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人心

  好不容易把有點過於激動的方父送走了,蘇沫顏開始分析這件事情,過去一開始聽到方若然失蹤消息的震驚之後,剩下的都是疑惑,按說方若然這種人,她不綁架別人就是好的了,怎麽可能還有人綁架她?


  據蘇沫顏所知,方若然一直是朗寒贇手底下一隻咬人的狗,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好聽,但是事情就是這樣,方若然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施暴者,當年潭茉語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經過她的手,蘇沫顏不是不知道。


  可是現在竟然是她被人給綁了,那麽除了她背後的主子,有誰會動她?


  猛然間想起了朗寒贇和他的對話,“算了,你先不用動,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找你的,這段時間老實一點,最好能做好接手你們家的公司的準備,可千萬別再讓我失望了,我的耐心很有限的寶貝。”


  蘇沫顏剛剛說了慕母的態度轉變,後麵朗寒贇立刻就表現出對方若然的放棄來,這種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在朗寒贇看來,應該是……這種事情卻想越覺得害怕。


  有人說鬼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單純和善良,他應該是沒有見過人心。


  有句話說“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並不是沒有道理,比鬼更可怕更冰冷的,往往是那些隔著肚皮的人心,人可怕起來,有一千種辦法可以治你於死地。


  蘇沫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朗寒贇絕對是那種可以和魔鬼媲美的人。心裏這樣想著,可是終究不敢輕易的撥出這個電話,他不知道電話後麵隱藏的是張什麽樣的臉。


  可是一想到方父那雙顫抖的手,蘇沫顏又覺得自己應該盡一份綿薄之力,不過就是一個電話,思前想後還是順從著內心按下了撥號鍵,手指在以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幅度顫抖著。


  這是對於魔鬼發自內心的恐懼,蘇沫顏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有史以來最堅強的事,如果當年的他也這麽勇敢,說不定那個孩子,還有那家人就都不會死掉了……


  “喂?”朗寒贇陰涔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不知道是蘇沫顏自己的錯覺還是真實就是這樣,朗寒贇的聲音裏帶著些歡愉,卻依然掩蓋不住那深入骨髓的陰冷。


  “方若然,是不是被你帶走了?”蘇沫顏咬了咬牙,反正就是為了這個問題打的電話,沒有什麽必要繞圈子,繞的多了,蘇沫顏怕自己沒有勇氣再問出來。


  “嘖。”朗寒贇嘖舌,似乎是歎了口氣,“讓你管好方若然的時候你什麽都做不了,現在不讓你管了,你倒是湊上來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有耐心,願意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啊?你這樣,可就不乖了……”


  蘇沫顏被這種黏黏糊糊的語氣給嚇住了,他下意識的覺得有什麽肮髒粘稠的東西順著自己的腳踝往上爬,一直鑽進了後脊,時刻準備著在自己脖子上來一口。


  “今天方若然的父親來找我了,他說方若然被人綁架了,我……我想著她是不是臨時有任務被你帶走了,方父不知道,所以替老人問一句。”蘇沫顏猛喘了幾口氣,才說出這麽一個蹩腳的理由來。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朗寒贇光憑聲音就能讓人覺得害怕,更別提加上那雙眼睛和一副薄唇了。


  “她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我還要她做什麽任務,人不在我這裏,我也沒必要對她動手,你說是吧?”朗寒贇的音色稍微明亮了一些,可是還是有那種黏黏膩膩的感覺在,尤其是尾音。


  蘇沫顏恨不得立刻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他還是選擇完成最基本的禮節,“好,我知道了,今天打擾了,再見。”差點被自己猛的咽下去的口水嗆住,蘇沫顏終於掛掉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幾乎是抽幹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朗寒贇的話並沒有什麽可信度,哪怕他說的那麽風輕雲淡,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心,指望什麽心虛?

  蘇沫顏倒在自己床上,手指尖還在不受控製的顫抖著,這個朗寒贇到底想幹什麽?他到底是怎麽成長為現在的樣子的,該是什麽樣的環境,創造了這樣的人?


  蘇沫顏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這充滿敗筆的一生,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注定要接受上天的懲罰,母親的罪責被他全部安在自己頭上,這麽多年他負重前行,現在有點走不動了。


  這邊的情況越來越撲朔迷離,似乎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每個人的心都在接受著不同程度的摧殘,相比起來,竟然是潭茉語更輕鬆一些,雖然有點累,但是至少問心無愧。


  這段時間潭茉語一直在著手查法國那邊的消息,一邊顧著公司,還要顧著查法國,實在有些分身乏術,恨不得一個人拆成兩個人活著,身心俱疲。


  “茉語,我這裏查到了些東西,你……要不要看一下?”劉妍抱著筆記本走進來,語氣裏有點猶豫,潭茉語不明白這有什麽猶豫的,查到了東西當然要看,說不定就可以抓出背後的黑手。


  可是看劉妍的表情,似乎這個東西並不是什麽好東西,潭茉語猶豫了一下,確定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才接過劉妍手裏的筆記本,但是當她看到筆記本裏的東西的時候,還是震驚了。


  其實剛剛劉妍說話的時候,有無數種可能性在潭茉語腦子裏飛過去,甚至有慕俞澤才是這場事件背後的推手的想法,可是她偏偏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人。


  這是一段監控錄像,看樣子應該是在某個高級會所的大門口,雅克-伊夫很好認,一個法國人在中國人堆裏,太顯眼了,還有一個人也很好認,因為太熟悉了,太信任了,甚至於把他當做是親人。


  潭茉語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精光,動了動嘴唇卻什麽都沒說,錄像最後定格在兩個人握手的畫麵上,猝不及防的刺痛了潭茉語的眼睛,雖然提前做好了準備,可是看到這種畫麵她還是接受不了。


  監控錄像的時間顯示,正好是譚叔準備親自去法國購貨的前兩天,說是湊巧,誰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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