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太刺激
第二天,天放晴了,陽光落在腳下,空氣里都是青草的香。
喬莫伊和莫澤睿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泥早就糊滿了他們的鞋,天已經放晴了,他們去路上看看路況如何。
喬莫伊早上煮了兩個玉米,此時正啃得香。莫澤睿不肯吃,他對早餐一向要求得苛刻,若不合口味,他是絕不肯吃進肚的,何況讓他一個大男人捧著一個玉米,一邊啃一邊走路,太損形象了!
那就餓著吧,反正不是餓著她!她又啃了一長溜規則的齒印,抬頭看向了他筆直挺拔的背影,自從昨兒晚上自己要求他講過往之後,他就一直黑著臉不肯理她,鬱悶!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修得通路哦!」
喬莫伊輕聲問道,也不知道媽媽情況怎麼樣了,她千萬別替自己擔心才對。
「如果快也要一個星期。」
莫澤睿用力一蹬,爬上了小坡,站在高處看向遠處,目之所及,路一截一截的斷掉,好像一條被啃斷了身體的蛇,軟趴趴地附在山體上。
好在通車不久,下雨的時間沒有班車上來,塌方的地方也只有他們一輛車,應該沒有人員傷亡,否則這工程負責人的責任更大。
叮叮——
手機居然響了起來,是簡訊,這裡有信號!兩個人連忙都拿出手機來,喬莫伊的是媽媽和林雅逸發來的,他的就響個不停,一大堆簡訊不停地往手機屏幕上涌。
喬莫伊連忙給白若蘭回電話,可惜信號太弱了,斷斷續續,鈴聲都像被打了結,更別提說話了,她只好掛斷,發了個簡訊過去,告訴她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他就不同了,手機快沒電,簡訊又冒個不停,只來得及看幾個,就直接黑了屏。另一塊電板在車上,現在跟著車一起葬身泥下。
「用我的吧。」
喬莫伊把手機遞過去,反正是他買的手機,還給他都行,他搖頭,信息都存在手機上,換了卡也沒用。
「如果你不想等,我們可以走下去,我看這天氣也不會下雨了。」
喬莫伊又說道。
「你可以嗎?要不你在這裡等等,路修通了,我來接你。」
莫澤睿沉吟了一下說道,他確實不能等上一個星期,唯今之計,只有冒險走下去。
「我可以,我也想看媽媽,我們去問問那位大叔,看有沒有別的路下山吧。」
喬莫伊連忙說道。
「走吧。」
莫澤睿跳下小坡,拔腿向那位鄰居家走去。
看著近,走起來卻挺遠,在林子里竄上爬下,喬莫伊就氣喘吁吁起來,跟不上他的腳步。跳過一道小溝,她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莫澤睿停了下來,伸手拉住了她,低聲說:
「別這麼笨。」在他眼裡,她真這麼蠢這麼笨?她冷下臉來,沉默地抽回手,盡量快步地走著。以為經過前天昨天,她會和他變得親密一些,原來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可是,他的手又探了過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用力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整個抱進了懷裡。
「怎麼這麼愛鬧脾氣?喬莫伊,我不可能時時刻刻來哄你,想做我的女人就要學會這一點。」他微擰著眉,不悅地說。喬莫伊有些啞然,這像是夫妻相處之道嗎?他的意思,是她要貼上他?想做——他的女人?她有些委屈起來,她淪陷了自己的心,可是換來的只是他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他要的只是一個能陪他睡覺的,
聽話的女人罷了。
「放開我。」
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扭頭就往那戶人家跑去。
一隻大黑狗從那戶人家的院子里竄了出來,沖她狂吠著,她伸腳就攔了過去,大聲吼:
「走開,找你家主人呢!」
她不怕蛇,不怕狗,不怕女孩子應該怕的一切,卻怕被身後這個男人傷了心,是不是她做錯了決定,放任自己感情宣洩?
