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打唄
“明年便五年期滿了!”田豐並沒有因為王零的不敬而生氣,在他們看來,畢竟是小輩,算不得什麽。
王零似笑非笑道:“當年之約,可是你們主動簽下的。”
提到這茬,田豐倒也坦然:“確實如此,不過如今袁公早已今非昔比,青冀幽並四州,主公已占據大半,數年之內,便可挾大勢南下,到時自然天下可定。”
王零看了看充滿自信的田豐,這種驕傲估計袁紹軍中從上到下都有,但是誰都沒想到,後來官渡之戰,袁紹開航母都能開翻,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他隻是犯了漢末幾乎所有的主公都會犯的錯。
“那有什麽好談的呢?打唄!”
王零的這話卻激怒了田豐,隻見田豐氣的吹胡子瞪眼:“黃口孺子,你可知戰端一開,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天下遲遲未定,受難的終歸是無辜百姓。”
抬手擋住噴到這邊的口水,王零終於知道這個剛而犯上的評價是怎麽來的了,任誰被這麽狂噴都不會無動於衷,就算是魏征,死後的下場也不是很好。
“滿口百姓,百姓的,既然沒把自己當成百姓,就不要擅自站在他們的立場!而且如今天下大亂,你家主公不說背九成鍋,最起碼也要背七成鍋吧!”
“背……鍋?”田豐對這個詞語還不怎麽了解。
“就是承擔過錯!”王零解釋道。
“你這小子倒是有趣的很,但是……”田豐想起了以前的事,麵帶善意。
荀諶緩緩站了起來:“元皓兄,此次還是我來吧!”田豐見荀諶開口,也就果斷閉嘴了,畢竟談判這種事,他遠不如友若。
不到片刻,他已經看出了王零的深淺了,雖然說得針鋒相對,但是這個人卻很簡單,喜怒形於色,也不多想什麽,更像是被推出來當做應付他們的人。
“太史公有言……”
荀諶引經據典,說的一環套一環,很多話,王零也隻是聽得迷迷糊糊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些有學識的人豎起大拇指,他有了想要多讀讀聖賢書的想法了,總把皇帝的起居錄當笑話看可不行。
但他心裏還是很清醒的,偶爾透露出的一些內容也隻是無傷大雅,更深層次的內容則裝作一副全然未知的樣子,不做做樣子,對他們辛苦套話的行為不夠尊重。
在聽了荀諶好一陣發言後,王零強忍著打瞌睡說道:“不言其他,今日牽招與雁門郡,我們皆不會拱手讓人,若是兩位先生仍以大勢相逼,那便請回吧!”
“你可做決定?可為戰事……背鍋?”荀諶反問道。
王零遲疑了一下,眼神故意朝著外麵瞟了幾眼,故作鎮定道:“自然可以。”
“那我們是否可談另一件事?”荀諶循循善誘。
“何事?”
“甄家之事,年初,爾等大軍入中山毋極,劫走甄家自主母至奴仆一百七十三口。甄家與我主已結姻親之好,還請將甄家眾人歸還。”
王零一臉無語,上山是因為甄家二小姐要結婚了,上山之後不回去那可是張氏的決定,趕都趕不走有什麽辦法,但他自然不能將這些告訴他,隻得裝作無辜的樣子:“我並不知曉甄家在何處?空口無憑,莫要栽贓我等。”
荀諶並不相信:“那便是拒絕了?”
“你可以這麽認為!”王零攤手。他怎會不知道這件事,放出消息說甄家被劫走的人就是他,為了讓袁紹不對剩下的甄家動手,必須將甄家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這樣自以為寬宏大量的袁紹才會善待還在鄴城的甄薑,最大可能是利用她去將其他城池的甄家商鋪納入袁家而已,而這些損失對甄家來說其實無關痛癢。
“……”荀諶皺著眉頭看著王零,談判最難纏的對手就是傻子,不管是真傻還是裝傻,軟硬不吃,道理不明,他不得不思考接下來的對策。王零也任由他們拖時間,反正今日必然要將此事解決。
“元皓兄,你對此子知曉多少?”荀諶低聲詢問田豐。
田豐緩緩搖了搖頭:“不多,數年前,劉公曾抱怨此子不學無術,整日癡迷於賤業,還抱怨若是小女嫁過去又如何如何!”
荀諶腦中閃過一絲閃電,抬頭看向王零,隻見他慵懶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沒有一點為人子的風範。他有些惱怒,是因為自己輕敵了,若一切都不是裝的,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大智若愚。
田豐見他一副了然的樣子疑惑不解:“友若,你想明白了什麽?”
“為何劉公心心念念地要將小女嫁給他呢?”荀諶反問了一句。
田豐當即明白了,他不是想不到這點,而是他從來不想去揣摩其他人的想法,所以政敵很多,有時候沮授都能和他吵起來。劉公他很熟悉,也知道他為女兒挑選夫婿時的嚴謹,但為什麽會選擇這個小子呢?
田豐突然問了句:“如今劉筠何在?”
“那是我老婆,啊不…妻子…也不對…內人!對!內人!”王零一連換了幾個稱呼。
田豐還要問,但是荀諶打斷了他:“可否擇日再談?”
“過了今日,你們便不用下山了!”王零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
卻讓田豐和荀諶兩人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扣留我等,你當真不怕我主大軍壓境!”
王零緩緩站起,伸了一個懶腰,長時間久坐對身體還是不好的。
“不要再用這些理由了,我等的停戰協議你們自可以不遵循,一個亂臣賊子的帽子便可無視此協議,你們遲遲不動手是因為你們四處用兵,並無多餘的兵力來鏟除我等,所以屢次派你們來安撫我們,便是我等取了雁門郡,你們也縱容是因為擺在你們麵前最重要的是在許都的漢帝劉協,而不是偏安一隅的我們!”
這番話才真正讓田豐和荀諶開始審視麵前的年輕人。
“我給過袁本初選擇,年前若是他率軍勤王,那一切都會不一樣,也不至於他現在後悔莫及。要不然幹脆像他弟弟一樣,掩耳盜鈴,準備著稱帝的事不好麽?不然臨死前,連王位都沒有上去過,那不是太遺憾了。”王零嘲諷道。
“豎子!”田豐怒不可遏,荀諶在一旁冷靜地分析著。
“回去給袁本初帶句話,戰便戰,不需那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隻是這次來之前最好多求求上天,最好在恰當的時節下一場雨。”王零絲毫不給麵子地揭著他們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