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根除
天蓬仍然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麽兩個人，連他僅剩不多的一切都要毀掉。
在聽到了正義使者的傳聞之後，故意用一個不存在的形象惹事生非，從一開始就擺明了要讓他進退兩難。
在這裏播下正義之種，將一度混亂腐敗的罪惡之城打造為文明繁華的貿易中心，有錯嗎？自己根本沒有妨礙到誰，為什麽他們連這都看不慣，都已經將自己貶下凡塵，還要把他的理想也趕盡殺絕？
難道幾百年前那個叛徒說的是真的？眾神想要的，正是一個貧瘠、肮髒、喪失所有人性美好的世界？
早些時候，天蓬已經在自己的居所，整個高鎮最高的建築上，用望遠鏡看到了治安隊前發生的一切。那讓他感到寒心，但依然心存一絲僥幸，認為時間會衝刷掉這些瑕疵，人們總會建立起正確的觀念。
而他同樣在望遠鏡中看到了在治安隊旁觀的那兩人，真切地體驗到了什麽叫如鯁在喉。
他是鎮上最大的富豪。富有並不僅僅意味著錢多，就像在這個時代，擁有一千萬個瓶蓋不會讓你成為富豪。富有的本質是能夠調用的資源足夠多。天蓬本可以調用整個高鎮的力量，將這兩個人消滅。
但他另一個身份不允許他這麽做。那個麵目可憎的光頭知道他被貶謫的事，還帶了一個天庭最高效的殺手。天蓬沒有抓捕他們的立場，他才應該是受懲罰的那一個。
他拿他們毫無辦法。
天蓬長歎一聲，從陽台上走回房間，陷入製作精良的真皮沙發中。就在這時，他接到了更糟的消息。
“先生，出事了。”被他教導得彬彬有禮的管家，向他通報了鎮上剛剛發生的怪事，“有人冒充成您的樣子，在街上鬧事。”
那個液態機器人！天蓬用力捶了沙發一拳，向管家詢問：“他們都相信了？”
“對方的易容術十分了得，的確看不出破綻。”
“不帶保鏢，上街不開車，那個假貨會是真正的我嗎？更不用說還當街打架！要多蠢才會看不出來？”天蓬用絲質手絹擦了擦額角，對高鎮居民的判斷力感到極其失望。
管家躬身說道：“先生，我們現在就安排人過去澄清，把他抓起來。”
天蓬抬手製止，沉思了一會兒，說：“我親自過去。”
“先生，我不建議當麵和一個騙子對質，那樣有失風度。”
天蓬搖了搖頭，堅持了這個決定。沒辦法，這些手下根本打不過她。而且該來的總會來，這是他個人的因果。
將管家支走後，他打開房間的密室，麵對大量的裝備，不知該如何挑選。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能用夜行服遮擋，必須舍棄很多東西。艱難的抉擇之後，天蓬挑了一管冰凍噴霧和一把短刀。
想了想，又帶了瓶酒。希望不要被逼得用到它。
當天蓬趕到現場時，那個冒牌貨身邊已經躺倒了十幾個人。
本來那些跟天蓬有積怨的人，因為看不爽冒牌貨的囂張做派，打算群起而攻之。結果現在卻變成了被他追著打，一個個揍暈。
其餘圍觀的人則是疑惑不解，看不懂一向紳士的天蓬先生今天究竟發了什麽瘋。倒是那副賤得不行的樣子，讓他們想起那個逍遙法外的惡棍。盡管如此，他們卻不會把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天蓬那張帥氣無比的臉可不是誰都能模仿的。
然而現在，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天蓬出現他們眼前，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白龍看到天蓬，扔下正在胖揍的目標，咧嘴一笑，走了過去。“為什麽不穿昨晚那套衣服來？現在這樣，你會輸得更慘。”她意味深長地說。
“確實夠狠，我本來以為你要玩真假莫辨的遊戲，沒想到你直接承認了。”
“想那樣玩的話，我至少也先看一眼你今天穿什麽衣服再來啊。”