那大黑狗被她的氣勢唬住,居然真的住了聲,夾著尾巴往屋裡面跑去。
「莫小姐,莫先生來了。」
主人笑著迎出來,大聲打著招呼。
「大叔你好,我想問問,還有沒有別的路下山啊,我們趕著回去呢。」喬莫伊連忙說。
「哦,路倒是有,不過有些難走,我今天有些事,明天才能帶你們下山去呢,莫小姐您看——」主人連忙說。
喬莫伊扭頭看向了莫澤睿,他點頭,喬莫伊就和主人約好了時間,主人本想留二人吃頓飯,可是喬莫伊此時心裡正不痛快,不想讓自己影響到別人的心情,便婉言謝絕了,悶頭往回走去。
「喬莫伊。」見她一路黑著臉,莫澤睿有些忍不住了,真想不通她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
「別碰我。」喬莫伊甩開他的手,小聲說。
「夠了吧。」
莫澤睿收回手,不悅地盯著她,怎麼會脾氣和那些大小姐一樣呢?見她咬著唇,一副倔強的樣子,他又心軟了些,伸手又去拉她,不想這回她乾脆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你到底怎麼回事?」他徹底惱了,雙手放回褲兜,黑下臉來。
「我是你什麼人?」喬莫伊心一橫,抬頭看他。
「你說什麼人?」莫澤睿反問。
討厭死了!他總是愛這樣冷笑,弄得她像是自討沒趣、自作多情一樣!她氣得乾脆就扭頭走。
「回來,說清楚。」
莫澤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回面前。
喬莫伊看上去很生氣,緊抿著唇,倔強地盯著他,胸脯一起一伏的,很用力地呼吸著。
「麻煩你莫先生,我們是簽有協議的,我沒義務要討你歡心,你也不必管我生不生氣。」
僵持了好一會兒,喬莫伊才硬梆梆地丟了幾句話。
他的呼吸重了重,沒出聲,喬莫伊從身邊的樹上揪了片葉子,狠狠地揉了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跑了。
莫澤睿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深遂起來,他哪裡會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他從來不是那種喜歡錶達的男人,他做,她感受,不就行了?而且——他對她的感受,他想也只局限於喜歡吧?
走回小院的時候,她正在洗菜,準備做午飯。她彎著腰,一下一下地搖著小井的鐵杆,晶瑩的水花從井嘴裡噴出來,嘩啦啦地流進小木盆里。
如果換成另一個女人,會不會像她一樣給他打水洗澡做飯?其實,在這裡的生活並不是他在照顧她,而是她在照顧他,他過慣了好日子,如果不是她陪著,一定不想在這裡呆下去,而且一呆還是兩三天。他走過去,從前後環住了她,手從她的身體兩邊環過,搭在她的手上,和她一起搖起水來,她這回沒掙扎,和他一起搖著水,太陽落在他們的身上,他的影子完全包裹住了她的,地上只有一個影子在晃動
著。
「你敢不敢殺一隻雞?我想吃肉。」
搖完了水,她蹲下去洗著,過了好半天才小聲說。她想吃肉——他想到她昨天拎著那隻雞眉飛色舞的表情時,心軟了一下,他可沒殺過雞,不過也不會太難吧,一刀剁了雞腦袋不就好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到雞窩邊上,挽起袖子胡亂抓出了一隻,那雞
驚恐萬分,撲著翅膀咕咕亂叫著,用力扇著翅膀抖著羽毛,弄得他一頭一臉的灰塵。
「那我去燒開水。」
喬莫伊來勁兒了,屁顛顛樂呵呵地去廚房燒水,她的氣來得快也去得快,這會兒看到有雞肉可吃,又不去追問他自己是他什麼人了。他拿了菜刀出來,把可憐的大母雞壓在地上,手起刀落,一刀斬掉了雞的腦袋,血淋淋的一地鮮血漫開來,還濺了好多在他的臉上身上,頓時一陣反胃感湧上來,他正要扔掉菜刀,就聽到後面傳來咚咚的
腳步聲。
「拔毛,快拔毛!莫澤睿你快拔它的毛。」她燒了開水出來,興奮地對他說。
什麼女人啊!他又黑了臉,為什麼不能矜持一點呢?她不理他的壞臉色,在一邊叫喊著指揮,所有的事兒都得他做,見她興高采烈,他也沒狠下心來去責備她,自己乖乖地蹲在一邊處理起了雞肉。
他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殺雞!他擰著眉,忍耐著這難聞的氣味,堅持把雞處理得乾乾淨淨,交給了她。
鍋里香噴噴的雞湯開始翻騰起奶白色的熱氣之後,惹得他食指大動,他吃了幾頓青菜,他也想吃雞肉,他和喬莫伊一樣也是肉食動物。
「嘗嘗。」
她來試試有沒有鹽,夾了一小塊送到他的嘴邊,眼睛亮亮的,他想也未想,張嘴就咬了雞肉。
很香,真的!
