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這一晚
用了飯,主人給他們安排了住處,這個家裡一共只有兩張床,就在同一間房裡。同行只有喬莫伊一個女孩子,所以她得單獨睡一張床,莫澤睿身份特殊,又給了他一張床,其餘的人就拆了門板架在板凳上
充當床鋪。床上的被褥很舊了,散發著一股雨水浸淫過的陳年味道,莫澤睿看了一眼那對夫妻,聽說他們只有五十多歲,看上去卻像六十多的人了,生活給人的差距就是這樣。他想了想,便叫過了嚮導,小聲說了幾
句話,嚮導立刻就去了。山裡沒有信號,他索性關了機,脫了襯衣往一邊一丟,就光前上身仰頭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想起了心事,昏暗的燈光印在他俊朗的臉龐上,喬莫伊笑話他的心又吞回去了,不管他是真善假善,願意出錢
對這裡的老百姓來說都是好事。
「我看看你的傷。」喬莫伊蹲下去,拉起了他的褲腿。摔得不輕,破了一大塊皮,想來他也沒經歷過這些吧,他家只有他一個獨生子,嬌寵如何,可想而知。他睜開眼睛,看到她蹲在低矮的床邊,馬尾往一邊肩頭滑去,露出
纖巧優美的脖子,身上披的是他的外套,她侵吞他的好時,她向來是不客氣接受,又不客氣忽略。
她站起來,看了他一眼,就快步出去了,不多會兒端了盆清水進來,挽起袖子就給他擦起了腿上的傷口。
「來來,這是野生的田七,我們碰傷了就擦這個。」
老夫妻一前一後走來,手裡握著一把洗乾淨的田七。
喬莫伊謝過他們,在手心裡揉爛了,給他敷在傷處。
「休息吧。」莫澤睿坐起來,向那張床呶了呶嘴。
老夫妻擺著手笑,「客人睡這裡,我們睡外面就行了。」
「我和她擠一擠就可以。我們是夫妻,沒關係,外面門拆了會有風進來,太冷。」
莫澤睿拉住了喬莫伊,勸二位老人留在房間里。
喬莫伊把拒絕的話全吞了回去,山裡晚上的風很涼,比山腳下的溫度要低了十幾度,讓老夫妻睡在風裡確實不合適。
「睡吧。」莫澤睿見老夫妻和衣躺上了床,便伸手拉了一下垂在床柱邊的塑料繩作成的電燈線,屋裡一下就陷進了黑暗,喬莫伊硬著頭皮躺到了床的另一頭,翻了個身,靠在了床沿邊上。風大了,吹得窗上糊的塑料
紙嘩啦啦地響,男主人很快就打起了鼾,一陣陣的,十分有節奏。喬莫伊睡了一整天,哪裡還睡得著,和他靠得這樣近,又不敢亂動,漸漸的,只覺得腳都麻木起來。
架子床嘎吱響了一會兒,他居然從那頭爬過來了,她扭過頭,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他的一雙手繞到了她的腰上,他的頭也靠過來了,就偎在她的肩頭,沉沉的呼吸聲不停地迴響著。「我睡不著。」他湊在她的耳邊說。他從未睡過這樣的房間這樣的床,他的那張床用的是最頂級寸木寸金的紫檀木,睡的是頂極的蠶絲被,從未想過有一天睡在這樣四處漏風的屋子裡,蓋著這樣的土布棉被
。
嬌氣——喬莫伊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同情地說:「可憐的娃兒。」莫澤睿的臉色喬莫伊是無法看清的,她只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口之後,他狠狠地擰了一下她的腰,她把臉埋進枕頭裡,好容易忍回了尖叫,等回過神來,她才小聲罵:「莫澤睿,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不可以
不要隨便就拍我打我掐我?」
「看心情。」他低低地說,黑漆漆的挺好,讓她看不到他唇角勾起的笑。
「你真是——」
喬莫伊又往外退了退,這一退倒好,差點就沒摔下床去,她一驚之下,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他一用力,就把她拖進了他的懷裡。
「蠢東西,睡覺也不會。」他懶洋洋地說。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成天耍嘴皮子功夫?」她氣惱極了,壓低了聲音說。
「哦?那我應該耍什麼功夫?床上的?」
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往她的衣服裡面鑽,手指觸到她的肌膚,絲滑的感覺一直從指間沁進心裡,碰過她兩回,兩回都讓他激情澎湃。
「說過我們不再那個的,別忘了你有鄭清歌。」
喬莫伊抓住他的手就往衣服外面拽。
「我們分開了。」他低聲說。
「啊?」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不是深愛著鄭清歌,怎麼又分開了呢?
