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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23|家

  秋日的山嶺一片五彩斑斕,那黃色與紅色鑲嵌在碧綠裡邊,就如一幅五彩斑斕的錦緞,又像那玲瓏剔透的寶石,閃閃的發著亮光。


  行走在山徑上,路邊翠微茫茫,被秋風一吹,不住的上下起伏,就如那波浪一般,站在山頂往下瞧,山下的人成了個小小的圓點,幾乎看不清面容。簡亦非站在樹下,抬頭看了看,就見數棵高高的樹立在一處,蔥蘢的一大團綠色,裡邊有著一個個綠色的毛球,絨絨的藏在樹葉之間。


  「這就是板栗!」彥瑩指了指那些小糰子:「這也是能賺銀子的吶!」


  簡亦非雙腳一點地,整個人便凌空而起,就如一隻鯤鵬,展開羽翼扶搖直上。他那白色的衣袍就恰如翅膀,有力的拍打著他的身軀,呼啦啦的作響。


  「三花,我給你來摘一筐子。」簡亦非攀著樹榦看了看,樹上到處都是綠色或者灰褐色的絨球,觸手可及般掛在身邊,他伸出手去摘那糰子,就覺得手上忽然的一痛,差不多都沒拿穩筐子,幾乎要從樹上栽下來。


  簡亦非的臉紅了紅,自己還想在三花面前露一手,沒想到卻差點出了洋相。他收斂了心神,專門撿著那些枝子摘,輕輕一拗,就摘下一大串來。


  「三花,你瞧!」簡亦非將那一串板栗糰子朝彥瑩晃了晃:「真好摘。」


  雖然手指上的疼痛還在,可是還得死撐著,不能讓三花知道自己被板栗弄得吃了個暗虧。彥瑩站在板栗樹下,見樹榦里露出一小段樹枝,不斷的在向自己搖晃,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簡亦非,你下來,不是這樣摘板栗的!」


  要是照他這法子摘板栗,那等過得了大半個時辰,這樹頂就會禿了一半。彥瑩笑著朝簡亦非招手:「你來看我是怎麼摘的!」


  簡亦非帶著筐子跳了下來,就見彥瑩拿著一根竿子在手裡,朝著那板栗枝子打了過去,就聽「嘩啦啦」的幾聲響,樹上不住的落下了一團團的小球,彥瑩指了指地上那一層板栗糰子:「你瞧,就是這樣,既不傷樹枝,又能摘得快。」


  「三花,你可真是聰明。」簡亦非瞧著一地的板栗毛球,心中十分敬佩,為啥三花就這樣聰明呢?雖然師父偶爾也誇讚過自己有悟性,可在三花面前,自己就像一個獃子。


  彥瑩微微一笑,彎下腰去撿板栗糰子,忽然間草葉微微晃動,一條黑色的繩子蜿蜒著朝這邊遊走過來。「咦,蛇!」彥瑩趕緊直起身子,這秋天氣溫不算低,蛇還沒進洞冬眠,山上有時能見著在外邊閑逛的蛇,但只要不去進攻它們,一般它們也不會來咬人。


  那條蛇通體全黑,在灰敗的衰草地上遊走著,高高的昂起了頭,吐出了紅紅的信子,似乎還能聽到那「噝噝」的響聲。彥瑩站在那裡,也吃了一驚,這蛇不是一般常見的綿蛇或者是菜花蛇,瞧著那三角形的腦袋,應該是有毒的蛇類。


  蛇洋洋得意的揚著頭,那模樣,好像要朝朝彥瑩撲過來,這時就聽一聲細微的「嗤嗤」之聲,一枚飛鏢朝蛇的七寸那裡奔了過去,瞬間,那條原本高昂著腦袋的蛇就癱在地上,蛇頭與身子徹底分開,那嘴巴都未曾合攏。


  簡亦非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彥瑩:「三花,你沒有被嚇著吧?」


  一陣暖流從他的指尖流過,慢慢的傳到了彥瑩的手掌里,站在那裡,她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這種感覺是她前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身邊有一個在關注自己呵護自己的人,他在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他只希望用自己的手替你撐起一片天空。他或許出身不高貴,他或許沒有驚世的才華,他或許只是資質平平,可只要他心裡有一個你,那就足夠。


  彥瑩抬起頭來,朝簡亦非溫柔的笑了笑:「沒事呢,我帶了蛇葯,那蛇是不會咬我的。」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就像那初出山谷的黃鶯,婉轉啼鳴讓他的心忽然的一動,簡亦非悄悄捏了捏彥瑩的手,忽然間心中有說不出的渴望,他想靠近她,想將她擁在懷裡,輕聲向她訴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三花……」剛剛喝的那幾杯果酒似乎有了效力,簡亦非只覺得自己有些臉紅心跳,一雙腿軟軟的幾乎要動彈不了,他拉住彥瑩的手輕輕搖晃了兩下:「我、我……」


