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你沒事吧？」阿丑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後背, 想要用這種方式讓她的身體好受一些。
白嚶嚶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微微晃了晃。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喲，小兩口這是有喜了啊。」
白嚶嚶和阿丑同時僵住了。
司機輕鬆道：「怪不得兩個人都不好好坐在座位上, 是不是這樣蹲的能更舒服一些？嗨, 我老婆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白嚶嚶無語地捂住了額頭, 「不，不是您想的這樣……」
阿丑按住了想要解釋的白嚶嚶, 轉頭對著司機笑了笑，「麻煩您開穩當一些了, 她實在有些不舒服。」
「對了, 能把車窗都關上嗎？她被風吹得頭疼。」
「好咧！」司機爽快地答應了, 「特殊情況嘛，理解, 理解。」
白嚶嚶盯著阿丑，無奈嘆了口氣。
好吧, 他們被追殺的事情最好不要將普通司機牽扯進來, 也只能用一個善意的謊言作為遮掩了。
白嚶嚶將卡在座椅里的子彈摳下來，有些苦惱地看著座位上的洞。
這得要賠錢的啊。
阿丑將手覆在子彈上, 低聲道：「這枚子彈給我好了, 我回去檢測一下, 看看是什麼口徑的。」
白嚶嚶鬆開了手。
他將那枚子彈捏在手裡，默默藏進了自己的兜里。
遊樂園離學校並不遠, 很快車就停了下來。
白嚶嚶選擇刷卡解決車費。
付錢的時候, 她指著座椅上的洞洞道：「我剛剛不舒服的時候，不小心摳破了，你看看該賠多少錢直接划就行了。」
司機震驚了, 「你們該不會在我車上生產了吧？」
白嚶嚶、阿丑：「……」
看在那張黑卡的份上，司機大哥立刻好脾氣道：「沒事，沒事，只要給錢就好解決。」
司機乾脆利落地划走了錢，還囑咐阿丑道：「你趕緊扶你老婆下車，對，小心點。」
阿丑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她送下車。
兩人下了車，還沒等走遠，就聽背後又傳來了司機大哥的喊聲——
「喂！」
「懷孕的時候最難受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你老婆啊！」
白嚶嚶和阿丑作出僵硬笑容，扭過頭，朝他點了點頭。
兩人一番做戲，總算是送走了司機大哥。
阿丑道：「我的下線沒有再給我傳來消息，恐怕他們跟丟了那兩組參賽者。」
白嚶嚶帶著他轉身。
下一刻，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阿丑一手攙扶著白嚶嚶，一手滑動著手機界面。
他低聲道：「這下子可就難找了，遊樂園這麼多人，兩組四個人在這裡就宛如魚入大海……」
還沒等阿丑說完，白嚶嚶就幽幽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找到一組人了。」
「啊？哪裡？」他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四處察看。
白嚶嚶：「就在咱們正前方，還在向咱們走來。」
「啊！」
阿丑立刻抬起頭，看向前方。
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還戴著摩托車頭盔的男人矯健地從車上翻下，把自己車後座上的被保護者完全忘記，氣勢洶洶地朝兩人沖了過來，活像是被帶了綠帽的妒夫。
阿丑忍不住將目光移到那個同樣戴著頭盔的少年身上。
「所以這一隊是……」
「喂！」
男人猛地奔來，一拳頭砸向了阿丑。
阿丑滑不留手地一躲，讓他直接打了個空。
白嚶嚶連忙張開胳膊，擋在阿丑的面前，「好傢夥，你這是直接當著我的面傷害我的被保護者啊，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我沒有把你放在眼裡？」男人氣炸了。