沒有各式高級調味料,也沒有高檔的瓷餐具,不過一隻黑乎乎的小鐵鍋而已,可是看著裡面翻騰的熱汽,他卻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兩個人幹掉了一缽雞肉,心滿意足地在院子里曬太陽,遠處青山如黛,近處遍地野花,若不是被迫留在這裡,換個心情在這裡好好度假,再帶了一些換洗衣服過來也不錯。他長手長腳,露出一小截兒肌膚
在空氣里,喬莫伊側臉看了他一眼,今晚上,一定要套出他的心思來!
她彎腰,從腳邊摘了一朵小小的蒲公英,沖著他吹氣,白色的細絨花瓣飛到了他的頭上,他側過臉來看她。
「莫澤睿,你會記得這裡吧?」
她小聲問。
他擰了擰眉,沒出聲。喬莫伊聳了聳肩,不管他回不回答,這個地方只屬於她和他。牛兒哞哞地叫起來,大黃狗從院中竄過,撒開四腳,飛快地跑進了山林里,天上,白雲一朵一朵地堆成各種形狀,空氣里,飄蕩著泥土和青草
的味道。
這樣美麗的地方,她和他,還擁一天的佔領權。天色漸漸暗了,蠟燭點起來,她早早就清洗了,窩到了床上,他洗完了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打呼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躺下來,抱住了她,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耳垂,裝睡可不行,現在才八點半,長夜
漫漫,豈能這樣浪費掉?
「莫澤睿,有星星。」
她睜開了眼睛,小聲說。
他抬眸往窗外看去,星空如同被水洗過般的純粹,暗藍色無邊無際地鋪陳開去,星星點點綴滿天空,亮閃閃,晶晶亮。
山裡的星空,比城市裡的星空,要美上千倍萬倍。
喬莫伊坐了起來,看了他一眼,輕聲說:
「莫澤睿,我們去看星星。」她說這話時,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這雙眼睛像兩片純澈的小湖,柔光包裹著他的臉龐,就像有兩顆星落進了他的眼中。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俯過臉去,想吻吻她的眼睛,唇就要貼到她的眼睛上時,她
卻突然往後一撤,跳下了床,笑著說道:
「咦,你盯著我看什麼,我臉上又沒有星星,走啦,明兒下山之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這樣美的星星呢,你這富家子一定把這幾天當噩夢,一定不會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她一面笑,一面跑了出去。莫澤睿跟在她的身後,她跑得有些快,很快就爬上了院外的一個小坡,她的腳邊有幾簇紫色的野花,月光落在小小的花瓣上,給這些山中的小精靈鍍上一層淡銀的光,幾隻螢火蟲被他們驚動,從草叢裡飛起,淡綠的光芒溫柔地在她們眼前彌散開來。遠處,山脈隱於黑暗之中,隱隱綽綽的,似是沉睡中的獸,神秘極了。耳畔是風拔動枝葉的沙沙聲,蟲鳴聲突兀地響起,她看到有一隻叫不出名的小蟲從葉子
上躍起,很快就消失在了草叢裡。
在這樣靜的地方,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不知不覺就沉靜下來了。他不說話,只站在她的身後,順著她看的方向看過去。
「莫澤睿,你知道那是什麼星座嗎?」
突然,她伸手指著天空的一個星座問道。他的雙手插在褲兜里,仰頭看向她指的方向,一群極亮的星星閃耀在星空。
「天蠍,你的星座。」喬莫伊扭頭看了他一眼,這男人是一隻典型的蠍子,以前不相信星座這玩藝兒,可是遇到了莫澤睿,現在想想居然是驚人的符合,誕生於深秋的他,那雙深遂的雙瞳總像是隱藏了許多秘密,如同神秘的深
井,讓她想去靠近,卻又拿不出足夠的勇氣。他倔強,也有狂熱的時候,他酷愛權力,極有思想,對任何事都想處於主宰的位置。
莫澤睿看了她一眼,沒想過她會注意他的生日,她笑眯眯的,又抬頭看向了星空。她的星座是雙子座,在眾多星座中,和天蠍座是最不相配的,完全沒有共通點,她愛表達,蠍子卻把情緒隱藏得很深——
不配嗎?她聳了聳肩,側臉看向他,他仰著頭,側臉被月色鍍上淡銀色,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著,這隻薄情的蠍子會不會在某時狠狠蜇她一下?