  「你想說什麼?」彥瑩也有幾分羞澀,雖然她心裡有幾分明白簡亦非此時的心情,可她現在竟然也跟喝醉酒了一般,腦袋裡暈乎乎的一片,眼前只有簡亦非那張帥氣的臉,劍眉星目,離她越來越近。


  「三花,我心跳得很快。」簡亦非拉住彥瑩的手往自己胸口那邊貼,還沒到胸口那裡,又覺得膽怯,悄悄望了彥瑩一眼,見她似乎沒有生氣,這才拉著她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胸口:「你、你……摸……摸……就知、知道了……」


  簡亦非的臉頰已經紅彤彤的一片,說話也不利索了,就像一個結巴,那一句話說了好久才費力的說出來。彥瑩聽了實在想笑,可她這時候也全身沒了力氣,彷彿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一般,抬著眼望向簡亦非,那一雙眼睛里灧灧如波,好似那春天裡的小溪,寧靜里透出對春天的嚮往。


  「三花。」簡亦非見著這樣的彥瑩,更是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小心翼翼的將身子往前挪了一步,見彥瑩沒往後退,又慢慢的挪了一步,一點點的蹭到了彥瑩身邊:「三花,我……」


  「我聽著呢。」彥瑩極力穩住了心神,笑著應答了一聲:「你說。」


  簡亦非苦惱的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子:「我覺得全身好熱。」


  彥瑩伸出手來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真的,好多汗。」


  她的手就像一塊柔軟的毛巾貼在他的額頭,簡亦非心中一顫,一把抓住了彥瑩的手:「三花……」


  「怎麼了?」彥瑩的聲音輕柔如秋日山間的小蟲在呢喃,又細又軟,撥動著簡亦非那一句脆弱不堪的心弦。他再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用力將她一拉,把她攏在了懷裡:「三花,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想讓你靠著我……」低頭看了看彥瑩,他只能見著烏油油的頭髮,卻見不到她雪白的臉孔,不由得心中有些惶惑:「三花,你沒有怪我吧?」


  彥瑩貼在簡亦非胸前,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只覺得自己靠在一塊磐石上邊,穩穩噹噹,沒有任何危機感。上方傳來簡亦非瓮聲瓮氣的聲音,她聽著心裡實在是覺得好笑,可又不想笑出聲來讓簡亦非覺得難受,只能將臉靠在簡亦非肩頭,暗自發笑,肩膀聳動。


  「三花,你別哭,別哭!」簡亦非慌了手腳,自己是不是得罪三花了?見著彥瑩不抬頭,只是在委屈的聳動肩膀,看起來她心裡很是委屈——女孩子都注重名節,自己這樣不顧她的意願就將她摟在懷裡,難怪三花會暗地裡哭泣。


  簡亦非覺得自己實在太壞了,怎麼能這樣欺負三花呢?他小心翼翼將手鬆開一些,口中喃喃道:「三花,真對不住,我一時之間沒有控制住情緒……」


  腰間那隻手忽然鬆開,彥瑩驀然感覺到心間空蕩蕩的一片,她抬起頭來瞟了一眼簡亦非,嘴角微微一翹:「簡亦非,我什麼時候哭了?」


  她的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的光彩,好像吸引著他往那邊去,她的嘴唇紅艷艷的,又香又軟,即便她沒有搽口脂,可那嘴唇就像花朵綻放一般,裡邊盛滿了甘美的汁液,就等著那采蜜的蜂蝶停留。


  簡亦非的腦袋嗡嗡的作響,面對著這樣的彥瑩,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輕輕的捧起了彥瑩的臉,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為啥他就這樣想親三花的臉呢?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麼就越來越墮落了?他看到三花養的那富貴和旺財,經常不住的用舌頭互相舔著對方的臉,怎麼自己也會有那感覺了?

  「亦非……」彥瑩輕輕喊了一聲,星眸燦燦,嫣然如醉。


  簡亦非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種焦渴的心情,猛的將嘴湊了過去,顫抖著聲音道:「三花,我、我、我想親親你的臉。」


  彥瑩沒有出聲,只是將腳尖踮起,把臉湊了過去,一陣熱乎乎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感覺到了一張柔軟的嘴落在她的臉上,越來越細密的就像雨點一般,從額頭到眉眼,接下來到了鼻翼,慢慢的落到了嘴唇上邊。


  「三花,」簡亦非滿足的嘆息了一聲,一隻手環住了彥瑩的腰肢:「我真高興,真高興。」


  就如三月里的春風,帶著一種新鮮的氣息,在草叢花間輕輕而過,一直懵懵懂懂對於那種感情既新奇又嚮往的青蔥少年少女,此刻終於嘗到了那甘甜的滋味,就如花心裡最甘美的蜜汁,一點點的滴落到他們的唇間,隨著炙熱的汗珠,滴落到他們歲月深處。


  第一百七十七章簪子


  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下來,光陰濃縮在他們輕輕相觸的那一刻,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美好的事情,也沒有比心心相印的戀人的親吻更甜蜜芬芳的歡樂。


