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07-18
見他搖搖欲墜,邱艷忘記心底害怕,伸手欲扶他,到了半空又頓住了,遲疑間,跟前的人錯身而過,聲音滲著冬日寒風刺骨的冷,「午飯不用了,我坐會就走。」
邱艷猛然怔住,望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回過神,才想著沈聰未吃午飯,仍去灶房生了把貨,熱了飯給沈聰端出去,卻見堂屋空無一人,沈芸諾也不在,她喊了兩聲,沈芸諾從屋裡出來,臉上漾著不懷好意的笑,「艷姐,什麼事兒?」
「你哥呢?」
沈芸諾才發現屋裡沒人,她想讓沈聰和邱艷多說幾句,躲在屋裡並未出來,四下一找,仍不見人影,正覺得疑惑,只聽屋裡的邱艷嘆氣道,「算了,你哥該是回去了。」說不出是失落多些還是難過多些。
太陽西沉,倦鳥歸巢,山林倏爾熱鬧起來,天邊,透紅的晚霞灑下紅彤彤的光,遠處幹活的人也染了層如火的光,邱老爹挑著系了麥子,提醒邊上幹活的沈聰家去,「聰子,別割了,咱將這些挑回去再說。」往年他一個人不覺得幹活快與慢,沈聰來了,往年得花兩日功夫乾的活兒,今年怕只用不到一日的時辰。
心下感慨,就聽旁邊地里傳來嘲諷聲,「四弟真是好福氣,瞧瞧聰子,一刻不曾休息,就是自家幹活還有偷懶的時候,他可真是個勤快的孩子呢,可憐四弟妹不在了,瞧不著這一幕。」肖氏坐在背簍邊,酸溜溜道。
幹活的人多,她不信沈聰能當著大伙兒的面不給她面子,心口憋著火,不出這口氣不快。
邱老爹好似聽不出肖氏話里的意思,順勢道,「二嫂說的對,聰子幹活真沒話說。」早上,沈聰從田裡走後,不少人說沈聰好吃懶做,來幫忙無非裝裝樣子,並非真心過來幫忙,邱老爹心裡不舒坦,真心假意他看得明白,沈聰並非那樣人,下午,他在幹活,就聽沈聰喊他,肩頭扛著鋤頭,手裡拎著鐮刀,那些人欺軟怕硬,又開始一股腦的說沈聰好話。
邱老爹哭笑不得,待沈聰放下鋤頭,不一會兒肖氏就來了,扔了背簍,坐在邊上,時不時冒句話出來,回憶當初邱家沒分家,她與邱艷娘關係如何好,邱老爹疑惑,問沈聰,見他抬起手裡的鐮刀才茅塞頓開,這鐮刀,一看就是肖氏家裡的。
忍不住小聲問沈聰,「你問邱艷二伯母借的?」
在邱老爹跟前,沈聰氣質溫潤,說話不卑不亢,並無慣常的清冷,「二伯母說借了邱叔家的鐮刀鋤頭好些年,這會兒還上。」
邱艷爹嘆氣,「她不是說早就壞得不能用了嗎?」況且,他借出去的鐮刀鋤頭什麼樣兒多少記著,哪有沈聰手裡的看上去新?聯想肖氏冷嘲熱諷的話,猛地恍然大悟,依著肖氏的性子借過手的東西甚少有拿出來的時候,這鐮刀怕是沈聰去二房問肖氏要的,如此,肖氏為何坐在地里指桑罵槐就說得清了。
「你啊……」邱老爹一時找不著怎麼說,斟酌半晌才道,「是個好的。」
邱老爹將麥稈捆好,沈聰大步上前,接了他肩頭的擔子,「邱叔,我來,您留下捆麥稈就成。」說著,沈聰蹲下身,蹙了蹙眉,緊接著直直站好,晃著兩頭的麥稈揚長而去。
邱老爹不再耽擱,撿了稻草,麻溜的捆著麥稈,金燦燦的賣地,因著沈聰離去熱鬧不少,當下就有人將明月村的事兒說了,暗指沈聰為人心狠手辣,話說得隱晦,邱老爹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溫聲道,「都說三人成虎,明月村的里正既是將人放了,就說明事情和聰子無關,你們也莫要以訛傳訛才好。」
村裡人也是聽明月村的人說的,具體情形大家也不知,聽了邱老爹這話,面上悻悻,轉而問肖氏怎麼到地里來了,肖氏手反覆傷了兩回,這會兒還纏著布帶呢,肖氏做事投機取巧,下邊又有兒媳使喚,去年就不來地里幹活了,難怪大家好奇。
肖氏喉嚨一哽,望著彎腰幹活的邱老爹,氣不打一處來,可又不敢將實情說出來,她借邱老爹鐮刀鋤頭雖是好幾年的事兒,畢竟有這麼茬,鬧開了,反而對她不好,心思一轉,笑盈盈,「沒什麼,聰子過來幫忙,四弟家沒有鐮刀,這不問借嗎?我等著用,因而才守在這兒。」
自認為說得天衣無縫,大傢伙兒是不信的,沈聰挑著麥稈家去,也沒見肖氏上前拿鐮刀,何況,沈聰不止借了鐮刀還有鋤頭呢,割麥子,鋤頭有什麼用處?
