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古老肉（一）
「咯吱」一聲響，一位老婆婆推門而入。
這老婆婆很是消瘦，臉部的肉幾近陷入腮幫里去了，皮膚鬆弛到耷拉下來。她躬身駝背一進門，便就是有一股子陰風帶入。
破房子里，一個大漢子背靠床而坐。
隨著那老婆婆走進來，卻是一股子濃香飄然而入。
老婆婆端了一碗菜。
「吃飯吧。」老婆婆道，「你最愛吃的古老肉。」
那虎背熊腰的大漢子轉過身來，若是旁人，早就嚇死了。
只見他生得的那張臉，那哪是人的臉啊！
那漢子的臉，或許應是很不錯的一張臉，但是……他的那張臉，就似從中間給折了一下的感覺，你想想看，那被摺疊了起來的一張臉，是個什麼樣子。兩旁的面部往後延伸著的……而中部突前……這已然不是一張人臉了。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不錯，這漢子生得畸形！
「畸形男」也不用筷子什麼的工具，上手就抓起來那碗里的肉，塞入口中都不帶嚼的，便就直直咽下了喉嚨。可能是他的嘴過大，喉部也粗礦，牙齒參差不齊的也不嚼了，只是入口就下了肚。
那老婆婆也不吃，只是看著「畸形男」吃得噴香，老婆婆眼神中透出無比愛憐的神情來。
老婆婆伸手撫著那「畸形男」已然是如同鳥巢般的頭髮，無比溫柔而充滿了慈愛地道：「慢點，沒人跟你搶。」
老婆婆撩撥著畸形男的頭髮，喃喃地道：「回頭媽媽給你剪剪頭髮吧。」
「啊嗚嗚……」「畸形男」口中發出些聲音來，似乎在回應老婆婆的話語。很顯然，一聽要剪頭髮，畸形男不願意了。
「吃過就睡吧，媽媽去值夜班了。」老婆婆道。
「媽媽……」不想這個「老婆婆」居然是這個「畸形男」的母親。想來也就是如此了，換了二旁人，見到如此面目猙獰的「畸形男」可能嚇也都嚇死了。何況還能敢這般的親昵呢。
要知道這個畸形男現在已然是不只是面目那般的猙獰可怖，就連身上的味道……古老肉的香味兒，充滿這小小房屋。
其實這個老婆婆並沒有那麼老，只是操勞的過甚，愁苦的過甚，讓方才年逾五十的她，已然是像個風燭殘年的老婆婆了。
「老婆婆」要走，突然，那「畸形男」一把抓住了「老婆婆」的手臂，看來是不想讓她走。
「金吉，放手啊，你弄疼媽媽了。」老婆婆道。
那「畸形男」卻原來也有名字，叫做金吉。
金吉放開了手，當老婆婆拉開房門，就要走出去的時候，「咣當」一聲響，金吉想要跟出去，拴在他腳腕上的鐵鏈連接著綁縛在床頭上的鐵床欄上，限制了金吉的行動。
金吉那令人咋舌的恐怖面目看向他媽媽那個「老婆婆」，淚水似乎都快出來了。
「等再晚點，我帶你出來。」金吉的母親道。
……
無奈中，老婆婆關上了房門。
走出來，這屋子外面是直通前面的一條河，河中污水發出惡臭。而這房子下面的大坑，分明就是一個垃圾坑。夜晚中蒼蠅蚊子可以吃人。
這老婆婆住的屋子旁不遠處就是廁所。
住在這樣的環境下，可見了這個老婆婆的生活境況了。
拐過屋子沿著土圍牆下邊的小道，上了幾個階梯，便是一個木門，推開門，進去，裡面過了一個弄道，便就進入了一個偌大的清冷的房間，這裡是一家私人大醫院後面的停屍房。
老婆婆便就是這個停屍房的工作人員。
自然，她是臨時工。
這活沒有人願意干，何況是這種環境中。
老婆婆願意，因為還給提供了後面那靠近在垃圾場和廁所旁的房子可以住。還有那不遠處的污水河可以讓她夜晚帶那個畸形兒子出來洗洗澡。
如此，這裡簡直是成了這個帶有「畸形男」兒子的老婆婆的天堂福地了。
老婆婆也不管工資多少，她幹得很快樂，很認真。
……
「金婆子，今晚要好好看著了，別再出事了！回頭再讓大老鼠跑進來啃食了屍體身上的肉或者什麼屁股上的肉，可再也不好交代了。」
老婆婆原來叫做金婆子。
金婆子連忙點頭哈腰地道：「嗯嗯，好好，好的主任，我知道了。一定不會再出事了。」
金婆子一直低頭言語，不敢抬頭看一眼那個靳主任。
直到今天，金婆子似乎都不知道那個靳主任長相如何，只是聽著聲音知道他就是靳主任，這裡的主管，她的領導。
