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多時,欽天監的監副急急忙忙地到了景華宮,昱帝看到他張口問道:「監正何在?」
這位劉監副跪在地上回道:「啟稟皇上,監正大人昨日去觀星台,這會兒還未回欽天監。」
昱帝也不再繼續問下去:「那既然如此,你便看看三皇子這次久病不愈,可是因為這宮中有何不妥之處?」
劉監副抬眼看了這殿中一眼,回話道:「皇上,前兩日天象有變,為此監正大人才會親去京郊的觀星台,只是覺著宮中的東北角那邊有些妨礙的東西,只是微臣現下還不能確定。」
皇后看了一眼這位劉監副,轉而看向昱帝,宮中的東北角是冷宮,現在除了蔣林媛無人住在那個方向,還未開口,便聽見楚妃先開腔了:「皇上,那裡不是冷宮么?怎會防著煬兒?難不成那冷宮中藏著什麼東西?!」
昱帝聽楚妃這樣說,並未對楚妃說話,對著身邊的孫九說道:「去看看。」
孫九知曉昱帝的意思,便帶了一群人往冷宮去了。
蔣林媛在冷宮住了這些日子,整個人都已憔悴地不成樣子,只是似是仍抱著昱帝會接她出這個噬人的冷宮的願望,看到孫九帶著一隊人往冷宮方向來,急忙將自己散亂的髮髻扶了又扶,嘴中一直喃喃地說著:「皇上終於想起我來了,我就要出去了。」
孫九到了冷宮的殿中,看著這位前幾個月還是妝容精美,富貴逼人的蔣美人現在落得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一句話也懶得跟這位說,直接讓人搜了起來。
蔣林媛看著孫九,連忙上前問道:「孫公公,可是皇上記起了我,讓您前來接我出宮?」
孫九看著這個髒兮兮的女人,心下極是厭煩:「你想得倒好,你現在的樣子連個普通的宮女都比不上,還妄想皇上能接了你出去!」
蔣林媛聽孫九這麼說,整個人都炸了起來,沖向孫九,嘴中喊著:「你不過是個閹人,有什麼資格說本宮,皇上定會想起本宮的,一會兒皇上便會砍了你這奴才的腦袋!」
旁邊的小太監趕忙攔著蔣林媛,孫九看著這個瘋女人,也懶得多說,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捧出一個盒子:「公公,有東西了。」
孫九低頭一看,心下一驚,隨即平復下來,對著那兩個攔著蔣林媛的太監說道:「把她帶著,向皇上復命去。」
孫九帶著蔣林媛到了景華宮,讓人押著蔣林媛在宮外等著,自己走了進去,這會兒宮裡的主子們也都來了,孫九向著這宮中的各位主子行禮后說道:「皇上,東西已經搜出來了,請皇上過目。」說著後面一個小太監將盒子呈了上來。
昱帝皇后及各位妃嬪看過後都吃了一驚,這盒子整整齊齊放著三個人偶,太子,三皇子及阿暖,每個人偶上都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長針,看得皇后心中怒不可遏。
昱帝看過這盒東西后,面色極為難看,問孫九道:「蔣林媛現在何處?」
孫九回話道:「正在殿外等候皇上處置。」
昱帝對孫九說道:「將她直接杖斃,不必再回朕了。」
孫九領命出去,皇后看了一眼昱帝,知曉昱帝這會兒想必是又想起了先前靜妃娘娘一事,再說不管這蔣林媛是否做下此事,只要這冷宮中搜出這些東西,她也是難逃一死,也就不再說話。
孫九出去后,對著那些太監說道:「皇上有令,蔣林媛直接杖斃!」
蔣林媛被孫九這句話說得一下子懵掉了,但是還是緩了過來,大聲喊道:「我犯了何罪,皇上為何要將我杖斃?!」
孫九唾了她一口:「你在宮中行些巫蠱邪術,不杖斃你還留著害人嗎?帶走!」
蔣林媛被太監們拖著往宮外去,仍是不甘心地大喊:「皇上,臣妾沒有啊!臣妾什麼也沒有做!皇上!」
昱帝與眾人在殿內都聽到了蔣林媛的嘶叫,不一會兒也就聽不見了,孫九讓人堵上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皇后看著這殿中眾人,楚妃眼睛紅腫看不出情緒,德妃看起來有些氣憤,其餘眾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有瓊貴人,面上雖沒有笑出來,但是眼角眉梢露出的愜意是擋都擋不住的,不過又想著蔣林媛曾害了瓊貴人的孩子,這般也是不令人驚奇了。
昱帝對楚妃交代了幾句,讓她好生照看三皇子,然後便去了養心殿,皇后也準備回朝陽宮,德妃同皇后一同走了出去,說是去朝陽宮看看阿暖。