正驚訝時,他的吻已經落到了她的耳垂上,輕輕地含住了那一小片柔軟,舌尖碾轉著,一股躁熱的感覺就在體內炸開了。
她也是見識過他的「功夫」的!她開始慌亂,想躲開,可是一掙扎,這床就吱嘎地響個不停,害她不根本不敢繼續動作,他的吻越發大膽,很快就到了她的脖子上面,還有一路往下的趨勢。
「莫澤睿,你還不停下來,我們兩個會現場直播的,你還不想讓外面的人聽到吧?」
喬莫伊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小小的聲音帶著有些顫抖的曲線鑽進了他的耳朵,他吸了口氣,停了下來。
確實,此環境不適宜盡情翻滾,他的吻回到了她的唇上,輕輕的一下,便放開了她。
「為什麼要分手?」
喬莫伊沉默了一會兒,一開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幹嗎這麼多事。果然,他的呼吸沉了沉,只低低地說了兩個字:「睡覺。」
她睡不著了好嗎!沖著漆黑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又開始想媽媽,想——爸爸喬紀城,那天之後他一直沒來過了,又走了嗎?不是想取得她的原諒,為什麼這麼沒耐性?
莫澤睿的呼吸在耳畔不停地迴響著,她側地臉去看他,卻只看到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原來就是這樣,近在咫尺,不識君顏。
可是,她什麼時候起和他這樣親密了?
他和鄭清歌真的分手了嗎?是不是因為她那天挑明了他結婚的事情,導致鄭清歌離他而去?她想了想,小聲嘀咕:「如果是因為我誤會,其實我可以幫你去解釋。」
「謝謝你,你真好心!」
以為他已睡熟,卻聽到他譏諷的聲音,喬莫伊尷尬地側過了身,她也不想這麼好心,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善良,她也欺軟怕硬也會見風使舵,天知道她剛剛乾嘛又多嘴。
夜漸沉。
喬莫伊終於睡著了,莫澤睿翻了幾個身,聽著夜風帶進來的各色莫名其妙的輕響聲,一直無法入眠。他去過世界上很多地方,也登山露營,也穿越峽谷探險,這樣的生活條件卻是第一回見到,他側臉看了一眼喬莫伊,一縷星光透進來,映在她微嘟的唇上,他想,若是此時雷聲陣陣她也能安然入眠吧?在
這世間,除了白若蘭,似乎沒人可以影響到她的情緒。他突然嚼到了一絲酸意,可笑的,他在吃白若蘭的醋?
「莫澤睿。」她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居然叫著他的名字,翻了個身,鑽進了他的懷裡,手腳都爬到他的身上來。
他心裡一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抱緊了些,就這樣與她相擁而眠。
山裡的清晨,風清新,青草香,卷著各種植物的氣息在空氣里飄蕩,母雞咯咯地叫喚著,一隻黃色的土狗跟著他們的車跑了老遠才不甘心地停住,汪汪地吠。
依著老夫妻的法子,喬莫伊在手腕上捆了一片生薑,倒是真有效,真不暈車了,莫澤睿的車速也能稍微快一些了。
到目的地的時候,正好趕上活動開始,四處都懸挂著彩旗,村子里的大坪前豎著一根高高的電線杆,上面架著大喇叭,村長生疏的普通話在裡面喊著:
「大家歡迎莫氏的總經理莫澤睿先生。」
一群人向他們涌過來,莫澤睿很快成了中心,眾星捧月地拱著他往主席台上走去,喬莫伊很自然地被人擠開,開始還跟著人群看了會兒熱鬧,後來乾脆自己一個人去村子里晃蕩。她下過鄉,知道有的地方很窮,不過這樣窮的地方還是第一回看到,村子里今年才通上水電,房子幾乎都是土磚房,進村的小路邊上兩長溜的露天茅坑——不過,這裡漫山遍野種的都是翠竹,風拂過,竹
葉嘩啦啦地響,竹香沁人,村后的山腳下嵌著一方碧綠的小塘,風景倒是極美。
「伊伊。」
林雅逸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連忙轉身,林雅逸一襲休閑裝扮,雙手插在褲兜里,正微笑著看著她,他的律師樓也是這次活動的貴賓之一。
「師兄。」喬莫伊捋了捋頭髮,爽快地打了聲招呼。
「伯母恢復得如何?」他走過來,和她並肩站著,仰頭去看漫山青竹。
「還可以,謝謝關心。」喬莫伊輕聲說。
「這麼見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說:「你真打算和我保持這樣遠的距離?」
「我畢竟結婚了嘛。」喬莫伊有些尷尬。
林雅逸笑了笑,低聲問:「你愛他?」
「當然不!」她果斷地回答,愛那個臭傢伙?那她一定是受虐狂!
「他愛你?」林雅逸又笑著問。
「你在說笑話嗎?」喬莫伊聳了聳肩,他自然不可能愛上自己!
「那就行了。」
林雅逸揚了揚眉,簡單一句話,含了無數複雜的含義,側臉看向她,她的臉上已經有些漲紅起來。
此時,身後傳來吱嘎的聲音,扭頭一瞧,莫澤睿正一手扯開攔住視線的藤蔓,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二人看著。
喬莫伊的心突然就砰砰跳了起來,腦中竄出四個字:捉姦在床!
