歌見他有些煩躁不安的表情,小聲問。
「沒事,吃飯吧。」或許她已經回來了,只是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安慰了自己幾句,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澤睿,這牛排好像沒有以前的味道了。」清歌放下了刀叉,輕嘆了一聲。
「換了大廚。」他淡淡地說道,這兩年來,他還是常來這裡吃飯,幻想有一天會在這裡遇到她,現在坐在這裡,卻又怎麼都抓不到以往的感覺。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吧?一定是這樣的!他曾經那樣愛著清歌,怎麼可能遺忘
?他抬頭向她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雅逸側過臉,這一幕跌進他的眼中,輕擰了下眉,拿出了手機,開始拔打喬莫伊的電話,聽著那邊的回復,臉色越來越難看。
「莫先生,我剛打電話去莫宅,她們說伊伊和你一起出來的。」林雅逸掛了電話,走到了他的桌邊,語氣有些不善。
「是,可現在她沒和我在一起。」
莫澤睿揚頭看向他,這算什麼?他憑什麼向他質問?
「那她在哪裡?」林雅逸又追問。
「你可以自己問她,她……」莫澤睿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吞回去,若告訴林雅逸,喬莫伊是以他當借口躲開他莫澤睿,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這時,放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莫澤睿接了電話,臉色陡然沉下來。
「我馬上過去。」他匆匆掛線,對鄭清歌說道:「我有點事,明天聯絡你。」
說完,丟下了餐巾,大步往外跑去。該死的丫頭,說什麼林雅逸會去接她,現在被人搶了,還躺進了醫院裡,搞什麼鬼名堂?
四個半小時的車程,被他縮成了三個小時,違章是記定了,他臉色鐵青地衝進了K市的醫院,警察正在門口等他。
「肩膀軟組織挫傷,沒大礙,不過腳扭傷了,她只說出你的電話,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警察介紹完了情況,上下打量著他。
「夫妻。」他從齒縫裡吐出兩個字。
警察這才放行,讓他進去喬莫伊。
她坐著,護士在給她的腳打繃帶,腳看上去腫得厲害。
「你搞什麼?為什麼撒謊說林雅逸來接你?買了票就回家,你瞎跑什麼?被搶了就算了,你還追什麼,這麼逞能幹什麼?」
他劈頭蓋腦就是一頓責罵,喬莫伊愕然地抬起頭來,因為疼痛而漲紅的眼睛眨了眨,把淚強忍了回去。
護士見他兇巴巴的,不滿地埋怨,「這位先生,請你小聲一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上門來打架的。」
他忍了忍,在一邊坐下。
「我又沒讓你來。」喬莫伊正痛得眼淚打轉,吸了吸鼻子,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讓我來,你讓他們打電話給我幹什麼?」他又罵。
喬莫伊張了張嘴,有些難堪。她沒人可以找,老媽在醫院裡,別人的電話她統統記不住,偏偏口袋裡還有一張李先生的名片,她又找李先生要他的手機號。
「那我出你的油費可以了吧?」她想了想,委屈地說。
「你再說一遍。」
莫澤睿黑臉,唇齒間擠出一句話來,他一路闖燈而來,可不是為了讓她出油費。
可是,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風馳電掣地跑來呢?他有些惆悵,盯著她看了會兒,拿著手機去門外,給助手打了個電話過去,安排明天的事,看樣子今晚他是回不去了。
回來時,她正瞪著那隻傷腳發獃。莫澤睿看著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就來氣,大步過去,往她身邊一坐,惡聲惡氣地說:「怎麼不打給你的林師兄?」
「哎喲,你輕點。」
他這一屁股坐下來,震得她骨頭痛,可憐的她的小骨頭。她輕撫了下腳踝,一個月都不能蹦蹦跳跳了,真倒霉,更倒霉的是她的支票。
「師兄里有八戒好使!」她拐著彎罵他是豬,見他又黑了臉,立刻往後縮了縮,小聲說:「那,我受傷了,你不能欺負我!」
莫澤睿有些哭笑不得,曲起指就要彈她的額頭,還沒落下去,她便捂著臉,鑽進了被子里。
他的手緩緩放下,落到她露在被子外的頭髮上,輕輕地撫了撫。
這動作很溫柔,兩個人都沒有下一步舉動,只這樣靜了會兒,他先飛快地縮回了手。
「你說警察能不能把我的支票追回來?」
她沉默了會兒,在被子里長吁短嘆。
他又擰起眉來,黑著臉問:「你就這麼要錢不要命?」
「你懂什麼?」她從被子里探出小腦袋,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感覺他是不會理解的,他是泡在金水裡長大的孩子,她可不是!