  他們嘴唇貼著嘴唇,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羞澀與渴望,就如那花瓣擁擁擠擠的在一處,新鮮的露水從花瓣上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一點點的清響在他們心頭迴旋不去。


  「三花。」好不容易簡亦非才恢復了冷靜,面對著一雙璨璨的眸子,他的臉上依舊是紅通通的一片,伸出手蒙住了眼睛:「三花,我對不住你。」


  「你怎麼對不住我?」彥瑩笑嘻嘻的望著他,原來談戀愛的感覺這麼好,親吻的感覺這麼棒,她可是第一次體會到。前世無人問津的女漢子,在大周能找到一個忠犬相公,這是何其幸運的事情。


  簡亦非羞答答的回答道:「這是成親的時候才能做的,是我不好,冒犯了你。」


  「既然知道是成親的時候才能做的事情,可你卻還要執意去做,可見……」彥瑩瞧著簡亦非那青澀的模樣,心中大樂,準備捉弄他一番:「可見你是個不守規矩的人。」


  簡亦非聽著彥瑩這般說,心中大急,趕緊將手放下來,一臉的惶惑不安:「三花,求你原諒我,我剛剛忽然頭暈腦轉,沒有把持好自己,以後我、我、我再也不這樣了!」


  彥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簡亦非,你真是個獃子。」


  「怎麼了?」簡亦非獃獃的望著彥瑩:「剛剛你不是生氣了嗎?」


  彥瑩張開雙手一把將他的脖子摟住,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雖然你冒犯了我,但是我並不怪你,我很歡喜。」


  「是嗎?」見著彥瑩的盈盈笑臉,簡亦非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期期艾艾道:「下回我一定會先問過你的意思再……」想到剛才那滋味,簡亦非的臉瞬間又紅了,後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彥瑩踮起腳尖,輕輕將自己的臉湊了過去,在簡亦非的嘴唇上啄了下:「亦非,那我就不先問過你了。」她毫不客氣的將嘴唇壓到了簡亦非的嘴唇上邊,這呆瓜,還要問過她的意思再親,難道是要打報告請領導簽字蓋章?


  簡亦非忽然間就懵了,被彥瑩突然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只是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伸出雙手抱住了彥瑩的腰,兩人帖在了一處,根本忘記了自己要來做什麼,一地的板栗糰子隨著秋風微微的滾動,就像一群小小的刺蝟。


  「三花,我忘記最重要的事情了!」兩人的嘴唇黏在一起很久以後最終分開,簡亦非從懷裡摸出了一把梳子和一根簪子:「這是我送你的及笄禮。」


  總算是拿出來了?彥瑩笑吟吟的望了望簡亦非:「你不是已經送過了?那麼兩大袋子的香辛料,我最喜歡了。」


  簡亦非拿著梳子與簪子在手裡晃了晃,有些失望:「他們都說女子及笄的時候要送簪子。」


  「他們說?誰說?」彥瑩挑了下眉毛,聲音里有幾分驚奇:「難道你把我及笄的事情拿出去到處說了?」


  「沒沒沒,就是我見有一位小姐及笄,好幾個人都送簪子給她。」簡亦非有幾分尷尬,見著彥瑩兩道眉毛彎彎,似乎要往眉心聚攏,更是緊張:「我沒送她,他們說送簪子就是喜歡她,我可不喜歡她。」


  「她?是誰?」彥瑩彷彿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上上下下打量了簡亦非一番,看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陪著笑道:「是吏部尚書的三小姐。」


  「哦?一個吏部尚書的千金,看得起你這□□的親衛?」彥瑩看了簡亦非一眼,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今日非要問出他的身份來不可!就連林知府見了他都畢恭畢敬,看起來他來頭不小。


  「我……」簡亦非憋紅了臉,連連擺手:「沒有,人家哪裡會看得上我。」口裡這樣說,心裡卻有些發虛,眼前似乎閃過嚴三小姐那一雙亮閃閃的眼睛,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才不愛看她吶,三花比她好看多了,還那樣能幹,比那個啥事都要丫鬟婆子去做的嚴三小姐不知道好到了哪裡去了。


  「哼,要是沒看上你,怎麼她及笄還要你去送簪子?」彥瑩挑了下眉頭,將手鬆開:「不說實話是吧?那我也不問了,你自個兒掂量著去。」


  簡亦非見彥瑩轉身要走,慌了神,一把抓住了彥瑩的手:「我說,我說還不成嗎?」


  「那好,我聽著。」彥瑩彎腰撿起了一個板栗糰子,回頭看了簡亦非一眼:「怎麼了?不說話啦?」


  簡亦非摸了摸後腦勺,這事情來得蹊蹺,他也不知道怎麼跟彥瑩說。這次回京,秦王特地召見了他:「亦非,吏部尚書三小姐及笄,你替我去送份賀禮給她。」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這送賀禮的事情不是管家去做的,為何秦王卻點了他過去,可簡亦非還是很聽話的將賀禮拿了送去了尚書府。


  聽說是秦王派人過來送賀禮,嚴尚書慌忙讓夫人帶著小姐出來:「秦王送來的賀禮,這份容光可非比一般。」


  他心中暗自琢磨,這還真有些奇怪,自己這個三女兒,長相不是特別好看,從身份來說也不是嫡長女,自己二女兒及笄的時候,秦王沒有送禮物過來,而這次怎麼就讓簡亦非送了賀禮過來呢?


