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來投奔的人
龍門鏢局來了一批人來投奔,是一批逃兵,年前的他們還是白波軍橫行鄉裏,沒想到郭太死後,楊奉首先向李傕投誠。他們就是跟隨楊奉的兵卒,在長安之時,不僅備受西涼軍欺淩,還受到所有人的白眼,除了楊奉和幾個頭領被封了官職之外,其他人完全被當做苦力和炮灰。在再次被當做炮灰去迎擊馬騰和韓遂的聯軍之後,和一群早就不堪忍受的士兵一起趁夜逃離了偌大的長安城,他們之中有些人來過龍門山處在鏢局內多受趙二的恩惠,所以迷茫的他們找到了這裏。
張桑不清楚趙二之前對他們有什麽承諾,他不準備接受這些人,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那散亂的軍紀,“寧缺毋濫”這是山裏現在擴張的準則,這也是擴張如此之慢的原因,不然現在趙大分分鍾也能拉起一支十萬人的隊伍。
拒絕的時候,那些殘兵露出的表情還是很失落,對於這些早就忘記家在何處的人,被拒絕也在情理之中。張桑見他們走了一半,突然就感覺有點悲傷,他也進入而立之年,觸景生情,看到那些人的衣著破舊還有斑駁的傷口,他終究還是開口:“雖然鏢頭不在,但你們來了,我們還是可以管你們一頓飯的。”
這種話從來都是趙二說的,但他下次來龍門山還要等到秋季。那些人聽到這句熟悉的話,一掃之前被拒絕的陰霾,興衝衝的準備吃飯,這讓張桑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決定。
百人的大鍋飯其實很快就做好,廚師有充足的大鍋飯經驗,油鹽放的夠足,而對於常年吃的沒有油水的底層人民來說很有吸引力。
一個個的吃相真的很難看,但沒人會去嘲笑,吃完後一個個憨厚的道謝還是打動了張桑,讓他們留了下來,不過是作為普通的農民。那些人露出的神情不是喜笑顏開,而是如釋重負。林蔚很不解張桑為什麽改變了他原本的想法,所以直接問道:“為什麽?我們沒有將他們留下來的理由。”
張桑在派人去給他們檢查身體後,才認真地和林蔚談了起來:“你可以如實記錄,但我還是維持這個決定。理由很簡單,他們想活下去,而我們有這個能力,你兄長在此也會做同樣的決定。”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所看到的,聽過的,我們都是親身經曆者。”
“所以才會對他們寬容嗎?”
張桑笑了笑:“算是吧。”
“可是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那麽多,我們幫不了所有人,上次二哥的教訓還不是前車之鑒嗎?”林蔚很倔強。
張桑自嘲道:“我們本身便是一群賤民,憂國憂民從來不是我們的準則,那些是世家皇帝需要考慮的事。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幫助力所能及的人,這是你大哥親自製定的行事準則。”
“可……”
“少當家說的話,你大可不必當作真理。他自己都說過,因為年齡小,難免會有些憤世嫉俗。”張桑知道她所受的影響大部分來自王零和他的小弟孫禮,所以開口解釋。言盡於此,說再多也改變不了被王零思想毒害的一群年輕人,張桑離開就去調查那些人的背景,雖然已經接納了他們,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些白波軍真的是劣跡斑斑,分別詢問的結果還沒出來,郝勇就過來了,他認出了那些逃兵是曾經為非作歹的白波軍,裏麵有些人甚至去過郝勇他們村子收過保護費,至於燒殺搶掠的事更是不少。
對於他的抱怨,張桑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在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後邀請郝勇一起來到了安置那些人的地方。裏麵都是些赤膊的漢子,害羞地捂著襠部排成一排等著體檢,每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口。
張桑並沒有打攪他們,而是來到了後台,亮出自己的身份後,拿起了其中一部分詢問的結果看了起來,看完一份後遞給了郝勇:“一麵之詞,我該信你們,還是該信他們?”
郝勇仔細看了幾遍竹簡,才發現句子是從左到右書寫的,看了看大致的意思,坦然自若:“你們的行事如何我早已清楚,何必打啞謎?”
“那我們此次行事你又為何提出異議。”張桑笑著說道,但沒有抬頭,依舊在仔細看著手裏的竹簡。
“隻是覺得可惜罷了!”郝勇的話倒是引起了張桑的注意。
“哦?”張桑抬起頭,嘴角噙著笑意。
“我以為你們是義軍,行俠仗義,保境安民,你們主公也不失為一方仁主。可若是什麽人都收的話……”
“會怎樣?”張桑打斷了郝勇的話,郝勇被這一嗆,也沒有說下去的想法。
張桑看了看郝勇他那表情,隨口說道:“就如我們接濟你們一樣,都是苦命人,何苦互相攻訐。”
“可他們是亂軍,就算做了百姓也是亂民。”郝勇越說越急。
“亂軍,亂民……”張桑自嘲地笑了笑,“我們也是啊!”
這是張桑第一次挑明了自己這邊的身份,回去的路上都在思索的郝勇一直都皺著眉頭,他實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一條條證據足夠指向黑山。
而那些逃兵的口供則將三輔之地更詳盡的情況描述了出來,戰亂,旱災,流民,任意一件都是需要大功夫才能處理的事,而那些漢室忠臣還在一天天想著恢複皇權,一次次地引狼入室給他們的教訓看來還不夠。
在將這些情報匯報上去之後,得到的回複很直接,在各個龍門客棧中已經擔任滿一年掌櫃的人都派了過來,作為長安地區密探的增援。張桑一方麵加緊給他們安排身份,另一方麵通過皮氏城內的聯絡點一批批往長安派人。
而此時三輔之地頻繁地人口流動根本引起不了皇帝官員的注意,那些被董卓裹挾而來河南郡人口大量逃亡。隻是逆行這種情況雖少,但卻不在隻有權力的李傕郭汜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