此時林雅逸突然俯身過來,伸手輕輕地從她的長發上摘下一隻蒼耳,「別動,還有好幾個。」
「我自己來。」喬莫伊連忙伸手在自己的頭髮上忙活起來,這裡野草多,不知道啥時候沾到了好些在頭髮上。
「喬莫伊,你是來玩的?」莫澤睿眸色黯沉,語氣頗為不善。
「啊?我不是來玩,我是來幹嗎的?」
喬莫伊一怔,她確實不知道自己來了能做什麼,莫天瀚只說讓她照顧莫澤睿,可是現在他眾星捧月,根本用不著自己啊。
「過去做事。」莫澤睿冷冷地丟了一句,轉身快步往回走去。
「我做啥啊?你這人真沒禮貌。」
喬莫伊不滿地罵,向林雅逸歉疚地笑了笑,跟在了莫澤睿的身後。
林雅逸見他一前一後走遠,唇角浮出一抹複雜的笑意,他曲指彈了一下身邊的青竹,低低地說:「喬莫伊,到我身邊來,不要讓我等太久。」
竹葉沙沙響著,把他的聲音吞沒,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也快步往會場中走去。
莫澤睿分配給喬莫伊的工作是當保鏢!
有這樣折磨人的嗎?這就不是罰站?憑什麼要讓她站一上午?
喬莫伊氣哼哼地站在他的身後,他卻和村長並肩坐在長椅上。
「喬秘書,水。」他微側了臉,指揮她去拿瓶水給他。
「小心拉肚子。」
她把水重重地塞進他的手裡,微俯了身,在他耳畔惡狠狠地威脅道。他不露聲色,當著眾人笑得別提多溫和可親了,微側過了臉,對她沉聲說:「你會如願的。」該死的莫澤睿!她偏要坐著,打倒法西斯莫澤睿!她瞪了他一眼,尋了個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低笑聲從身邊傳來,側臉一瞧,卻是林雅逸!喬莫伊尷尬地往旁邊挪了挪,可是這坪本來就小,來人又
多,椅子是一把緊挨著一把放的,她只能和林雅逸緊貼著坐在一起。
熱烈的掌聲響起來,莫澤睿穩步上了台,目光掃過人群,在喬莫伊的臉上停了一下,雖然維持著溫和的微笑,喬莫伊卻能嗅出他笑容里的威脅意味,當然,這威脅只對她。
「莫澤睿很有眼光,他現在執掌莫氏,主持新一季的傢俱就準備用這裡的竹子,新廣告我看了,非常美,相信莫氏下半年的銷售又會提升一個台階。」林雅逸看著莫澤睿,平靜地說。
他這麼厲害?喬莫伊沒出聲,她根本不知道莫澤睿每天在幹什麼,她和他,就像兩條平行線,每天都在各自的軌道上滑行著。
「莫氏集團下一任的主席很可能就是他,伊伊,你也很有眼光。」林雅逸又說。
「我才沒看中他這些。」喬莫伊小聲回答。
林雅逸的眸色又沉下去,她正看著莫澤睿,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剛剛她說了什麼,碎金般的陽光融在她的眼睛里,她的目光和莫澤睿的目光在空中靜靜相碰。
莫澤睿收回了目光,他站在這裡,意味著他帶領的莫氏將開始新一種營銷模式,他將大刀闊斧,向年輕的貴族們展示最新銳的生活理念,他有信念,有能力做到。
他是睿智的人,一如莫天瀚當初給他取這個名字時的喻意,他比莫天瀚果敢,更比莫天瀚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他站在台上,意氣風發。他年輕,他英俊,他多金,他有能力——喬莫伊也別開了臉,無緣無故地,心裡就有些糾結起來。她發現自己再也做不到對莫澤睿視而不見,恨之入骨,相反,她希望和他變得親
密,希望這段婚姻會美好——她喜歡上莫澤睿了!太陽是從西邊爬起來了嗎?手搭在眼前,看了看太陽,噼哩叭啦的掌聲在耳邊也飄渺起來。她起了身,從人前擠了出去,她害怕了,她得離這個妖魔遠一點,再多看他一眼,再和他靠近一些,對她來說,
都將是陷阱,她害怕自己會萬劫不復。
喬莫伊,對愛情從來不勇敢!
所以,暗戀林雅逸那麼多年,她從來不敢表白。
所以,發現自己對莫澤睿動心,她只想逃走!她腳步慌亂,心跳加速,由快走,變成了小跑,喬莫伊,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放任自己的感情這樣任性妄為!你怎麼可以去挑戰莫澤睿的愛情?他心底住著鄭清歌,媽媽說過,深愛過的人,一定會在某一
天,重新喚醒他的愛。
你溫柔嗎?你賢淑嗎?你庄端嗎?你能時刻泫然欲滴嬌俏依人地去喚起他的保護欲嗎?喬莫伊,你憑什麼拿自己的明天冒險?不知不覺,她獨自走進了竹林深處,四向看了看,滿眼青翠,靜極了。她伸手揪了竹葉,一片片地丟到腳下,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她以前敢暗戀林雅逸,完全是因為林雅逸已經擁有於婉
靜,所以她不用擔心被甩被拒絕被傷心,而現在不同,她對莫澤睿的感情回報居然抱著極大的希望,這種希望沉重得讓她無法展顏歡笑。
「媽,我慘了。」她抱住了一顆竹子,額頭在上面輕碰,沮喪地說:「那混球說過不許我愛上他,否則他就要隨時換老婆,我好蠢,我為啥要簽那破爛玩藝兒。」沙沙的竹葉響聲湊成了音符,回應著她的沮喪,她嘆了口氣,一棵棵地摸著竹子,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面前有一棵手臂粗的楠竹,青翠的顏色讓她心情好過了一些,她捋了捋長發,從地上摸了一塊尖尖
的小石子,在上面刻:「喬莫伊到此一游。」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莫澤睿,你是害人精,居然害我喜歡你。」
害人精三個字刻得大,莫澤睿三個字刻得小,她扔了小石子,繼續往前遊盪而去。
如此靜,除了她腳踩在滿地竹葉上的嘎吱聲,便只有風拂過竹葉的吟唱聲在林子里迴響。絲絲線線的陽光落進來,在地上刻出金色的溫度,她茫然地停了下來,左右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竹子。
她迷路了!