  嚴尚書認得簡亦非,青衣衛查到各地官吏貪墨的證據,都要交給吏部與刑部,他見過簡亦非幾面,知道他是秦/王/府的親衛,得了秦王推薦去皇上那邊做了青衣衛,現在年紀輕輕便升了頭領,已經是正四品的官了。


  看著簡亦非一張俊臉,言尚書忽然心中一動,莫非……秦王想拉攏他,所以……


  宮裡傳出皇上最近有立太子的心思,在這節骨眼上,肯定各位王爺都要大肆拉攏大臣站到自己這一邊。簡亦非是秦/王/府出來的,跟秦王關係匪淺,今日他來替秦王送及笄禮,這其中該大有深意。


  嚴三小姐由母親帶著從後院到了前院,聽說秦王命人來送及笄賀禮,心中十分得意,二姐姐及笄,□□都沒什麼表示,現在自己倒是出了個風頭。


  嚴三小姐在尚書府的小姐裡頭,不算是個生得美貌的,只不過因著她是嚴夫人最小的女兒,所以一直更寵幸些,嚴大小姐嫁去了安國候府,嚴二小姐與嚴三小姐還待字閨中,底下還有幾個庶出的小姐,年紀尚幼。


  嚴夫人見著簡亦非,心中暗自讚歎了一聲,好一個俊秀的少年郎,只可惜做了秦/王/府的管家,想必他家世不大好,否則這般美玉一般的少年,誰家不會儘力培養,不說別的,至少也會送他去進學,十年寒窗,待得蟾宮折桂,那也有出頭之日。


  嚴三小姐見著簡亦非,一張粉臉瞬間通紅,她一直養在深閨,外男見得少,即便是京城有游宴,她也未曾見過這般俊秀的公子。她坐在那裡,拿了下人送過來的秦王賀禮,羞答答道了謝,便將臉低低的垂著,可眼神卻從那劉海底下不住的飄忽,偶爾從簡亦非臉上飄了過去。


  簡亦非覺得實在有些奇怪,如坐針氈,與嚴尚書說了幾句話,略一拱手:「嚴大人,簡某告退。」


  嚴尚書笑眯眯的站起身來:「簡大人,那日還請過來赴小女的及笄宴。」


  簡亦非呆了呆,可嚴尚書已經邀請了自己,也不好拒絕,朝他一抱拳:「承蒙嚴大人相邀,一定會來。」


  「老爺,這人不是秦/王/府的管家?你怎麼請他來參加咱們艷兒的及笄宴?」嚴夫人有些奇怪,看著打開的廳房大門,那一角白色的袍子已經消失,可彷彿依舊能見著那玉樹般筆挺的身姿。


  「夫人,你有所不知,這人原本是秦/王/府的親衛,後來由秦王推薦去做了青衣衛,還不到兩年,就由一個普通的暗衛提升為統領,你覺得此人值不值得我邀他來赴宴?」


  嚴夫人的雙眼一亮,側臉看了下嚴三小姐:「艷兒,你且先回內院。」


  嚴三小姐正支著耳朵聽父母的談話,忽然卻聽說要自己回去,一時之間有些捨不得走,嚴尚書看了她一眼:「艷兒,這外院你還是要少來些,帶著秦王送的賀禮回去罷。」


  「老爺,你的意思是……」等著嚴三小姐剛剛退下,嚴夫人便興奮的開口了:「秦王派這簡公子過來,莫非是要咱們看看這個人?」


  「否則你以為為何這管家做的事情會落到他頭上?」嚴尚書摸了摸稀稀疏疏的鬍鬚,臉上露出了笑容:「現在最有希望做太子的,就是秦王與豫王了,咱們搭上他這根線也不是不可以。」


  嚴夫人微笑著點頭道:「就是不知道這位簡公子身世如何,可得好好去打聽下。」


  「夫人,你要將眼光放長遠些!」嚴尚書搖了搖頭,女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這簡公子明顯就是秦王重視的人,現在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正四品,等著秦王成太子成皇上,他這可是前途無量,還去管什麼家世!

  退一萬步說,家世不好正好被拿捏,以後他自然會要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好,讓他往東,就不敢往西!

  第一百七十八章緣起


  「嚴尚書竟然邀你去赴及笄宴?」秦王望了一眼簡亦非,聲音很淡,但裡邊又透出些關心的意思來:「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簡亦非皺起了眉頭,也是奇怪:「王爺,屬下也覺得奇怪,我與嚴尚書,不過是數面之緣,為何他卻如此提議?」


  秦王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既然嚴尚書好意相邀,到了那日,你便買一份禮物帶著去尚書府罷。」


  簡亦非呆了呆,沒想到秦王竟然也會讓他去,可這麼些年來,他一直便聽從秦王的安排,也就沒有反對,答應一聲走了出來——不過是去赴個及笄宴罷了,有什麼膽戰心驚的?