他瞪了她半天,走出去給李先生打電話,提取三十萬是要和銀行預約,搶劫犯還沒這麼大的膽量,通知銀行的前凍結支票就好了。這麼丟臉的事,他本來不想做,可是想必她是不會接受他給她的支票。
「莫澤睿。」她艱難地翻了個身,指著腳,苦著臉看他:「要怎麼跟家裡人說?」
「隨便你。」他不耐煩地說道。
「莫澤睿,我好痛。」她又嘀咕了一句。
「痛死你。」他恨恨地罵了一句,可又伸手過去給她輕揉著腳踝。
「你弄痛我了。」喬莫伊呲牙裂嘴地嚷,他到底是在按摩還是在謀殺?
「你有完沒完?再亂喊我不管你了。」莫澤睿鐵青著臉色,責罵道。
「我沒讓你管。」喬莫伊歪著腦袋,嘀咕了一句。
莫澤睿氣得胃痛,手下一用力,痛得她尖叫了起來。
「莫澤睿,你謀殺!」她坐起來,用力地去推他,兩個人你推我搡,互相瞪著,就像鬥雞似的。揉著扯著,莫澤睿突然就一臂抱住了她,再慢慢地把她摁入懷中。
喬莫伊全身的血都往頭頂涌去,她不知道要怎麼反應才對,是推開嗎?還是讓他這樣抱著?
他們夫妻,還是,不是夫妻?
喬莫伊糊塗了,心也亂了!鼻子里全是他的味道,好聞得讓她有些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手。這是間雙人病房,只住著喬莫伊一個病人,燈光蒼白地照在她的臉上,眼圈烏青,嘴角也破了,很是狼狽。莫澤睿心突然就痛起來了,他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低聲問:「蠢東西,為什麼要撒謊
,車又不是裝不下你。」他這眼神難得地溫柔,喬莫伊的心砰地漏了一拍,連忙輕輕地偏過臉,躲開他滾燙的掌心,輕聲說:「我不想當電燈泡,也不想得罪你,昨晚……那樣的事我也很後悔,我們今後再不要這樣了。你有喜歡的
人,我也有。等我媽身體好了,我們就可以解除現在的關係,還有,你以後不要叫我蠢東西,沒人喜歡別人這樣叫自己,你比我聰明不到哪裡去。」
昨晚那事——夫妻之間的事,她後悔?但是,他卻挺喜歡的。
他擰了擰眉,眸中的光芒漸漸幽深起來。
「休息吧。」他抬頭看了看吊瓶,還有三分之二的葯,看樣子還得打一會兒。
喬莫伊悉悉索索地躺下了,對面住院大樓的燈光一盞盞地熄滅,這個世界開始變得安靜起來。
他走到陽台上,點燃了一根煙,紅光在他的指間明明滅滅。他不知道清歌的回來,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她走掉的時候,他夜夜思念,可是她回來了,他又覺得清歌和以前的那個清歌是兩個人,心中那個影子居然有些飄渺起來,就像裹了一層紗,模糊得看不
清愛情世界顏色。
真愛,不應該是一輩子的嗎?他緩緩吐出了煙圈,冷笑了一下,像他這種人,居然會相信世界上有真愛,是不是很可笑?他分明親眼看到家族中長輩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出門是夫妻,關門是陌生人,各有各的情人,各有各的世界
——真愛?哪裡有真愛?