「你竟然敢說我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我怎麼會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啊，白嚶嚶！」
聽著他咬牙切齒的吶喊，白嚶嚶已然明了這個行走的尷尬製造機是誰了。
她一陣頭疼。
她怎麼第一個就遇到了步時昴他們組了啊。
步時昴按住白嚶嚶的肩膀，透過摩托車頭盔的深色玻璃片看她。
雖然他能看到白嚶嚶，可白嚶嚶卻看不到他的臉。
白嚶嚶拂開他的手，「你又在發什麼瘋？一上來就對我的被保護者動手動腳。」
步時昴冷笑一聲，「這句話應該我說吧。」
他煩躁地將鏡片懟了上去，一雙眼睛充滿怒火，直勾勾盯著白嚶嚶。
「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兩個怎麼會……怎麼會……」
白嚶嚶：你這副被帶了綠帽子丈夫的表現真的很奇怪哎。
白嚶嚶不客氣道：「跟你沒關係，你好好照顧好你自己的被保護者吧。」
她歪著頭，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少年。
少年抬起頭盔，讓頭盔卡在頭圍上。
他朝白嚶嚶擺了擺手，靦腆羞澀地笑了一下，「嗨。」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名叫水噠噠的水獺少年，他曾經鑽進冰層下水流里去找落水者，上來后卻無人理會，只有白嚶嚶遞給他浴巾和熱咖啡。
白嚶嚶：「原來你的被保護者是他啊。」
步時昴：「你連他也認識？」
「白嚶嚶，你未免也太……太交友廣泛了吧？」
白嚶嚶一臉疑惑地盯著他，「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在這裡發瘋？」
步時昴：「到底是我先發瘋，還是你先對我出手的？」
他捂著心口道：「你對我使用那種技能，還要我做你的翅膀，我們不是才你儂我儂的嗎？你居然一轉頭的功夫就跟別人懷孕了，你對得起我嗎？」
白嚶嚶：「……」
原來剛才司機的話被他聽了個正著。
可是……
白嚶嚶疑惑道：「我什麼時候跟你……你儂我儂了？」
大哥，你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啊。
步時昴激動地搖晃了一下身子，「不就是昨晚……剛才……車上……呃……」
他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左右看了看。
「當」的一下，他的頭盔鏡片蓋子一滑，砸了下來，徹底遮蓋住他懵逼的神情。
步時昴一動不動待在原地，似乎整個人已經就地崩潰了。
白嚶嚶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發問：「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感覺好像有另一個我跟你怎麼樣了似的？」
步時昴小小聲，夢遊一般說道：「這……這裡原來不是夢裡啊。」
白嚶嚶徹底無語了，「你做沒做夢，你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步時昴反駁道：「我怎麼會知道啊！畢竟我夢裡夢外都會見到你，都會為你開心，為你激動，為你痛苦啊！」
「呃……」
「夢裡的場景也都是現實中的場景，比如，課堂上，無人的教室里，半夜的體育館，放假后的游泳館，午後靜謐的櫻花園小樹林，還有……遊樂園、電影院、醫院……」
系統都驚訝了，【好傢夥，合著他每天晚上都跟你拍電影呢，這地點可真夠齊全。】
白嚶嚶小吼道：「步時昴，你清醒一點啊，現在是現實，是大白天，咱們還在比賽中呢！」
步時昴沉默半晌，怯怯嘀咕了一句，「那我剛剛聽到司機說你懷孕是在做夢嗎？」
「不，這倒是真的。」阿丑從白嚶嚶身旁探過身子，開口道。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倒是讓步時昴更加生氣了。
他重新擼起頭盔鏡片，「是你小子乾的好事兒！」
他飛身一腳。
阿丑又靈活地躲了過去。