  秦王看著簡亦非的背影,不言不語,良久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來:「嚴寒山這個老狐狸,一眼就猜中了我的用意。」


  雖然已經是深秋,可卻還是風和日麗秋高氣爽,硃紅色的長廊下掛著鳥籠,各色鳥兒在裡邊上上下下的跳躍。幾個丫鬟站在走廊下喂鳥兒,見著簡亦非走了過來,嘻嘻哈哈道:「簡護衛安好!」


  有人推了推她:「人家現在已經不是護衛了!」


  簡亦非已經搬出了□□,他被秦王推薦做了官的消息早就傳遍了秦/王/府,早先那些見了他趾高氣揚的丫鬟們,現在一個個都將眼睛投到了他身上。不少人捶胸頓足:「若是早知道他有這般造化,那時候便該以身相許。」


  「現在去表示下也不遲。」有人吃吃的笑:「簡公子不是經常要過來?有的是機會。」


  當下丫鬟們見著簡亦非,個個眼中都露出了含情脈脈的神色來,原來就覺得簡亦非俊,現在瞧著便更俊了。


  「簡公子,你好像有心事?」有個穿著淺綠色衣裳的丫鬟嬌滴滴的朝他遞了個眼風,將兩個耳墜子不住的搖晃得像是在打鞦韆一般:「你說出來聽聽,我們指不定還能給你出個主意。」


  簡亦非哭笑不得的瞥了她一眼:「多謝姑娘,簡某沒什麼心事,只是在想,去參加及笄宴,究竟要買什麼禮物合適。」


  問話的丫鬟顯得十分沮喪,將頭轉了過去,悶悶不樂的望著一地的落葉,旁邊的同伴幸災樂禍的笑了笑:「簡公子,這及笄禮嘛,最好不過是送簪子!」


  「送簪子?」簡亦非皺了皺眉頭:「這不是首飾嗎?」


  「是呀,送簪子,自己喜歡的人及笄,當然是要送簪子了。」那丫鬟一邊笑著,一邊促狹的看了看同伴,心中暗自譏笑她自不量力,當初簡亦非在秦/王/府做親衛的時候她沒有慧眼如炬,這個時候卻又在這裡暗送秋波?

  簡亦非在一群丫鬟的歡笑聲里落荒而逃,心裡想來想去,送簪子是不妥當的,還不如送兩盒糕點。走到五芳齋瞧了瞧,買了兩盒芝麻酥心球兒,高高興興的拎了回去。


  等著嚴三小姐及笄那日,簡亦非拎著兩盒糕點朝嚴尚書府奔了過去,見著那兩盒糕點,嚴夫人氣得臉都綠了,朝嚴尚書埋怨:「那姓簡的,怎麼竟然送了兩盒糕點過來?他分明是不將我們尚書/府看在眼裡。」


  自家寶貝女兒及笄,想來巴結尚書/府的,早就簪子釵子送了一盒子又一盒子,她是第一次收到兩盒糕點做及笄賀禮的。


  無奈嚴三小姐喜歡,將那兩盒糕點抱住,臉上泛著紅光:「簡公子送禮都是別出心裁,這說明他人很聰明,我最喜歡他的賀禮了。」


  嚴夫人見著寶貝女兒竟然愛屋及烏的喜歡上兩盒糕點,嘆了一口氣,默不作聲,嚴三小姐喜滋滋的抱著糕點走了回去,一路上不住的回想著今日見到簡亦非的場景。


  她端坐在花廳中央,由著秦王妃給自己盤發及笄,眼角微揚,便見著那邊的一襲白色袍子,心中歡喜不過,那位簡公子真的來了,這讓她心中好一陣酥酥麻麻,似乎有螞蟻爬過,微微的發癢,一點點的拖了過去。


  這位簡公子,真是面如冠玉,嚴三小姐瞧著,心裡頭好一陣歡喜,父親那日邀請他來赴自己的及笄宴,恐怕是別有用意。從父母親的交談來看,這位簡公子年紀輕輕就做到了正四品的官,有秦王罩著,若是父親肯幫一幫,要想飛黃騰達,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盤好頭髮,唱了讚詞,秦王妃將簪子插入她的頭髮里,笑著道:「嚴三小姐,起身答謝。」


  一雙手將她攙扶起來,嚴三小姐先向秦王妃行禮答謝,秦王妃兒女雙全,儘管她那個兒子似乎身子不大好,可秦王卻依舊沒有將她看輕,這在京城的貴女圈裡,都是一段佳話。似乎皇上皇后也因此格外喜歡秦王,相比之下,那位寵幸側妃的豫王便沒有秦王這般得皇上皇后的歡心了。