若是真愛,莫天瀚當年為什麼放棄白若蘭,不應該拚死也在一起?如今老了,自欺欺人。
他彈掉了煙頭,看著煙蒂明滅著,在空中劃出一道弧來,悄無聲息地被夜然湮沒。喬莫伊從被子里悄悄地探出頭來,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他的影子在夜色里顯得有些清傲,就像一株青竹,倔強地立在窗前,遠不是他在浮華世界里呈現給別人的模樣。一個肯為了女人種五年粉玫瑰的男人
,是很惹女人喜愛的,喬莫伊咬了咬唇,把腦袋又縮回被子里,只是,她不能,也不可以去喜歡他,她深知,莫澤睿的世界,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她只可仰望的世界。他轉身走進來了,到病床邊時,又彎腰輕輕地把被子從她腦袋上拉下來,蒙著頭睡覺並不好。她已經睡著了,這丫頭,真是什麼情況都睡得著!他搖搖頭,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被打破的唇角,臉色又
鐵青起來,居然有人這樣打女人!
一縷光線透進了病房,喬莫伊翻了個身,沒摔壞的腿一伸,壓住了一處柔軟。
軟軟的、冰冰的,喬莫伊那隻腳的大拇指動了動,勾了勾,那頭就傳來了怒吼聲:「喬莫伊,把你的臭腳拿開!」
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看向了他,只見他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老高,一手還在拚命擦著嘴唇!
他一直守著她打不完的吊瓶,直到天明時分才趴到床邊上打了個盹,沒想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他嘴上蹭的腳丫子!「那你怎麼趴別人腳邊上啊?」喬莫伊聳了聳肩,伸了個懶腰坐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可不必在莫澤睿面前裝淑女,她有多惡劣,就可以表現得多惡劣,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淑女多善良多溫柔,在這
個男權社會裡,這些都是男人喜歡女人的標準,而她,才不需要莫澤睿來喜歡。
他臉色鐵青地衝進了衛生間,洗了臉,又板著臉快步出了病房。
氣包子,她沖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有錢人家的兒子就是寵得厲害!
叮叮咣咣的,護士小姐推著護理車來查房了,見她醒了,便笑著說:「喬小姐,你老公很疼你啊,半夜給你取針時還不讓我吵醒你。」
這麼好?喬莫伊撓了撓長發,笑了笑,今天她可以出院,一點小傷實在不需要打這麼多消炎的針,這可比她過去二十三年打的葯還多呢!
「守了你一整晚,嘖嘖,這麼帥又這麼溫柔——」護士小姐笑眯眯地換了床頭卡,語氣中頗有些羨慕的味道。
真這麼好?喬莫伊覺得自己一定是在聽別人的故事,那個男人對她做的惡劣的事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完。
「起來,出院了。」
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出院手續已經辦完,依然是鐵青的臉色,想來一大早啃了她的腳趾頭讓他非常不爽吧,可是,這又不能怪她!
她乾咳了一聲,爬起來,單腳跳著往門外蹦去,突然,身體一個懸空,就被他攔腰抱了起來。
「事情全被你耽誤了,我中午還要談生意。」他語氣不善,抱著她大步往電梯走。
從他胸前的角度看向他的臉,下巴稜角分明,薄唇緊抿著,有人說唇薄的男人會很薄情,他是這種男人嗎?