「有種你就別躲！」步時昴怒罵。
阿丑好笑道：「這話說的，我其實過幾年也可以沒種的，當然可以跑啦。」
兩人一個追，一個逃，一溜煙兒跑遠了。
白嚶嚶是「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仗自嘆息」啊。
你們倒是記得自己的任務啊！
她扶著額頭，正苦惱著，就見水獺少年邁著小碎步朝她走來。
她看過來，他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她不去看他，他又悄悄挪來。
白嚶嚶無奈道：「你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我的任務就是你，拜託你別湊過來了啊。
水噠噠輕聲道：「那個……我其實是因為你，才有勇氣同意校方當被保護者的提議的。」
他羞澀地笑了一下，帶著絲淳樸的氣質，「無論我站在哪個位置，我都希望能夠幫到你，我都希望你能贏。」
白嚶嚶驚詫地看著他。
遊樂場門前的遊客越來越多，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了，頭頂上方的無人機也不斷盤旋。
他們兩個再在這裡待下去，說不定就要有危險了。
白嚶嚶扯住他的衣袖，「你跟我來。」
她拉著水噠噠先去買了門票。
水噠噠茫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哎，不用等他們兩個嗎？」
白嚶嚶：「他們會自己找到任務地點來的。」
水噠噠：「嗯，我們的任務地點是鬼屋呢。」
白嚶嚶睨他，「你就這麼直截了當對我說了？」
水噠噠茫然一會兒，「啊」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慘兮兮道：「完了，步時昴一定要打我了。」
白嚶嚶笑眯眯道：「不怕，如果他怪你，你就說是我騙你說的，而且，你也從我這裡知道我們這一組的任務地點在哪裡？」
水噠噠：「啊？哪裡？」
剛說完，他又立刻搖頭，「別，別告訴我。」
白嚶嚶偏不，「好巧啊，我們的任務地點也是在鬼屋呢。」
她眉眼彎彎，笑得十分好看。
水噠噠的心就像是一塊小蛋糕泡在牛奶里，心中漲的滿滿的。
她是怕他被步時昴責怪，才說出自己的任務地點的。
水噠噠低聲道謝。
白嚶嚶：「說起來我也要謝謝你。」
她微微回眸，對他道：「你送我的禮物很有用。」
水噠噠一下子抬起雙手，用兩隻手捂住了羞紅的臉。
白嚶嚶驚訝。
水噠噠：「啊，抱歉，我掌心有些冷，我想揉一揉。」
他說著就用手掌在自己臉頰上揉搓起來，那大力程度幾乎要把自己搓掉一層皮。
冷……嗎？
白嚶嚶抬起頭，看著烤人的大太陽。
「你要揉也先把頭盔摘下來吧，把手伸進去不累嗎？」
水噠噠一懵，「我……我忘了。」
「噗！」白嚶嚶捂著嘴，淺淺一笑。
水噠噠摘下頭盔，也跟著她笑了起來，「你開心就好了，剛剛你下車的時候，好像很難過，我不想你難過。」
白嚶嚶垂眸，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買了門票，往鬼屋走去。
走了一會兒，兩人都注意到身後好像有人跟著。
水噠噠握住白嚶嚶的手，左右看了看，突然帶她跑了起來。
白嚶嚶也沒有問，直接跟著他跑。
很快，兩人就不見了蹤影。
跟在後面的幾人追上來，嘀咕了一會兒，分開尋找了。
在這群人走後，後面又跟上來兩個人，還到處嗅來嗅去，似乎在找他們的蹤跡。
躲在一旁水裡的白嚶嚶慢慢往下沉了沉，想要借著這裡的海水掩蓋自己的氣味兒。
突然，她的懷裡被塞入了什麼活物，那活物的皮毛濕漉漉的，還沒等白嚶嚶細看，她就被後面什麼東西爬了上了腦袋。
那東西還踩了她幾下，將她踩到水下。
「在這裡！」
白嚶嚶憋著一股氣，隔著海水仰望頭頂的欄杆。
她模模糊糊看到兩個男人扒著欄杆向下張望。
「什麼啊，沒有人，只有一隻水獺和一隻海豹。」
「白嚶嚶人呢？快找，跟丟了的話，先生會殺了我們的。」
很快，兩人就跑開了。
白嚶嚶躥出海面，「噗」的一下，吐出一口又咸又辣嗓子的海水。
她正與海豹四目相對。
海豹低下頭，用舌頭舔了她臉頰一下。
白嚶嚶低笑一聲，張開雙臂，一下子抱住了這隻擁有皮毛的海豹。
