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東升（一）
劉孝武匆匆疾步來到語文組的大辦公室門口，只聽了裡面眾多的女教師們說說笑笑的，突然，劉孝武停滯了腳步。
丟人啊！
劉孝武想著自己這進去幹什麼？難道要六年級的兩個班的班主任把學生都喊回來？那是不成的。原本劉孝武是打算要六年級各班的花名冊來打電話一個一個問。
自然，面臨招生的問題的這個關鍵時刻，別說董事長不同意了，就算是人家老師也是萬萬不願意的。要知道誰掌握了學生的花名冊上面的電話號碼和地址，那可是就有可能摸去學生家裡招生的。如此這裡面的故事多著呢。
劉孝武要是硬要，還是能要來的，他現在畢竟還是主任嘛，不過想來自己現在……已然不是孫大勇當主子的時候了，人家會賣這個面子給自己嗎？要是人家再一問，這事說出來，看來全校都沒有丟錢的，只有自己丟了，丟臉啊！
劉孝武思來想去，感覺都快要哭了。
……
與此同時，還有個都快哭死了的便就是孫暢，孫大勇表弟了。
當初孫大勇把這個學校辦起來之初，孫暢便就從農村裡跑來投奔他表哥孫大勇了。當時可還沒有多少盈利，孫大勇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張。不想孫暢在關鍵時刻竟是拿出了自己多年的積蓄來「救急不救窮」的幫了孫大勇一把。條件是把學校那唯一的小賣部承包給了孫暢。
當時又沒有多少學生，來這學校的學生也都是家窮的多，因為這學校的學費很低，一學期還不到三千。孫大勇想著小店是不是能幹贏都不一定，便就把學校交給了孫暢。也沒有簽訂什麼合同，也沒有要承包費用。
不想這兩年學校的學生人數多了，小店盈利也客觀了，那孫暢正怕著孫大勇要反悔，就想著這學期是不是該跟表哥簽訂個合同了，另外也準備了一筆錢孝敬了孫大勇。
不想這裡孫大勇就把學校給賣了。
連旭可是對這學校的小店的情況是一清二楚，知道他孫暢沒有合約在手，連旭要收回來小店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孫大勇的事情出的太急，孫暢一點反應的功夫都沒有。這裡，連旭便就把小賣部給收了回去。
這也就是幾天前的事情，為了彌補一下，讓孫暢夫婦倆得點補償，連旭給了他們五萬塊錢。說起來五萬是不多的，但是人家就算是一分不給，又能如何，這學校現在是人家的了。
孫暢好說歹說也是沒有說動連旭，至於連旭要把小店給誰，連旭還沒有想好。孫暢以為連旭不想透露出來。
連旭其實是想著把家人都接過來了。
孫暢想著這倆年也算是賺了些，這又得了五萬塊錢，算了吧。胳膊扭不過大腿。放假前，連旭又給了孫暢五萬，說是小店裡的東西都打下來了。
孫暢也是歡喜的。
放假了，孫暢這是跟老婆桂花也準備好了東西要離開學校了，不想只是這一夜之間，那是萬塊錢找不著了。孫暢可不是劉孝武那般窩囊，連忙是找劉孝武調監控看，什麼也沒有發現。其實監控都是孫暢早先布置的，他的小店裡也是看守的很嚴，老婆桂花天天看著，結果竟出了這等事。
想著給了表哥孫大勇十萬，這自己又丟了十萬，一來一回的……當時全部的心血可都是壓在了這小店上。當初為了把小店包過來借給孫大勇的錢孫暢還一直沒有敢要回來。
這裡孫大勇出事了，跟老婆離了婚後也隨之破產，什麼錢都沒了。再說了，當初也沒有打借條。這下子可真是也竹籃打水一場空。
桂花哭了個死去活來。
孫暢默默拎起行李，帶著桂花又回農村去了。
……
這天中午聚餐，劉孝武多想一醉解千愁啊！
而連旭不準喝酒了。
劉孝武什麼話也不說了，低頭吃了點，竟是悶鱉般坐了半天。
那些教職工對這個已然是不得寵的劉主任也不搭理了。
……
至於周芝諾也沒有逃脫了連旭的懲罰性報復。
到了最後一個時期后，連旭借口後勤部非常忙，要計劃部署給孩子洗澡、洗頭、去虱子、一天一洗衣服等問題的必要工作太繁雜，就不讓周芝諾再代課了，只讓她負責後勤的所有工作。
周芝諾知道連旭可能要給自己找茬，更加的小心翼翼、兢兢業業的，不想工作沒有輕鬆，更加繁重了，最後一算工資，原本以為是要開個小萬把的，至少也是七千多的工資，這個周芝諾是早就算了個清清楚楚的，可是才開了三四千。