見大家不相信,肖氏面上掛不住,朝邱老爹道,「四弟,鋤頭和鐮刀用不著,我先拿回去了。」
邱老爹眼皮都沒抬一下,意有所指道,「東西是聰子借的,什麼話,二嫂和聰子說吧。」沈聰與他說了實情,他自然不會叫沈聰的好意落了空。
聽著這話,肖氏臉色愈發難堪,站起身,背著背簍,嚷嚷道,「算了算了,艷兒好不容易說了這門親,聰子過來幫你幹活,我這當二伯母的也該意思意思,鋤頭和鐮刀,你們先用不著,農忙過了,我再來拿。」
有心思轉得快的,將幾年前的事兒一聯繫,大致明白了緣由,小聲嘀咕道,「邱生兄弟這個女婿,還真是找對了。」邱老爹和邱艷在邱家沒少受委屈,往後,大家都要掂量掂量背後的沈聰了。
好在,並未拆穿肖氏,低低哦了聲,吆喝著幹活去了。
一下午,邱艷都提不起什麼精神,神色懨懨,當著沈芸諾的面盡量不表現半分,兩人在灶房幹活,只聽院門外,啪的聲被人撞開的,嚇得沈芸諾從凳子上跳起來,到處找地躲,邱艷蹙眉,拉著她,「阿諾不怕,我去瞅瞅……」探出個身子,看清是沈聰,沉悶煩躁的心好似黏了蜜,甜滋滋的,不過,沒忘記身後的沈芸諾,蹙眉道,「阿諾哥哥,小聲些,嚇著阿諾了。」
沈聰扔下肩頭的扁擔,不苟言笑的臉徐徐綻放出抹笑,「阿諾呢。」
邱艷將阿諾拉出來,見她縮著脖子,認出是沈聰后才放鬆下來。
見他笑得如燦爛,金色的光更是在他冷硬的臉上平添了份柔和,邱艷張了張嘴,餘光瞥見搖搖欲墜的木門,驚呼出聲,「門壞了。」
沈聰挑著擔子,懶得敲門,才一腳踢開了,聽到邱艷的驚呼聲,他僵硬了瞬,即可又斂了心神,喲黑的臉上竟有一絲紅暈,奈何被晚霞罩了去,「忙完了,我會修好的。」
取出扁擔,將麥稈順著柵欄擺好,挑著擔子又出了門,身形挺拔如樹,叫邱艷挪不開眼。
忙完地里的活兒,吃過晚飯,天兒擦黑了,沈聰提出告辭,邱老爹眼神微詫,「家裡有多的屋子,你還是留下,明早再回。」沈聰今日過來幫忙賺足了目光,至少,村裡人皆知道沈聰幹活是個踏實的,至少肯來邱家幫忙,禮數上再周到不過。
「不了,我明早再過來,家裡沒人,不放心。」沈聰身上的衣衫還濕著,邱老爹讓他脫下來也不肯,沒想著他還要家去,想了想,道,「你明日忙自己的事兒去,田地的活我來就是了。」沈聰來回跑,幾日下來身子怕吃不消。
說著話,去柴房抱了一把麥稈,又撿了幾根棍子遞給沈聰。
「邱叔,用不著,還看得清路。」皓月當空,借著月色,不一會兒就到家了,舉著火把費事兒,「阿諾還待在這邊,等田地的活兒忙得差不多了,我再接她回家。」
邱老爹點頭,帶人消失在遠處,他才回來,看向剛修好的木門,搖頭嘆息。
出了青禾村,沈聰步伐就慢了,手扯著後背衣衫,往後拉扯兩下,緊皺著眉頭,快速家去,站在門口,聽裡邊傳來說話聲,沈聰抬腳踢了兩下大門,很快,門從里打開,「聰子哥,你回來了?」
沈聰不言,屋裡燃了油燈,幾人皆沒歇下,沈聰冷著臉進了屋,掃過面色鬱郁的幾人,「怎麼不早點休息?明天沒事兒了?」
刀疤憤懣道,「今日就該將張三撂了,瞧他往後還敢造次不,真以為老子怕他不成?」話完,屋裡鴉雀無聲,刀疤心知自己惹了事兒,戛然而止,但眼裡依然不服氣。