她眨了眨眼睛,別開了臉。電梯光亮如鏡,她看到自己的手攀在他的肩上,人窩在他的懷裡,他卻目不斜視地盯著電梯的門。
此時正清早,電梯中只有他和她,靜謚的空氣里突然就有了種奇異的東西瀰漫開來,一直沁進喬莫伊的大腦里,迅速攻城掠地,把這一幕深深鐫刻進了她的腦海。許久之後,喬莫伊看了一部老電影,知道了那種讓她心跳加速的東西叫做——多巴胺。可這時她不懂這種化學反應就叫愛情,她只抿了抿唇,盡量離他的胸膛遠了一點。他的身上充滿了男人味兒,讓她有
些目眩神迷,她以為,也許是消炎藥打多了,也許是昨兒那強盜把她打傻了——
「先住別墅,就對家裡說我們多玩幾天,我會在別墅處理工作。」他發動了車,沉聲說。這不是關心白若蘭,而是他不想面對老頭子的盤問。
不管怎麼樣,對於他的配合喬莫伊有些欣慰,她決定也大度一點。於是,她用極完美的微笑,配上極溫柔的聲音說:
「早上用踩你嘴巴的事,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沒有香港腳。」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莫澤睿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略略加快了一些車速。然後,他滿意地看到她迅速閉緊了嘴唇,神色緊張地揪緊了安全帶,全神貫注地盯住了她自己的膝蓋。讓女人閉嘴,有很多種辦法!莫澤睿有點小驕傲。不知何時,他唇角輕揚,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笑意,zippo打火機的輕響在她耳畔散開,他動作瀟洒地點燃了一根煙,手肘靠在車窗上,淡白的煙霧被風吹
散。
慢悠悠開進海邊別墅的時候,他的幾個助手已經抱著文件袋等在那裡了,他把西裝丟給她,指了指樓下一間房,便帶著助手們去了樓上。
喬莫伊跳到了窗邊,看向窗外那片碧藍的海,在回來的路上莫澤睿就給莫天瀚打了電話,談好過幾天回家,等臉上的傷淺了些再回去,就說是爬山時扭到了腳。可是,她是不喜歡這裡的,空蕩蕩的房子里,曾經有了她和他的第一晚,毫無記憶、讓她羞愧的一晚。美妙的第一次,不應該是和自己的愛人,還有一杯紅酒,一束玫瑰花嗎?手指在玻璃窗上劃了划,發出寂寞而刺耳的聲音,她的女性朋友不多,媽媽帶她躲避債務時轉了很多回學,一直到念大學才穩定下來,大學的女生忙於戀愛,她忙於賺外快和暗戀林雅逸,當同寢室的女孩兒們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又
一場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大學生活有多麼荒蕪,如同一片原本青青的草原,無端地長出了孤單的木棉樹,就那樣寂寞地流逝了四年的時光。
真是浪費啊!
她輕嘆了一聲,腦中又開始想起林雅逸來,他現在在幹什麼呢?咕嘟——肚皮毫不客氣地抗議了幾聲,她餓了,還是在路上買了兩個包子吃過,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肚皮了。咚咚地跳到了廚房裡,如她所料,冰箱里只有一瓶礦泉水可憐兮兮地躺著,大眼睛左右看了看
,橫波溢彩,心裡就有了主意。莫澤睿和幾個助手下樓的時候聞到了香味,走進廚房一看,她正在那裡忙得快活,受傷的一腳踩在椅子上,水池裡有嘩啦啦的水響,鍋中燉著鮮美的湯,砧板上切著鮮艷的辣椒,一盤炒好的魚香肉絲正散
發著熱汽,她正持著菜刀咚咚地敲著大蒜。
「哪來的菜?」他走過來,驚訝地問道,他正準備叫外賣。
「強大的114,你不知道啊?我讓你們的物業從超市買來的,哦,我從你錢包里拿了錢,所以你也可以吃。」
喬莫伊瞟了他一眼,這年頭,想吃飽肚子只能靠自己,外賣什麼的都不是她所愛。不過,他的名字真好用!
