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可憐的顧子朝
秦風曆經了大風大浪，見過無數“有個性”的人，卻沒有人像他麵前這個女人一樣，可以囂張到這個程度。他看著顧安寧妖豔美麗到了極點的容顏，淡淡地說：“顧小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句俗語？”
“什麽俗語？”顧安寧配合地問。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他一個一頓地說，聲音沒有變大，但顧安寧分明感覺到整個房間的氣氛發生了變化！在秦風銳利的眼神下，她覺得自己就好像赤。身站在雪地裏一樣，沒有任何遮擋，冰寒入骨。可是，這樣的恐懼隻是在瞬間，她強迫自己不要畏懼，因為她才此時後退，會被秦風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她必須要堅強，必須要強勢，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這樣才可以得到她真正想要的。
“秦爺爺，我以為你喜歡說實話的人。”顧安寧微微一笑，一副絲毫沒有被他的壓力壓倒的樣子。
秦風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顧安寧，目光探究，而顧安寧就坦然讓他看著。過了很久，他終於說：“你的膽子很大。也許，北宸那小子喜歡的不光是你的臉蛋，還有你的性子。”
“所以，要毀了我可沒那麽容易，他也不是會接受‘意外’的傻蛋。”
顧安寧這話，簡直是在“明示”秦風考慮過對她下手，而秦風點頭：“確實如此。這小子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卻也比什麽都聰明。如果你不見了，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這樣得不償失。我曾想著，放任他做想做的事情，他早晚有一天會厭倦，但他到底比我想象的要長情的多。早知如此，我會在一開始就不讓你們有任何接觸。”
他談起秦北宸的時候，臉上有著淡淡的寵溺，看來是發自肺腑地喜歡著這個孫子。顧安寧看著他，終於問出了想問很久的話題：“秦北宸是你最疼愛的孫子，那顧子朝呢？他是什麽？”
“他當然也是我的好外孫。”秦風說。
“是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他失蹤的時候你沒有來找我，為什麽你明知道他的公司麵臨那麽大的困境卻不來幫我？你明知道，你的一句話就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會保住他的心血，也可以讓我不要這樣如履薄冰。你到底為什麽不來幫我？”
“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幫你？”秦風淡漠地說。
他的冷漠，讓顧安寧心驚。她忍不住說：“我確實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但顧子朝是你的外孫！如果，你真的和外界所說的那樣，你怎麽會不保護他？難道說，你是在……熬鷹？”
這個問題，在顧安寧心裏已經許久，而她是那樣想知道答案。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秦風臉上繼續有笑意：“說說看你的想法。”
“你也知道秦北宸那無拘無束的性子，想讓他繼承你的衣缽，但知道無法強迫他，所以你想讓他心甘情願的走你想他走的路。你知道他的任性，故意寵愛顧子朝，他當然會把他當作敵人。你不是把公司送給他，而是讓他從顧子朝手裏搶走，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做。”
顧安寧越說越心驚，而秦風淡漠地問：“所以？”
“所以，你關心的隻有秦北宸一個人，而顧子朝隻是你的障眼法。”
“嗬，很不錯的猜測。可是，我為什麽要這樣做，誰都知道我最寵愛的女兒就是秦錚，她也是顧子朝的母親。”
“因為顧玉森也是他的父親——她是因為顧玉森而死。你有多寵愛秦錚，就有多憎恨顧玉森，不是嗎？也正是如此，所以你明知道顧子朝和我在一起，你也不會介意——反正兩個人，都是你的仇人，你的棄子罷了。可是，如果我和秦北宸在一起，你就要反對，因為你不想你最喜歡的孫子，和仇人在一起，對嗎？”
顧安寧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秦風久久沒有說話。就在她以為秦風不會回答她的時候，秦風卻鼓掌：“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啊，顧小姐。”
“我說的對嗎？”顧安寧執著地問。
“有時候，又何必執著答案。”
“我情願清醒地死去，也不想在混沌中生活。你，到底把顧子朝當成什麽？”
顧安寧咄咄逼人，而秦風終於說：“在我心裏，子朝當然遠遠不如北宸。因為，他是那個男人的兒子。他的容貌一點都不像阿錚，而看到他我就會想起那個男人，我怎麽可能會寵愛這樣的孩子。”
“所以，你確實是把顧子朝當成靶子？”
秦風微微一笑：“我了解北宸的性子，他和北宸年紀差不多，又處處顯得比他好一些，這樣才會讓北宸也願意拚。不過，我也沒想到他會靠著自己的實力闖出這樣的天地，倒也算是別樣的驚喜。”
顧安寧的心冷到了極點。她沒想到，事實真的和她猜測的一樣，一滴眼淚就這樣流淌了下來。秦風冷冷地說：“據我所知，他可是對你做了不少不好的事情，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是願意為他哭泣。怎麽，是可憐他？”
