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損失大了
第四百零六章 損失大了
很簡單,這是儲君,今天你打著皇帝的旗號,對儲君有所怠慢,看著沒有問題,實際上埋下了隱患。說句不好聽的,李承乾也就是沒繼承皇位,要是繼承了皇位,那些當初指著他鼻子罵的老師,每一個會有好下場。
搞定了李承乾,房玄齡回家歇息,見過夫人,把房遺愛給叫來問話。
「自成那邊,近況如何?」房玄齡這是要先摸底,房遺愛搖搖頭:「不好,很不好。」
房玄齡坐直了身子,送到嘴邊的茶碗也放下了:「怎麼個不好法?」
房遺愛又搖頭:「挺慘的,一鞭子從這下來的,衛公下手是真狠。這都不算個事情,八個倉庫燒的乾乾淨淨,損失不下三萬貫。」
這一下夫人盧氏也驚問:「怎麼會?」房遺愛掰著手指頭算賬:「李家哥哥的倉庫里,擺的都是棉布,鐵鍋,茶葉,煙絲,絹帛,書籍,藥材,這些可都是緊俏貨值錢貨。三萬貫,都算少的了。就這也只是直接損失,還有呢。」
「還有啥?」房玄齡聽著心頭頗為沉重,換成誰家損失這麼大,都得抓狂啊。看看自己的夫人,要是房家損失個一萬貫,她都能把人家給點咯,別說三萬貫還有饒頭。
「多了,李庄的野市停了,作坊也停了,下面的掌柜和幫工,每天的工錢就不是個小數目。這一回,李家哥哥真是傷元氣了。」房遺愛是實話實說,別管是誰家,被人一把火給點了,元氣都得傷的不輕。
「妾身倒是聽說,自成待下人很是厚道。便是在李家作坊里做事的婦人,一年多的能掙個二百貫,少的也能掙個七八十貫。李家不蓄奴,只是雇傭,這麼一算,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都這樣了還給發工錢,自成為人厚道之說,不虛也。」盧氏面露遺憾。
房玄齡摸著下巴上的鬍子不說話,發現問題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好解決了。李誠現在是個受害者,但是因為李靖的一頓鞭子,他的悲情分直線上揚。
「柴家,杜家,倒是有點家底,但是要拿出三萬貫來,也是不是不出來。」房玄齡言猶未盡,盧氏嗤的一聲冷笑:「三萬?郎君莫要說笑,別說三萬,就算是一萬,柴家都拿不出來。就算拿的出來,也不會掏這個錢。」
柴紹之後,柴家的兩個兄弟很一般,全靠祖上的積累過日子。這且不說,偏偏柴令武是個敗家的。尚了公主之後就算是分家了,這樣以來柴哲威有又借口不給錢了。巴陵公主就算有錢,你覺得她能出錢救人?
反倒是杜家,老婦人掌家,能湊個一萬兩萬的。可惜,這案子長安城都傳遍了,柴令武才是「主謀」,杜荷不過是去幫忙的,帶的部曲人數也少,就十來個。
這麼一算,杜荷就算賠錢,也只能出個小頭不是?還有一點,就算是朝廷判這兩家賠錢,他們先給一點,餘下的先拖著你,變賣家產總要點時間吧?李誠那麼多產業,那麼多幫工,停下來這日子一天一天,難熬的緊呢。
這麼一算,李誠現在的日子還真不好過,他崛起的時間太短了,家底積累的不多。平時待下人有寬厚,錢給的也足。自然消耗也就大了,據說李庄那個醫學院,每年都給幾千貫。
「二郎可有餘財?」房玄齡看了一眼房遺愛,猶豫之後問一句。
房遺愛擺擺手:「大人不用提這個,上回去看哥哥,兒子私下送了五千貫過去,被哥哥回了。其他兄弟,多的一萬,少的五六千,都被哥哥拒絕了。」
「嘖!這李自成,倒是個硬氣的,不求人啊!」房玄齡感慨了一聲,贊了一下。
「不對啊,難不成,這自成要收縮產業?他手底下的產業,可都是下金蛋的母雞。」盧氏微微心動,看看房玄齡:「要不?」
房玄齡一擺手,堅決的表示:「不可!就算他要售賣股份,我們也不能要。寧願把錢借給他周轉,也不能要一分股份。」盧氏可是個聰明人,這種問題上,一向都是房玄齡做主。當即也不再說啥,點點頭:「郎君說的是。」
次日一早,房玄齡還是去了東宮,按照昨天說好的,太子把大理寺和刑部的留守官員請來,加上一干太子的師傅,再次開會商議處置這個事情。
這一次李承乾表現的就好多了,起身朝各位拱手道:「孤年少不經俗物,遇事思慮不周,還請諸位師傅,各位臣工多多包涵。」
眾人連連稱不敢,太子是儲君,他做錯了可以噴,他跟你客氣,真不能坐著裝逼。