天蓬苦笑道：“你們到底怎麽得知一切的？又是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結束之後，再告訴你。”
“弄成現在這樣，你要怎麽收場？”
“選擇權在於你。”
圍觀的眾人看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天蓬之間莫名其妙的對話，越來越摸不著頭腦，言論紛紛。
天蓬摸了摸腰間的短刀，輕歎一聲，修長的手指滑向另一邊的酒壺，打開它，仰頭一飲而盡。“這下你們滿意了？”他非常瀟灑地擦幹下巴上的酒，看向白龍和她背後的玄奘，眼中混合著憤怒與絕望，又有幾分釋然。
周圍的人忽然連連驚叫，踉蹌著後退，都指著忽然變成怪物的天蓬，此起彼伏地喊著：“妖怪！妖怪啊！”
跟著天蓬過來的手下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主人怎麽會突然變成一頭凶狠而醜陋的豬妖。
“難道對麵那個才是真的天蓬先生，這一個是妖怪假扮的？究竟什麽時候調的包？”
“如果對麵是真的，為什麽他要當街鬧事呢？”
“不明白啊……”
人們震驚地看著突如其來的意外場麵，不知所措。
變成豬妖的天蓬晃了晃巨大的頭顱，發出一聲難聽的尖嘯，向著白龍猛衝過去。她被撞得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用手撐住地麵，緩緩站起。
天蓬沒給她反擊的機會，早就緊隨而至，一記重拳打在她的肚子上，把她整個人打得彎折起來，騰在空中。天蓬怒吼一聲，淩空抓住白龍的雙腳，原地旋轉，又將她高高甩飛，越過人群，直接摔到街道的盡頭。
白龍再次站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向天蓬招了招手。兩人再度交戰，很快將地點轉移到高鎮之外。白龍假裝逃命，隨便找了輛摩托便往遠處疾馳而去。天蓬則在她身後狂奔，留下一串可怖的腳印。
圍觀群眾跟到了城牆處，猶豫了一下，沒有人上前追趕那兩人。治安隊的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怪異局麵，一臉迷茫地折回。玄奘看人注意自己之後，才跨上來時用的那輛側輪摩托，叫上鎮外待命的FTB，追了上去。
片刻之後，他趕上了那兩人。此時的局勢已經掉了個個兒，天蓬趴在地上，仍未恢複的妖身傷痕累累。白龍恢複了原身，一腳踏在他的頭上，表情輕鬆地等待著玄奘。
“好了，你們把我在高鎮的兩個身份都謀殺了，我已經回不去了。可以暫時把我放開了吧。反正，我也打不過這機器人。”天蓬虛弱地說。
白龍輕笑一聲，鬆開腳，說：“你接受現實的速度挺快的嘛。”
天蓬喘了幾口氣，然後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龐大的身體微微蜷縮，將身上的傷口愈合。
“你說的不完全正確，俠客的身份其實也已經死了，隻是需要時間去腐爛。你沒有可以回到高鎮的身份了。”玄奘從摩托上跳下，說道。
天蓬皺眉道：“告訴我這麽做的理由。”
玄奘走到他麵前，直截了當地說：“我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你徹底告別高鎮，走到你早該去走的路上。”
“嗬嗬，天庭的人還是這麽蠻不講理啊……”天蓬冷笑道，“我在這裏過得好好的，沒觸犯天條，也沒礙著你們，憑什麽替我做決定？什麽叫我應該去走的路？你們自作主張地安排了我一輩子，如今把我踹下來之後，還要繼續幹涉我的人生嗎！”
“我不是天庭的人，她也不是天庭所屬的機器人。我知道你對天庭不滿，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是一路人。”玄奘微笑道。
天蓬驚訝地張了張嘴，說：“你說什麽？一路人？”
（大家中秋快樂！節日要多陪陪身邊的人，少看網文多賞月。為此我特意推遲到這個點才更新的，很貼心吧？你滾）