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秦錚醒來第二日,便見了營中等著的幾位品級低些的將軍,昨日吵吵嚷嚷要見秦錚的曾齊,倒是一句話也不說,秦錚直接便點出了曾齊:「曾將軍怎麼不說話,昨日聽秦明說你似乎尋我有急事?」
曾齊拱手訕笑道:「屬下這麼多日未曾見到將軍,著實擔心,敵軍現在似是又想有些異動,屬下便著急了些。」
秦錚點了點頭:「曾將軍這番心意,我也知曉了。」說罷也不再同曾齊糾纏。
秦錚現在剛剛醒過來,身子還有些虛,可是為了不讓這幾位將軍起疑,秦錚今日硬撐著說了許久的話,這幾人一走,秦明便發現,自家主子髮際汗濕了。
君顯看秦錚硬撐了這麼久,這會兒臉色發白的樣子,淡淡地說道:「我早已說了不讓你說那麼久,這會兒怎麼也未說直接昏過去,還真是命硬。」
秦錚也不理會君顯言語中的刺兒,對君顯說道:「依著四殿下的意思,我何日能重新出戰?」
君顯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錚一番,開口道:「怎麼說都還得再養上半個月。」秦錚眉頭緊蹙,若再養上半個月,這來來回回可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戰場上機不可失,這一個多月中,變數實在太大,還未開口,君顯又說了一句:「半個月已經是好的了,換成先前的庸醫,你這會兒
怕是還醒不過來呢!」
秦錚苦笑了一下,君顯這句也算是實話,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那個沖著自己放箭的人找出來才是。
秦錚問秦明道:「那日我身上的箭頭拔下來之後可收好了?」
秦明點了點頭,將箭頭呈給秦錚說道:「奴才收得好好的了,想著爺醒了便能親自看看。」秦錚細細看著秦明呈上來的箭頭,這箭頭就是君朝的大營中最常見的箭頭,也看不出什麼來,君顯在一旁看著秦錚手中青黑色的箭頭,輕笑著說道:「得虧當日這箭頭上並未淬上劇毒,不然怕是天王老子也
救不了你了。」
秦錚問君顯道:「若是四殿下未曾前來吐蕃,你覺著,秦錚活著的幾率能有幾成?」
君顯開口道:「三成不到。」
秦錚點頭,繼續說道:「看來這人也是頗有把握,覺著這兩支羽箭便足以致我與死地了。」
君顯聽罷之後說道:「這人箭法確實不錯,力道也足夠大,一般普通的將士怕是沒有這個本事。」秦錚把玩著手上的箭頭繼續說道:「我這麼多日未曾露面,京中又派了這麼多御醫前來,想來這下手之人應該是覺著事情成了七八分,可是你這一來,未過幾日我便見了幾位將軍,這會兒這人最恨的,想來
不是我,倒是你這位神醫了。」
君顯皺眉:「我真是多管了個閑事,便惹了一身腥。」
秦錚繼續說道:「想來這人怕是覺著,若是先殺了你,日後再沖著我下手,效果應該會好上許多罷。」
君顯笑道:「我倒是想告訴那人,若是有本事便直接沖著你下手,我是不會再救你一次了,你若是三番五次地得讓人救,阿暖跟著你提心弔膽,長痛不如短痛,也少了許多擔心。」
秦錚聽了君顯這句話,挑眉道:「四殿下放心便是,想來日後秦錚是不會再欠上四殿下一次救命之恩了,過些日子,我也該回京等著阿暖腹中的孩子落地,到時候四殿下可一定要賞臉去喝上一杯喜酒。」
君顯同秦錚這會兒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冷哼了一聲便出了帳篷。
秦錚囑咐了秦明幾句,便躺下繼續歇著,秦明跟在君顯後面也出去了。
過了兩日,秦錚醒過來的消息也到了京中,阿暖得了消息之後,心情也好了不少,孩子還不到三個月,還不到顯懷的時候,這孩子也是出奇地乖巧,阿暖到現在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來。
君熠現在也帶著付燃動身去了幽州,兩人到了幽州之後,並不聲張,范函也提前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到幽州的消息,安排了兩人的住處。昱帝令派了一隊人馬裝作君熠與付燃,也動身出了京城。幽州城中,看著倒是沒有什麼大的風波的樣子,但是細細看來,街道上總是有些急急忙忙走過的人,老百姓雖說都不敢亂說,但是君熠到幽州之日,又起了一場大火,這大火一起,幽州城中,更顯得人心
惶惶。不出昱帝所料,扮成君熠與付燃的那隊人,出京不久,便遭了埋伏,無人生還,太子殿下也沒有任何消息。這一次君熠出京,因著阿暖懷孕,阿暖也不知道其中具體的細節,消息到了京城的之後,很快便
傳開了。