顧安寧低聲說：“我隻是在想，他一定很難過吧。而他，卻一個字都不能說，自己默默忍受。他不會比我好過，可我還要折磨他，我真是個笨蛋。”
秦風微微一怔：“你說什麽？”
顧安寧淒然笑著：“他當初想報複我的時候，故意把我當做他最寵愛的人，好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把我踢下雲端……如出一轍的手法，你覺得他會不知道自己在你生命裏是什麽樣的角色？所以，他這麽多年來沒有向你要求過任何東西，可是你的願望他都會滿足。他是真心把你當成親人來孝敬，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非要這樣傷害他，當他那麽寂寞？”
秦風猛然想起，顧子朝似乎是從來沒有開口要求過任何東西，但他的生日他年年都會帶著重禮來。他的禮品，他根本不在乎，隨手放在了儲藏室裏，可他還是每年堅持送著。他習慣了大家對他的討好，總覺得顧子朝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可是他，似乎真的不想得到什麽……
難道，隻是因為他是他的“外公”？嗬，這樣的答案還真是好笑。
明明是那麽聰明的孩子，知道多餘的情感沒有任何益處，可還是要這樣做嗎？
秦風搖頭，在心裏嘲諷著顧子朝，但心裏到底湧現出了傷感的情緒來。顧安寧根本不願意再看到他，起身離開，而秦風終於開口：“丫頭，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想和他好好在一起。”顧安寧輕聲說。
隻要顧子朝能恢複，就算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那都沒有任何關係。
秦風沉默半晌，說：“你沒有答應我的條件，你的路自己走吧。我不會幫你，甚至有可能要落井下石，你做好準備了。”
“秦爺爺，你也做好準備吧。這個時代，很快就不是你當初那個了。”
顧安寧狠辣地說，往書房裏麵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而秦風長長一歎。房間的暗門被打開了，秦北宸皺著眉看著秦風，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秦風淡淡地說：“她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秦北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對你根本無意，你在她心裏甚至比不上那小子的一半好。”
“我知道。”秦北宸淡淡地說。
“你知道，你還就這樣陷進去？你不配做我秦家人！”秦風嚴厲地說。
秦北宸卻根本不在乎爺爺的怒氣，問他：“你的心裏，真是那麽看顧子朝？”
秦風沉默半晌，沒有說話，而秦北宸看著遠方：“我以前很妒恨他……現在，隻是覺得他可憐。”
“北宸，這樣的情緒不該在一個當家人的身上。”
秦北宸冷笑：“無情無。欲，喜怒不形於色……這樣的特質，都在他的身上，我一點都沒有。你到底為什麽非要逼著我繼承公司，過著和你一樣滅絕人性的生活？我可不要到老了，才發現我的一生隻是一場笑話。”
“你，你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
秦風被氣狠了，不住咳嗽，而秦北宸輕聲說：“她一直知道我在這裏。可是，她還是說了實話，甚至不願意給我一點虛假的希望。真是殘忍的丫頭啊。她這樣，是在報複你利用顧子朝的事情。你利用他，她就對付我，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不過爺爺，你到底為什麽要承認你對顧子朝做的事情，連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這樣狠辣和殘忍。”
秦風冷笑：“殘忍……不是因為顧玉森，我的女兒也不會死，我能讓他活到今天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寬容。別告訴我，你有那麽善良，你可憐顧子朝。”
秦北宸搖頭：“我當然不是善良的人，可我不想被仇恨蒙住了眼睛，活在痛苦之中。爺爺，你想對付顧安寧的話，隨你的便，因為我會幫她。”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和爺爺對著來嗎？”秦風最後問。
“爺爺，我也姓秦。這不是你最希望的嗎？”
秦北宸說著，瀟灑地離開，而秦風孤單地留在了書房裏。他的眼前一會兒浮現出女兒的笑顏，一會兒浮現出顧子朝年少的時候那張倔強的臉，又一會兒看到了秦北宸陽光的笑容……他想，他真的老了，不然又為什麽會老想著以前？
而他，終於到了下決定的時候了。他要給顧安寧一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觸怒自己的代價。
“老爺。”管家出現，看著秦風。秦風過了許久，才說：“製造混亂，讓百姓不再相信顧家的企業。在股票大量拋售的時候，我要收購，然後把顧家變成秦家的產業。”
管家雖然習慣了服從，但還是愕然地抬起了頭。他麵露不忍，而秦風歎道：“老東西，你年紀大了，心也越發軟了。要知道，顧家是我顧子朝的產業，但也是顧玉森的心血。這麽多年過去了，它早就該回歸秦家了。而我，也要讓那個丫頭知道，誰才是這個城市呼風喚雨的人。”
秦風的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光芒，而管家沒有告訴他，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生動的眼神了。
顧安寧……還真是奇怪的女人。管家心裏想著。
隻是，她就要被打入塵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