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交代

  借著李欣傳遞而來的清流，顧墨塵緩緩平靜下來。


  此時的顧墨塵甚至對李欣產生了一種依賴的感覺，他心中的暴虐血腥，也只有李欣能夠幫他壓制。


  「顧小兄弟？」


  洛老爺子見顧墨塵久久不語，不禁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言顧墨塵深吸了口氣，苦澀道：「我爺爺他……都是為了我……」


  當下，他將不久之前在獵殺者據點所發生的事情緩緩向兩人道來，當說到洛不凡以言語相激，竟讓自己萌生了死志時，神情間滿是懊悔。


  如果不是當時他被洛不凡的話所左右，讓躲在後面的爺爺發現了自己現在最大的弱點，那麼，那時的他明明是不用去死的。


  顧老爺子用破武者境界的一拳，完全擊碎了由超武者與極武者所組成的武者大軍，可惜自己也在力竭之後全身血肉枯竭，化作了點點飛灰消散於天地間。


  他的那一拳，並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給顧墨塵留下一個堅強的，無可摧毀的，活下去的理由！


  顧墨塵要為爺爺報仇，也要為爺爺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在九泉之下見到顧家一家圍聚的一幕，作為顧家目前僅存的最後一人，顧墨塵要走的路還很長。


  可以說，顧老爺子的死，洛不凡只是誘因，而真正要追根究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顧墨塵自己的身上。


  正是因為深深知道這一點，顧墨塵才發了狂。


  都是因為他啊，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爺爺，如果不是自己這優柔寡斷的性格，爺爺又怎麼會為了解決自己最大的弱點，而甘心赴死？

  並且還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所以即使明知爺爺的用盡良苦，可在強烈的自責與內疚的刺激下，顧墨塵仍是在失去理智之後，準備以一人之力挑戰整個洛家。


  他的目的或許有逼出洛不凡並將其殺掉的一面，可更多的，他卻是在尋找著一個讓自己無力控制，最終被洛家人殺死的機會。


  顧墨塵想死，想追隨爺爺的腳步而去，其他的所有事，他已然不想再理會。


  這便是他潛意識裡為自己作出的選擇。


  無法面對便只能逃避，而逃避的最佳選擇，就是自己也隨爺爺而去。


  當清醒過來之後，顧墨塵仍深深記得當時自己那處於混亂中的腦子裡作出的這個決定，在現在想來，他的背後冷汗涔涔，可在當時，他卻是覺得那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完之後，顧墨塵再度陷入深深地沉默之中，而李欣握住他的小手，也在這時握得更緊了些。


  倒是洛老爺子，在聽完顧墨塵對獵殺者據點那邊發生的事情的述說之後，臉上的神情已是變幻了數次，當空氣變得安靜時，他能做的，也只能是一聲深深地嘆息。


  「你的爺爺……比我好。」


  良久，洛老爺子突然說出了幾沒頭沒腦的話，可言語中的真摯，也是讓顧墨塵抬起頭看著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與你爺爺所處的境地是一樣的。」


  洛老爺子苦笑著，同樣也直視著顧墨塵。


  洛家與顧家，這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家族，洛家乃人類社會最強的十大世家之一，即使如今沒落，卻也仍是頂級豪門，門下弟子遍及天下。


  而顧家，卻只有顧墨塵與他的爺爺，還有直到目前仍是下落不明的顧墨塵父母。


  與洛家比起來，顧家可說是不值一提，可洛老爺子卻認為，自己不如顧老爺子。


  兩人之間的相同之處，便是都在為了自己的家族而殫精竭慮，洛老爺子想要洛家屹立不倒，而顧老爺子也希望自己一家人能夠重新圍聚，兩人目的不同，但心愿卻都是一樣，就是希望自己所在的家族能夠越來越好。


  但通過顧墨塵的講述，洛老爺子知道，顧老爺子為了這個願望，而不惜犧牲了自己，為的卻只是解決顧墨塵最大的一個弱點。


  也就是說，其實只是解決了顧墨塵的弱點而已，顧老爺子並沒有幫助顧墨塵變強，而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顧墨塵在武者的道路上，到底能夠走多久。


  在各種不確定之下，顧老爺子仍然選擇了義無反顧地去這麼做，不為別的，就因為顧墨塵是他的孫兒。


  而洛老爺子，他當然也願意，並且隨時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但是，他卻無法像顧老爺子那樣做得如此決絕，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結果而付出自己的所有。


  洛家家大業大，這讓洛老爺子有著很多的顧慮，他不可能為了洛家任何一個不確定的子孫而放棄掉自己，除非有某個人能夠讓他清晰地感覺到可以預見的未來。


  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哪一個洛家弟子能夠給洛老爺子有著這樣的感覺，包括被譽為洛家年輕一代第一天才的洛不凡，就連他也不行。


  洛不凡要是行的話，洛老爺子也就不會選擇將龍元交給顧墨塵了。


  不過說起來，如今能夠讓洛老爺子有著犧牲自己的覺悟的，也不能說沒有，但卻不是洛家的弟子，而是……顧墨塵。


  顧墨塵才是洛家目前最後的一個希望啊！


  並且因為有玄龍神的原因，洛老爺子反而從顧墨塵的身上能夠隱約看到洛家的未來。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都在維護著顧墨塵的原因，即使是顧墨塵剛剛才殘殺了四個洛家弟子，洛老爺子也是仍能心平氣和地站在這裡與顧墨塵說著話。


  「老洛，對不起……」


  看著洛老爺子的一臉苦澀，顧墨塵心中突有所動，不知為何，他突然在洛老爺子的身上，看到了爺爺的影子。


  一句對不起，是向他對洛老爺子造成的困擾而抱歉，但是……


  緊接著，顧墨塵面色一厲，又道：「不過，關於洛不凡，我仍然會殺了他，這一點希望你能明白！」


  如果不是洛不凡，爺爺是不會死的，這是一個最大的誘因，顧墨塵要活下去就要找洛不凡報仇，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關於洛不凡……」


  洛老爺子皺起了眉頭，不過卻也沒有明確地表態，而是道：「關於洛不凡，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過……現在你卻需要給洛家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