「莫澤睿。」
她叫他。
「嗯?」
他轉過頭來,亮閃閃的桃花眼盯住了她的眼睛。
「沒事。」
她笑了笑,把想問的話吞進肚子里,太主動會讓男人嚇跑的吧?她捋了捋長發,坐到了一邊的石頭上,摘了腳邊的一朵小野花,用手指轉動著。
「你不要早點睡?」
他擰了下眉,明天要早起下山,她卻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再坐會兒嘛。」
她仰頭看他,語氣有些懇求的味道,他心軟了軟,也坐到了她的身邊,她輕笑起來,伸過手,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輕聲說道:
「莫澤睿,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他任她拉著自己的小手指,沉聲問。
「以後不許叫我蠢東西。」
她託了腮,輕輕地說道,被他罵成蠢東西的時候,她心裡總是很難受,她不敢說自己冰雪聰明,可也不至於像他罵得那樣不堪。
「等你不蠢了再說。」
他反手包住了她的小手,低低地說。
「哪裡蠢了?」
她惱火地瞪他,卻見月色跌進他的雙眸,柔柔軟軟地化開,漾起波瀾旖旎。
「還不蠢?這麼好的時光,你偏要在這裡吹冷風。」
他把她拉進了懷裡,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低低地說道。她只是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劃過,就成功地喚起了他的激情,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或許,就像她說的,反正沒電——能做什麼?
「看星星多好。」她硬著頭皮說。
「看夠了,回去。」
他站起來,彎腰把她抱起,大步地就回了屋子,反腳踢上門,把她往床上一丟,人就壓了上去。
「我不想這樣,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去找你喜歡的女人做這種事,不要再和我這樣。」
喬莫伊連忙捉住了他正在解自己扣子的手,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他的手頓了頓,她分明又在試探他,不過他只短暫地停了停,就開始繼續動作,脫她的衣服,讓她光溜溜地躺在他的身下,愛撫、親吻——
喬莫伊開始只是僵硬地任他吻著,他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起初只輕輕地貼著,然後慢慢地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瓣,鑽進了她的唇中。
「莫澤睿,我會認為你這樣算是做選擇——」
她含糊不清地說著,他的吻卻突然兇猛了起來,將她後面的話統統吞了進去,霸道地用吻堵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再說話。
算是你做了選擇——她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眼中似有兩團火,熊熊燃燒著,很快她就撐不下去了,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一切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年輕的身體有了感情的催化劑,總是燃燒得很快、很熱烈。
……
燭光搖了搖,被風光滅了,小屋陷進了黑暗之中,木床嘎吱響個不停。
喬莫伊突然就有些迷糊起來,如果不離開,如果,一直一直留在這裡——會不會很好?