是的，是的，海豹也是有毛的，而且還是溜光水滑的毛皮，尤其配合上海豹紡錘樣式的胖嘟嘟身體，這簡直就是天然的抱枕，嗯，如果毛能更加細軟一些的話，那可就太棒了！
就在白嚶嚶抱著豹紋海豹志得意滿，感覺全身心都被治癒的時候，那隻海豹突然用尾巴一撩水面，「啪」的一尾巴，將海水砸了她滿頭滿臉。
白嚶嚶又在腦袋上小動物的踩踏下，重新鑽進了海水中。
之後，居然又跟過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男人也盯著海面，似乎在找尋她的蹤跡。
這已經是第三波人了，她就這麼搶手嗎？
這個男人似乎很有經驗，竟然依靠著欄杆站了好久。
突然，他朝不遠處招了招手，竟然買了一條鮮魚扔了下去。
白嚶嚶放鬆自己，讓自己沉的更深。
她看到海豹一躍而起，叼住了鮮魚，仰著頭，將一整條魚囫圇吞了下去。
她嘴裡冒出一串串珍珠似的泡泡，逐漸沉入海底。
後背接觸到鬆軟的泥沙。
泡泡越來越密，越來越多。
白嚶嚶迷迷糊糊想：這個人還要站在這裡多久，她就快要窒息了啊。
沒想到自己的一殺要送在這裡。
就在她快要用完自己的氧氣，只覺得自己的肺部快要裂開的時候。
海面天光處游過來一大一小兩個小動物，然後，轉瞬間，這兩個動物便變成了兩個活生生的沒穿衣服的……人？！
白嚶嚶一驚之下，張大嘴巴，氧氣更是大口大口往外冒。
啊啊啊，她要死了。
那兩人幾乎同時按住了她的手腕，一左一右，將她拖上海面。
她眼前的光變成了或大或小的光圈，景物也模糊成了色塊。
幸好如此，她才沒有看到什麼失禮的畫面。
她閉上眼，緩了好久，才覺得自己重新喘上氣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水噠噠對著她瘋狂道歉，「是我考慮不周，差點害死你，嗚嗚……」
白嚶嚶低聲道：「不，不怨你，你也是要幫人，誰能想到那傢伙居然在上面等了那麼久。」
「如果他知道海底藏了一個我的話，那他就是純粹想要殺人了。」
「你的想法不無道理嘛。」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等等，這人是誰？
白嚶嚶稍微睜開眼，又立刻閉上了，「你……你是那隻海豹？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水噠噠，是你找來的？」
水噠噠：「對不起……對不起……」
「哈哈，還是我說吧，我跟水噠噠也算是認識，嗯，這傢伙太好騙了，經常被我騙來跟我一起打工呢。」
「打工？」白嚶嚶聲音沙啞反問。
那個海豹男人爽朗道：「對啊，在這裡扮演海豹，能掙不少錢呢。」
白嚶嚶：「……」
我的媽呀，在遊樂園裡扮演動物掙錢，這是誰想的法子啊！
白嚶嚶咬牙道：「是沒有動物了嗎？非要人假扮？」
海豹男人正色道：「你要聽真話嗎？」
他笑道；「真話就是，真動物養的費用要遠遠大於請人的工資，所以，有些娛樂場所一合計，養真動物還不如雇傭有原型的人來扮演呢，畢竟，人比動物便宜啊。」
白嚶嚶良久吐出一句：「這個社會真是完蛋。」
海豹男人：「不過，也幸好園區為了省錢，不然哪裡有我工作的機會。」
「這座遊樂園就建在海邊，主打的便是親海、親水項目，我只要時不時在海里露個面，讓遊客們知道海里有海豹就行了，事少錢多，還能吃些遊客投喂的東西，不過，鮮魚還是算了。」
男人一臉嫌棄，「即便我的原型是海豹，老是吃生的也會腹瀉難受的。」
「噠噠帶著你藏在這裡，又怕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了，這才把我拖過來幫忙。」
「噠噠都不知道幫我頂過多少次班了，他有所求，我自然義不容辭。」
「更何況，我跟白小姐你還有過一面之緣。」
白嚶嚶：「什麼？」
海豹男人：「在沈先生的山頂別墅啊，你忘了嗎？」
白嚶嚶「啊」了一聲，「那個海豹也是你！」
海豹男人點頭，「沒錯啦，真是巧啊。」
白嚶嚶：「你打工的範圍還真是廣啊……」
從扮演動物到炒熱派對，給人陪酒……好努力的一隻海豹，這都快成打工皇帝了吧？
「話說，」白嚶嚶忍無可忍了，「你們什麼時候能穿上褲子再跟我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