那主任又大致巡查了一下，四處看了看，找了許多天了，哪有老鼠洞？那個靳主任走人了。
……
「垃圾屋」里，金吉來到床頭一角，手中還捏著方才那碗里留下的一塊肉來。
掀開被褥，下面竟是一個破敗棉絮和雜草造成的小窩。
窩裡竟是躺著一隻肥大的老鼠。
老鼠下崽了，大老鼠護著一窩的通紅身體的小老鼠，很是緊張「吱吱叫」地挺起上半截身子看向金吉。赤牙咧嘴的大老鼠，身子挺起很高了，前爪不斷撓著，似乎不要金吉靠近。
金吉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來，半天，擠出個字：「肉。」
金吉把那塊肉在大老鼠眼前晃了晃，遞了過去，那大老鼠抓住了那塊肉便就狼吞虎咽起來。
金吉笑了……
這笑容，或許也只是這個大老鼠欣賞吧，要是換了人類看見了，當場就跑去見「上帝」了。
這隻老鼠金吉養了許久了。是最後一隻了。金吉捨不得吃了。
這屋子靠近垃圾場，又是廁所旁，按說不該少老鼠的，可是自從金吉金婆子母子倆搬過來住以後，這裡的老鼠是真的要絕跡了。
……
金婆子把幾個躺在單床上的屍體上面的白蓋布蓋好了，拉整齊了。然後四處巡查了下。
沒有什麼問題。
面對著這些死人，金婆子輕鬆多了。只有見到活人的時候，她才害怕緊張。
旁人的面孔，讓金婆子隨時都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至於她的那個畸形兒子，幾乎就是沒有見過什麼活人。
深夜了。
金婆子解開了鐵鏈，拉著她兒子出來溜達了。
金吉這裡看看，那裡瞅瞅，見著這些死人，他都感覺很是興奮。
金吉拉開一個白單子，看著下面躺著的那個女屍，他使勁地嗅著，女屍是得了憂鬱症后跳樓自殺的，面部著地，可想而知了她的模樣，金吉卻看著歡喜、新奇，嗅著嗅著，便是把嘴巴湊了過去，此時，金婆子生怕是金吉要咬一口，連忙呵斥。金吉連忙縮回頭。
「吱吱……」聲響起，那金吉養的寵物大老鼠也跑出來了，跳上一具屍體上面，那屍體看來明日必然要處理了，屍體已經開始要腐爛發臭，那大老鼠上去就是一口咬下去，金婆子慌了，連忙打那大老鼠，不想，那大老鼠竟是沖著金婆子齜牙咧嘴扮凶，還居然一口咬在了金婆子的手上。
這吃過了屍體的老鼠，對人類是非常具有攻擊性的。
金婆子被咬，那大老鼠居然還要繼續攻擊，不想突然一黑影籠罩了過來，金吉的打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大老鼠的身體，使勁地抓在手中，然後，金吉一口咬掉了那大老鼠的頭。
金婆子連忙跑過去要阻止的時候，金吉已經活吃了那隻大老鼠。
金婆子使勁拍打金吉的那雄厚的後背，帶著哭腔邊打邊道：「知不知道臟你！知不知道老鼠臟啊！讓你吃生肉！吃什麼生肉啊！媽媽今晚不是才給你做了古老肉嗎？讓你不知道臟！」
金吉頭朝下，仍憑其母親打著自己，帶著恨意，還是把那隻大老鼠給吃了個精光。尾巴都沒有留下。
……
萬般委屈的金吉回到房間。
猛然掀開被褥，被如下的那老鼠窩裡，一群貪睡的小老鼠通體紅彤彤的一個個蜷縮在窩裡。
這群小老鼠還不知道它們的母親已經被金吉給吃了。
金吉拎起一隻老鼠崽來，拎著，眼前瞅著，使勁地嗅著，嗅了嗅，便昂起頭來，張開嘴來，那嘴巴里冒出的氣味兒，頓時就把那小老鼠崽給熏死了。
「吧唧」一聲，鼠崽的幼體在金吉的嘴巴里爆破。
一股子液體從金吉的嘴角流出來。
金吉細細品嚼著，這幼鼠的味道還真是不一樣。
金吉又捏起一個來。
幼鼠們似乎被驚動了，發出聲響來，開始在窩裡四處扭動起來，金吉玩弄著，吃著，直到天明，金吉心滿意足，飽餐睏倦，舒舒服服的睡去了。
……
靳主任進門，又一個屍體被推入進來。
金婆子連忙蘇醒，連忙起身，站在角落裡。
屍體安放好以後，那個昨夜已然是有些腐臭的屍體被推了出去，想來是要處理火化了。
金婆子大氣不敢喘。
靳主任還是照例地拉開那白單子，閉著眼「看了看」。
屍體被推了出去。