天剛亮王大叔便過來了,二人連忙起床,穿好自己的衣服,主人的衣服昨天已經洗過晾在院中了,喬莫伊又拆下了床單被套,然後找來紙筆留下了話,說明這些東西自己買了。
「老王頭不識字的,莫小姐喜歡,拿走就行了,我會告訴他。」
王大叔笑著說道,喬莫伊想了想,還是把紙條放到東西上面。
莫澤睿擰了下眉,從錢包里拿出一千塊錢來,他也不太喜歡帶現金在身上,這是身上所有的現金了,放下錢,沉聲說:「這些床單扔了就行了。」
「不要。」
喬莫伊找來了一隻袋子,把東西裝好,這些東西再低檔、再入不了他的法眼,她也會把它們帶回去,它們有這裡的回憶,而且他們睡過了,如果再給別人用,想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走吧。」她匆匆出門,見他神色古怪盯著她,連忙說:「都是新的嘛,我不想浪費了。」
他見她固執,也就不再管她,隨便她高興好了。
「往這邊,我們以前經常走這條路下山,後來修了公路,我們都去村子里坐班車,倒有一陣子沒走過這條路了。」老王叔拿棍子拔開了路上的雜草,笑著說。喬莫伊怕拉下耽誤了時間,所以一直走在他和莫澤睿的中間,和他拉著家常。這山挺陡,幸虧有了老王叔帶路,兩個人才不至於走得太狼狽,老王叔還說,就算走得快,起碼也得走六個多小時才能翻過前
面那座山到鎮子里去,他們年紀大了,在公路修通之前,若不是逢年過節,他們也很少下山,最近一次下山也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哎,這路我們盼了很久了,沒想到才通車兩個多月,就塌了,可能是修路的時候沒祭山神?當時修路的時候,村長就跟那個博啥集團的人說過了,要祭山神才行的,可是他們不聽,說這些是迷信,哎,現
在沒傷著人也算是萬幸了。」
老王叔惋惜地說道。自從修通了公路,鎮上就建了竹子加工廠,村裡的年輕人也不用去很遠的地方打工,他的女兒女婿也回來了,自己搞了家竹器加工作坊,現在就住在鎮子裡面,可這路怎麼這麼不經踩呢?只不過下場大雨
就沖壞了。
「老王叔,過不了多久路會修好的。」
喬莫伊安慰著他,這時莫澤睿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一直沉默地聽著,此時卻突然出聲催促起來:
「快點走吧。」
「哦,好。」王大叔連忙應了聲,加快了些腳步,他年紀雖然大了些,可是走慣了山路,莫澤睿是大男人,體力也不錯,喬莫伊就慘了,莫澤睿昨晚纏了她半晚上,也不知道是她在榨他,還是他在榨她,總之現在她走
不過他們兩個男人!到了半山腰時,他終於看到手機上的信號出現了兩格,立刻就拔通了助理的電話,要求他們在鎮上來接自己。此時他們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喬莫伊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濕透了,喘氣時都會覺得肺部難受
,頭髮汗滲滲地粘在額上。
「休息一會兒吧。」
莫澤睿停下來,一手伸向她,扶她坐到一邊的石頭上。
「老王叔,你們好厲害,以前都是這樣走下山嗎?」
喬莫伊接過他遞來的塑料飲料瓶,裡面裝的是白開水,大口灌進了嘴裡,喘過氣問道。
「是啊,不過莫小姐你也很不錯,能跟著我走這麼遠,還有莫先生,我還擔心像你們這樣的大人物會走不了。」
老王叔笑哈哈地又拿出一個玉米來,喬莫伊搖搖頭,現在她可吃不下東西。抬頭看莫澤睿,他正拿著手機看郵件,幾天沒上線,郵件堆積了許多,他越看臉色越差,喬莫伊放下了水瓶,站起來說道:
「是不是有急事,那別休息了,快走吧。」
「你走得動嗎?老王叔,從這裡下山是不是只有一條路?」
他轉身看向老王叔,老王叔連忙點頭,大聲說道:
「這條路現在還有人走,所以很好辯認,只要朝著南邊一直往前,就可以下山。」
「這樣,你帶著她慢慢走,我先下山,你拿著手機,有什麼事給我的助理打電話。」
莫澤睿把手機遞給了喬莫伊,沉聲說道。
「那你去吧。」
喬莫伊有些失望,他是怕自己拖了他的後腿,其實她可以堅持住。
「小心些。」
莫澤睿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便轉身往那條路上走去。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喬莫伊才小聲嘆了口氣,對老王叔說道:
「我們走吧。」
「莫小姐,你和你先生一個姓?」
老王叔一面走,一面好奇地問道。
「不是,我姓喬。」喬莫伊笑了笑,到這裡來,給籌備組的資料都是莫市長的兒子和女兒,除了那天和他們一起投宿在王大叔家的記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和莫澤睿的關係,不過想來他有足夠的能力讓那位記者幫他保守秘
密吧。
「呵呵,你們很有夫妻相,一定會和和美美的。」
老王叔笑著說道,喬莫伊卻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山,從這裡走出去,也不知他還會不會像這兩晚一樣待她,眼裡只有她,身邊也只有她。
他那樣的男人,身邊從來不缺少女人,喬莫伊,你選的這條愛情之路會很難走,你得做決定,下山之後是繼續放任愛情滋長,還是小心地把感情收回來。
榨乾他,還是躲開他——
似乎喬莫伊沒辦法做選擇了,她手裡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響,一個簡訊接著一個簡訊的過來,是他助理髮來的,她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其中一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你父親出事了,正在接受審查。」她的呼吸一緊,莫天瀚出事了?有沒有搞錯啊,據她了解,莫天瀚這麼多年一直口碑不錯,他家境殷實,莫家上一輩留給他的遺產很多,根本不需要他走歪路,除了他去世的太太,只有媽媽這一個戀人,
也不應該存在什麼生活作風問題,為什麼要被審查?