  嚴三小姐先向秦王妃答謝,再轉過身來答謝賓客,眼睛從簡亦非身上掃了過去,臉上浮現出一點淡淡的紅潤。他站在那裡實在是出眾,就如鶴立雞群,一眼就能見著氣宇軒昂的他。嚴三小姐彷彿見著簡亦非也在往自己這邊看,害羞得低下了頭,眼前只有他那白色的長袍。


  他身是別具一格,嚴三小姐看了看糕點盒子,嘴角泛起微笑,旁人送的那些東西真是俗不可耐,只有簡公子才會如此不同凡響。


  那兩盒芝麻酥心球兒放在嚴三小姐香閨的多寶格上有幾日,嚴三小姐每日都要親手去擦拭那盒子,一直捨不得吃,直到某一日,嚴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忽然發現,多寶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螞蟻,驚叫了一聲:「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好多螞蟻!」


  那一群螞蟻密密麻麻的爬著往多寶格上去,看得嚴三小姐心中一陣發麻:「快叫婆子來將螞蟻給清理了!」


  婆子們拿了鏟子桶子開水過來,將那些螞蟻用水沖得七零八落,然後大家開始尋找多寶格上有螞蟻的原因,等著將多寶格上的盒子拿下來,才發現那兩盒子糕點沒有蓋好蓋子,螞蟻大約是聞著那香甜的味道,紛紛爬到上邊去蹭吃蹭喝。


  嚴三小姐見著芝麻球兒上邊一層黑黑的螞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摸了摸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趕緊拿著去丟了。」


  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喜歡到看見一團螞蟻在上頭還想將那芝麻糰子留著的,嚴三小姐不禁心裡開始埋怨起簡亦非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送支簪子,至少現在自己也還留著他送的禮物呢。


  想到此處,嚴三小姐悲從心中來,撇了撇嘴,眼淚珠子滴滴的落了下來。


  婆子偷偷的去告訴了嚴夫人,嚴夫人長嘆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她才見他兩面,怎麼就這樣痴傻起來了?痴兒、痴兒!」


  嚴夫人對於嚴尚書的打算,頗是不贊成。這些日子她託人去打探過簡亦非的身世,得知他只有一個寡母,住在鄉下,就全身覺得不自在,自己一個高高在上的尚書夫人,難道要淪落到去與一個鄉野老婦做親家?怎麼樣也要打消了老爺與女兒這個念頭才行。


  那芝麻酥心糰子是嚴夫人命人去揭開蓋子,塗了一層蜂蜜到上頭。


  每日里她聽著丫鬟婆子來報女兒的情況,便覺得頭疼,那簡亦非不過是生了一張耐看的臉,女兒就這般神魂顛倒了起來,只將兩盒子芝麻糰子當寶貝。


  「快些去想個法子,讓小姐將那兩盒芝麻糰子給扔了。」都過了四五日了,還不知道那芝麻酥心糰子壞了沒有,萬一女兒哪日腦子抽筋,撿一個就吃,吃壞了肚子,那可該怎麼辦才好。


  「夫人,不如到上邊去塗一層蜂蜜,等著螞蟻享用了便是。」有婆子經驗豐富。


  「好,這事情就包在你身上了。」嚴夫人點了點頭:「這事情做成了以後來我這裡領賞。」


  嚴夫人雖然為了女兒打算,不惜收買嚴三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將簡亦非送的東西給毀了,可卻依然毀不掉嚴三小姐對簡亦非的思念,尤其是在花重金派人去打聽簡亦非的下落,卻只得知簡亦非有急事出京,現在人不在京城,嚴三小姐悵然若失,立即便生了病。


  這病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病名兩個字:相思。


  嚴三小姐日日在香閨里捂著胸口只說心裡痛,嚴尚書與夫人都慌了手腳,兩人請了不少大夫過來給她看病,吃了不少的葯,也不見成效,那身子看著一日日的不好了,臉色又黃又干,就如塗了蠟一般。


  「艷兒: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嚴夫人坐在床邊落淚:「怎麼好端端的,就生了這般重病?」


  嚴三小姐的貼身丫鬟湊到了嚴夫人耳邊,輕聲說道:「夫人,大夫說小姐憂思成疾,這個憂思,卻是有原因的。」


  嚴夫人打量了下床上躺著的女兒,掩住轉了轉,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她捏緊了手帕子,默不作聲,好一陣子才站起身來,扶著丫鬟的手,慢慢的往外邊走了出去。


  嚴三小姐從床上「騰」的一聲坐了起來,瞪著眼睛望向自己的貼身丫鬟:「你剛剛有沒有按照我吩咐的話說?」


  她分明就讓貼身丫鬟說她喜歡簡亦非,只有嫁了簡亦非,她的病才會好,可為何母親聽了這話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疑惑的瞧了瞧貼身丫鬟,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處:「還不快說!」


  貼身丫鬟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小姐,奴婢……夫人應該已經知道了意思。」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竟然送了兩盒子糕點去做及笄禮?」彥瑩嫣然一笑,將頭髮挽起,朝簡亦非瞟了一眼:「我不相信。」