三四千不少了，但是卻是任課老師里最少的。也只比寢室老師多點。
周芝諾那個氣啊！
不想竟是這樣。
不過周芝諾想著下學期還要是代課就好了，想著自己現在跟許然然的關係不錯，應該有個妥善的調和。周芝諾就忍了下來。
或許周芝諾出去也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吧。反正底氣不足。沒有本事的人就是這樣。
……
最大的贏家就是許然然了。工資高的驚人不說，各方面都是給予最好的照顧。同事們都是很有眼色的，現在許然然簡直是被眾星捧月般地生活在學校里了。
……
暑期緊張的招生和招聘工作開始了。大家各就各位。
下鄉之前的一天，連旭、許然然、劉孝武和周芝諾已經到了學校，住下了。同時，連旭也把家人都接來了。
葛海成現在是負責下鄉的組織者，任車隊隊長，也算是加了個官帽子。也成了領導層。葛海成卻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實惠。不過葛海成心中有數，這都是以前自己欠人家的啊。
戈永浩，那個當初頂替連旭代課的老師，現在成了語文組組長。原來戈永浩正規的教師資格證上面可是小學語文的資格證書。想來當初孫大勇為了找個老師隨便頂替連旭是有多隨便了。
就差個數學組組長了。連旭不想用以前的老教師，連旭知道，她們中沒有一個合格的。
……
下鄉的最高領導人是許然然，但是活卻都分給了劉孝武、周芝諾和葛海成、戈永浩。其他老師聽從安排，三班倒，家訪必須每個學生家裡都要到位。自然，招生才是大事。
這邊，連旭和許然然留校負責招聘的事情，很快，有個女教師入了連旭的法眼，應聘就給了很好的待遇。許然然也覺得這個老師很有素質。她便是胡語彤。
胡語彤成了這所學校數學組組長。
……
還有個教師叫做康雨祥的，不咋滴，但是年輕有幹勁。連旭給他的說法是要實習期半年，這半年的工資待遇很是一般了。
康雨祥還有點不樂意。
連旭對他說：「我們學校雖小，但人才濟濟，你看傳達室那個老頭，他有個資產上千萬的兒子，還在我這裡干，工資只有玖佰元。門崗室里，也就是傳達室的那個老頭的老伴，那個保潔大媽，兒子是開寶馬的，她工資也就是九百。還有小賣部的那位姐姐，根本就沒有工資，小賣部賺的錢也都是學校的。所以我給你實習期一個月一千五算不低的了。幹得好可以再漲嘛，過了實習期，你的工資可是翻倍的騰騰騰上漲。」
康雨祥認了。
簽訂了合同。
這後來才發現了，那老頭和大媽都是這老闆連旭的爹媽！
那個小賣部的大姐就是連旭的大姐。親大姐。
……
想來也是，連旭這是開始做生意了，什麼物什麼價錢，一視同仁，誰還能者多勞？老闆開公司就是為了利益？那是！難道還為了江山社稷？
……
這天的招聘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
連旭躺在靠椅上，看向一旁坐在自己辦公桌旁忙咯著的許然然，悠然地說道：「把自己圈養了這麼久，很想去旅行一下，把自己放養一回。」
許然然轉頭笑道：「算了吧你，單身狗當的已經夠不容易了，難道你還想做迴流浪狗？」
連旭聽完，哈哈笑了起來……
許然然：「沒事那我先走了。我還要出去一趟。有點事。」
連旭：「哦。」
許然然走到連旭辦公桌旁，把一沓材料放下來，道：「招聘材料都在這裡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連旭：「行，你忙你的。學校的事情你要放在最後一位。」
許然然呵呵笑道：「你這樣的老闆可真好。改天請你吃飯。」
連旭綳著臉：「不用了。」
正要走的許然然看向連旭……
連旭：「我今晚有空。」
許然然撇了撇嘴：「你覺得我們合嗎？」
連旭：「我百搭。」
許然然丟下一句話：「等我電話。」
許然然把包包往身上一甩，心情萬分晴朗的去了。
……
連旭知道，許然然考上了。
連旭要給許然然慶祝！
許然然或許不想離開學校，當然不是為了學校給她的那麼高的工資和待遇。這些都算不上什麼。
但是連旭卻還是無法完全的把握許然然內心的東西。
……