房玄齡在一邊看著,太子這個開局把握的不錯。眾人落座,李承乾繼續說話,儘管他對李誠並不喜歡,但是他很清楚,這事情還得自己來。不然皇帝那邊不知道該怎麼看他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柴、杜二人違反國法,自當以國法論處。然則國法不外人情,孤在此為二人求個情,能否酌情從輕發落。孤自當督促二人,賠償李誠應有隻損失,求得李誠之諒解。」這個套路,就是房玄齡授意的說法。
案子該接著查,還是要往下查,但是這倆長期關在大理寺也不是個事情。畢竟不是謀反之類的大罪,而且還是被人忽悠著去報復李誠,在李承乾看來,真的是情有可原。
你還別說特權不特權,皇親國戚,能沒點特權么?這本就是特權時代。
這個調子定下來了,大家心裡都有譜了。一幫老師看李承乾處置的很有章法,紛紛頷首表示欣慰。孔穎達還誇了一句:「太子之言,於情於理,張弛有度,上上之策,善!」
眾人紛紛稱善的時候,李承乾也有點飄了,不好意思的看看房玄齡,這是房師傅的招。沒想到效果這麼好,一下就獲得了滿堂彩。房玄齡面不改色的跟著稱讚太子!
這就是會做官了,出了成績,都是領導的,領導有錯,主動背鍋。當然了,房玄齡也是有原則和底線的,比如李世民要看起居注,他就拒絕了,皇帝糾纏就丟一個大綱過去。好吧,要說史料裡頭皇帝意志最多的,就是《明史》了。
你說這幫人為何認同李承乾的說法呢?道理很簡單,他們都是既得利益者,都是統治階級的一員,都是所謂的特權階級。這些人很自覺的要維護自身的特權。今天是柴杜兩家,明天誰能保證自己家裡不出個混蛋?
「殿下,臣請往李庄一行。」房玄齡站起來,主動請纓。大家心知肚明 ,也就沒人跟他爭了。正所謂,認認真真走形式,說的就是這個了。
走形式不是什麼壞事,還能走形式,說明心裡有敬畏之處。真要有一天,形式都不走了,那叫肆無忌憚。人就不受任何約束了,就像世界末日。道德,法律完全不起作用了。
房玄齡看見的李誠,那是被人抬出來的。當時就把房玄齡給驚的跳了起來:「自成這是怎麼了?」再仔細一看,這廝紅光滿面的,嘴角還有油呢。房玄齡抽搐了幾下嘴角,四下看看,拿起茶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糊這貨的臉上。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風標絕世的李自成,也有如此不要臉的時候。
「多謝房相來看望李誠。」躺在臨時用床板搭成的擔架上,李誠有氣無力的說話。
房玄齡真的很想一腳踹上去,想想還是端坐回去,不緊不慢的開口:「自成,房某受太子所託,特來相告有關該案之事……」
巴拉巴拉,一番說完,最後來一句:「太子願意督促兩家賠償自成的損失。」
李誠一聽這話,坐起來了:「房相早說啊,有賠償我這心病就算是好了。」
房玄齡呵呵一笑:「剛才吃的啥?」李誠本能的回一句:「早飯是羊肉包子,我跟你說,我們家的羊肉大蔥餡的包子,那一口咬下去……呵呵!」
房玄齡抬手點了點李誠,淡淡道:「行了,知道你受了委屈,沒必要這麼做。讓別人都下去了,我們好好說說話。」
李誠爬起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示意下人都下去。房玄齡這才開口:「損失多大?」
李誠無語的看看這位老先生,咬咬牙:「說實話,直接損失大約四萬,間接損失不足兩萬。算了,看在您的面子上,賠個五萬好了。」
「自成,你覺得能拿到五萬貫的賠償?」房玄齡冷笑兩聲,李誠收起笑臉:「房相請回吧。損失我也不要了,李某人還真不稀罕這兩位的賠償。」
「自成,非要弄成死地?非要讓陛下和太子臉面上下不來?差不多就行了。」房玄齡也有點發憷,真怕李誠不管不顧的,到時候柴令武和杜荷,真的要丟性命。
「他們是皇親國戚,我惹不起,還躲不起?不要賠償還不行?那行啊,賠個一文錢吧。」李誠說著臉上也露出了憤怒之色,房玄齡看一眼心裡反倒放心了,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