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噬魄蠱
由於情勢危急,他們二人也顧不得之前包大人設下的禁令,在青天白日就在凡間展開了禦空飛行。
承誌又身負凡人,飛行中帶著凡人,有如背負一座大山之重,雖二人為了趕時間,都催動仙力全力趕路,隻用了短短的十分鍾,可這期間承誌幾次都險些脫力、墜落,其中艱辛,凶險,難道詳委。
待到魂府上空,承毅不管門口守衛,,抱著承業直接衝入府中,飛奔過院落,來到審案外堂大喊道:“雙尾!雙尾!快TM把那個珠子拿出來。”
數息之後,雙尾應著承毅的呼喊從內殿閃出,見外堂內承毅二人氣喘噓噓、麵色凝重,有些發懵的問道:“承毅大人你二人有何要事?今日魂府無事,衙門中衙役都後麵宿舍休息。”
“快別囉嗦了,你沒看到嗎?承業遭到了襲擊,我雖然封住了他的要穴,但生命卻還在流逝,那神識寶珠中,是不是還有他一道魂魄,你把它快拿來!隻有聚齊了三魂七魄他才能還陽。”
雙尾聞言,定睛一看,承毅懷中抱著的正是令狐承業,但氣息卻十分的萎靡,脖子上還一個拇指大小的傷口,不禁皺眉道:“這……這是誰幹的?竟然傷大人這麽深?神識寶珠中,那道殘魂隻是一道神識,並不是承業大人的魂魄啊,恐怕……”
承毅雙眼血紅,嘶吼道:“恐怕個屁!來不及解釋那麽多,快拿寶珠來!”
雙尾見承毅如此歇斯底裏的吼叫,連滾帶爬的向內堂跑去。
承毅抱著承業輕輕的坐在椅子上,承誌也將穀之虹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見穀之虹臉色灰暗,唇色慘白,仍是昏迷不醒。承誌拉風箱一般的喘著粗氣的盯著穀之虹道:“我的天,這姑娘真重啊!”
承毅瞟了穀之虹一眼,臉色更加難看,低下頭,見懷中承業氣若遊絲,脖頸上傷口上絲絲仙氣環繞,仍在不斷修複著傷口,咬牙頓足道:“呸,真是紅顏禍水,我早就聞到了那股鬼味兒,可我萬萬沒想到那鬼卻真的上了她的身,而且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來行動,這次都是我的疏忽,要是承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必第一個自裁謝罪。”
承誌一屁股坐在穀之虹旁邊的椅子上,一字一喘的安慰道:“這次你我雖有失職,可主要責任在他自己,要不是他們拉上窗簾,在裏麵不知道弄什麽,咱們怎麽會發現的那麽晚。”
承毅捶胸頓足的道:“唉——話雖如此,可你我二人重入輪回,首要任務就是保護他,如今可倒好,任務剛剛開始,我悔啊——唉——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沒有用隻希望那寶珠能夠救承業一命。”正說著,雙尾端著寶珠從內堂竄了出來,承誌忙上前接過神識寶珠,小心翼翼的放到承業身邊。
空氣就在此刻仿佛靜止了幾秒鍾,在場眾人也都屏息等待,生怕打擾了什麽,承毅的鬢邊緩緩滲出了一滴汗水,他咽了口唾液輕聲道:“承業。”
承業仍然氣若遊絲,沒有絲毫改變,再看看寶珠,寶珠也還是那個寶珠,靜靜的呆在那裏,並未發出一絲光亮和反應。
承毅難以置信,轉頭一把抓住雙尾的衣領,問道:“怎麽會這樣?”
雙尾側頭又看了看承業道:“我早說過,這寶珠內隻是神識,不是魂魄,根本救不了承業大人。”
承毅難以置信的道:“難道承業這次真的完了?”
雙尾抓著承毅的手,掙脫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令狐承業堅定的道:“我能救承業大人,把他抬到內堂去吧。”說完也不顧承毅二人淚水擎在眼底,由悲轉喜,紅臉猶未變白,由怒轉笑,轉身向內堂走去。
承毅,承誌二人見雙尾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此時卻想不了那麽多,忙抬著承業,跟了上去,留下臉色灰暗的穀之虹一人,昏躺在大堂的座椅上。
承毅二人抬著令狐承業跟著雙尾快步來到內堂,內堂中黃申正在整理案宗,小雪慵懶的趴在一旁。見進來的眾人臉色俱都凝重焦急,待要張口詢問,卻見雙尾快步行至黃申整理案宗的桌前,雙手一掃,將黃申剛剛擺放整齊的案宗全都掃到桌下。黃申剛要發作,卻聽臉色陰沉的雙尾轉身對承毅道:“就放在這吧。”
承毅、承誌聞言,快步將承業抬到桌前,輕輕的放下,黃申見桌案令狐承業傷勢的如此之重,驚道:“這……大人這是怎……怎麽了?”
