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一百九十九式
天無劍法第一百九十九式?
叫什麽來著?
九……一……?
印象中師父同她提起過一回，但現下古月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的天無劍法隻練到了第十五冊，距這終冊第二十四冊還遠得很，所以有次仰源順口同古月提起這最後一式的名稱，她也隻當那是天邊遙不可摘的星星，當作耳旁風刮過了，沒有記住。
聽聞師父要使出絕招對付敵人，萬雲自地上吃力地站起身，擦擦嘴角的殘血，他怨憤地掃一眼那幫陰陽教的惡徒後，帶著些許期盼和好奇等著師父放大招。
剛目送最後一個受傷的弟子被扶回去後，易麟回到陣前，他同萬雲抱著一樣的心情。
“大師兄，三師兄，這第一百九十九式叫什麽來著?”古月的視線左右各轉一圈，尋問她身邊的兩個人。
易麟先答道，“九九歸一，天無劍法的終極招式。”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適才師伯說這招是最後一冊的唯一一式，其他二十三冊上一般都記載著八九式，這式居然獨占一冊?那它……
“這九九歸一是不是非常厲害啊？”古月繼續向易麟請教。
被問的人搖搖頭，“我隻習到第二十二冊，最後一式也隻是知曉名稱，我們也從未見師父使過。不過，想來應當是極厲害的。”
古月驚詫。什麽叫隻習到第二十二冊?她才練到第十幾冊就感覺如看天書、難練難通了!三師兄也太謙虛了。
她側首問另一個，“大師兄，你不是習完第二十三冊了嗎？為何沒有習這最後一冊?”
看著仰全邁出沉重的步伐從場地側方踱至他們的陣營前，萬雲掛著惑不得解的神情，應道，“不知為何，師父堅決不允習練這式，第二十四冊劍譜隻有他有，其他的人包括我都未曾翻閱過。”
啊？不會罷?
連大師兄都不讓看?
師伯這是為何？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嗎？
不不、師伯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到底為……
古月想不明白其中原由。
仰全仿似獅王一般護在自己的獅族前，威嚴氣勢攝人膽魄。
望著對麵裝腔作勢的老頭和他身後那一群嚇破膽的小徒弟，黑袍男將兩手自然下垂，手拄長刀，饒有興趣道，“鄙人若能親眼目睹仰掌門展現獨門絕技，實乃三生有幸。”
搞得這麽神秘，他倒要看看這天無門的終極劍招有甚厲害之處。
暗嘲完，黑袍男不耐煩道，“開始吧，我同我教中眾人都侯著呢。”
掌門前踱一段路，行至場地中央。
望著那蒼老、威嚴的背影，古月總感覺師伯的身上還流散出一種去慷慨就義的氣質，讓她不由地心慌。
麵對惡賊的虛言諷語，仰全隻是冷冷地盯著對方，良久，他收回目光。
他雙手高舉佩劍，自頭部正上方緩緩降落至胸前，隻這一個動作，劍身便充盈著滾滾煙白劍氣。
單手執劍，仰全舞出劍指蒼天、飛鶴銜霧、鏡花水月等幾式高難度的劍術後，劍氣愈加強盛，積聚了大大的一團。
他忽然騰身而起，躍至高空後順勢旋轉一周，劍尖指地亦跟著旋轉一周。霎時間，磅礴的劍氣如飛崖瀑布般傾泄而下。第一道瀑布落地後，其他諸多道一道挨著一道，接連不斷地泄下著地，繞過一圈後，最後一道回到初始位置。
兩派眾人仿若看見一個巨大的鏤空瀑布簾，那簾子瞬間出現又順間消失。
砰砰砰砰……
伴隨著一連串的巨響，劍氣全部墜入地麵，揚起一大圈的石塊和塵土。
塵土彌留間，灰塵的中心降現一抹身影。
空中塵埃滌淨，眾人發現以仰全為中心，他的七丈外驚現一條圓形凹陷軌道。
身處大圓的中心點上，仰全負劍而立。他倏地睜眼看向前方的邪教陣營，目露凶光。
“師伯好厲害啊!結束了嗎？”古月被剛剛的景象震懾到了。
目光仍停留在師父身上，萬雲應道，“適才應該隻是預備式。”
古月驚詫。
收回憤恨的眸光，仰全垂眸。
徒兒們，為師無能，隻能做到這兒了。
他再次舞劍。
仰全在原地不停的躍起、轉體、伏地、踢腿、揮臂，劍尖將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等八個方位各指一遍。
每指一個方位，他就沉聲喊一句術語:
始亦是終，終亦為始。
至始至終，至終至始。
循環往複，以至無窮。
周而複始，九九歸一。
喊完最後一句，仰全亦繞指完一周。
他複麵東方，那是光陽普照的方向，那是每日天無門迎接曙光的方向。
此時那個方向，曙光未至，暗夜仍在。
唰地一聲，仰全兩手高高舉劍。劍氣指引，四周落地的塵土竟然慢慢升起。
積聚真氣由雙臂傳輸到劍身，仰全邊輸氣邊吼出四個字。
九!
九!
歸!
一!
霎時間，那個大的圓形凹陷軌道裏湧出一圈巨大的氣流，氣流飛卷起地上的土石，沿著圓軌洶湧奔騰並向中心積聚。
白、黑兩方陣營的人，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他們岔步穩住腳跟，地上的飛沙走石全被卷入了這個龐大的陣法中。
這招九九歸一威力太過強大，萬雲與易麟都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斜卷的氣流掀拽著鬥篷，呼咧咧地響著。黑袍男明目沉色。沒想到這終極劍式還挺厲害。
氣流漩渦奔湧的中心地帶，仰全高高端舉著劍，頂著劍尖上這個大漩渦。
漩渦慢慢向他的頭頂靠攏，越變越小，越變越密。濃密到一定程度後，仰全雙手握劍，猛地朝正前方刺射出去。
漩渦自他的劍尖擊打而出，直直衝射向陰陽教。
遠處，黑袍男及時揮起降仙刀，磅礴的刀氣形成一個煙白色的巨型屏障，他亦雙手握刀平刺身前，維持著這個屏障。
砰
一聲巨響!
仰全的氣流漩渦在撞擊到黑袍男的屏障後，猛地炸裂開，飛沙走石鋪天蓋地地圍射在黑方陣營前。
二人奮力相抗，大型衝擊波衝壓大型屏障。一個奮力衝擊，一個拚死抵擋。
……
遠處呼咧咧的風刮來，古月反手掩麵，手縫中她看到，前麵那個蒼老身影的黑白參半的發，正在慢慢地由根至尾染變成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