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再離長安
第五百三十章 再離長安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這一年的冬至剛過,李誠再次被叫進了宮。
「朝廷的改土歸流之策,明年啟動,擬在羌人羈縻地推行。自成可有定見?」
李世民面前的桌子上堆滿了奏章,無疑是個勤政的皇帝。
「有關政策,臣早有論述,不外以利誘之,不求快,但求穩。具體到執行,臣有幾點建議,一是讓羌民吃飽,怎麼吃飽?推廣土豆和玉米種植。二是軍事威壓,三是教化……」
李誠本不想多說,事到臨頭還是沒忍住。什麼叫民族融合,這就是民族融合。聽話的給好處,不聽話的砍死。重點是政策上的平等,這很重要。不過難度也很大。
二十一世紀的工業大國都做不到平等,何況唐朝呢?所以李誠沒提什麼平等,這年月的漢人,能拿羌人當人看,就算是很有良心了。
李世民看著李誠久久不語,憋出一句話:「真的要離開長安么?」
李誠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臣怕死!」一句話就把李世民說的啞口無言。
知道的越多就越無奈,李世民知道的很多,關於八牛弩的案子,基本真相他都知道了。但是又能如何呢?這個事情牽扯太多了,李誠說怕死,不是說假話。
敢於動手的人可能就是那麼幾個,但是願意暗中配合的人呢?
利益太大了,冒著殺頭的風險都有人去做一些事情。
「自成如何保證在登州就能安全?」李世民冷笑著反問。
「登州人少,且臣有兵權,想在登州伏擊臣可不容易。就算有人伏擊,三五十人的伏擊對於臣來說,土雞瓦狗一般。」李誠說了一回大實話,李世民聽了低頭不語。
「朕允了,少府監的差事,還是給你留著。」李世民還是想用李誠在工藝方面的才能。
「臣告退!」李誠抱手後退三步,正要轉身時,李世民來一句:「那個水泥,朕修大明宮用的不少,自成安排一下。」李誠笑了笑:「臣會安排人接洽內府採購之人。」
說著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李世民冷冷的看著李誠的背影,貞觀以來,還從沒有遇見過這樣的臣子。就算是魏徵,皇帝需要的時候,也會乖乖的服從分配。
唯有李誠,死活不肯留在長安,偏偏此人大才,很不捨得。
………………
頂著黃土高原清晨的寒風,一支隊伍過了灞橋,為首的李誠佇立在橋邊,眯著眼睛看著高大的城牆,好一陣才調轉馬頭,追上隊伍。告別長安城,連年都不過,可見李誠的心切。
隊伍中有兩輛寬大的馬車,其中一輛馬車的帘子掀開,露出武約的俏臉蛋:「姐夫,捨不得么?為啥不讓送呢?趕了個大早,這城門才開就出來了,天還沒亮透呢。」
「走吧!」李誠一揮馬鞭,往前去了。媚娘在馬車上撅著嘴,一會之後噗嗤一笑。
出了長安就是飛出籠子的鳥,天空海闊。對李誠如此,對媚娘也是如此。
洛陽的第一站,兄弟會裡頭的聰明人段珪,笑嘻嘻的等在十里長亭外。別人都在嚮往長安的繁華富貴時,他選擇了長安。並且一直與李誠有密切的往來。
算起來當初的兄弟會,最終還能做兄弟還有張大象、程處弼、段珪,其他人都將情義湮滅在利益之中。李誠最遺憾的就是房遺愛,因為高陽的事情,從此做了路人。
「哥哥不在長安呆著,非要往外跑,倒是少見的。」段珪策馬上前,抱手說話。
「廢話少說,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么?」李誠一點都不客氣,段珪也不在意,笑道:「自然是辦的妥帖,哥哥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
媚娘從馬車裡鑽出來,挖苦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知道從姐夫這掙了多少好處。」
段珪是認識媚娘的,連連作揖道:「見過武二娘,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惹二娘不起。還是不要挑哥哥的錯處才是。」
「洛陽分店要是辦的好,自然是無錯可挑,辦不好就為你是問。」媚娘一副靈牙利嘴,說的段珪一點脾氣都沒有,私下裡對李誠道:「這武二娘好生了得。」
「這聯號錢莊的營生,做好了可不止洛陽登州兩家分店,這大唐的地界可不小呢。今後的大唐,商業怕是要大興了。」李誠提醒一句,段珪笑道:「小弟省得,只是這做買賣的,總歸不是正道,還是要在本職上使勁才是。」
段珪是有官職在身的,這傢伙聰明的很,沒有留在長安瞎混。出來做官,生意一點都沒耽誤。在洛陽混了個七品的小官,仗著長安的根底,可謂風生水起。
「這兩年就算了,安心呆在洛陽吧。」李誠淡淡的點了一句,沒有多說。段珪也就是笑了笑,心裡卻牢牢記住了。反正不打算回長安就是了,呆在洛陽挺好。
到洛陽安頓下來,李誠沒有多呆,休息一夜就奔著登州去了,這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登州時已經是十一月底的事情了。
崔成這個太守帶著一群官員迎接,許敬宗和劉仁軌也在迎接之列。程處弼帶著陸戰營的兄弟,出城二十里相迎。兄弟再見,自然是一番感慨。
「昔日長安兄弟,風雲際會,不想今日登州相逢,唯餘二人。」程處弼很是嘆息了一番。
李誠笑道:「人都是會變的,不忘初心,說的簡單,做到太難。」
程處弼點點頭,沒有再說啥,領著一百士卒,護送李誠往登州去。
十里長亭見到了迎接的官員們,自然是一番客氣,登州升格之後,崔成很自然的又提了一級。長安的事情,崔成自然是知道的,見面時不禁感慨萬千。
「你我兄弟結義於邊陲之地,而今還能把臂言歡,實屬不易。」崔成言有所指,李誠不禁長嘆:「世人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尋常事爾。」
崔成設宴接風,李誠喝的酩酊大罪,在長安他是不敢喝醉的,在登州卻放開了喝。
夜半醒來時,頭疼的厲害,屏風後頭方便出來時,帘子一閃,出現一個熟悉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