“黃申,你可看出承業大人的身體有何古怪。”雙尾不待黃申問話,一邊解開承業衣衫的扣子一邊反問道。
黃申不知雙尾會有此一問,錯愕中快速的掃視了一下承業的身體,目光被脖子上仙氣封住的傷口吸引,待細看後發出一聲驚疑:“咦!這難道是……蠱?”
“沒錯,噬魄蠱,此蠱以毒蠱惡靈凝聚,專以魂魄為食,喜妖靈,吸人魄,這蠱似乎是三十年前才出現在本地,近些年逐漸猖獗,我輩避之而不及。”
敞開令狐承業的衣衫,露出胸膛,雙尾接著道:“這噬魄蠱極難養成,沒有千百隻鬼的魂魂,實難成蠱……”雙尾說著,坐在令狐承業身旁,挽起袖子,調整呼吸,右手中指、食指凝成劍訣,左手握著右手手腕,將右手搭向令狐承業的額頭。
“不!”黃申身後白狐,竄上桌子,一頭撞開了雙尾的手,“你不能這麽做……”
“小雪,這就是我的使命。”“承毅大人,請把小雪拉走。”說完閉上雙眼,將劍訣搭在了令狐承業的額頭,頓時雙尾全身衣衫無風自動,背後生出兩條毛絨絨的紅色長尾,尾巴長度長出雙尾身高的一倍有餘,在他身後不斷的甩動。
“黃申快阻止他,他這是送死。”被承毅用仙力鉗住的小雪,奮力掙紮著喊道。
身後承毅聞言,將小雪拉至身前,問道:“小雪,你為何這麽說?為何雙尾救承業是送死?”
小雪冷笑,冷眼看著全力鼓動法力的雙尾道:“哈哈,可笑,他這根本不是救,他是在以命換命,而且還不一定換的回來!”
承毅拎過白狐,怒道:“小小狐妖,怎麽你也知道這噬魄蠱了?少胡扯,誤了救承業的時機,我剮了你。”
小雪奮力掙紮四爪,見無濟於事,急道:“你快放我下來。”承毅哪肯依它,催動仙力,將小雪鉗製的更緊。
小雪仍掙紮數次,見雙尾那裏也是進入緊要時刻,無法挽回,頹然低聲道:“這噬魄蠱喜妖靈,吸人魄,承業大人沒辦法醒來,就是那噬魄蠱在吸食他的魂魄,但它最喜歡的卻是妖的魂魄,隻要在令狐大人的靈魂還未被消化之前,用足夠妖的魂魄喂養它,它便會將不喜歡的人魄排出體外,如此人魄方能得救。隻是,如果雙尾的魂魄不足以讓蠱蟲吃飽,蠱蟲就不會把人魄完全排出。雙尾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說,令狐大人聚不齊三魂七魄,也是無法還陽的了,你說,他難道不是在送死?”
小雪說完,一聲氣爆,巨大的氣流蕩起堂內煙塵、書籍,眾人被吹的閉上了眼睛,待風力小些,再看時雙尾處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隻見一道紅光從令狐承業的額頭通過雙尾的手臂鑽入了身體,在他體內環繞一周,來到了他的眉心,雙尾身體的血色急速被眉心那點紅光吸收,從手臂開始變得灰黑。
屋內案宗和書籍也被雙尾周身泛起的氣流卷在空中,內堂中以雙尾為中心,漸成一個漩渦,在場眾人皆不是肉體凡軀,卻都隱隱有些要被那氣流撼動的跡象。都催動法力抵擋。
漩渦中心,原本麵色紅潤的雙尾,臉色開始灰暗起來,他手中變換法訣,再次指向令狐承業的額頭,數到青光鑽入承業眉心,還有兩道飛出內堂鑽入了穀之虹的眉心。
雙尾抬起頭,原本深邃黝黑的一雙眼瞳,也全轉成了灰色,他收功入定,抬頭用那沒有眼仁的灰色眼睛看著承毅道:“我傾盡畢生修為,終不負重任,令狐大人已性命無憂。”說完氣息頓時萎靡下來,原本筆直端坐的身體,也堆縮到一起,他低著頭費力的吸了口氣,雙眼無神,繼續道:“我死後,毒軀要馬上燒掉,噬魄蠱乃靈體,尋常火焰奈何不了,必須要用你們的仙家真火。”
又轉頭對小雪道:“小雪,這一世我也算是功德圓滿,唯獨讓我遺憾的是,不能繼續與你相守,隻求來世能報答你對我的真情,我們——來生再見——”說完,緩緩閉上雙眼,身體也隨之變得幹癟,黯淡,失去了色彩。
一聲哀嚎從小雪的口中發出,它掙開承毅的鉗製,跳上桌案,輕撫雙尾的身體,然後將頭埋在雙尾的懷裏,嚶嚶的哭了起來。
這一切太快,以至於小雪剛說完緣由,承毅剛明白過來,雙尾就已經把事情做完了。
承毅心情甚是複雜,在他心裏,這次的責任也始終是他,盡管如此他還是上前,猶豫了一下道:“雙尾大義,此舉或是登了仙班也未可知,你要節哀才是,如今噬魄蠱仍在雙尾體內,當下將焚了雙尾的遺體才是要緊的事。”
