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別讓私情影響你的理智
岳靈心回到房間,還是生氣不已,心想著蘇沐漓這傢伙是不是突然吃錯藥了,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這天底下,真還有自己把自己當成備胎的男人?岳靈心這麼想著,反覺又好氣又好笑,乾脆拿起耽棠給的書反覆研究起來。她發現這本書前半部分講的是有毒的植物,後半部分講的則是各種毒蟲,包括毒蛇,有好多蟲毒都可以用來做成穿腸毒藥,令人
痛不欲生,即便是看慣了血腥場面的岳靈心,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突然她聽見外面傳來吵鬧聲。
「碧水,發生什麼事了?」岳靈心放下書,把碧水喚來詢問。
碧水急急匆匆地,看起來像是出了什麼大事,「聽說是柳秉城那幾個大臣,一齊跑來向皇上諫言,結果皇上不聽,便在院里爭執起來了。」
「什麼事這麼重要,幾位大臣竟敢和皇上爭執?」岳靈心皺起眉頭,可碧水也不知具體,岳靈心便只能親自出門去看。
江玹逸住處果然是被幾名大臣堵住,以柳秉城為首,除了議論軍事朝政的大臣之外,竟然還有十幾名官兵,在江玹逸房門前浩浩蕩蕩跪了里三層外三層!
江玹逸在門前負手而立,斜睨著跟前攔著出路的幾人,冷冷淡淡地說道:「怎麼,你們這是要逼宮不成?」
「微臣不敢!微臣也是為了國家大計著想,請皇上三思啊!」柳秉城大聲疾呼,拱手作揖地請求,於是那些大臣和軍官們也一齊伏拜,高呼「請皇上三思」。
岳靈心屏住呼吸,環顧四周,不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何以讓這麼多人如此大的架勢,來讓江玹逸收回成命。「若朕說,朕意已決,你們又能如何?」江玹逸波瀾不驚地反問道,似乎壓根兒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他從前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也許是小時候被孤立慣了,後來為了稱帝,所有的人際關係都是岳靈心在
幫他打點,他才漸漸有了各種勢力支持,後來總算是學得圓滑一點,但究竟是改不了這打小養成的性子,或者說,他骨子裡本就是孤傲之人,何況這些人以此方式相逼,偏偏他是不吃硬的這一套。
「那,臣等就只有長跪不起,直到皇上在屋中想明白為止。」柳秉城答道。
「你敢擋朕的路?」江玹逸的臉色和語氣都更沉了些。「若為江山社稷,微臣寧死不違本心!皇上若要怪罪,大可治微臣的罪名,但只要微臣活著一日,就絕不讓路。反正臣等今日,眼睜睜看著皇上將這三座邊關重城拱手讓人,是為不忠,活著也沒臉面對我閔
朝先祖!」柳秉城語氣強硬,絲毫沒有在江玹逸的皇權面前退縮的意思。
大臣們見柳秉城如此忠心耿耿,一片赤誠,自然更是受到感召,與他同氣連枝。
「你口口聲聲是為了江山社稷,那是否也該先去問問先祖的意見?」江玹逸話音剛落,竟順手從身邊護駕侍衛腰間抽出佩劍,架在柳秉城的脖子上。
柳秉城面色一白,但旋即挺直了腰桿,誓不讓步,顯然是決心跟江玹逸對峙到底,旁邊的大臣們都嚇得替他向江玹逸求饒,表述他一片忠心,不該受此待遇。
「他若真如此忠心,就該知道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江玹逸面上閃過一絲狠色,讓人分不清他是在試探,還是真要下狠手。
岳靈心見狀立馬飛奔上去大喊:「皇上住手!」
江玹逸抬起頭,待他看清岳靈心的面容,她已至跟前,抓住他的手,生怕他真會砍下去,「你想幹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朕要做什麼,輪不到你管。誰讓你來多管閑事的?」江玹逸綳著臉面無表情地斥道。
誰知他話音剛落,柳秉城就對岳靈心叫囂起來,「禍國妖女,你還敢在這裡狐媚皇上!」
岳靈心回過頭瞪著柳秉城,一頭霧水,「柳大將軍,你嘴巴放乾淨點!我與你無冤無仇,更無干政事,你卻說我禍國?敢問我岳靈心有何能耐,當這『禍國妖女』了?」「你狐媚皇上,竟要用我邊關三城換君如風性命,不是禍國是什麼?也不知道你給皇上灌了什麼迷魂湯,答應下這種喪權辱國的條件!我看,根本就是你和君如風,與南鉞串通一氣,謀奪我大閔國土,覬覦
我大閔江山!你說你不是禍國妖女是什麼?」柳秉城大聲質問道。
許是他太過氣憤的口氣影響到周圍的人,大臣和軍官們竟都對岳靈心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也有人附和,「就是啊,說不定呢!」
