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紅妝
什麽?
成親?!
莫不是那顏初晴同盛煥成?
古月登時睡意全無，她急忙從塌上蹦到地上，連穿衣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上許多。她邊係帶邊急問道:“大師兄他們在哪？今日可有去調查線索?”
幫她拿鞋的朱挽回道:“沒有，大師兄說暫且按兵不動，之後再做打算。大家都猜想外邊成親的應當就是盛煥成和顏初晴，所以出去圍觀了。”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古月和朱挽蒙上麵紗，兩人急急的朝著西市的長街上跑去。
長街上夾道圍著滿滿當當的人，還未擠到人群中，古月同朱挽就聽到遠處傳來喜慶的鑼鼓樂聲。
兩人墊起腳尖，將頭插在人群的縫隙中向遠處張望。
夕陽西下，暮光昏黃溫柔，鋪灑一路。
先進入視線的是兩大塊“囍”字牌，由兩名小廝高舉著，金碧生輝。其後拖著長長的一條迎親隊伍。
舞獅、開道鑼、開道旗、鼓、直士等等輪番走過，緊著著行於其後的是騎馬的新郎官。
背麵落日，馬踏暮光。著一襲紅色喜服的新郎官自遠方徐徐而來，走進古月的視線。
他的麵部輪廓很是好看，英俊中還帶著些許駭人的冰冷。他的身材欣長，直直的端坐在馬背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雖然穿著喜服，但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卻與這熱鬧喜慶的迎親隊伍顯得格格不入。好似他不是去成親，而是裝模作樣走個過場罷了。
古月抓住身邊一個城民問道:“大哥，請問這是哪兩家結親?”
“噢，是盛家同顏家締結交好，喏你看，那個新郎官正是盛府的三公子盛煥成。”城民給她指指遠處騎馬的人。
古月深了眼眸，她緊緊的掐著掌心。
果然是他!
當真是白長了一張好皮囊，人麵獸心的東西，背地裏做了那麽多的壞事，現在倒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副清高冰冷的翩翩公子模樣!
視線由遠處收回，古月在人群中搜尋萬雲等人的身影，流轉了兩圈後她的目光鎖定在左側四五十步遠的地方，那幾個人同樣遮著麵紗，她拉著朱挽一同鑽過去。
古月鑽到萬雲的身側，察覺到她過來他也沒有側首看她，依舊凝視著遠方。她也不知道該同他講些什麽好，就陪他靜靜的看著。
鑼鼓哄響的聲音越來越近，震耳欲聾，鞭炮衝喜，劈裏啪啦作響，周遭的許多百姓都捂住耳朵。
騎馬的男人漸漸走近，古月直勾勾的盯著那個人看，倏然間，那雙原本目無他物眸光傲然的深邃眼睛，朝著她的方向掃來。她趕緊移開視線，一瞬後，她再看他，那雙眸子又恢複成原來不可一世的模樣。
那匹馬踏著鐵蹄高傲肅然的走過後，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台八抬大轎。轎子和抬夫都裝扮的非常豪華又喜慶，古月鎖定視線在轎簾上。
都說這顏初晴生的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她想要一睹這個新娘子的芳容，想要看看他的心上人到底長什麽樣子。
一股清風如願吹來，又如願掀起了金紅交輝的轎簾，露出一個如花似玉的溫婉女子的側顏。鳳冠霞帔，紅色喜服，但她卻沒有做新娘子該有的笑顏。
她垂著眼眸，模樣很是落寞。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清冷自憐的氣質。
古月登時比這個新娘還要落寞。
原來她這麽好看，美的像畫中的人似的，難怪他會對她傾心附情。
簾子翻飛的那一瞬，萬雲也瞥見了端坐轎中之人。
昨夜他想這個事情想了一宿，想著見到今日的畫麵，想著看到她一襲紅衣嫁給別人的時候他是什麽心境。他以為他會很痛心，但他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過，隻是有些許惋惜。
昨夜陷入相思，一夜未眠，顏初晴的精神有些恍惚。從下塌梳妝到作別家人上了花轎，再到走來西市長街的路上，她一直心神不寧。
她不斷的在心中喚念著那個人的名字，可是她知道現下是見不到他了。
倏然吹進轎子裏的一陣清風讓她的神思明了些許，她好似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慌忙抬眼側首，轎簾正好飄然落下遮住轎窗。
是他麽?
抬起纖纖玉手輕扶簾子，顏初晴並未尋到想看到的人，簾外隻有一大堆看熱鬧的老百姓。
應是錯覺吧。
她緩緩放下轎簾，恢複成方才的落寞模樣。
“小姐，你剛剛在瞧什麽呢？”小春溫柔的拉著顏初晴的另一隻手，淺聲問道。
“沒什麽。”顏初晴的話語難掩失落。
一路上看著小姐一言不發，心緒低落，小春好不容易找個話題想同她聊聊，以慰寬心，但她還是不願打開話匣子。
見顏初晴無甚心情作聊，小春也默了聲，不再言語，隻靜靜陪伴。
十裏紅妝作嫁，羨煞待閨少女。大花轎一步一顛，被抬的愈來愈遠，鑼鼓聲也漸漸消弭於耳旁。
那支長長的迎親隊伍走遠後，夾道兩邊的老百姓也帶著沒看夠熱鬧的掃興心情三三兩兩的離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四散開來，隻留六個蒙麵的人影佇立原地。鼎沸的人聲不複，隻餘兩頰清風。
古月看看朱挽，再看看許多福，他們二人皆是一臉茫然。她瞅瞅三師兄，易麟麵色肅然，一言不發。二師兄則是東張西望，似在神遊。
她將目光移轉到萬雲身上。他依舊望向遠方，望向花轎消失的盡頭，看不出他是何心緒。
“大師兄，你不打算去見她一麵麽？”憋了半天，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去，當然要去。”他懇切的答，語氣充滿深思熟慮後的鎮靜。
古月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果然，他一時還放不下她。
她轉念一想，不對，大師兄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如今諸事未明，他一定有其他打算。除了見顏初晴，他應當也是想借機去相府打探一番。
收回視線，萬雲看著古月等人沉聲道:“雖然我萬家不複，但以顏叔父的為人來看，在沒有告知我解除婚約的情況下，他定是不會將晴兒許給別人的。顏家同盛家結親，我總覺得其中有隱情。你們先行回去，我去一趟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