她伸手拈了條魚香肉絲放進嘴裡,吧唧吃起來,又舔了舔手指頭,拈了一條肉絲遞到他唇邊:「嘗嘗,我的手藝可是在學校里得過獎的。」莫澤睿下意識地張嘴,接了肉絲,嚼了兩口又想起來,他為什麼要吃她喂的東西?還是她吮過的手指塞來的,不知道她的手指還摸過什麼地方!腳趾頭——他的腦中突然就冒出了她圓嘟嘟白嫩嫩的腳趾頭
,頓時臉就黑了。
「不好吃?」看著他板起的臉,喬莫伊追問。
「難吃。」他擰了擰眉。
「你才難吃!不識貨!」喬莫伊白了他一眼,繼續啪啪地敲著大蒜。滿廚房都是這沖鼻的大蒜味兒飄著,她在做涼拌蒜蓉。其實她的手藝完全是為了林雅逸而學的,她也幻想過能親手為那個優秀的男人做一碗羹湯,但她沒想到第一個品嘗她手藝的男人居然是莫澤睿,真是
便宜這混球了,他居然還說難吃。
「澤睿。」突然,有溫柔的聲音從二人身後飄來。
「清歌?」莫澤睿扭頭,驚訝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鄭清歌。一襲藍色襯衣,束得她腰身細長,眉目間有些憂傷疲憊,她淺淺一笑,目光越過了莫澤睿,落到了喬莫伊身上,輕聲說道:「我本來在那邊看海,見到你這裡停了幾輛車,就想著你會不會在這裡。是你的助
手給我開的門,他們叫了你一聲,你沒聽到,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鄭清歌的語氣有些沮喪,她太熟悉這裡了。這別墅剛買的時候,他帶她來看過一次,她以為這裡從此就是她的家了,沒想到,第一個使用廚房的人卻是喬莫伊,也沒想到,他和她可以親密到喂東西吃的地
步。
莫澤睿擰了擰眉,助理們這時候已經一個兩個溜了,他們深知鄭清歌和莫澤睿的往事,鄭清歌進門的時候他們都呆若木雞,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眼巴巴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鄭清歌走進了廚房。
看著他二人深情款款地對望,喬莫伊收回視線,摸摸鼻頭,蒜意嗆得她猛地打了個噴嚏,抓過紙巾擦了鼻子,含糊不清地說:「這些人怎麼都走了?我煮了好多飯呢,鄭小姐,吃晚飯了嗎?」
「沒有,我幫你吧。」鄭清歌挽起袖子走過來,微笑著給她幫起忙來。
喬莫伊側臉看了她一眼,不可否認的是她很美,和於婉靜的溫柔不同,她就像一朵在風雨里綻開的嬌柔的花。
喬莫伊想,若她是男人,也是忍不住想呵護她的吧,何況是莫澤睿那種大男子主義極重的人呢?
「澤睿不喜歡吃大蒜的。」鄭清歌看了一眼她正在搗的蒜泥,柔柔地說。
「不是給他的,我自己吃。」喬莫伊也笑了笑,端著碗一跳一跳地出了廚房。
莫澤睿那厚臉皮的已經坐到了餐桌邊上等飯吃了,她瞪他一眼,坐到了主座上。
鄭清歌把飯菜擺好,坐下去,這才看著莫澤睿,柔聲說:
「澤睿,晚上我們談談合同的事吧,李總已經同意和你合作了,還有伊伊被搶的那張支票,也讓我重開給伊伊。」
莫澤睿點頭,拿起了筷子。
飯桌上很安靜,喬莫伊扒飯扒得快活,她實在餓了。還有,這兩個人真奇怪,那天看上去親密,今天怎麼看上去這樣疏離?她斜斜地看向莫澤睿,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蒜泥碗,卻和另一雙筷子碰了個正著。
「你不是不喜歡吃蒜泥?」喬莫伊嘴裡還嚼著肉絲,訝異地看著莫澤睿。「吃。」他不客氣地用筷子扒開她的筷子,夾了菜,淡淡地說了一字,繼續埋頭吃起飯來。鄭清歌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只憂鬱一笑,放下了碗筷,輕聲說道:「我還是走吧,對不起,是我——打擾你們了吧?