「那根凳子誰扔出去的?你們好生想想,前前後後的想。」走了一路,沈聰汗流浹背,先回屋換了身衣衫,脫衣服時,才感覺後背一陣陣疼,目光陡然一冷,今日之事,孰是孰非,還沒個結果呢。
再出來,屋裡安安靜靜的,沈聰從容不怕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道,「說說看,凳子誰扔的。」
刀疤張了張嘴,他當時只想揍張三一頓,哪會留意凳子,惡狠狠看向其他幾人,李杉不自在,舉手道,「不是我。」
「不是我。」
……
一圈下來,有兩人沒吭聲,沈聰直直看向二人,韓城舔著笑,駱駝低著頭,見沈聰面色抑鬱,隱怒不發,駱駝忐忑不安的舉起手,「好像是我。」
邊上,韓城鬆了口氣,他素來多個心眼,混亂之際,身邊有人抓起凳子追出院子,那人,還真是駱駝,至於為何凳子飛到院外砸中小孩,他是不知曉的。
他不敢說謊騙沈聰,駱駝不招,他也會承認的。
得知真是這邊的人,沈聰蹙眉,如鷹隼鋒利的目光緊緊盯著駱駝,看得他低下頭,小聲道,「昌安踢中我膝蓋,一時來氣,抓著手邊的東西追了出去,不想,力道重了,會打著院子外的孩子。」
刀疤也沒想到會是駱駝,滿心以為遭了算計呢,聽了這話,沉道,「縮頭烏龜,打了人轉身就跑,他衛洪教出來這種龜孫子,下回老子見著昌安一回揍他一回。」
沈聰手搭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瞧著,眉頭緊鎖,「當下,是如何將這樁事遮掩過去。」傷著孩子惹了眾怒,於賭場名聲不好,往後,去村裡要債,怕會招來更多事兒。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個人不可怕,一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村人。
沈聰話說完,屋裡又安靜下來,他們受了傷,張三他們也沒討著好處,刀疤道,「有什麼好遮掩的,人是駱駝打傷的沒錯,若非張三他們藏了人攔著不讓老子們收債,又怎麼會鬧出這茬,明日,老子去鎮上找衛洪……大不了魚死網破……」
李杉當即附和,「對,我也早看順風那邊的人不爽了,上回,在鎮上敗壞咱賭場的名聲就算了,竟明張目膽和我們作對,大不了,跟對付順心那邊一樣,將順風也端了……」
沈聰斜著眼,似笑非笑,李杉心裡打鼓,聲音低了下去,「聰子哥,你說,接下來,咱怎麼做?」端了順心賭場皆是那邊人不自量力暗算刀疤,害得刀疤差點死了,若想對順風出手,還得有合適里的理由,否則,木老爺那邊不好交代。
「你和刀疤有心氣,明日就去順風,拖著衛洪來見我。」沈聰語速低緩,刀疤和李杉悻悻然低下頭,憑著他們,哪有膽兒對抗順風一幫人,死不打緊,以卵擊石,死得太不值了。
「駱駝,明天去明月村找里正,看病抓藥的錢,咱給,不過事出有因,前後,也要解釋清楚了。」駱駝傷了人,該負責的他們不會落下,然而,也不會白白便宜衛洪,撿了好名聲。
刀疤憤憤不平,動唇想說些什麼,被身後的羅城拉住了,傷著孩子,傳出去,於賭場名聲不好,客人若都跑去順風賭場,木老爺會怪罪他們,沈聰這樣安排,合情合理。
