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跑偏的太陽
事實證明,當人類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例如此刻正在疲於奔命的我。
瀋陽那套公寓是那伯伯出錢買的,這台車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掙得,因此平時將它看得比身家性命還重要。
但此時我開著它狂奔在荒野之中,一點都不覺得心疼,因為它現在對於我來說,已然成為身外之物。
不要覺得我在吹牛,換做是你,一樣如此。
因為此時車後面,正緊緊跟著三名真槍實彈的劫匪,越野摩托的速度照比霸道絲毫不差,甚至還要略勝一籌,因為我需要開路,而他們不用。
車前面全是及腰深的荒草,因為摩托聲音來的太過突然,我跟陸光離慌不擇路,不曾想竟然將車開進前面的荒草地中。
地面顛簸的十分厲害,幸好SUV的底盤夠高,要不然早就在中途趴窩。
我透過後視鏡,看見三名黑衣劫匪正騎在越野摩托上緊緊跟隨,看樣子很快就會追上我們。
我有些著急,用餘光四處觀瞧,突然見到放在旁邊儲物箱里的手槍。
他奶奶的,拼了!我心中暗想。
「光離,握住方向盤!」
我朝著副駕駛的陸光離喊道。
「哥,俺不會開車!」
陸光離顯得有些遲疑,畢竟他根本沒碰過車。
「你他娘的握住就行,別的不用管!」
情況太過緊急,我只能出此下策。
陸光離小心翼翼的握住方向盤,或許是有些緊張,手竟然微微發抖,車體隨著顫抖的方向盤開始劇烈搖晃。
「別抖!握住別動!」我沖他喊道。
陸光離艱難的咽下口水,隨即使勁的握住方向盤,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手臂青筋暴起。
「嘭」
我將車窗放下,朝著後面胡亂開出一槍。
我對槍械沒有絲毫研究,根本不知道手中拿著的是什麼型號手槍,但是后坐力確實大的驚人,半個手臂猛地一震,加上汽車的劇烈顛簸,手槍差點脫手而出。
他大爺的!我嘟囔一句。
雖然我的槍法爛到令人髮指,卻還是將身後的劫匪嚇了一跳,車速明顯放慢。
我見開槍有效,來不及多想,又伸出手臂朝著後面打出幾槍。
「砰砰砰」
一陣亂槍過後,我回頭望去,原本緊緊跟隨在後面的三名劫匪竟然被我逼停,此時正在四處找掩體躲避。
哈哈……
我心中一陣狂喜,若是劫匪知道我是閉著眼睛開得槍,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正在我為嚇退劫匪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車身突然一頓,隨即飛躍出去。
身在半空中的我突然有種蹦極的感覺,身體的血液隨著車身的躍起迅速聚集頭頂,隨後便是快速下落,身體一度開始失重。
「轟隆」一聲巨響。
我眼看著方向盤中的安全氣囊彈到臉上,然後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哥,你醒醒!」
恍恍惚惚之間,感覺到身旁有人在用力推我。
我費力的睜開眼睛,只見陸光離正在旁邊一個勁的叫我,頭頂還滲出絲絲血跡。
「光離,這是哪啊?」我虛弱的問道。
「俺也不知道!」
我用力的抬起頭,透過碎裂的擋風玻璃,看見前面赫然是一刻大樹,只不過此時已經被撞得歪斜。
「哎呦.……」
身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彷彿全身已經散架,我看看前面的大樹,又看看旁邊的陸光離,一臉茫然。
我只記得自己剛用亂槍嚇退劫匪,緊接著就是一陣蹦極的快感,然後安全氣囊便毫不留情的砸在臉上,隨後失去意識。
這期間發生的事,我一無所知。
依據此時此刻的情形分析,明顯是開車撞了樹,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定然是身旁的「禍車司機」陸光離。
「你咋開的車?」我問他。
「俺看前面有個坑,合計換換檔……」陸光離有些心虛。
「換擋?你他娘的還知道換擋?」
我差點被他氣笑,隨即問道:
「你用哪個換得檔?」
「就這個.……」陸光離伸手一指。
「這他娘的是手剎.……」
事情的經過,其實是當我開槍嚇退劫匪的同時,陸光離發現前面有個深坑,本想提醒我,卻發現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下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將手剎當成檔位,狠狠拉上。