  「真是這樣,我不騙你。」簡亦非被質疑,臉有些發紅:「你不要不相信我,我才不會送簪子給那嚴三小姐呢,我的簪子肯定是要送給你的。」


  彥瑩一隻手按住頭髮,一隻手朝簡亦非伸了過來:「那你準備讓我自己別簪子,還是你替我將簪子簪上呢?」


  簡亦非紅著臉靠了過來:「我、我、我來給你簪。」他一隻手攥著簪子,一隻手輕輕的摸上了彥瑩烏黑髮亮的頭髮,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顫抖著手將那簪子替彥瑩簪了上去。


  彥瑩不大會盤頭髮,簡亦非也不會簪頭髮。生怕弄疼了彥瑩,他不敢將簪子紮下去,只是淺淺的簪住了幾綹頭髮,剛剛一離手,彥瑩的頭髮便散了一邊,另外一邊被那簪子別著,還堆在腦後。


  簡亦非滿臉的不好意思:「三花,我不會。」


  彥瑩搖了搖腦袋,那頭髮就散了,簪子也掉了下來,她彎腰將簪子撿起,朝簡亦非笑了笑:「不打緊,回家我讓我大姐替我盤頭髮。」


  兩人撿了一筐子板栗糰子,簡亦非將筐子扛在肩膀上邊,笑嘻嘻的與彥瑩往山下走,到了院牆那邊,見著肖老大牽了旺財站在門口,趕緊放下筐子,行了一禮:「肖大叔。」


  肖老大見著見簡亦非,慌忙將身子挺直了,雖然簡亦非一直對他彬彬有禮,可他總覺得簡亦非是高不可攀的貴家公子。他慌忙擺手:「簡公子,別客氣,別客氣。」


  簡亦非恭恭敬敬道:「晚輩對長輩行禮,這是應該的。」


  肖老大張大嘴巴望著簡亦非與彥瑩跨過大門,兩人慢慢朝前邊走了去,夕陽給他們兩人鍍上了一層金邊,在後邊瞧著,實在是一對璧人。他喃喃道:「三花果然是命不同,她肯定是要配富家公子的。」


  身後走來了一個幫工,拍了拍肖老大的肩膀:「肖老大,你一個人在念叨什麼呢?」


  肖老大猛然回過頭,見自家的那個幫工咧嘴笑著,露出一口微微發黃的牙齒,心中更是緊張:「沒、沒啥,我在看我閨女吶。」


  「那個公子……」那幫工疑惑的伸頭望了望:「那公子是不是準備娶三花?怎麼總見著他過來?」


  肖老大更是結結巴巴:「興、興許是。」他伸手摸了一把額頭,掌心裡汗津津的一把,在身上擦了擦,扛著鋤頭就往家裡走:「晚了,回去吃飯。」


  「三花,你咋不扎頭髮了吶?」肖大娘瞧著彥瑩披了一肩的青絲回來,覺得有些奇怪,彥瑩平常都用一根頭繩扎了辮子,怎麼今日就這般懶了?


  彥瑩將手掌打開:「阿娘,你瞧,簪子。」


  肖大娘眼睛一亮:「簪子?哪裡來的?」望了一眼蹲在廚房裡砸板栗糰子的簡亦非,肖大娘又驚又喜:「簡公子送的?」


  相看以後送簪子,就是說中意女方,一定會來娶她,簡亦非送簪子,大約就是這個意思了。肖大娘喜滋滋的伸出了一隻手來:「過來坐下,娘給你盤頭髮。」


  彥瑩抱著七花坐好,肖大娘拿了梳子替她梳理了頭髮,這才開始慢慢的給彥瑩盤起頭髮來,烏黑的頭髮就如一幅綢緞,披在彥瑩的肩膀上,看得那邊簡亦非的眼睛都有些發直,不由自主走了過來:「我來瞧瞧怎麼盤頭髮,以後我來給三花盤。」


  肖大娘連連點頭:「好吶,好吶。」


  三花真是有福氣,肖大娘拿著簪子將彥瑩的頭髮簪好,心中很是快活,竟然有這樣體貼關心的夫君,還想著要學盤頭髮。她端詳了下,彥瑩的頭髮已經被她盤出了雙燕發誓,團團的堆在腦頂,那簪子插在烏黑髮亮的頭髮里,璨璨有光。


  「三姐真好看!」六花湊了過來瞧了瞧:「那簪子很好看!」


  簪子是用金子做的,上班鑲嵌了幾朵銀色的梅花,下邊有幾片翡翠雕琢成的碧葉,將簪子點染得靈動有趣。彥瑩對著六花拿過來的鏡子看了看,也十分驚訝,換了個髮式,添了一直簪子,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氣質也大大不同了。


  她似乎變得優雅了,似乎不再是一個農家姑娘,這農家的屋子已經不能容得下她,她需要一個更好的環境來與她的容貌相得益彰。簡亦非笑著打量了下彥瑩:「三花,你比京城那些小姐好看多了。」