駱駝點了點頭,抬起頭,一臉敢作敢當,「明日,聰子哥將我交給里正,要打要殺隨意他們處置。」
聽他說起這個,刀疤又來氣,「聰子。」
沈聰淡淡瞥他一眼,頓時,刀疤閉了嘴,一圈打在木桌上,「媽的,來日張三落在老子手裡,看我怎麼弄死他。」雙方井水不犯河水,衛洪他們挑釁,已讓刀疤按耐不住,這回,張三算是踩在刀刃上了。
「我自有主張,先回屋睡覺,羅城,你明天和駱駝一起,腦袋轉快點。」從懷裡掏出個錢袋子扔在桌上,「里正今日放過大家,既往不咎,你們也莫要再挑事。」聲音擲地有聲不容人置喙,刀疤不情不願點了下腦袋。
大家回屋了,刀疤留下和沈聰說話,眼神閃過擔憂,「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村裡人怒氣難平,里正打了沈聰三棍子,別看里正上了年紀,力道卻不小,他擔心沈聰出事。
「不礙事,這幾日,去村裡小心些,多叫些人,別再鬧事。」沈聰聲音低沉,面色稍霽,刀疤與其他人不同,兩人打小就認識,他擔心刀疤急性子,落入圈套尚且不知。
刀疤站起身,手搭在他肩頭,繞過腋下扶著沈聰站起身,「我記著了,青禾村沒什麼閑言碎語吧?我瞧著小嫂子人不錯,往後,外邊的事兒交給我,你安生過你的日子就是。」
聽他有戲弄之意,沈聰懶得費唇舌,打水洗完澡出來,隔壁屋裡傳來響亮的鼾聲,此起彼伏,他揚了揚眉,推開門,幾個大老爺們墊了張涼席,躺在地上,害得他下腳的地兒都沒了,走出一步,逢李杉翻身,差點絆倒他,沈聰毫不猶豫的在他小腿上一踢,李杉蹭的下爬了起來,目光犀利,看清是沈聰才放鬆下來,「聰子哥還沒睡?」
「阿諾不在,你們去隔壁屋睡,睡地上像什麼?」
「不礙事,阿諾妹子屋子收拾得乾淨整潔,我們五大三粗,哪好意思,哪兒睡不是睡?」說完這句,李杉又躺了回去,推了推身側的漢子,「旁邊些,擠著我了。」
沈聰無奈,床上睡了刀疤和駱駝,他躺在邊上,側身,望著清明夜色,暗暗琢磨著今日之事,張三不過衛洪養的一條狗,沒有衛洪的意思,絕不敢和他們對著干,明日,他還要去鎮上瞧瞧。
月亮爬上樹梢,柔柔照著一屋子橫七豎八的男子,院子里,儘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打鼾聲,仿若草叢裡的蛐蛐,聒噪不停。
翌日一早,邱艷早早做好飯菜,清晨露水重,昨晚,送沈聰出門后邱老爹又去了田裡,極晚才回來,邱艷想著讓邱老爹多睡會兒,並未叫醒他,她做飯,沈芸諾餵雞,天邊,太陽露出金燦燦的腦袋了,邱老爹才從屋裡出來。
開口第一句便是,「聰子來了沒?」
沈芸諾正打水洗臉,回道,「沒了。」語聲剛落,院外就傳來沈聰的聲音,邱老爹喜不自勝,推開門,見沈聰身後還跟著五人,心雖疑惑,嘴裡缺沒問,招呼著大家進屋。
「我叫他們過來幫您幹活,之後場子里還有事兒。」沈聰輕描淡寫解釋了兩句,見沈芸諾躲進了灶房,心知是害怕了,轉身叮囑道,「你們在門口等會兒,我和阿諾說兩句話就出來。」
刀疤會意,笑呵呵朝邱老爹拱手,順便介紹身後的人。