金婆子嚇出了一身冷汗。
留在最後的靳主任道：「行了，你去休息去吧。有事我喊你。」
金婆子連忙去了。
靳主任帶上了房門。
房門關閉，金婆子才算是喘息了一口氣來。
金婆子走向後門，準備休息去了。
……
咖啡廳。
唐蕾婷和葛大帥對面坐著檀慶。
檀慶喝著咖啡，抽著雪茄。身邊坐著武晴晴。
武晴晴不停撥弄著手機。依偎在檀慶身邊。
檀慶眨巴眨巴眼，看著也眨巴眨巴眼盯著自己的葛大帥。
「她成年了嗎？」唐蕾婷看來一眼武晴晴，問向檀慶。
檀慶笑了笑。
葛大帥很是不自禁地搖了搖頭，看著一身名牌身邊又是如花似玉般小女友依偎的檀慶，無不搖著頭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哈哈……」檀慶放肆地笑著。
「慶子，你現在風頭正猛啊。」唐蕾婷道。
檀慶：「哪裡哪裡。」
葛大帥搖著杯中的咖啡，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檀慶：「什麼？」
葛大帥：「怎麼把蘇俊權和許豐給收服了的？聽說你現在是他們的軍師？我又聽說他倆對你是言聽計從啊。檀慶，這條道你可要好好走下去呀。咱道上一起走，我就跟在你身邊。」
「葛隊，你不用拿言語來嚇唬我。大帥，你是知道的，我膽子可小。唐sir，葛隊，我現在只是一個生意人，中規中矩的生意人，你們要是覺得我違反了什麼，你們盡可以來拿我。但是要想套我什麼，我的時間很寶貴。」
「檀慶，真是……嘖嘖……我真是沒有想到啊。檀慶，你真是大大不同了啊！厲害啊你！」葛大帥繼續腌臢著檀慶。
檀慶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成為了葛大帥這個刑警隊長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無法子，誰讓葛大帥干這個的呢。
檀慶不想跟葛大帥過不去，但是現在，檀慶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唐蕾婷去了衛生間。
檀慶知道，機會八成來了！
這裡，武晴晴得到檀慶的暗示后，起身也去衛生間。
此時，有個侍應生端著咖啡走過來，武晴晴走過去，突然跟那個侍應生撞在了一起，所幸的是咖啡沒有灑在武晴晴的身上，而武晴晴還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侍應生不願意了，拉著武晴晴就要論理，武晴晴大呼起來：「非禮啊！耍流氓了！」
檀慶抽著雪茄……看向葛大帥。葛大帥：「怎麼，你的小嬌妻被人非禮了，你也不過去看看？」
檀慶：「葛隊，這好像是你職能範圍之內的事情吧。我過去算什麼？我可不會仗勢欺人，別回頭人家說我偏袒了自己老婆了。」
「哼！」葛大帥冷哼一聲，還真是起身過去了。
葛大帥一過去，不一會兒的功夫，武晴晴就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了！」
那侍應生還不依不饒，畢竟武晴晴打了他一巴掌，侍應生屈了。
武晴晴打開包包，拿出一沓錢，摔在了那侍應生的臉上，竟是也不去衛生間，很自然地就回去了。
此時，武晴晴已經暗中偷偷發現檀慶完事了。
「怎麼回事？」唐蕾婷也從衛生間里出來了。
「沒事了。」葛大帥道。
唐蕾婷和葛大帥回到座位坐下。
武晴晴又在玩著手機了。
檀慶抿了一口咖啡。
唐蕾婷也端起咖啡杯來，抿了一口。
葛大帥看向檀慶，道：「看來你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檀慶突然一改口風，道：「行，我跟你們警民合作！三天內，三天內我把人交出去。交給你們。」
唐蕾婷：「真的？」
檀慶：「警民合作嘛。」
葛大帥：「你早就該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