給莫澤睿打電話,手機響了好半天,才傳來了助理斷斷續續像被打了無數個結的聲音,這裡的信號太差了!她對著聽筒大聲說了句:「我迷路了!」
才說完,信號就不留情的變成了空白,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的翠綠,孤寂感又撲天蓋地的涌過來,偌大的天地間,彷彿她成了棄兒,無人理會。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有這樣濃烈的不安感。
紅旗村會場。
助理快步走到了莫澤睿身邊,小聲說:「睿少,太太的電話,她在竹林里迷路了。」
「再打。」莫澤睿臉色一沉。
身邊的嚮導一聽立刻說:「那裡面信號不好,而且得趕緊把太太找回來,前一段時間有野豬闖過來吃地里的菜,還傷過人,村裡人設了捕獸陷阱。」
捕獸陷阱?莫澤睿的臉都綠了,扔下手裡的事,帶著助理就往後山走。
「那我多叫點人去找。」嚮導連忙說。
「不要驚動別人,我們自己去,下午的剪綵讓小劉去安排。」莫澤睿制止住了嚮導,一來他和喬莫伊的關係只局限於極小的圈子裡的人知道,二來他不允許自己的私事拖了公事的後腿,傳回去只會對喬莫伊母女不利。嚮導只讓村長悄悄找了兩個村民,帶著他們進了
山。他們延著小路一路往裡走去,很快就到了一株很粗的楠竹邊,滿地的碎竹葉,助理眼尖,一下就看到了竹子上新刻的字,他小聲念了一半,卻又立刻緊閉上了嘴,莫澤睿過來一瞧,只見上面清晰地刻著:「
喬莫伊到此一游——林雅逸,你是害人精,居然害我喜歡你!」
他的臉能有多黑就有多黑,轉過身,看著往前延伸去的碎竹葉,冷冷地說:「繼續找。」
助理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連忙帶著幾個人往前走去。莫澤睿這才重新看向了那一行字,這字有改過的痕迹,林雅逸這個名字分明是覆蓋上去的,可惜之前的字已經被劃得稀爛,看不出端倪。
身後沙沙的聲響,轉身,只見林雅逸正帶著助理大步過來,一看到他,便焦急地問:
「莫先生,聽說伊伊迷路了。」
莫澤睿深深地盯著他,這行字如果真是被人改過,會不會是他?可是他和自己一樣,一直在會場。
「這是什麼?」林雅逸已經到了他面前,目光掃向楠竹之上,眼眸一亮,「伊伊刻的?」
莫澤睿微擰了下眉,低聲說:「林律師沒看出來,有人篡改過這行字?」
「哦?」林雅逸又認真看了一遍,唇角一揚,冷冷說:「莫先生認為是有人把莫先生的名字改成了我的?伊伊現在迷路了,莫先生不去找,反而在這裡計較一行字,真是讓人不能理解,我們走。」
說完,帶著助手就往前走去。
嗬!他義正言辭、冠冕堂皇,說得似乎他才是喬莫伊的老公一樣,莫澤睿突然就有些明白喬莫伊這段日子的感受了。
耳畔是沙沙葉響,一行人已經到了林子最深處,再往裡就是原始森林了,帶路的村民停住了腳步。
「什麼事?」莫澤睿走過來,沉聲問。
「他說前面的路很難走,還有野豬,勸我們不要繼續進去了。」
嚮導翻譯著村民難懂的方言,莫澤睿的唇緊抿起來,不怕死的女人難道是闖進去了?
