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出人意表的抽簽選拔
南疆東荒，沐氏家族每五年一度的家族族會。族老沐豫向族會發言作報告，此刻，他正口沫橫飛的細數當家家主夫人的諸多過失，例如不敬長輩、不善政務、不善交際、善妒無狀、虐待子侄等，要求家主沐逍遙貶妻為妾，另擇良緣。
沐逍遙目無表情的聽著族老的指控，眼神卻透露著明明滅滅的幽光，誰也不知他在像什麽。族會上，看著族老每每數落自己生母，少主沐年數次想要強行打斷，但一直顧念家族的教導和禮儀，族老又是長輩，他就隻能一直默不作聲的忍著。
然而聽到後麵，看見族老甚至提出罷免母親的族權，他瞬間臉色慘白。沐年本想起身為自己母親辯駁一句，卻發現自己隻能囁嚅著嘴巴，根本就隻能啞口無言，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為母親說什麽。
這些年家族一直若有若無的削減沐年母子的親子時光，仿佛隻要少主和自己母親相處久一點，就有師父動輒之乎者也，上綱上線指責說身為男子混跡後宅，那是不務正業。又或者是變相提高課業數量等各種懲罰手段，時間久了，沐年也就真的不再和生母過分親近。
可以說，這些年他都在沐氏一族的各位男性成員教導，極少有機會親近自己的母親，也就是日常每天例行晨昏定省，有時候因為課業繁忙又或者政務緊張，沐夫人也是經常派身邊的侍女免了他的請安。
至於說母親的喜怒哀樂，他也極少清楚，貌似整個沐家沒人會主動提及，就仿佛沐家家主夫人就是一個小透明。沐年強行回憶有關母親的過往，這才發現，貌似印象中，除卻母親和父親之間的爭吵打鬧以外，似乎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高貴端莊。他從未見母親和族人有來往，似乎除卻必要的應酬，也極少見母親受邀參與什麽族中誰人的宴會。
就在這時，族老的發言結束，周遭很多人也在紛紛議論，沐年木著臉，聽著大家的附和，不知怎麽的，他忽然憶起自己成年禮那日，母親在背後嚎啕大哭，仿佛受盡了冷落和委屈。
原先還未察覺，隻以為是父親太過博愛，紅顏知己滿天下，怎麽現在看來，好似看起來自己的家人，從未把他母親看成一家人。
他忽然想起幾日前浣離對他說過的話，“她是沐家的家主夫人，但她不姓沐，對於所有你的親人而言，她永遠都隻是一個外人。有時候，真替她可憐，看看你們一個個都在欺負她，而你這個做兒子的還冷眼旁觀，唯一能夠保護她的人，從不是你那個風流無雙的爹，而是你沐年。”
他記起幼時，自己也曾因為一件私人器物，又或者是其他父親賞賜，不曾相讓自己的堂兄，遭受極重的懲罰，說他是不知孝悌，枉為人子，那時候就是父親也是冷冷的看著他受罰，不曾給過他半絲的解釋。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但見父親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某樣，麵沉如水，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沐年終於忍無可忍，他鼓起勇氣，先是向各位行了一個欠身禮，第一次當著所有人麵前問了句，“族長，列位族老族叔，小子想問一句，請問在場的各位長輩，身為族長夫人，難道她將自己手上的族權交給小子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原來，這次族會的例行批評，起因正是因為族老希望族長夫人將自己手中的族權，下移給自己的孫兒，不料，一貫有商有量的沐夫人，此番卻是嚴詞拒絕，她當場質問族老，想要曆練自家後輩，為何族老他不把自己手中的權力分出少許？隨後，沐家那位族長夫人當眾將自己手頭僅有的權力給了自己兒子沐年。
沐年的這句話剛一說出口，他的幾位功課師傅就開始疾言厲色，劈頭蓋臉的指責。正當他們還要繼續訓戒時，沐逍遙冷不丁的出聲，打斷了所有人話，“豫叔讓我重選良配，那您可曾有心儀人選？”
沐年的臉色瞬間慘白如雪，他想說些什麽，還沒開口，就被自己父親瞪了一眼，這下子，沐年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對視自己的父親了。
可他卻沒有看到，沐逍遙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很快，沐大族長又恢複往日那般瀟灑恣意。
但見那位沐豫二話不說，就推薦另一位族老的女兒，沐韞。沐逍遙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微微一怔，他沒想到會是這個人。沐韞，族老沐煥之女，也是自己自小的玩伴，早年和丈夫也是琴瑟和諧，但可惜，夫妻緣分太薄，幾年後，那人就魂歸九霄。
但見此刻，沐逍遙神色微變幾分，他神色鄭重的看向另一位族老，也就是沐煥：“煥伯，您也是這樣想的？那您可有問過韞妹妹的意見沒？”
沐煥點頭，隨後又一臉不以為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你這就是顧忌太多，這才被你媳婦管得死死的。”
不料，沐逍遙一反常態，第一次亮明自己態度，“小子行走江湖有些日子，大小家族勢力中，極少有說停妻再娶的，年兒也不小了，我不想為了這件事傷害我們的父子情分。”
說到這裏，他鼓起勇氣，抬眼看向自己的夫人，此刻璜璜滿不在乎的看著遠處的某件屏風，想來族人先前的每句話，她都是不屑一顧吧。是呢，剛剛族會中族老發言，她也是這般不可置否，想來是對他徹底絕望了吧。
想到這裏，沐逍遙滿心的愧疚，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兄弟情誼，竟然將大家的心都養大了。早在先前的那波追殺，他就隱約猜到，定時自家有人勾結。後來，他受到的那份示警，更是讓他肯定那份猜測，對方這是想要毀了自己這個天資卓絕的小女兒。
時至今日卻沒想到，整個家族統共倆個族老都參與了。事實上，沐逍遙很清楚，不隻是自己夫人，即便是兒子和自己，顧念家族血脈情誼，也是對族老族兄屢屢相讓。可這不等於他允許自己的妻兒任人踐踏，他是沐氏一族的族長，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這般肆無忌憚的輕賤自己夫人，大家的態度本就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