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空殼
警車在平安區警署分所前停下。
晚上八點鍾，正是傍晚的黃金時間段，街上隨處可見逛街的路人。
張於鋒帶著三人從一樓辦事大廳進去，乘坐電梯上到7層。
這是典型的辦公層，每個工位都有小隔板擋開，裏麵人有的穿製服有的是便衣，這個點了還是一派忙忙碌碌的樣子。
張於鋒給兩人倒了杯水：“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跟領導匯報個情況，才能帶你們進去。”
周圍的人來去匆匆，手頭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沒人留意到三人存在。
葉昭生喝口水，笑嘻嘻道：“雖然阿修總是一副很冷淡的樣子，但是接手事情後就會很負責哦。”
伽羅修麵色不變：“這是你的第一個團隊任務，出問題會影響到評分和下個任務。”
“錯啦。”葉昭生糾正道，“這是我們冒險團的第一個任務，話說回來，團名我們都還沒想好。”
小芳從葉昭生領口裏鑽出來，忙碌的辦公層似乎給了機械人一點安全感，弱弱道：“官方發布的任務都這麽刺激嘰？！”
葉昭生：“可是隻有官方發布的任務才有榮譽市民積分獎勵。”
一大一小齊聲歎息：“免費的摩天輪果然不好坐。”
伽羅修：“……”
張於鋒很快回來，帶三人往裏走。
審訊室單向可視玻璃前，能看到裏麵有個成年男子被綁在椅子上，他的表情呆滯，整個人極富頻率地抖動著，尤其是被綁住的腿掙紮得厲害，好像一掙脫束縛就能站起來跑出去。
小芳：“這，這就是古早劇裏說的嚴刑逼供嘰？”
張於鋒覺得這時候必須為自己警署正名，解釋道：“這人在彩票店裏待了半小時，出來後我們的人跟了他一路，確定他是往水庫去我們才把人帶回來。
但是這個人很奇怪，像是聽不進話，不管我們說什麽，他都隻是重複“對不起，我不想再活下去了”這句話。”
“綁住他也是迫不得己。”張於鋒看著審訊室裏表情木訥的人，“一旦我們解開繩子，他就會往水庫方向走。”
伽羅修若有所思：“像是被設定了程序，必須完成某個事件？”
“對！”張於鋒露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我們派人去蹲彩票店，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就有收獲。這個人行為太奇怪了，我們總覺得還要出事，這才趕緊把你們找來。”
葉昭生雙眼聚氣，凝視被綁住的男子：“咦，這不是個人吧？”
張於鋒：“？？”驚道，“這是什麽意思？”
葉昭生形容自己所看到的：“唔，就是他的身上罩了一層靈氣，是這層靈氣支撐他的所有動作，偽造了他還活著的假象。”
“你在開玩笑嗎？”張於鋒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衝擊，“你說他已經死了？可是明明還在動！”
葉昭生轉頭繼續觀察審訊室裏的人。
在超凡者的眼中，那個男子身體上支撐皮囊的靈氣如同蛛網密布，內裏已經空空如也，確實連人都算不上了，隻能說是一個被靈氣絲操控的空殼。
再三確認後，葉昭生點頭：“是控製係超凡者靈技，你不信的話，點一根煙抽幾口吐點氣出來。”
張於鋒覺得莫名其妙，超凡者的靈技他了解過一點，但是為什麽要讓自己點煙？
雖然很不理解，他還是照做了。
煙霧繚繞中，張於鋒感覺有人很輕地拍了拍自己左肩，他以為是同事，結果轉過去後，看到了葉昭生臉。
可是兩個來外援的少年人明明站在自己前麵！
張於鋒：“？？！”霍然回過頭，葉昭生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那剛剛拍自己肩膀的是誰？
張於鋒嚇得煙都掉了，慌忙後退幾步，定睛一看，就瞧見兩個葉昭生在朝他笑。
哦，退遠了看兩個人還是有點不同的。
拍他肩膀的那個隻有上半身，下半身是霧化狀態。
張於鋒結結巴巴道：“這，這是什麽？”
“靈技啊，這個是霧化身。”葉昭生把努力憋出來的化身收回來，“向你展示一下，對於超凡者來說，弄個人出來還蠻容易。”
張於鋒：“……”其實也沒有那麽容易吧，看把你臉給憋紅的，“那麽說，現在可以去彩票店抓人了？”
葉昭生想了想點頭，又搖頭：“隻能說把人帶回來‘協助調查’吧，等把嫌疑人的靈氣跟審訊室裏那東西身上的做一下比對，才可以確認。”
哦豁，思路這麽清晰，還知道協助調查和嫌疑人。伽羅修斜睨葉昭生：“下午跟小芳沒少補刑偵類古早劇吧。”
葉昭生和小芳：“嘿嘿嘿（嘰嘰嘰）。”
張於鋒不懂三人打什麽啞謎，直接問道：“我讓還在盯梢的同事把人帶回來？上次去彩票店調查，店老板還挺配合的。”
伽羅修：“最好不要，控製係超凡者對所屬物的掌控力很強，下午你們把審訊室裏的人帶回來，應該就已經驚動控製者了，涉及超凡者的事普通人對付不了，我們過去吧。”
三人坐上車前往城郊，跟著他們一起的，還有三車特警。
車上，張於鋒懊悔道：“要是我們一開始沒有瞻前顧後，發現異常後直接上報超管局，新的受害者是不是就不會出現？”
伽羅修不善迂回和安慰：“是的。”