「我付錢給你,你帶我們進去。」他微揚了下巴,沉聲說。
「他說莫總您是貴客,本來應該帶你進去,可這不是錢的問題,他們晚上都不進山,不想衝撞到山神,否則會帶來災禍。」嚮導和村民交談了幾句,又小聲說。
「我們自己去。」莫澤睿伸手扒開劃到肩邊的枝葉,抬步就往裡走。
「莫總,還是我們去吧。」
助理連忙攔住了莫澤睿,若他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人回去都無法交差。
「我們走。」
另一邊,林雅逸已經帶著兩個助理快步走進去了,比他這個正牌老公還積極。
「走。」
莫澤睿黑著臉讓助理閃開,抬步就往裡面走去。
「莫澤睿,你們幹什麼去?」
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猛地轉身,只見喬莫伊一手捻著一根狗尾巴草,正好奇地看著他。
「有什麼好玩的嗎?」忽視了他的面色不善,喬莫伊湊過來,往前張望著,好像是林雅逸往裡面去了。對了,莫氏的新廣告下午要開拍的,她側過臉來,看著他的黑臉問:「你們在這裡拍廣告?我是不是不能看?那個明星到了嗎
?」
「喬莫伊你是鬼啊?你不會出聲?你不是說迷路了?」
莫澤睿心急了一路,生怕她踩到捕獸夾子,可這時卻見她不聲不響地從他們身後繞了出來,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起來。
「我是迷路了,可是這又難不到我。」喬莫伊眨了眨大眼睛,露出無辜的表情來,老天作證,她可沒指望莫澤睿會來救她,她喬莫伊是什麼人?私家偵探干這麼久,如果不會識方向,那她還混個屁啊!她盯著他越來越差的臉色,漸漸露出瞭然
的神情來。
「哦,我知道了,你來找我的?莫澤睿,你真來找我的?」她興奮起來,湊近了他的臉,小聲問。
「回去和你算帳。」莫澤睿黑著臉扒開她,轉身就往回走,還有一堆人等著他剪綵,還有新廣告的工作等著他安排,她卻用「迷路」來耍他!
「呀,師兄也是進去找我的?我在那邊遇到一個村民,他說裡面有捕獸夾子呢,夾到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想,喬莫伊沒有跟過來,反而驚呼起來,扭頭看時,只見她已經往林子里衝去了。
「喬莫伊,你給我滾回來!」莫澤睿怒吼起來,這老婆太不給他面子了,在竹子上刻那男人的名字就算了,居然當著這麼多人棄他而去!林子里,他的聲音那樣憤怒地在空中盤旋著,幾隻小鳥兒撲楞楞地飛了起來,羽毛掠起了沙塵,
迷了眾人的眼睛。
「太太,讓我們去行了,您和先生先回村上吧。」
助理連忙解圍,一群人被這火藥味十足的氣氛駭到,呼啦啦散了個沒影,剩下他和她互相瞪著。
喬莫伊又氣又惱,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對她呼來喝去,居然還讓她滾來滾去!她是小貓小狗嗎?
莫澤睿又惱又氣,怎麼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她的腦子裡只有林雅逸那男人?他是透明人是空氣嗎?
「討厭鬼。」
最終喬莫伊放棄了和他用眼神的撕殺,這樣毫無意義,她跺了跺腳,一扭腰就往回走去。莫澤睿黑著臉跟在她的身後,她的腳步又急又重,踩竹葉就像在踩他,一腳一腳的,還時不時狠狠碾上一碾。
「站住。」他終於忍不住了,緊走了幾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又幹什麼,莫大總裁。」喬莫伊沒好氣地說。
「你……」他咬咬牙,卻說不出什麼來。
「我什麼?」
喬莫伊眨眨眼睛,委屈地反問,原本見他來找自己,心裡有多開心,可他為什麼不能溫柔一點,哪怕像他對鄭清歌一半的溫柔?她也是女人啊,她是他老婆啊。
「蠢東西。」他重重地吸了口氣,突然捧著她的臉就吻了下來。
聽到她迷路,聽到有捕獸夾子的時候,他有多擔心,他有多害怕,害怕她受傷,害怕她就那樣一去不復返。
「唔——」
喬莫伊被他抵到了竹子上,嘴唇被他緊緊地吮住,眼睛瞪得圓圓,直直地盯著他,他的眼神,慢慢變化,火焰騰騰,到了柔光點點。
「喬莫伊,你都不知道害羞閉眼睛嗎?」
莫澤睿徹底被她打敗,反而是他覺得有些羞澀起來,接吻時被一個女人這樣盯著著,她清澈的眼睛一直看向他的靈魂深處,似乎就快把他儘力遮掩的心看得清晰透徹。
「我為什麼要閉眼睛?你又不難看。」喬莫伊舔了舔了嘴唇,小聲反問。「你——」莫澤睿又氣結,她是這樣的蠢,如何做了兼職小三去勾引男人?那些男人全瞎了蠢了痴獃了?可是,她連自己都成功勾引到了啊!她的魅力,從她的骨頭裡一直往外散發,誘惑著他,一點一點地
靠近她。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唇,又俯下身,輕輕地吻住了她。
「可是,莫澤睿,你總是這樣對我,你要負責任的。」
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響起,他沒出聲,把她的人用力地揉進了懷裡,他向來說不出多麼柔情蜜意的話來,他想要的,只會一味地伸手去取,他是行動派,不是林雅逸那種蜜語派。
「喬莫伊,以後不許亂跑。」他低低地說。
「哦。」
她難得地沒有反駁他,順從地回了一個字。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來,手輕拍了拍她的背。喬莫伊這時才感覺到羞澀,慌忙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乾咳了一聲,補了一句:「可是協議里沒有這一條,你是不能干涉我的行動的。」
論天下最會煞風景之女子,非喬莫伊莫屬!莫澤睿的臉又黑了,惹怒他,才是她的強項吧。
下山時,換成她跟在他的身後了,她暗自自責,為什麼不能學著鄭清歌,趁著剛剛他意亂情迷,一舉把他拿下?你可以也擠出兩滴眼淚來,然後拖著他的手,扭扭腰,嬌滴滴地說:澤睿我好喜歡你——
雞皮疙瘩頓時密密從她的皮膚上浮出,她猛打了個冷戰,看著他筆直挺拔的背影直呼不好,她從什麼時候起,已經中他的毒太深!