  「咦,簡大哥,你在京城看到過不少好看的小姐?」六花將鏡子塞給彥瑩,氣嘟嘟的盯著簡亦非:「你怎麼能去看別人呢?」


  簡亦非被六花這一問,忽然沒了言語,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彥瑩見著他那尷尬模樣,微微一笑,將六花拉了過來:「你別管這麼多,他愛看就看去,我可沒意見。」


  「三花,我真沒看……」簡亦非撓了撓頭,好像這話有些不實誠,自己沒看,怎麼知道三花比她們好看?只不過不是他故意要去看的,那次嚴三小姐及笄,來了不少女眷,他一抬頭就看見滿屋子的鶯鶯燕燕,自己不想看,人家也蹦到眼睛里來了。


  彥瑩見著簡亦非那窘迫的樣子,哈哈的笑起來:「沒事沒事,我都說了沒事啦!」


  「三花,在我心裡,不管誰都沒你長得好看!」簡亦非拍了拍胸:「你放心,我心裡頭只有你一個人。」


  六花在旁邊聽著這哈,拍著手笑了起來:「簡大哥這話說得真好。」


  肖大娘趕緊將六花拖走,今日怎麼了?原本一個個伶伶俐俐的女兒們,全都不會看眼色了,這情形,難道不該是趕緊走開,讓他們兩人說話去?


  六花奮力掙扎著:「阿娘,我要跟三姐和簡大哥說話!」


  彥瑩瞧著六花手舞足蹈那模樣,哈哈的笑了起來:「阿娘,你就隨她吧,六花想呆著就呆著唄,老是我們兩人說話,怪悶氣的。」


  肖大娘小心翼翼的望了簡亦非一眼:「簡公子,沒事吧?」


  簡亦非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懂肖大娘為啥一定要將六花拖走。雖然他確實有好些話想要單獨跟彥瑩說,可也不能將六花就這樣趕走了。他朝六花笑著點了點頭:「六花,沒事的,你只管過來說話就是。」


  六花朝肖大娘擠了擠眼睛:「簡大哥都讓我過去!」


  肖大娘嘆了一口氣,見著六花邁開步子朝簡亦非與彥瑩跑了過去,唉,這小妮子,都不看形勢的,她三姐與簡公子難道就不要說說悄悄話的,她偏偏要湊上去。


  「哐當」一聲響,肖老大將鋤頭放到了地坪的一角,見著肖大娘抱著七花站在門口,一邊還伸手抹著眼睛,有幾分奇怪:「咋啦?」


  肖大娘低聲道:「我給三花盤了個頭髮,把簡公子送給她的金簪子簪上,忽然發現,三花好像變了個人,壓根兒就不是咱們的孩子了。」雖然彥瑩不是她親生的,可這麼多年的養育,她已經將三花看做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彥瑩才換了裝束,整個人容光熠熠,這讓肖大娘瞬間就心裡頭沒了底氣。


  肖老大伸脖子往屋子裡瞧了瞧,心裡也是一驚,三花這模樣,就像來做客的貴家小姐,哪裡是一個農家姑娘,分明是一位高門大戶的小姐在他廚房裡坐著吶。


  「三花,她究竟會走出去的。」肖老大壓低了聲音,痛苦的說了一句:「孩她娘,你就別想太多,三花能將咱們家變成這個樣子,咱們已經要感激不盡了,咱們……咱們……」肖老大說了好半天,才嘆了一口氣道:「在一起的時候咱們就多瞧瞧她,以後說不定就再也瞧不見了。」


  肖大娘聽了這話,心裡頭髮酸,抱住七花怔怔的站在那裡,一想著那時候抱了彥瑩在懷中,小手小腳,不過是尺來長的嬰兒,看著她慢慢長大,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然後見她一點點的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越想越覺得心裡頭髮酸,肖大娘忍不住落下淚來,將七花抱緊了些,聲音有些哽咽:「當家的,還能怎麼想?只有這樣想了。」


  肖大娘手上多用了幾分力氣,七花哇哇的哭了起來,廚房裡幾個人都吃了一驚,彥瑩趕忙走了出來:「阿爹,阿娘,七花怎麼了?」一抬頭,卻看見了肖大娘那紅紅的眼圈子,彥瑩更是奇怪:「阿娘,怎麼了?」


  她望了望肖老大,見他也是紅著眼睛,心中不解,她來肖家村就沒看見肖老大與肖大娘紅過臉,今日怎麼了?為何站在廚房門口吵起架來了?


  「沒啥,沒啥。」肖老大的眼睛瞪著天上:「風吹沙子進了眼睛哩。」


  「阿爹,你們究竟怎麼了?」這不是睜著眼睛講瞎話呢?風吹沙子進了眼睛,兩個人的眼睛都會發紅?彥瑩瞅了瞅肖大娘:「阿娘,你來說。」


  肖大娘擦著眼睛道:「沒啥事,就是想著你成親以後,就會見得少了,心裡頭難過哩。」


  「大叔,大嬸,以後我接你們一起去住。」簡亦非大步向前,朝肖老大與肖大娘行了個禮:「還請大叔大嬸把三花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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