莫澤睿匆匆離開,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媽媽呢?媽媽在醫院裡情況怎麼樣?她也著急起來,再看別的簡訊,都是他集團的事,也有鄭清歌發來問他情況的,她懶得再看,一個勁地催著老王叔往山下走。山路難走,加上心情急躁,也不知道摔了幾回,膝蓋都摔破了,一路上她也不肯再休息,心急如焚,顧不得疼顧不得累,一直到了山腳下,看著遠處隱隱綽綽的小樓房成片連接,她的腿才一軟,差點癱下
去,一身上下就像被泡在水裡一樣。
「太太。」
有個女助理快步過來,莫澤睿已經先行離開,留了一輛車給她。女助理扶她上了車,硬塞給老王叔一些感謝費,便載著她往C城駛去。
「情況怎麼樣了?」
喬莫伊試著給他打電話,可是一直佔線,他要聯繫的人、要了解的情況太多,打給白若蘭,卻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助理見她焦急,便小聲安慰道:
「太太在醫院裡有專人照顧,你不用太擔心了。」
「那爸爸他——」
喬莫伊連忙問道。
「這些情況我也不太了解,太太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到了我叫醒您。」
助理卻搖搖頭,不肯多透露口風。喬莫伊此時一身酸軟,小腿都在發抖,身上的衣汗濕過,現在粘乎乎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世事真是難料,她和莫澤睿去村子里之前,莫天瀚還在主持市裡的一項大工作,可是這才三天,就聽到他出事了。
現在白若蘭才做完手術,肯定是一面擔心自己,一面擔心莫天瀚,那會不會對病情有影響?她心裡又急又痛又堵得慌,為趕時間車又開得極快,很快她就忍不住,用塑料袋捂住嘴大吐了起來。
渾身虛脫,冷汗淋漓,如同死過了一般——這就是她現在的感受!
助理同情地抓過紙巾,幫她擦汗,又快速遞上了熱水和暈車藥,這是莫澤睿離開之前已經安排好的。
她吃了葯,暈暈沉沉地睡著了過去,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只覺得有人在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好像是莫澤睿,又好像是喬紀城——
「啊——」
她一聲尖叫,從夢裡驚醒過來,眼前是陌生的環境,淡紫的窗帘在風裡輕飄著,窗外是血色的夕陽,染得落地的玻璃窗上滿滿都是這艷麗奪目的色彩。
腳步聲匆匆地傳進來,她側臉一看,是莫婷婷。
「醒了。」
莫婷婷一臉嚴肅,淡淡地說。
「嗯,姑姑。」
她掀開了被子,想穿鞋下床,可是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床下,那一天山路走得她的雙腿痛極了,根本不聽她控制。
「躺著吧。」
莫婷婷輕輕地按住了她,輕聲說。
「這是哪裡?」
喬莫伊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小聲問。
「我的別墅。」
莫婷婷坐到了床邊,拿出一根煙來,啪地點著了打火機,火苗兒竄起,照到她有些憔悴的臉上,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眼角的魚尾紋明顯而深刻,都是歲月刻下的印跡。
「莫澤睿呢?」
喬莫伊有些害怕起來,為什麼她沒回家,而是到了莫婷婷這裡?「你爸的事知道了吧?他出事了,你和莫澤睿的關係現在必須保密,不能透露出去。你媽和大哥畢竟是夫妻,你們兩個是兄妹,這時候傳出閑話太難聽,會給莫氏集團惹麻煩,你記住,不管什麼人問你,都
得說只是兄妹。」