隨即車身在手剎的作用下開始打斜,橫著飛出荒地,滾落下旁邊的斷崖,若不是眼前這棵大樹堪堪攔住車身,此時我跟陸光離早已葬身崖底。
我狠狠瞪了陸光離一眼,試著活動一下身體,發現並沒有受到重傷,只是全身酸疼而已。
隨後我又檢查一遍旁邊的陸光離,發現他也只是額頭被擦破,滲出絲絲血跡,其他地方並無大礙。
這他娘的命大!我在心裡暗道佛祖保佑。
就在這時,頭頂再次傳來摩托馬達的轟鳴聲。
他奶奶的,真是陰魂不散!老子都已經掉落懸崖,還他娘的跟著后屁股追。
我與陸光離對視一眼,喊道:
「瞅啥啊!跑吧!」
「哥,咱們跟他們拼了吧!」陸光離一邊下車一邊慫恿我。
「拼你大爺,少廢話,趕緊跑!」
我七手八腳的從後備箱翻出行李,帶著陸光離往斷崖下跑去。
其實並非我慫,而是心中十分清楚,我們此次遇上的絕非普通劫匪,他們十有八九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在當今的法制社會,敢明目張胆拿著手槍去搶劫的罪犯實在不多,而且通過他們剛才的種種表現,我絲毫不懷疑他們有開槍的勇氣。
如果我之前老老實實的交出手帕,他們極有可能隨手賞我「10塊錢」(子彈)送我上西天,因為在他們眼中,或許殺人只不過是家常便飯。
斷崖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我帶著陸光離慌不擇路,一頭鑽進去。
樹林中的樹木很茂盛,多是些一人多粗的大樹,旁邊長滿一米多高的野蒿草,雖然此時已經枯黃,卻異常扎人。
好在臨來之前準備了兩件衝鋒衣,要不此時我跟陸光離肯定已經被蒿草劃得傷痕纍纍。
「哥,這幫龜孫兒是幹啥的?」陸光離一邊開路一邊問我。
「我他娘的哪知道?」
我翻個白眼,累得氣喘吁吁,深吸口氣問道:
「我讓你盯著劉勝利,你他娘的咋還讓人盯上了?」
其實這件事在我心中一直疑慮,只不過之前形式太過危機,根本沒有時間過問,此時我跟陸光離已經鑽進樹林,估計後面的劫匪一時半會追不上,所以才抽空詢問。
「俺跟著那龜孫兒一直跟到茅房,看著他轉身進去,俺就蹲在旁邊等。」
陸光離隨手將兩旁的蒿草踩倒,繼續說道:
「結果半天也不出來,俺合計進去瞧瞧,可是剛推門就被人用槍頂住腦袋,俺沒辦法,只能過去找你。」
「劉勝利那貨呢?」我追問他。
「俺根本沒來及往裡瞧,應該是在茅房裡呢!」陸光離猜測道。
劉勝利,你個癟犢子!我在心裡不停咒罵。
很明顯,我們被劉勝利狠狠擺了一道。
從昨天晚上他自己找上門來「拉皮條」開始,再到跟我用切口盤道,提出「翻沙見黃」的條件,直到最後給我帶到預先設計好的埋伏之中。
此前的一系列動作其實就是個精心策劃的圈套,目的就是搶走我懷中太爺爺留下的地圖。
而且我基本可以斷定,劉勝利並不是整個團伙的首腦,因為他從頭到腳只是一個奸詐的「掮客」,根本沒有殺人的膽子。
況且殺手帶著濃重的台灣腔,內鬼勾結外賊的事情少之又少,如此情況多數是外賊勾結內鬼,換句話說,劉勝利很可能也是迫於無奈。
但是他們如此精心策劃,不過是為了太爺爺留下的手帕,手帕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我有些不解。
地圖絕對不是他們的目標,因為若不是劉勝利準確無誤的指出地圖中標註的位置,我也不會同意「翻沙見黃」,這說明他們早就知道地圖中標註的具體方位。
而手帕中除了地圖,便只剩下那首太爺爺留下的打油詩。
難道裡面另有含義?我不禁開始聯想。
「哥,前面有條河!」
正在我回憶那首打油詩的時候,陸光離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方說道。
「河?」
我有些詫異,因為在記憶中,前面不應該出現河。
我趕緊從懷中掏出地圖複印件,展開之後仔細端詳,隨後有些傻眼。
根據地圖中的顯示,往南走不遠應該是座小山包,越過小山包就會看到村落,中間並沒有標明有任何水源。
難道走錯了?
我趕緊掏出指南針,指針先是一陣抖動,隨後慢慢停在我的正前方。
沒錯啊,明明是向南啊!
我抬頭看看太陽,然後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突然意識到一絲不尋常。
手機上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而太陽卻在我的左手邊。
也就是說,原本應該在西方的太陽,此時卻高高的掛在東方,這裡的太陽竟然詭異的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