學校里的一間宿舍里，許然然離去。
一個身影站在窗口看向許然然離去的背影。
那身影看向對面……連旭的辦公室。
胡語彤已經搬入了學校。
胡語彤手中端著咖啡杯。
胡語彤看不出來什麼，但是胡語彤感覺到了。
……
教書是很有意思的，胡語彤喜歡跟孩子們在一起。
記得原先在別的學校教數學的時候，學生們學到圓周率的時候，胡語彤教到十位數左右的時候。一天，胡語彤提問讓背圓周率，一學生上課走神呢，被提問道，那學生竟是美滋滋地站起來，像是還在美夢中癔症中般，背到……然後就突然斷片了。那學生竟是硬著頭皮，接上了他爸的手機號碼，還有他媽媽的手機號碼，然後就是QQ號碼，最後實在是接不下去了，只好結束，戛然而止。不想這個時候教室里居然想起了熱烈的掌聲，連胡語彤都差點信了。
想到這些，胡語彤情不自禁就笑了起來。
……
忙咯好了。
連旭相約來到一家西餐廳。
燭光晚餐中。搖曳著的燭光中。
許然然：「連旭，謝謝你。」
連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許然然：「我……」
連旭：「恭喜你！」
連旭舉杯道。
許然然：「你知道啦？」
連旭：「當然。而且我還知道你被分配到了哪裡。」
許然然：「啊？我都不知道。」
連旭：「就是城關小學。縣城裡。怎樣，離我那裡很近吧。」
許然然：「嗯……」
連旭：「你兩邊兼職就是了，這邊不讓你問事。你有空就來學校，沒空就忙你的。這邊我照應著呢。」
許然然：「連旭，你的意思是？」
連旭：「你這邊的工資一分不扣。你還是校長。更像是名譽校長啦。呵呵……」
許然然：「連旭，謝謝！不過……」
連旭一愣！
許然然：「我不想要這種施捨。要麼我不走，安心留下工作，要麼，我離開后是不會要你一分錢的。」
連旭：「是你應得的啊？怎麼能叫施捨？」
許然然：「那樣算什麼？難道……」
許然然說不下去了。
許然然知道，連旭現在事業正起步，要想讓連旭這個時候跟自己求婚，幾乎是不可能的。好吧，那我就先忙自己的事業，連旭忙他的事業。至於緣分的事情……許然然不知道。
其實這本沒有什麼，兩個人都安排的很好了。老天很給力。這個時候兩人談情說愛準備結婚那是太恰當的事情了。但是兩人都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好似許然然不在連旭的學校上班后，離開學校后就等於是離開了連旭。
連旭自從把學校接手過來以後，幾乎每天都是吃喝住在學校里，寸步不離。許然然看得出來連旭有多重視這所學校，而他們所不知道的……
岔開話題。
連旭提出要給學校改名的事情。要許然然幫忙起一個。
許然然想了想笑道：「旭日東升。不如就叫做東升小學吧？」
於是，「東升小學」出來了。
……
連旭興緻盎然的送走了許然然後，自己回去學校了。
許然然已然辭了職。
既然不可留，何必多強求。
連旭主動提出讓許然然辭職，學校太忙，連旭怕耽誤了許然然，他也想要許然然休息一段時間。考上正式教師后，許然然也應該休息、玩上一段日子了。
許然然打算出去旅遊。想著連旭自然不能跟著了。
連旭卻說要陪許然然一起出去玩。
許然然開心壞了。或許這趟出去旅遊，他們會有什麼進展……
在回去的路上，連旭遇到個暗影中的老頭，老頭說道：「連旭，你記住了，你不能離開學校，否則會有劫難。輕則大病一場，重則會有生命危險。」
連旭不信，結果回去之後，生病了。
連旭便就讓醫生來學校給自己看病，醫生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吊水。
豎日，連旭就好了。
連旭開始心中有些不安了起來。他回憶起來給他「萬通卡」的老頭，回憶起來自己好似每一次離開學校后都會難受的很！
連旭隱隱感覺什麼地方很是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
連旭開始刻意發覺，自己只要離開學校，就會出事，且越來越嚴重。但是呆在學校里，連旭一切正常，精神也倍加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