莫婷婷吸了口煙,父子娶母子,放在平常人家不會太大的問題,可是莫天瀚的身份不同,說閑話的就會多,現在是關鍵時刻,一旦影響到莫氏的股票就糟糕了。
見她不出聲,莫婷婷就不耐煩地追問:
「你聽清了沒有?」
「知道了。」喬莫伊只好點頭,她也不想給莫天瀚添麻煩。
「大哥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現在家裡的人、包括我都要配合調查,這些天你也不要去醫院,免得記者跟蹤你,你媽那裡我安排有人照看著。」
莫婷婷拿過床頭的煙灰缸,動作優雅地撣了煙灰,起身往外走。喬莫伊擰起眉來,不讓她去照顧媽媽,這實在太為難人了。
莫婷婷掐了煙,起身走到了門邊,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嚴肅地說:
「喬莫伊,雖然不知道小睿為什麼會選擇娶你做太太,但是你和你媽既然都進了我們莫家的門,就要有為莫家做犧牲的心理準備,不能太自私。」
是不是還要說,生是莫家人,死是莫家鬼?喬莫伊迎著她的目光,都說豪門媳婦的日子難過,她現在體會到了,犧牲這個詞——聽上去怎麼都有些苦澀,難道犧牲就是不能去照顧病中的媽媽?
「小睿這些天會很忙,你好好休息。」莫婷婷帶上了門,把安靜的空間留給了喬莫伊。她往床頭一靠,有些無奈地看向了那道金色的門,莫婷婷是愛好耀眼東西的女人,這裡的裝修豪華又惹眼,用了大片的金色,牆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中是一
個優雅的貴婦,端著一杯咖啡,靠在窗口,看向窗外,眼神迷離,脖子上佩戴著一條惹眼的寶石項鏈,她認出來,畫中人就是莫婷婷。
「咚咚咚——」
幾聲輕輕地敲門聲響過,一個微微發福的女傭端著一隻餐盤走了進來,就在床上架起了一隻原木色的小桌,將飯菜放到了小桌上面。
「太太,莫總說您喜歡吃這幾個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女傭微笑著把筷子遞給她,莫澤睿特地交待過了廚房,這幾天要做喬莫伊愛吃的飯菜。
「謝謝。」
喬莫伊沒多少胃口,但是聽到是莫澤睿特地交待給她做的飯菜,心裡多少也舒服了一些。這時,窗外傳來了嘀嘀的汽車喇叭聲,她心中一喜,是不是莫澤睿來了?正往窗外張望時,女傭又說道:
「太太您慢用,有事儘管吩咐,這是二小姐的別墅,不過她很少回來,出去的車就是二小姐的。」是莫婷婷走了,不是莫澤睿來了。喬莫伊把小失望吞回肚裡,無聲地端起了飯碗,小口扒起了飯菜。這座別墅里安靜得就像沒住人,她實在吃不下,就放下了筷子,又看向了牆上的那副油畫,平常的莫婷
婷給人的感覺是高貴又極富有風情的,可是畫中的這個她卻隱隱的透著一種孤單和憂鬱,滿腹心事,渴望著窗外的天空。
是不是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另一個自己?
可是,那條項鏈喬莫伊總覺得似是在哪裡見過,銀色的底托製成一雙纖巧的手,托著的那顆藍寶石泛著神秘的光,是極富異域風情的設計,像是來自遠古的神話之中的瑰寶。
她想了好久也沒想到在哪裡見過,便收回了目光,拿出手機拔通了莫澤睿的手機,想和他說說話,可是很快,這鈴聲就從門外傳了進來,叮叮叮的,在門外迴響著。
他就在門外?可是,婷婷的車出去之後,並沒有車進來啊!她怔怔地看著那扇門,緊接著,那門就從外面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燈光披在他的肩上,短髮桀驁地豎起,他的唇角輕揚著,目光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