小雪甩了甩狐眼中的淚水,起身歎道:“你不用安慰我,雙尾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今日此劫,道別的話他早已經對我說了不知多少遍了,我隻是一時難過,對不起了,燒吧。”說完跳下桌案,走出內堂,沒再回頭。
承毅轉身對仍有些發懵的承誌道:“承誌你帶著承業和穀之虹先回去,我處理了這裏的事,隨後就到。”
承誌並未聽從承毅的話,疑慮道:“今天承業中毒,肯定就是他們的報複,我不能再犯之前的錯誤了,我還是等你處理了之後,咱們一起走為妙。”
承毅露出讚賞的目光:“你說對,我一時心急,又差點出錯,你小子,關鍵時刻總能聰明一下。”
“嘿嘿,那是自然,何止關鍵時刻,我這叫大智。”
“少扯,快把承業移去外堂。”
“唉。”承誌抱起承業,走出了內堂,承毅提氣,頌咒,手訣一指,一道真火落在雙尾懷中,火焰瞬間包裹雙尾全身,一聲刺耳尖叫從火焰中發出,雙尾的身體逐漸失去人形,體內密密麻麻的蠱蟲掙紮著化做縷縷青煙,青煙緩緩凝聚成一張人臉。那臉猙獰一笑,聲音沙啞又如尖細刺耳的道:“嘿嘿,臭狐狸,壞了我的好事,沒關係,這隻是剛剛開始,殺了我的人,占了我的地,還想好好活著?虧你們心大,你們也別得意,看我怎麽慢慢揉碎撚滅了你們,哈哈哈……”說完猙獰的臉變的扭曲,緩緩消散在空中。
承毅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目光灼灼,唯有那跳動的火焰映在他的眼中。這真火說來倒奇,在桌案上將雙尾的身軀燒盡,待最後一縷青煙散去,火焰也隨之熄滅,桌案上找不出一絲燒過的痕跡,內堂之中散落一地的案宗卷檔也片頁沒有被火星沾到。
承毅剛剛好轉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目光仍停留在剛剛那青煙凝聚的位置道:“黃申,這裏就交給你收拾一下,今天事出突然,府內一切事由暫托你代理,待承業好轉他自會前來接手。”
“大人放心,黃申一定繼承雙尾的遺誌,一定——”
“行了,快收拾吧。”承毅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黃申的話,說完轉身出了內堂。
到了外堂,見承誌似乎正在和小雪說著什麽“承誌,不能讓穀之虹看到這個魂府,我們得走了。”
小雪擋住承毅的去路,問道:“大人,能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承毅心中自知虧欠雙尾,語氣已經不似先前那樣生硬,爽利的問道:“什麽請求?你盡管說,隻要不是原則問題,我們都答應你。”
小雪道:“讓我跟你們走,如今雙尾已經不在,在這裏我也是睹物思人,我願做令狐大人的忠犬,以此殘軀為大人守門護院。”
承誌接話道:“這人妖疏途,回去老爸要是聽見狐狸說話,那不得嚇壞了啊!”
承毅感歎道:“承業與雙尾過了靈魂,他身體自然有雙尾的氣息,難為你了,小雪,那以後你就做承業的寵物吧,看門什麽自然也不會讓一隻寵物去做的。”又轉頭對承誌道:“就讓它跟著吧,有事我擔著。”
“那你都這麽說了,我也無所謂了。那咱們走吧。”
四人一狐出了魂府幻境,來到高速公路旁,回去自然不能再用飛的了。
承毅給應理順打了電話,說他們出去野餐,和校車走散了,承業和穀之虹喝多了不方便找車,現在在某市高速旁。
順子忙開了公司的車來接,索性順子知道令狐承業轉世投胎的事,也不敢多問,一心隻知道這一年下來令狐承業給了他金錢,給了他名利,這等恩情,勝過他親生父母,心中早就暗暗發誓,承業的事就是他的事,冬天公司無事,今日正在在家中閑著無事,站在門口望著早已荒棄的大棚感歎,接到承毅的電話,哪有不盡心,不管其他,問了位置,心中隻擔心,幾人在外麵,怕是被凍到,上了高速全速驅車趕來。
幾人回到市裏已經是傍晚時分,順子把他們送到公司,見承業沒有醒來,仍有些擔心,承毅一再保證讓承業明天親自打電話給他,這才肯離去。
承業、穀之虹二人能否順利醒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