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疑兵
對於健康城裡的這些傳言，袁憲等朝廷重臣是不太相信的，他跟樊毅商量派密探前往隋軍大營偵查了一番。
對於密探的行為，賀若弼早有準備。他下了一道命令讓看守江邊的駐軍在換防的時候先聚集到廣陵，並且在江邊插滿大隋的旗幟，廣布營幕，營造出隋軍大舉入侵的氛圍。
起初陳軍看到漫延江邊十幾里的營帳，心裡惶恐不安，立刻準備了大隊人馬陳兵以待。
可陳朝密探幾次三番的偵查之後，回來彙報道：這陣勢只是隋軍駐江邊的軍隊在換防，因為害怕我軍騷擾故意虛張聲勢做的空營，並非是為了出兵江南。
袁憲對於密探的話將信將疑親自前往隋營探查了一番。
夜為長江蒙上了一層黑紗。江水捲起一層層浪花輕輕地拍打著江邊的岩石。
波光粼粼之間一葉輕舟劃開了水花，趁著夜色，駛向長江北岸，直奔隋軍大營而去。袁憲帶著一名隨從，沒多久來到北岸一處蘆葦盪邊停了下來。
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四下寂靜無聲。袁憲沖著那名隨從做了個手勢，隨從駕著小舟飛速靠岸。
沒等小舟停穩，袁憲縱身一躍跳上了江岸。岸邊草木繁茂，這為袁憲提供了藏身之處。他剛剛趴好，就有幾名巡邏的官兵由遠及近慢慢走了過來。
「咱們就一千來人，賀將軍擺這麼大陣勢做什麼？」一個士兵邊走邊嘀咕道。
「賀將軍說利用在這次換防的機會嚇一嚇陳軍。」另一個士兵一邊用手裡的彎刀砍了下腳邊的雜草一邊回答道。
「聽說這次換防晉王又縮減了我們的人數。」有人說道。
「可不是嘛，弄幾條破船擺在那裡嚇唬人，還得派人看著，現在人手越來越不夠用了，我都連著三天沒睡覺了，真是累死人——」
「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咱們找個地方睡一會兒吧。」一人提議道。
「走吧，一個空營有什麼好看的。」另一個人附和道。
幾個人說著說著真的在袁憲的周圍找了個地方睡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鼾聲震天。
袁憲直起腰來摸到他們的身邊看了幾眼，幾人好像真的很困的樣子，沒有一人發現袁憲的存在。
袁憲猶豫了一下，往遠處的營帳看了一眼。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決定要親眼看看營帳內的情況。
營帳很多，密密麻麻的一個連著一個，很多的帳內都燃著燈火可裡面卻沒有一個人影。
起初袁憲還很小心，只把營幔劃開一個小口往裡面窺視一下。如此幾次之後他開始大搖大擺地在營地里遊盪起來。十個營帳能有一個有人就不錯了。
如此探查幾次之後袁憲等人卸下了心防。漸漸的陳朝對江北隋朝駐軍輪換戍防，大軍陣勢的變動習以為常，也就不再特別派兵防備。
對於江北隋軍的頻繁調兵遣將，袁憲蕭摩訶等人的恐慌情緒也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長江上游防務的焦慮。
袁憲、蕭摩訶、樊毅多次呈上奏摺請求陳叔寶調兵遣將支援長江上游邊防要塞。
這事被施文慶給攔了，他對陳叔寶說道：「元旦的大朝會沒有幾日就要到了。南郊祭祀的那天，太子殿下必須率領大批的軍隊接受皇上的檢閱才能昭顯我們大陳的實力。現在如果向京口、採石以及江面派遣軍隊和戰艦的話，南郊大祀將無兵可用，無軍隊可以檢閱，皇上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幾百人的文武百官那場面不可想象。」
對於抗隋這個問題陳叔寶的內心是很糾結的，他既不想放棄現在的奢華無度的生活，又不想讓自己那些兄弟姐妹過上舒坦的日子。
矛盾的結果是他沒了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他想了一下之後說道：「要不我們現在先把軍隊派出去，如果江北的隋軍真無攻打大陳的企圖，咱們再把這支水軍調回南郊來參加祭祀，你看這樣可好？」
施文慶作為即將上任的湘州刺史，他把陳叔寶手中的那支軍隊看成了自己的砧板上的欒肉，不允許任何人窺視。他一口拒絕了陳叔寶的提議：「陛下不可，咱們只有這麼一支水軍調來調去，要是讓大隋知道了會笑話我國弱小，兵力匱乏的。」
「可現在的狀況不容我們遲疑啊。」陳叔寶感嘆道。
施文慶不敢跟陳叔寶硬抗，他建議道：「皇上久居宮中對調兵遣將之事知之甚少，不若你再詢問一下尚書令江總的意見吧。」
「好，你先下去吧，這事讓寡人再考慮一下。」陳叔寶點了點頭道。
施文慶退出御書房卻沒有立刻回家，反而去了尚書令江總的府上。
見到施文慶，江總很意外：「施兄來得這麼急可是有事？」
施文慶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遞過去一個紫色沉香木製成的小匣子。江總疑惑地打開匣子，心裡一驚，奇珍異寶見過不少，可是艷如朝陽的珍珠還是頭一次見到。
「施大人這是何意？」江總隱下心中時刻想將其佔為己有的心，不露聲色地問道。
「施某有事相求。」
時間緊迫施文慶沒跟江總客氣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這事不太好辦。」江總沉吟了一下，心裡卻在掂量著珍珠的價值，覺得自己還可以再讓施文慶出點血。
施文慶沉吟了一下說道：「這顆珍珠產自南洋群島，據說是在距離海底三百米的地方偶然得到的，採珠人冒死采了兩顆，一顆在江大人的手裡，另一顆不知所蹤，如果江大人能幫施某把事情辦成，施某定當全力以赴幫大人把另一顆珍珠找到。」
「這個允諾聽起來有點空。」江總不相信施文慶的話。
「只要江大人把事情辦成，施某立刻奉上另一顆珍珠，決不食言！」施文慶咬了咬牙許諾道。
「好吧，江某就信你一回，記住，我能成事也能敗事。」江總陰測測地笑了兩聲。
兩人的協議達成沒多久，陳叔寶召江總進宮的聖旨就傳了下來。
「一切有勞江兄了。」施文慶拱了拱手道。
「你且回府準備禮物去吧，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江總胸有成竹地說道。
看到江總進殿，陳叔寶急火火的說道：「江愛卿，你可來了，那些武將一再上奏請求寡人調派兵力增援沿江防務，你說說看寡人該怎麼辦？」
此時陳叔寶瞻前顧後，腦子裡一片漿糊。他覺得自己快被這些武將們逼到了一個死胡同里了。走投入路之際，他把決策權交到了江總的手裡，想在江總那裡求得幫助，找到一個可以扭轉大局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