喬莫伊,快醒醒!協議得清楚,你愛上他的那一天,便是婚姻結束的那一天!
她抱緊了雙臂,緊咬起了唇,連喜歡與否的權利都被剝奪,喬莫伊,你怎麼活得這樣窩囊?
「你怎麼了?」
莫澤睿停下了腳步,這一路走著,她安靜得不像她,見她抱緊雙手,他便擰了下眉,脫下了西裝包住她,他的味道衝進了她的鼻中,她一個激棱,一身都發起燙來,就像人又窩進了他的懷抱中一樣。
美男,果然是可以讓女人沉迷的。
「走快點,我還要主持開機儀式,要我抱你?」
他滿腹不悅,快看她那副臭樣子,雙目圓瞪,警惕地看著他,防他像防鬼。莫澤睿的怒火一衝而起,大掌一抓,真的把她抱了起來,大步就往山下走。
喬莫伊沒拒絕,心砰砰亂跳,臉越來越紅。
光線從密密的枝葉里透進來,落在二人身上,耳畔是風聲,竹葉的吟唱聲,她突然就想時光定住,這世界只有他和她。
主持儀式,吃飯,一天鬧轟轟地就過去了,天氣轉陰,陽光不見,起風了。
「伊伊。」林雅逸走到她的身邊,遠遠地看他抱著她往山下走,還以為她受過了傷,現在才發現她活蹦亂跳。
「我看到你刻的字。」他沉吟了一下,低聲說。
「哦,啊?」喬莫伊頓時緊張起來,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問:「還有人看到了嗎?」
「莫澤睿也看到了。」林雅逸的目光沉了沉,緊盯著她的眼睛。
「慘了,我說他怎麼古里古怪。」
喬莫伊頓時急了,莫澤睿是會趁機大吃她豆腐,還是以此為借口,光明正大要和鄭清歌在一起去?
「怎麼古怪?」林雅逸追問。
「喬莫伊,回去了。」
莫澤睿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他們的對話。喬莫伊扭頭看了一眼莫澤睿,他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似乎正有陰謀詭計正在他腹中醞釀。她和林雅逸道了別,硬著頭皮坐上了車,莫澤睿伸手過來給她扣好了安全帶,不悅地說:「以後不許見他,你玩不過
他。」
「我也玩不過你啊。」
喬莫伊苦著臉說道,他都看到自己刻的字了,卻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莫澤睿擰眉看了她一眼,發動了車就往村外開去。喬莫伊側臉看了他一眼,小聲說:
「那個,字是我亂刻的,不代表我真實的意思。」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
莫澤睿也側臉看向她,他也十分想知道,被劃去的到底是誰的名字。
「好累,我困了。」喬莫伊胡亂應付,緊閉上了眼睛裝睡。
莫澤睿嗤笑了一聲,微微加快了點車速,他可不想又在山上過夜。
車在山路上盤旋顛簸,喬莫伊裝睡已經裝得快撐不下去了,她原本就沒睡意,又正為自己心血來潮刻的字而後悔,突然,莫澤睿的聲音灌入耳中:「喬莫伊,你刻的是我的名字吧?」
喬莫伊猛地打了個冷戰,坐直身體,大聲說:「啊,我說了不代表我的真實意思,我刻著好玩!」
莫澤睿立刻笑了起來,還真是他的名字!