瓊貴人留在了景華宮與楚妃說話,楚妃看著瓊貴人說道:「現在這個女人終於死了,你日後便把那個孩子忘掉,好好抓住現在皇上對你還剩下的一些憐惜,這宮中,皇上的寵愛才是正經!」
瓊貴人點頭稱是,也不再多說話,楚妃便讓她走了。
皇后與德妃也到了朝陽宮,兩人一路上只是說些閑話,待進到朝陽宮內的宮殿之中,才開始說起今日之事。
德妃先問皇后道:「今日之事,妹妹瞧著不一定是蔣林媛所做,怎的皇上這般氣惱,連問都不問就將她杖斃了?」
皇后看著德妃,想了一下對德妃說道:「你可知皇上的生母靜妃娘娘?」
德妃猛地抬頭看了皇后一眼說道:「當年靜妃娘娘說是死的極為蹊蹺,莫不是與這巫蠱之事有何關聯?」
皇后抿了一口茶水說道:「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當年靜妃娘娘身子極是康健,誰知一下子大病不起,不出十日便撒手人寰,當時皇上年幼,宮中流言四起,都說靜妃娘娘之死是與當時宮中先帝極為寵愛的一位貴人有關,相傳這位貴人善巫蠱之術,皇上想必也是當時便恨極了這些邪門歪道吧。」
德妃心下明了,也不再追問,皇后讓寒青將阿暖抱了過來,阿暖現在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姑娘兩年多沒有走路,一下子竟然走上了癮,牽著寒青的手一搖一晃地走了過來。
德妃看著阿暖小小的身子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喜愛極了,連忙向阿暖招手,阿暖被寒青牽著向德妃走去,德妃一把摟住阿暖,將阿暖抱了起來,然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對著皇后說道:「那玩偶之事雖說這會兒未曾對阿暖有什麼影響,可是還是小心些好!」
皇后看著阿暖,笑著說道:「楓紅已經去太醫院尋容太醫了,過會兒便會過來。」
德妃聽皇后這樣講,放心了許多,阿暖這兩日極愛吃君顯給她做的糖丸,小嘴中就像閑不住一般,身上掛了一個小小的紫檀葫蘆,沒事兒便倒兩顆出來。這會兒阿暖又開始嘴饞,又不好一個人吃,便倒了三顆出來,一顆遞給德妃,一顆向皇后遞過去。
德妃接過阿暖遞過來的糖丸,不知道阿暖這是遞的什麼東西,便問阿暖:「阿暖,你這是遞給了德母妃什麼?」
阿暖將糖丸塞進嘴裡,滿足地眯了眯眼,告訴德妃:「是糖丸。」
皇后看阿暖的樣子,笑著說道:「你整日吃這麼多,過兩日便沒有了。」
德妃不解:「不過是糖丸罷了,再讓他們配來便是,怎麼還會沒有了?」
皇后對德妃解釋道:「這是四皇子在阿暖生日的時候給阿暖配的,後來也讓太醫院配過,可是總是配不出四皇子的這種味道來,那孩子體弱,也不好再讓他為阿暖這口食之事廢心思。」
阿暖聽著皇后這樣說,又想起自己那位精緻漂亮的四哥來了,下定決心到了春日暖和的時候便去這位四哥的宮中看看,好好謝謝他的糖丸。
德妃聽皇后這麼說,便說道:「四皇子也是個妙人,這麼小的年紀竟會自己配這些丸藥了。不過這孩子打小體弱,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皇后嘆了口氣:「誰說不是,正是如此,我才不想去擾他為阿暖配這些東西。」
德妃與皇后又說了幾句,楓紅便領著容燁來了,德妃起身告辭,皇后便讓容燁進來給阿暖瞧瞧。
容燁看過後,阿暖並無不妥之處,皇後放下心來,想著這會兒上書房也快下學了,便讓容燁稍等,過會兒給君熠也請一副平安脈。
皇后想起現在容燁改成照看著三皇子,便問容燁:「三皇子病情可有大礙?」
容燁回話道:「並無大礙,只是小孩子染上風寒,又加上冬日寒涼,方才拖了這麼久吧。」
皇后又問道:「那你說,三皇子的病情是否與今日宮中之事有關?」
容燁想了一下回話道:「微臣是醫者,不懂這些巫蠱之事,只是在微臣看來,三皇子的病情本不應拖了這麼久,張太醫的方子開得也是極好的。」
皇后聽容燁這樣說,嘆了口氣:「許是天意吧。」
容燁並未接話,這時君熠也從上書房到了朝陽宮,容燁為君熠請脈后,見君熠身子無恙便告退了。
君熠在來的路上也聽說了今日宮中之事,先是問皇后:「阿暖無事吧?」又伸手示意阿暖到他懷裡來。
阿暖本來在軟榻上躺著,見自己的哥哥這麼關心自己便起身蹭到了君熠身旁。又掏出自己身上掛著的紫檀葫蘆,給君熠倒了一粒糖丸,伸手直接喂進了君熠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