葉昭生撓撓頭：“但你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啊，超凡者由超管局管控，案件已經超出你們的能力範圍。”
張於鋒沉默著。
警車一路開出市區，進入西郊。
道路兩旁的建築漸漸稀少起來，路上的行人也逐漸看不到了，隻有兩旁亮著黃光的路燈一路通到底。
福利彩票店地處一個居民區路口，附近居住的基本都是外來務工人員，這個時間點是休息時間，路上見不到幾個人。
四輛警車悄無聲息到來，停在彩票店門口。
“這是獨棟建築，整個四層都被彩票店老板王華買走，最底下一層店麵房用來開彩票店。”張於鋒說著情況，“我們查過王華，他原來是在城區開彩票店的，半年前忽然去珠寶店賣了一袋紅寶石，得到一筆不算小的錢，就在西郊買了地蓋樓，彩票店也搬這裏來。”
“這棟樓，有點不尋常。”伽羅修眯起眼，忽然放下背包，從裏麵找出一個手握式儀器。
葉昭生湊過來：“這是什麽？”
小芳悄悄探出頭。
伽羅修：“超管局用來檢測地區靈壓的儀器，上麵的數字超過一定數值，就會把地區列入異常範圍。當然我這個是便攜檢測儀，整個花城有更完善的檢測係統。”那套係統，也是超管局維護城市穩定的重要手段。
葉昭生疑惑：“阿修你拿出這個，是覺得這裏的靈壓有異常？”
伽羅修開啟檢測儀，反問：“這棟樓給你的感覺怎麽樣？”
葉昭生望向不遠處樓房。
路燈下，能看到四層小樓的全貌。
二層以上每層三個正方形大窗戶，一共九個，太過方正。
三樓的三個窗戶被用金色瓷磚貼出來一圈，像是特意把這一層的窗戶圈出來強調什麽。
一樓的彩票店做了四扇門，位於牆體正中央，裏麵現在沒開燈，仿佛一個黑色口子。
哦，彩票店門口右邊還立著一顆二層高的樹，也是小樓的一部分。
整體看起來，這棟房子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
葉昭生擰著眉頭想啊想，終於打通思路：“阿修，你看這個房子，加上門口的樹，像不像我們在可肯島玩過的老虎機？”
伽羅修一愣，順著葉昭生的思路再看屋子。
的確，九個窗戶是顯示圖案的窗口，金色瓷磚是中獎框，門口的樹則是拉杆。
儀器在手上震動，是檢測完成了，伽羅修低頭一看，上麵的數字顯示為零。
看到檢測結果的葉昭生費解：“靈壓為零，怎麽可能，雖然感覺出來不太高，怎麽也不可能是零啊。”
張於鋒看向兩人詢問：“怎麽了？”
伽羅修搖頭：“這家彩票店確實有異常，而且它能屏蔽超管局的檢測係統。”
“屏蔽？”張於鋒覺得有點頭大，“王華幹得？”
伽羅修：“不清楚。”
張於鋒愣了一下，呆滯了半晌才喃喃道：“是不是因為避開了超管局的檢測係統，才導致自殺案受害者被害時沒有被察覺？才讓這裏成為法外之地？才讓王華肆無忌憚？可惡，那麽多受害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伽羅修側頭，靜靜看張於鋒，一雙金色眸子裏沒有丁點溫度，隻把一個大男人看得毛骨悚然起來。
像是被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張於鋒冷靜下來：“不好意思，我問題太多了。”
伽羅修壓低帽簷：“通知超管局特殊靈物調查處理科，所有人退到五十米外，最好再派人把彩票店圍起來不要讓其他人靠近。”
銀發少年強大的氣場讓張於鋒有種站在上司麵前的感覺，下意識應道：“是！”
旁邊有特警戳了戳張於鋒，小聲提醒：“隊長，這是我們請來的外援，不是李局。”
張於鋒：“……”猛地意識到自己被喧賓奪主了。
片刻尷尬後，張於鋒試探道：“兩位閣下不先進去看看嗎？”
伽羅修雙手插在風衣口袋漠然道：“我們接的是P1級團隊任務。”
張於鋒：“？”沒太懂對方的意思。
葉昭生挺難為情地開口：“阿修的意思是，這件事已經超出P1級任務的解決範圍了。”
張於鋒：“可你們不是有P5級冒險者嗎？”
“不合適的。”葉昭生嚴肅臉，“按照平常P1級團隊任務的配置，冒險者最高等級不會超過P2，你不能因為阿修有P5的證件，就要求我們拿P1級的報酬幹P5級的事，這不合適。”
張於鋒懂了，這就跟隻付100佧貝，卻要拿走10000佧貝的貨是一個道理。
隻不過有形的資產別人看得到，知道價值不對等，而無形的實力很多人會拿舉手之勞當幌子，殊不知這都是在慷他人之慨。
張於鋒：“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伽羅修隱藏在風衣下的嘴角無聲扯了扯。
在張於鋒去旁邊打電話的時候，葉昭生也拉著伽羅修到一邊：“阿修，特殊靈物調查處理科是幹什麽的呀？”
小芳露出腦袋，豎起兔耳聽。
伽羅修：“汙靈物回收處理科。”
“誒？”葉昭生打量不遠處的四層小樓，沒看出個所以然，“你是說，裏麵有汙靈物？”
伽羅修：“不，這整棟樓本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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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今天也是被昭昭維護的一天(^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