車隊漸漸靠攏,林雅逸的車就在後面。他收回了目光,掃了一眼她窘迫而羞紅的臉,沉聲說:
「喜歡我,以後就老實一點,別出去給我找麻煩。」
「你——你快、別說了,我說過那是我逗你玩的。」喬莫伊結巴起來,腦中嗡嗡地響著,莫澤睿見她又像烏龜一樣想縮回殼裡去,乾脆將車停到了路邊,讓後面的車先過去,他要和喬莫伊好好談談。
林雅逸的車慢慢過來了,二人從車窗里對望了一眼,莫澤睿突然就大聲說:「謝謝林律師。」
林雅逸的臉色沉了沉,一踩油門,從車邊擦了過去。
「你為什麼謝他?」喬莫伊結結巴巴地問。
「他們的律師行,承辦此次活動的公證工作。」莫澤睿唇角一揚。
「你快別笑了。」喬莫伊縮了縮肩膀,他笑得這樣陰惻惻,害她緊張極了。
「蠢東西。」他搖頭,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溫度從他的掌心一直滲進了她的血肉之內,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中湧出,飛快湧向了四肢五骸,她越來越緊張,最後乾脆頭往後一靠,既然不能面對,就很沒出息地裝
死去了。
莫澤睿本想和她深談一回,但她羞得快死掉的樣子,也不好逼她太緊,跟在車隊後面慢慢往前開。
在山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大雨撲頭蓋地地澆了下來,雨刷不停地刷著,也來不及讓他看清前方的路。他們的速度很慢,此時已經遠遠落在了車隊的後面,前後都只見到大雨在路上砸出的雨花。
助理打過來電話,索性讓他們開進附近的空地原地休息一會再走。他擰開了音響,把靠背往後放了放,閉目休息起來。妙曼輕鬆的樂聲在車中迴響,喬莫伊從裝死的狀態里爬出來,悄悄地看向他的臉。
「不知道要下多久。」他突然說。
喬莫伊嚇了一跳,喃喃地說:「不知道,我又不是雨神。」
他又嗤笑起來,生活里有了喬莫伊,似乎一切都有趣起來,他睜開了眼睛,緊盯著表情慌亂的她,墮入愛情的女孩子正試圖掩飾著她的情緒。
「反正沒事,不如——」他把她拉進懷裡,扣住了她的下巴,低低地說。
「不如什麼?」喬莫伊吞了吞口水,這妖孽隔這麼近,害她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不如——」他低聲笑了笑,桃花眼裡的光邪惡地亮起來,就像盯住了一隻美味的小兔,就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卻突然鬆了手,低聲說:「不如你給我按摩。」
「討厭鬼。」喬莫伊輕舒了口氣,不知道是解脫,還是失望,她縮回自己的位置,小聲說:「我才不伺侯你。」
他爽朗地笑起來,聽上去很是開心,喬莫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側臉看向了窗外的大雨,見她窘迫他就開心嗎?一定要把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嗎?
喜歡上他,是自討苦吃吧?
「喬莫伊。」
他突然喚了一聲,喬莫伊一側臉,唇就和他觸到了一起,他故意的!她的唇瓣落進他的嘴裡,被他輕輕地吮吸著,接著他人就壓了過來,手也探進了她的衣服裡面,輕輕地往她的腰上探去。
叮叮——
正吻得不想分開時,他的手機響起來,是公司里的人打進來的,有彙報工作的,有請示意見的,他接個不停,後來又拿出電腦來處理公務。
喬莫伊看了一會兒,就爬去了後座睡覺,打字聲和雨聲混合在一起,是天然的催眠曲,她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有說話聲在耳畔輕輕地響著:「別哭了,我回來就去看你。」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她屏住了呼吸,是在和鄭清歌打電話嗎?
「你乖,我會給你去買的。」
乖個屁!他又要買東西給老情人了!喬莫伊沮喪極了,明明知道他要腳踩兩隻船,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自己為什麼要撞上去?
「好了,我要掛了,在家裡乖乖等我。」
他又柔聲說,喬莫伊身上想去喜歡他的力氣就流了個精光,他什麼時候跟自己打電話時會說這句話,通常是命令完就毫不客氣地掛掉。
她翻了個身,背對向了他。
他扭頭看了一眼她,雨不見小的意思,他出過一次車禍,現在開車非常小心,雨中的山路,他不會拿自己和喬莫伊的生命去開玩笑,他決定折返回村中過夜。
「喬莫伊,起來,系好安全帶,我們回村子去。」他發動了車,小心地倒車。
「為什麼?」喬莫伊奇怪地問。
「雨太大,路會很滑。」他看著後視鏡。
轟隆隆——一聲雷響猛地在山中炸開,喬莫伊嚇了一大跳,天已經變得黑漆漆的,閃電猙獰地撕破了天空,又在瞬間將墨般濃黑的幕布遮蓋下來,兩束車燈照亮車前的路,他眉微擰了起來,這種天氣,不知道助手他
們有沒有安全下山。
通了電話,得知他們已經離山腳只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又囑咐了幾句要注意安全,這才稍加快了油門,往村中駛去。
轟隆隆,雷聲越來越響,天也越來越黑,突然,前面傳來了一聲巨響。
「怎麼了?」喬莫伊嚇了一跳,身子一偏,就抱住了他的胳膊,緊張地盯著前方。
「別怕,我去前面看看。」
莫澤睿拍了拍她的手背,果斷地拉開了安全帶,推門下車,借著車燈,他一直走到了響聲傳來的地方。這一看,他的臉色和這天色差不多了!大雨把他澆了個透濕,他盯著前方的路,拳緊緊攥住,前面真的是路塌方了,原本兩車寬的路變得只有半車寬,他想回村的打算泡了湯。正鬱悶時,又聽到了一陣陣
轟隆隆的聲音,他抬頭一看,臉色頓時更壞了,轉身就拚命往回跑去。
「喬莫伊,快下車!」他大喊著,可惜喬莫伊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看見他拚命往自己這裡跑,還衝車裡使勁揮手,是出事了嗎?她連忙解開了安全帶,跳下了車,向他沖了過去。
「蠢東西,誰讓你往回跑的?」他黑著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拚命往山下的方向跑。
「怎麼了?」她大聲問著,一張嘴,雨水就往嘴巴里灌了進來。
「泥石流。」
他大聲說著,步子越來越快,從車邊跑過沒多遠,又聽到一陣陣的聲音傳了過來,扭頭看,方才車停的方向,只見已經如同小山一樣的泥,不見車。
喬莫伊的腿都發軟了,她只從電視上看過到這樣的事情,想到某天自己竟然還能體驗到這生死一刻,若她下來得遲一些,就要和車一起被活埋了。
「現在怎麼辦?」
喬莫伊哭喪著臉問,這麼大的雨,又冷又黑,難道要走下山去?