」
她沒說完,淚水已經奪眶而出,美人哭的時候也是動人的,比如說此時的她,只見她匆忙起身,一手掩唇,轉身就往外衝去。
「清歌。」莫澤睿丟開了筷子,大步就追了出去。
「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追出了門,他拉住了鄭清歌不解地問她。
燈光下,她淚眼朦朧,又讓他想起往日,每回她受了欺負都會躲進他的懷裡來,像受傷的小鳥,渴望著他的愛撫。
「你沒錯,只是我感覺得到,我們不可以回到當初,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原本就本配不上你,現在更配不上,我坐過牢——一個女人成我這樣,還有什麼資格來渴望你還愛我?」
「好了,我說過,會給你公道。」
莫澤睿輕嘆了一聲,把她抱進了懷裡,四叔那裡,他還沒找到從哪裡下手查,他真的想不明白四叔為什麼要這樣對清歌,可是,他也做不到冷眼看她哭泣。
「別哭了。」他輕拍著她背。
她立刻就偎過來,抱住了他的腰,淚水如雨,很快就浸濕了他胸口的衣襟。
「我怎麼能不哭呢,澤睿,兩年多了,你以前不吃的東西現在開始吃,全都變了,我難過是因為我失去了你,我不應該再來打擾你。」
莫澤睿的呼吸就越發地重,他攬緊了她,小聲說:「沒有,你沒有失去我,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真的嗎?澤睿。」
鄭清歌眼睛一亮,緊貼住了他的胸膛,雙手緊緊環在他的腰上,似要把整個人都鑽進他的身體里去才會罷休。
「嗯。」莫澤睿沉默了一地兒,才點頭。莫名其妙的,心裡有些堵。扭頭看,只見喬莫伊端著碗站在窗口,正往嘴裡塞了幾口飯,見他轉頭,立刻就掉頭走開了。
莫澤睿就在這時,輕輕地推開了鄭清歌。
夜深了。
幽暗的海水拍打著海岸,喬莫伊翻了個身,看向了窗外的星光。感覺怎麼就像是她在搶別人的男人?那兩個人緊擁的模樣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裡。
她和莫澤睿相識不久,沒什麼感情才對,怎麼會這樣難受呢?
看看時間,已經一點半過了,他送她回家,未歸。
這是樓下的客房,裝飾很雅緻,窗微敞,月色流淌而入,水藍色的窗帘在風裡輕飄著。
房間里的座機一遍又一遍地響著,她忍了好久,終於拿起了聽筒。
「喂?」那頭安靜如無人。
「說話啊!」
她追問著,那頭的呼吸聲陡然就重了一些,似乎帶了些腥味兒,直衝向莫喬伊的耳朵,立刻就把喬莫伊的瞌睡蟲趕走了一些。瞬間,她看過的恐怖片一股腦兒地全湧上了大腦。
在這片地方,別墅和別墅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海浪聲又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她的。
天啦,不會是有人踩點、並且想進來劫財劫色吧?
她啪地一聲掛了電話,迅速打開了燈,跳下床,飛快地拉上了窗帘。
咚咚——
門鈴聲急促響起來。
「什麼人?」喬莫伊跳到廚房抄起了菜刀,躲在門后低聲問。
「開門。」低沉、陌生的聲音傳進來,喬莫伊擰起了眉,抬高了聲音:「到底是誰?再不走我要報警了。」
「我是莫飛揚,你是誰啊?」莫飛揚?喬莫伊的腦中迅速排列出莫家上下大小人物的名字,四叔莫天銳的兒子莫飛揚?她猶豫了一會兒,趴到貓眼上看外看,上回老媽結婚,這小子並未出現過,不過她在莫宅看過他們的全家福,長得
好像就是這樣子——
猶豫半天,她拉開門。
莫飛揚一身灰頭土臉,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沖了進來。
「美女,你是我哥的新女友?」
他沖著喬莫伊吹了聲口哨,把背包往地上一丟,人就撲到了沙發上,雙腳一蹬,就把鞋子踢飛了。
「這位莫先生,我不是你哥的女朋友,麻煩你也去洗個腳好嗎?」
喬莫伊差點沒被他這雙腳熏死,天啦,他到底幾年沒洗過腳?
「哦,我和幾個朋友去登山,忘了帶襪子去。」
莫飛揚扭過頭來,沖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來,然後敏捷地跳起,衝進了浴室。
喬莫伊只能等著,不多會兒浴室的水響了,再一會兒,他就包著一條浴巾大搖大擺地出來,洗乾淨了臉的莫飛揚,臉龐陽光俊秀,頭髮上還在滴水。
「美女,麻煩你倒杯水給我。」他擦著頭髮,不客氣地指揮著。
「對不起,我是傷員,你自便。」喬莫伊沖他翻了個白眼,舉著菜刀,一跳一跳地回了房間。莫家的男人都是這副德性嗎?指揮女人,巴望著女人把他們伺侯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