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隱忍
楊濤表現得越平靜，遊藝的心裡越擔心，此時的楊濤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帶了張假面具的人偶，詭異，冷，利，讓人從心底里懼怕。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隱約間還能聽到自己上下牙齒摩擦的聲音。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準備-——爺都需要帶些什麼？」
楊濤的臉上依然帶著縷和煦的笑容，聲音卻異常的清冷薄涼：「不需要帶任何東西，但要先派個人過去稟告父王一聲，得到他許可之後方可過去請安，規矩一點都不能錯。」
遊藝忙點頭行禮，匆匆退了出去。
在遊藝面前楊濤一直挺直著脊背，遊藝離開之後他也沒有放鬆，冷厲寒澈的雙眸一直死死地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一直看著他出了院子大門，他那略顯蒼白的拳頭才慢慢鬆開，左掌手心裡一個尖銳的鋒芒此時已經刺透他的掌背，血流如注一般淌了出來。
漢王楊涼心裡有事，雖然身子還弱，可他並沒有急著去休息。桌子上的堪輿圖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接到二兒子楊濤求見的消息，他錯愕了一下，旋即他又淡淡說道：「宣他過來吧，正好孤也有話要交代給他。」
沒過多久，楊濤從門外走了進去，手裡拿著一份多日來整理好的軍事分布圖。躬身行禮道：「拜見父王-——」
「你姨娘的事情，聽說了吧？」漢王楊涼麵色陰沉著詢問道。
楊濤微微沉默了一下，聲音略有沙啞地回答道：「聽說了，傳話的人跟我說姨娘可能是被人冤枉了，但兒臣不這麼認為，不管是不是掉進了被人設下的陷阱，那都是她自己不謹慎造成的，父王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上擔負著整個并州及五十二郡人的性命，任何細微的疏忽都可能威脅到事情的成敗，不可能為了她這種無謂的瑣事而撇了天下蒼生的性命，所以她的死是必然。」
楊涼深深看了楊濤一眼：「你能這樣想非常好。」
楊濤好像不願意再提及自己的姨娘，他岔開話頭說道：「父王不在并州的日子，兒臣一直在軍營各處巡防，每到一處便命人繪下當地的軍事防備布防圖，最近幾天整理了出來，希望父王排兵布陣的時候能用得上。」
說完，楊濤在漢王楊涼的面前緩緩打開了自己帶來的那捲麻紙。楊濤做的這份堪輿圖跟楊涼平素里用的不同，麻紙很長也很寬上面細細地描繪了無數縱橫交錯的線條。楊涼打眼瞅了一下，起初看不明白上面繪的都是些什麼地方。細細研究之後，越看他的心裡越驚，這是大同，這是河北，這是魯南——
楊濤嘴角的笑意不減：「井陘以西，華山以東的軍事布防圖都在這裡了，以後孩兒再為父王描繪整個大隋的堪輿圖。」
這話說到了漢王楊涼的心裡，看著面前這幅內容詳盡的軍事布防圖，楊涼的眉頭漸漸舒展：井陘以西，華山以東就意味著西起太行山，東道渤海灣的廣大地區在軍事上都要聽命於我漢王的調遣，憑我百萬雄獅還打不下一個小小的長安嗎？
想到這裡楊涼的信心大增，謀反的決心愈加堅定。
「好，你做得很好，為父有你這樣的兒子甚感欣慰，以後你就跟隨在為父的身邊做個參將吧。」
「兒臣願意誓死追隨父王，永無二心！」楊濤一頭長磕在地，眼底卻掠過一抹厲色。
老二楊濤拿著一卷東西去了王爺的寢宮，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王妃豆盧氏和世子楊顥的耳朵里。王妃豆盧氏的心裡一緊道：「你現在趕緊過去看看，不能讓楊濤那小混蛋迷惑了你父王。」
王妃豆盧氏跟世子楊顥想到了一處，他的心裡也在擔心楊濤會迷惑了漢王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來。故此他找了個借口匆匆趕到了漢王楊涼的寢宮。
「拜見父王-——」楊顥一進寢宮即向楊涼行了個大禮。
「起來吧，急匆匆地趕過來有什麼事情嗎？」楊涼的心思還在堪輿圖上，所以跟楊顥說話有點敷衍。
「父王回府之後孩兒一直未曾跟父王好好說會話，故此特來請安。」楊顥恭謹地回答道。
漢王楊涼微微皺了皺眉頭：「為父有點忙，若是私事的話就暫緩放到一邊以後再談吧。」
漢王楊涼的態度讓楊顥緊張起來，他知道楊涼這次返回并州肯定會有大事發生，一場無法阻擋的戰爭即將開始了。在這場戰爭中自己如何自保，他想了許多次，想了很久，想明白了若想自保手裡必須有兵權，沒有兵權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潑天大禍發生的時候，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
「父王，孩兒此次過來不是為了私事，孩兒想替父報仇，討伐新帝！」楊顥開門見山說道。
「你去討伐新帝？憑你？」漢王楊涼上下打量了世子楊顥一眼，十幾歲的年紀，細長的身材，怎麼看怎麼是個豆芽菜。
楊涼搖了搖頭：「你歇了這個心，好好在府里陪你母親吧。」
聽到這話楊顥的眼神一暗，臉上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旁邊的楊濤笑著說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孩兒以為應當給大哥一個為父效勞的機會。」
世子楊顥很驚訝老二楊濤能站出來為自己說話，他轉頭看向楊濤，只見楊濤的嘴角掛著絲詭異的笑意，目光淡淡地掃向自己。那道目光很淡，淡得彷彿是在不經意間跟自己發生了碰撞，可是四目交匯之時，楊顥猛然感到一抹銳利的寒光刺向了自己，直刺得自己脊背發涼，心生怯意。
世子楊顥又仔細看了看楊濤的表情，笑面虎一樣的臉色未曾有絲毫變化，嘴角卻噙著絲若有若無的諷意，眼底那抹肅殺之氣，不細細體會根本無法察覺。
「楊濤果然心懷禍心。」楊顥心裡暗道，「你不放過我，我又如何能放過除掉你的機會呢？」
世子楊顥和老二楊濤以前的關係表面看起來還是很好的，楊濤幫他做了很多他不願意去做的事情，有時說他兩句，罵他兩聲，他也不敢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