「走。」莫澤睿握緊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山下走。
「電話打不通嗎?」
她看著他不停地拔著手機,擔憂地問。
「嗯,這個路段信號不好,我看我們能不能走到昨晚過夜的那戶人家去。」
他看了看時間,從那裡開車到村中要一個多小時,他還記得那個路口,走到得快點,應該沒問題。
「別怕。」他感覺到她在發抖,便把她攬進了懷裡,大聲說:「有我在。」喬莫伊側臉看了看他,可是這樣黑,她是看不清他的臉的。她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今天稀里糊塗送了小命,那她還沒和莫澤睿修成正果,多不划算啊,最起碼也得告訴他,自己是喜歡他
的吧?
「莫澤睿。」大雨凍得她直打哆嗦,抖著聲音說:「我們要是活著下去,以後和平共處別吵架了吧,我們——」
她才說到一半,他的手機就響了,是助理打來的,他快速接了電話,跟對方說起這邊的情況來。
她的魂魄游回到了體內,多可笑,自己的小命比鑽石還堅固,可以活得比萬年老海龜還長壽,怎麼年紀輕輕想到一個死字?
「你剛剛說什麼?」他掛了電話,又把她攬進了懷裡,一面走一面問。
「沒什麼。」喬莫伊搖頭,說愛的勇氣已經被風吹散。
「冷?」感覺到她在哆嗦,他脫下了自己的西裝把她裹住,濕上加濕,談不上會改變什麼,只是,她卻覺得心暖了。
二人手拉手在雨里飛奔著,雨水從二人的腳邊飛濺開來,她被他拖著,一手緊緊地拽緊了他的西裝。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畢竟是女孩子,比不上莫澤睿的體力,她甩脫他的手,停下來,彎腰扶著膝蓋,搖頭說:「莫澤睿你可以去參加奧運會。」
「不能停下來。」這裡隨時都可能會再發生一次泥石流,他可不想帶著老婆一起葬身青山,他擰了下眉,轉了個身,彎下腰,大聲說:「我背你,快點。」
「啊?」
這麼好?今天他對她是史無前例的好!喬莫伊只怔了一下,便聽他吼道:
「動作快點。」喬莫伊連忙爬到了他的背上,他托緊了她,繼續往前跑去。喬莫伊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上,貼著他的耳朵,肌膚相親過,卻從未有此刻的心靈悸動,他和她的命是連在一起的,他沒有
丟下她,這讓她滿足極了。
「到了。」他由小跑轉成了走,速度由快到了慢,總算看到了那條叉路口。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她連忙說道。他把她放下來,拉著她的手快步往那棟屋子走去。黑漆漆的,沒有燈,也沒有聲音,門上掛著一把鎖。
「呀,他們不在家。」
喬莫伊環視了一下四周,牛卧在草棚里,正瞪著他們二人看著,那隻土狗汪汪地叫了起來,警告著他們這一對闖入者。
「阿嚏!」
風吹來,喬莫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太冷了。莫澤睿擰起了眉,拿起了放到女主人放到牆邊的刀。
「你幹什麼?」喬莫伊剛問完,就見到他手起刀落,敲掉了門上的鎖!
「你——你好厲害!」
喬莫伊立刻就推門沖了進去,拉亮了電燈,屋子裡頓時被這昏暗的光芒充滿,她快速扒了濕衣服,包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莫澤睿,快來。」
她一面打著噴嚏一面喊著他,莫澤睿把二人的濕衣服搭在椅子上,也快速鑽進了被子里,活到二十八歲,還從未狼狽成這樣,唇都凍得發紫了。
風呼啦啦地撞擊著窗戶,從破了一角的玻璃窗往裡面灌著,他把她抱進了懷裡,用力地擁緊了她,二人身上除了內褲,再無衣物,濕漉漉的肌膚相貼著,只聽得彼此的心跳聲撲嗵撲嗵的,越來越大聲。他的唇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到了她的耳垂上,他很愛吻她的耳垂,柔軟而且微涼,他把這片柔軟含在嘴裡,舌尖輕輕地舔著,喬莫伊痒痒難耐,想躲,身體卻被他緊緊地鎖在懷裡。他低低地、充滿了誘惑的
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喬莫伊,你在那竹子上寫的什麼?」
「什麼什麼?」
喬莫伊輕聲說著,臉漲得通紅,就知道他會拿這個作文章。「別裝傻。」他的舌尖繼續作壞,輕輕地落在了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