邱老爹招呼大家進屋坐,又問他們吃過早飯沒,刀疤挺著胸脯道,「吃過了,邱叔您回去忙您的。」
家裡早飯簡單,想著從山裡撿回來的雞蛋還有幾個,邱艷煮了給邱老爹補身子吃,正端這碗,就見沈芸諾刷的下躲進了屋,面露驚恐,又聽院子里傳來說話的聲音,邱艷安慰她道,「那是你哥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洗了臉,準備吃飯了。」
此時,門口傳來沈聰的聲音,如清晨山間的鳥兒,微微帶著沙啞與困意「阿諾。」
邱艷轉過身,見沈聰低低叫了聲「艷兒」,邱艷面色緋紅,佯裝鎮定道,「你來了,吃過早飯沒,準備吃飯了。」
「吃過了。」見沈芸諾不如他想象中害怕,心裡鬆了口氣,「你和艷兒待著,刀大哥他們在院子里,我領著他們去地里幹活了。」帶刀疤他們過來,也是想早些幹完活忙自己的事兒,邱老爹一個人,田地活忙下來身子怕吃不消,他身強力壯,能分擔的自然多分擔些。
見沈芸諾點頭,沈聰才轉身離開,問邱老爹拿了鋤頭和鐮刀,問了有哪些地兒,拎著扁擔,幾人悶聲不吭出了院子。邱老爹一臉欣慰,草草吃過早飯,提著稻種去了田裡,繼續撒種。
村裡猛地出現一幫人,又是沈聰帶來的,眾人不安,問邱老爹打聽,才知是過來幫忙幹活的,心下羨慕,嘴上卻不表露半分。
剩下一小角,很快,邱老爹就忙完了,徑直去了地里,個個身形高大,站在地里也難掩彪悍,兩人割麥子,一人捆,一人挑,剩下的兩人挖土,忙得熱火朝天,今日,二房也割麥子了,少了把鐮刀,邱鐵火氣重,尤其看沈聰他們幹活快,而邱貴蹲在賣地里,麥稈一動不動,更是來氣,「阿貴,幹什麼呢……」
「爹。」邱貴從麥子里抬頭,討好的笑了笑,晃動手裡的麥稈,「我繼續割。」
「不幹活中午別想吃飯。」邱貴打小被肖氏慣壞了,做事兒投機取巧,邱安那排麥子割到頭了,他還在中間一動不動,不怪邱鐵來氣。
「二哥。」邱老爹和邱鐵打了聲招呼,朝自家地走,不好意思道,「真是多謝你們了。」
刀疤離得近,不以為意道,「邱叔說得什麼,聰子敬重您,我們也得敬著,您可要這會兒點玉米棒子?」刀疤家以前也種地,一年四季什麼季節做什麼他是知道的,割了麥子就該種玉米,插秧,這三件事可以交叉著做不分前後。
邱老爹一個人,要忙到入夏才忙得完,猛地聽刀疤問他,感覺不太真實,思忖片刻,沉吟道,「不著急,過幾日再點玉米種。」剛收了麥子,得挑糞潑潑地,之後再點玉米,這樣,收成才好。
幾人分工明確,邱老爹在邊上反而無事可做,聽沈聰讓他回去歇著,邱老爹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成,你們忙著,中午早些時候回來。」人多,邱艷和沈芸諾在家裡做飯怕忙不開,他拐去村頭,買了一條肉回家,想著中午好好給做頓飯。
回到家,誰知,邱家已經買了條肉了,「爹怎麼又買了條肉回來,我買好了。」想著他們忙,邱艷洗了碗筷就去村頭買頭,聽沈芸諾的話又撿了幾根平日不吃的骨頭,這會兒,灶房正熬著骨頭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