這一日,阿暖正坐在院子里綉著些小東西,這京中的消息,因著秦錚君熠君顯三人都不在京城,阿暖都是留意著的,每日都要讓文茵撿些重要的說來。
文茵今日看著阿暖,支支吾吾不敢說話,阿暖也不看她,只是開口問:「今日怎麼了,你平日不都是說得很順暢么,可是有什麼大事?」
文茵咬了咬牙,絞著手指,若是讓別人傳到公主耳朵里,還不如自己這會兒說出來:「公主,奴婢聽說,太子殿下遇刺了。」
阿暖一個不注意,繡花針便扎在了蔥白的手指上,一下子血便涌了出來,阿暖也不去管,站起身對文茵說道:「入宮!」
文茵跟在阿暖後面,緊緊勸著:「公主慢些,可緊著腹中的小主子。」
阿暖這會兒心中都是君熠,文茵方才支支吾吾,若是君熠真的無事,她怎麼能是那副樣子,沉聲問道:「這會兒可有哥哥的消息?」
文茵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這會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說……」
阿暖聽著文茵的話,聲音拔高了些:「聽說什麼?」
文茵被阿暖的一聲嚇得有些不敢說話,阿暖看著文茵這幅樣子,也不去再問她,直接便往宮中去了。
御書房中,孫九放輕腳步走了進來,昱帝也不抬頭,只是說道:「朕說了,今日誰都不見。」
孫九趕忙回話:「這會兒長公主進宮了。」
昱帝聽罷之後,放下筆來,說道:「讓阿暖先到朕這裡來。」
孫九趕忙應下,皇上雖說誰都不見,但是這擱在長公主身上,自己這點兒眼力見還是要有的。
阿暖急急忙忙直接便往御書房來,昱帝趕忙先讓阿暖坐下,阿暖喘了口氣,便直接開口問道:「父皇,哥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昱帝笑了笑,開口道:「阿暖這急急忙忙地往宮中來,可別傷著了朕的皇外孫。」
阿暖看著昱帝這幅樣子,便知道君熠應是無事,長出了一口氣,對昱帝嗔道:「父皇便這般讓京中的消息傳著,可真是嚇到阿暖了。」
昱帝大笑:「阿暖放心便是,不過京中的消息還是要傳兩天的,阿暖也不要讓別人知曉什麼去。」
阿暖點頭,自打秦錚在吐蕃受傷之後,這京中便多了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想來父皇心中自有打算,不過自己還是要先問清楚才是:「父皇,哥哥可是平安到了幽州?」
昱帝點了點頭,說道:「朕讓君熠同付燃先行一步,這隊人不過是假扮的罷了。」
阿暖繼續問道:「父皇可是懷疑幽州有人想要行些十惡之事?」這十惡之事,第一條便是謀反、謀大逆。
昱帝緩聲對阿暖說道:「這些朝中的事情,阿暖不要多想,實在過於傷神,父皇也未同你母后透露什麼消息,阿暖這會兒去看看她,好讓她安心,但是萬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什麼去。」
阿暖聽罷之後,點了點頭,昱帝既然這樣做,定然是有這樣子做的道理,阿暖起身告退,便先往朝陽宮去了。
皇后這會兒正躺在朝陽宮的寢殿中,後宮中這會兒得到的消息便是君熠失蹤,皇后打發了一群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但是面上都看著悲悲切切的女人之後,終是也支撐不住,躺在了床上。
阿暖過來的之後,坐在了皇后的床榻旁邊,看著皇後有些紅腫的眼圈,自己眼睛也有些酸澀,先是開口讓侍候的人都先下去,說是要單獨同皇后說會兒話。
阿暖拉著皇后的手,柔聲說道:「母後放心,哥哥無事,阿暖剛剛從御書房過來,只是父皇不想讓背後之人知道哥哥的動向,方才讓京中傳出了這種消息。」皇后得了這消息,總算是鬆了口氣,自己女婿在吐蕃戰場受傷,正心疼著女兒,若兒子真是出了什麼事情,再厲害的女人,也是受不住的。開口說道:「這樣便好,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母后真是不知道該
怎麼樣子了。」
阿暖想了一下問道:「嫂嫂可是知道這消息了?」皇后搖了搖頭:「方才這孩子到我這裡來的時候,看著眼圈都是腫著的,可是卻還是硬要先安撫著我,也是難為她了。不過你父皇既然未曾發話,便不要給東宮那廂遞消息了,現在各處的眼睛都盯著東宮,
先難為她幾日吧。」阿暖點了點頭,同皇后又說了會兒話,皇後跟阿暖說著阿暖小時候的事情,雖說姑娘小時候也記事,但是許多東西還是給忘了,皇後記得清楚,阿暖聽著眼睛更是酸澀,對腹中的孩子,也生出了更多期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