岳靈心倒不是聽他們說什麼難聽的話感到心驚,而是對江玹逸的決定。她剛剛才從蘇沐漓那裡得知江玹逸去見了李御,心中還安慰自己,以江玹逸的精明,是絕對不會糊塗到答應這種條件的,但……
「你真的答應了?」岳靈心不可置信地盯著江玹逸。
「這是政事,輪不到你來過問。」江玹逸依然面不改色,口氣冰冷,似乎他所討論的事情跟岳靈心沒有半點關係,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關係最大的,就是岳靈心。
可他所做的決定,岳靈心明明被蒙在鼓裡,如今卻被冠上一頂「禍國妖女」的帽子,她真不知感謝他如此替她著想,還是說他糊塗至極。
「這是我弟弟的事,我當然要管!」岳靈心立馬反駁道。她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眾人,有些話,自是不好當著這麼多人說,於是拽著江玹逸的胳膊往裡走,「你跟我進來!」
江玹逸走了兩步,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不等她開口,便看穿了她心思似的,提前一句話堵了過去,「你別以為朕是為了你,這是為了軍心考慮,他日後也能戴罪立功,完全為朕所用。」「你覺得我自作多情也好,可你剛才也看見了,不管你是不是為了我,他們都會把髒水往我身上潑。若你這決定是對的倒也罷了,大不了這髒水我替你接著,可你現在根本就是在拿國家大事開玩笑!這邊關
三城對南鉞來說,或許只是三座城罷了,但對我大閔來說,這是抵禦南國滋擾的屏障,若是拱手讓給南鉞,若有一日南國諸族沆瀣一氣侵擾我邊境,你要如何抵禦?」岳靈心質問道。江玹逸聽著她說,末了接一句:「並非你一人才學過兵法。這三城固然是堡壘,但其後有連綿秦川阻隔,乃天然屏障,只一條大道通往中原關內,即便他們得了這三城,又有幾分膽量孤軍深入,犯我關內?
」「可我大閔邊境綿長,若這三城洞開,無異於在這麼長的邊界線上為虎視眈眈之人開了一個堡壘,日後他們以此為據,滋擾邊境將是無止境的。人心不足,何況帝王,那李御也不是吃素的!他敢獅子大開口
要這三城,必然是有進一步所圖!」岳靈心強烈反駁,甚至不敢相信那一番話是從江玹逸嘴裡說出來的。
他往日也是個縝密細心之人,怎會做出讓自己關口大開這種蠢事來?
「不等他進一步圖謀,朕就會讓他把吞掉的都吐出來,更要讓他知道,他招惹到了誰。」江玹逸眼底涌動著暗流。
岳靈心頓了一下,「你要動南鉞?」
「待朕剷除戎族這心腹大患,你覺得誰會是下一個?」江玹逸不置可否,但答案已盡在其中。
「你割讓三城,李御必定料到你不會善罷甘休,自然會加強防備,而這三城易守難攻,我們如何反攻?你這根本是得不償失!總之,我不同意你這麼做!」岳靈心堅決地說道,心頭也是七上八下。
她怕,怕江玹逸做這個決定,真的是為了她。若真如此,他這份「禮物」可就送得太貴重了,她怎麼還得起?自出宮以後,她以恨來面對他,可三城一割,她還怎麼恨?又以合面目如何面對他?
江玹逸沉默了許久,房間里吵嚷起來的硝煙味似乎漸漸平息下去,卻忽然聽得他問道:「你為何不問朕,外面那些人是如何知道,朕秘密前往過南鉞,並且得到了這個條件,試圖與南鉞調解?」
岳靈心怔了一下,不解地看著江玹逸。
沒錯,江玹逸趁著天沒亮就去了南鉞,與李御商議的條件,也只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為何大臣們卻突然趕來阻攔,口口聲聲一片赤誠之心,要阻止江玹逸做傻事呢?
看岳靈心不答話,江玹逸兀自接著問道:「你就不懷疑,是朕故意在你面前安排這場戲,讓你看見,朕為了救你弟弟,做了多少努力?」
「你有那麼無聊?」岳靈心反問道,語氣里儘是不屑。
江玹逸聽她的意思,是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心頭不禁動容,喃喃道:「所以,你心裡其實是相信的,相信朕對你……」「皇上,國事與私情無關,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都不要因為誰,干擾了你的理智和思考。」岳靈心忍不住打斷江玹逸的話,心跳得厲害,她知道不該讓他再說下去,只怕他的話,會
讓她心裡更加糾結。
「朕現在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江玹逸緊盯著岳靈心說道。
「我當初為你打這江山,不是供你糟蹋,也不是讓你拱手讓人的!」岳靈心見勸不動他,也知道他一向倔強,做的決定很少有人能更改,於是脫口訓斥,自己心中卻是突的一跳。這一句話,勾起多少千思萬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